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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李妈妈疯了就好。

李妈妈可以死,亦能死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最不下杀手的就是洛佼。

也许洛佼,任何人都没她更合适。

洛修瞪了一眼,“我们如何向长辈交代。”难掩忧容,兄妹们相约出来,他们却不能将李娇带回去。

洛俪垂首,“我们不是商量好给李妈妈下疯药,四妹妹怎么过来的?”

洛修一脸茫然,“我还奇怪呢,我刚带着李妈妈来这里,她就寻来了,李妈妈还以为是四妹妹要救她出来。四妹妹还提了一个食盒,瞧着像在街上买了酒菜…”

洛征道:“不是我告诉她的。”

洛俪道:“我也没说。”

铁建章扫了一眼,“我来顺天府前,我爹娘就再三叮嘱,说洛家规矩重,叫我别与表妹们私下往来,我今晚还是第一次与四表妹说话,也不可能是我说的。”

三双眼睛都落定在洛修身上。

洛修大叫一声,“你们不会怀疑是我说的吧?我没说!”

洛征沉吟道:“都不是我们透露的消息,四妹妹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可是连长辈都瞒着,这件事太奇怪了。”

这一切,都像是算计好的。

幕后还有人,这人是谁?

洛俪坐在桌前,铁建章信手抓了筷子,正要吃用,洛修大叫一声:“五表哥,酒菜里下了鸩毒,你不要命了?”

铁建章微微一笑,“鸩毒下在酒里,菜里没有,放心吃用。”

他像个没事人,刚刚有人死了,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洛修面露胆怯,这顿饭毒死了李妈妈,他可不敢吃用,同时又为洛佼的果决吓住了,洛佼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心计与胆量。

铁建章吃着凉拌猪耳,“六福酒楼的卤烧做得不错,不吃真可惜。”

洛修还在想洛佼的事,“二哥,我们怎么向长辈交代?”

洛征道:“三妹,你说呢?”

洛俪答道:“我们照实禀报。”

隐瞒最是不可取,今日撒了谎,就需要下一个谎言,谎撒得越多,他日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谎。照实禀报,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洛俪悠悠轻叹:“祖父祖母已多年不掌府中事务,二哥向伯父、伯娘解释一下就是,是让四妹妹‘暴毙’还是说四妹妹去了乡下休养,端看伯父的意思。”

铁建章勾唇苦笑,“二表哥、三表弟,你们俩怎的没个主见,还问三表妹作甚?她比你们俩都年幼。”

洛征取了筷子,取了上面的菜吃起来,“我问三妹,是为了试探,三弟,你多大的人了,性子怯懦便罢,怎的还缺乏主见,你将来可是一房之主。”

洛修嘟囔着,不正面作答,他是庶子,从小就学会小心翼翼,哪里需要他做什么主。

铁建章吃了两口,突然捧住肚子,哇哇大叫,“啊!有毒,我中毒了,这菜里有毒。”

洛修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对外头喊:“铜柱,快请郎中,表公子中毒了,他中毒了…”

铜柱飞野似地奔进来。

铁建章哈哈大笑。

洛修知自己被骗,气得直瞪干眼。

洛征摇了摇头,“三弟,你真实在,第一山庄除了武功以外,还会辩毒,就算我们中毒,他也不会中毒。”

铁建章一闹,原本沉郁的心境有所好转。

*

冬葵、铜柱与梁妈妈随几兄妹回到洛府。

梁妈妈叮嘱了铜柱、冬葵,叫他们二人莫再提四姑娘的事。

兄妹四人进入睦元堂,向洛廉如实禀报洛佼的事。

大太太面露不解,“娇娇就这样离开了?”

洛征道:“跟一个黑衣黑斗篷的蒙面男子走的,我们没拦,瞧得出,他们是相识的。”

铁建章不紧不慢地道:“表伯父,以我之见,黑衣人来头不小,看他的举止、轻功,不是江湖中人,很像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洛俪被他一提,电光火石间就忆起几个月间她与梁妈妈在柴禾房救的一个人,那个痞子少年是琼林书院的夜公瑾,而受伤男子是夜公瑾的人,如果那负伤者是大内高手,夜公瑾是什么身份?

柴禾房里的伤者、今晚见的黑衣蒙面人…

两人的体形与背影很像,莫非这二人其实是一个人。

她嘴唇微微上扬,这一幕落到洛征眼里,“三妹,你又想到了什么?”

洛俪应了一声,眼神怪异地打量着洛廉,只这一眼,洛廉心里微微发毛,他这么大的人,居然被个小丫头瞧得发毛,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洛廉故作淡然,“俪姐儿,有话但说无妨。”

洛俪勾唇浅笑,“伯父,你书房近来是不是招了老鼠,这几日我总听到里头有异响。”

不是叮嘱夜公瑾小心些,老太爷那边好交代,可洛俪这丫头可是个人精。

洛廉这一刹的慌乱,虽很短暂,可落到洛俪的眼里,就像又发现了一件秘密。洛廉平视着洛俪,伯侄二人视线交接,洛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洛廉则微蹙了一下眉头:她真的发现了。洛径几乎常去书房,连他都不曾发现,洛俪是怎么发现的。

第97章 隐情1

苏氏轻叹一声,“娇娇这孩子八月才满十岁呢,跟着一个神秘人离开,这样妥当么?”

李娇惹她生气,自小就不如洛俪乖巧,可苏氏养育了十年,早已经养出感情来了。李娇惹她时,她恨不得从来不曾有那样的女儿,今日李娇离开,她又觉得心痛难舍,牵肠挂肚。

李娇的离开,最初就如同在平静的洛家投下了一枚石子,上下的人议论、牵绊了一阵子,不到半月,依旧各过各的日子。

洛俪附和重复道:“伯父,这样妥当么?”这语调更是怪异,就像在问,又像在说“伯父,你别骗我了啊,我都猜到了。”

夜公瑾不是洛廉的学生么,夜公瑾就像突然出现在顺天府的,如果夜公瑾的来头不寻常,洛廉肯定知道实情。

洛征直直地看着洛廉,他挠了挠头,“今晚,我第一次认识到四妹妹,怎么三妹妹也很奇怪。”

“二哥怎么说话的?我哪里奇怪了?是我长得奇怪,还是什么奇怪,你今天可得和我说清楚了?”洛俪噼哩啪啦地质问起来。

洛征眼珠子四下一转,发现铁建章打量着洛廉。

洛修倒是一脸呆萌状,估计他就没发现洛廉与洛俪之间那奇怪对话时的语调不对。“父亲、母亲,四妹妹居然有这么大的秘密?”

李娇有秘密,洛修还不是有秘密。

若非李妈妈步步紧逼,洛俪不会道破实情。

洛佼知晓身世真相后,在困惑、沉默、深思之后,果决地选择了做回李娇。过去一段时间,她将自己禁足在清芷阁,对外说是苏氏的处罚,可洛俪却知道,这根本是李娇需要时间安静,需要一个时间来接受发生在她身上的变故。

李娇用时间来说服接受了身世真相,也用时间规划了她要走的路,甚至用时间来处理她、李妈妈、洛家之间的恩怨选择。

有恩的报/恩,李娇离开前,她选择杀李妈妈来报洛家的养育之恩。

李妈妈死了,再不会有人威胁和连累到洛家,而她也是要离开的。

若是洛修,他又会怎般选择?是选择做回萧修,走出一条报仇昭雪之路;亦或是继续做洛修,做洛家这个无忧无虑,一门心思只读圣贤书的单纯少年。

苏氏道:“大老爷,你看这事…”

“近来城中有感染天花的孩子,明早对外宣布,说四姑娘染上天花送到庄子上养病。让晴丫头给她在女学请假。”洛廉扫过几个孩子,“今晚的事…”

洛修忙道:“什么事也没发生,四妹妹染了天花,我们兄妹送她去乡下庄子养病。”

洛廉的视线落在铁建章身上,铁建章道:“我今晚出门会了一个朋友。”移到洛征身上时,“我跟五表弟到外头转了一圈。”再移到洛俪身上。

洛俪慢吞吞地道:“我发现府里出现了一个神秘人,追出府门,没了踪迹。”

洛征三人齐刷刷看首洛俪。

洛俪道:“神秘人一定来过洛府,我很肯定。四妹妹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他肯定是来我们府里把四妹妹给拐走的,伯父怎么不担心啊,你不怕四妹妹遇上人牙子?”

这丫头就是想套他的话,拐着弯的骂他呢。

洛俪眉眼带着几分戏谑,“伯父、伯娘,要不是我长得像我娘,我真要怀疑,我也是什么忠良之后?我舅家是郑国公梁思远,我会不会是梁家的后人,偏生外侄像姑母…”

苏氏瞪大眼珠子,这丫头在胡说什么。

洛廉冷声道:“这话你敢与老太爷、老太太说么?”

洛俪有此感慨,着实是前世临终前第一山庄铁家的高徒梁俊抱着她撕心裂肺地喊“妹妹”,有了洛佼的事,她不怀疑自己的身世都难,她是梁氏的女儿,长得像梁氏;还有一个可能,她是梁氏的娘家侄女,外侄随姑母,生活中很多。

洛廉道:“都散了吧。”洛征兄弟起身告退,洛俪要走时,洛廉喊了句:“俪姐儿且慢。”

洛廉斥退左右,语重心长地看着洛俪,“有件事你没猜错,十年前,我们洛家着实差一点就收养了梁家了骨血。”

苏氏面上一诧,这件事她还真没听说过。

洛廉不想让洛俪胡思乱想,没的让亲人生疏,有些事与其遮掩,倒不如坦然道破。

“故事要从同光元年说起…”

同光原是赵明祖皇帝之后、天隆帝之前登基为帝的一个幼儿,三岁登基,是赵明祖皇帝的嫡孙、当今窦太后的亲孙儿,而那时更是朝中风云暗涌之时,赵明祖皇帝的老臣、忠臣与窦太后斗得很凶。

那年二三月,洛俪的大舅父郑国公梁思远因朝堂上顶撞窦太后,承恩候窦国舅得到匿名举报信,说梁家“通敌叛国”,带着锦衣卫夜入梁家,通敌判国的密函没收出来,倒是收到一相账簿,上面记录了梁家贪墨的罪证。梁家一夜之间惹来横祸,皇城郑国公府被抄家灭门。

然,郑国公梁思远原还有三个弟弟,除梁三爷乃是庶出外,梁二爷、梁四爷皆是一母同胞所出,兄弟间感情颇深。梁家有自己的规矩,一旦老国公殒亡,新国公承爵成为家主后,几个兄弟必须分家独过,而老夫人则可以跟着袭爵子共同生活。

老国公仙逝,老夫人唤了梁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替五个儿子分家,梁三爷因是庶子分得的家业不多,当时在鲁省做知县,其妻儿留守皇城,身边只一个通房抬上来的姨娘相伴;梁二爷则在西北边城镇守边关,其家眷妻儿暂留皇城;梁四爷最是年幼,却已娶妻生子,因他自幼身体最弱,便回梁家故乡大兴府守祖屋祖业。

同光元年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日,对于无数大赵朝臣来说,那一天是一个噩梦,因为那晚,大赵的八大功勋门阀都在同一天夜里遭遇了变故,这八大功勋名门也随赵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亦后建赵之后,于天下苍生立下大功的名门,偏就在那天夜里,八大功勋名门的家主都离奇死亡,或中毒、或暴毙、或遇刺,而接下来,便是发生在八大功勋名门的灭门大案。

无论他们是皇城的、应天府的、奉天府的亦或是益州、福州,都出了事。

二月初三早上天未亮,大兴府的梁府就遇到了不明身份的一名神秘人造访,他蒙着面,站在梁四爷的门外,沙哑着声音道:“四老爷,出大事了!窦国舅下手了,要除掉八大功勋名门,你赶紧逃命罢!”

男人的声音就似从梦里飘来。

梁四太太因近来肚子越发大了,又听郎中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胎,夜里最易惊醒,她用手推了推丈夫,“夫君,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门外,那个沙哑的男人声音继续道:“赶紧逃命罢!窦太后、窦国舅来势汹汹,再不逃命,只怕你们梁家就要绝后了。”

梁四爷坐起身,这不是错觉,“兄台从何得来的消息?”

“你莫问我如何知道,你们梁氏一门忠君爱国,不忍看你们被屠杀殆尽,赶紧逃命吧!”

梁四爷定定心神,打开房门时,外头已无一人,心里权衡一翻。梁家自前朝大周之时,就是文武兼备的门第,他虽自幼体弱,也学习过一些武功,这人入梁府如无人之地,可见是个中高手。刚才他说话的声音,满是倦意,定是星夜兼程前来报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念一闪,梁四爷唤醒妻子,又让心腹护院去唤长子梁俊。

梁俊原本是郑国公梁思远的嫡三子,因着梁四爷与小周氏成亲五载不育,梁老太太念幼子膝下无儿女,便催着要梁四爷纳妾,梁四爷与妻子情感深笃,被迫无奈之下,做主过继了梁俊为继嗣子。分家之后,梁四爷带着妻儿回到大兴府,不久后,小周氏就被诊出怀了身孕,待得四月时,她的肚子竟比旁人六个月的还大,请老郎中一诊脉,腹中怀的居然是双胎。

梁四爷让心腹护院、婆子带着重孕的小周氏与梁俊逃往咸城,原因无二,小周氏原是咸城周家的姑娘,其孪生胞姐大周氏所嫁婆家更是百年大族咸忠候沐家的世子夫人。

临行前,梁四爷语重心长地对妻子道:“你且带着俊儿去咸城避祸,那神秘人夜传消息未必属实,若消息无误,我便去咸城接你,我替你预备了一些银票、细软,一路上你要小心。”

小周氏挺着大肚,一路上奔波跋涉,心心盼着是有人误传消息,数日后,待她抵达咸城,先遣护院入城打探消息,却惊闻在他们母子离开第二日清晨,朝廷官员携锦衣卫冲入大兴府梁府,丈夫梁四爷已丧命刀剑之下,咸城城门张帖海捕文书悬金捉拿他们母子。

小周氏惊了胎气,加上心力交瘁,未入咸城便要临产。

同行的婆子、丫头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武功高强的护院想了法子潜入咸城,与大周氏取得联系。

大周氏听闻胞妹临产在即,令人将她送往自己的陪嫁庄子上,自己则瞒过家人以到寺庙敬香为名前往庄子照应。

洛廉没拿洛俪当小孩子,而是拿她当一个成人。

在他看来,洛俪有着成人的思维。洛家的儿女,更是要尽早的接触到外面的风雨,让他们在风雨中成长,让他们居安思危。

第97章 隐情2

洛廉没拿洛俪当小孩子,而是拿她当一个成人。

在他看来,洛俪有着成人的思维。洛家的儿女,更是要尽早的接触到外面的风雨,让他们在风雨中成长,让他们居安思危。

“梁四太太与咸忠候世子夫人周氏乃是孪生姐妹,姐妹二人在咸城女儿节的才艺赛上双双夺魁。姐姐大周氏嫁入咸忠候府,妹妹小周氏则嫁给梁家嫡系四房公子为妻,姐妹二人同日出阁…”

咸城女儿节的由来又有一段传说,乃是大赵盛世皇帝永兴帝的皇后出自咸忠候沐家,相传此女生于三月初三,出生之日,咸城一夜百花盛开,夏天的莲、秋天的菊都在那晚绽放,年芳十六聘于紫眸皇子、后来的永兴帝为正妻。

后,永兴帝登基,封沐氏为后。

沐氏性情温和善良,容貌娇若春花,品性高洁,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替皇家育有两子三女,其嫡长子登基为帝——承德。沐氏五十大寿时,承德帝下旨,将三月三这日定为咸城女儿节,以示纪念永兴皇后。沐氏更是颁下懿旨,咸城一年一度的女儿节可举办女儿节才艺赛,在这日夺魁的女子,无论出身高低,可摒弃门第悬殊、身份悬殊,自主婚姻。山野女可配咸城名门,哪怕是青楼女子若在此日夺魁,也可恢复自由身,或为寒门嫡妻、或嫁入望门为平妻。除此之后,在这日夺魁者,还能得到三千两银子的嫁妆。一个咸城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参赛资格,参赛者需年满十三且未逾十九岁。

周家原是小户之家,算不得大富大贵,周家老爷原是咸城某县的举人,家中有良田三百亩,名下另有几家铺面,膝下有三子二女,长子与二女乃是嫡出,另有两子乃是侍妾所生。唯二女生得如花似玉,面似芙蓉。

周老爷颇有些头脑见识,为了让两个女儿嫁个好人家,姐妹俩三岁之后就开始习舞练体,五岁读书识字,到得姐妹二人十六年华之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他们虽身在小县城,可周家姐妹的美名在咸城却无一不知。那年咸城女儿节才艺赛,姐妹二人琴舞献艺,艳惊四座,毫无疑问地夺得魁首,成为那年咸城的“咸城双姝”,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对夺得魁首的孪生姐妹花。

才艺擂台一舞一曲,再加上初赛时,姐妹二人表演的书画,吸引了咸城无数名门、的公子,更吸引咸忠候世子与梁四公子的目光,二人双双对台上的一对美人倾心不已,事后两家纷纷下聘。

周家的门槛更险些被媒人更踏破。

周老爷几经权衡,从中选出自己满意的人家,安排了一次赏花宴,让自己的一双女儿自己选夫,姐姐大周氏相中咸忠候世子,妹妹小周氏则心仪梁四公子。

当年这段往事,曾在咸城一度传为佳话。

小家碧玉高嫁世家名门为嫡妻,这不是第一桩,但却让咸城无数的姑娘看到了希望,而咸城有女儿的人家,尤其是有美丽女儿的人家,有不少人会倾全家乃至于全族之力去培养,这大抵也是整个大赵天下,咸城的重男轻女思相最轻,不仅少有重男轻女,反而有些重女轻男。

周老爷以为,她们原是同日出生,最后就请高僧选了一个同日出嫁的良缘。大周氏嫁入沐家一年就诞下一个嫡长子,而妹妹小周氏的肚皮却久无音讯,可是这姐妹二人产女却新奇得很,大周氏原是到陪嫁庄子里照顾妹妹,到了庄子里,听到妹妹的惊呼声,她自己也打动了。

于是乎,二月同一日,姐妹二人同时产女。

大周氏产下一女,小周氏则产下一对孪生女儿。

小周氏因是动胎气早产,再加上一路上逃命受了惊吓,产下女儿后,体力不继,将一双女儿托付给大周氏与梁俊便撒手人寰。

洛廉轻叹一声,迈着八字步,似沉陷在那段往事之中,“小周氏所出的梁家姐妹,姐姐体弱,妹妹倒还生得健壮。大周氏想着是女儿,唤了梁俊到跟前,道‘我可以对外宣称说我生了一对孪生女儿。另一个孩子,就先养在乡下,你看将谁交予我照应?我既答应了你母亲,就会视她为己出。’”

梁俊,她前世的梁大哥,前世时初初相识,她就觉得亲近得紧,对他好感倍生,然而,当她鼓足勇气表白之时,他却平静地说“我视你若妹”,将她初升的爱情火苗熄得彻底干净。

梁俊那时候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因遭逢家变,家破人亡,生父、养父皆惨死权斗之中,一夜之间,亦成熟了不少,看着初生就失去亲娘的两个妹妹,他最终拿定主意,“姨母,就让大妹妹随你去罢。”

大周氏粲然苦笑,从她记事起,她的身边就有一个与自己长得相似的妹妹,从小到大,她都是妹妹的主心骨,她说什么,妹妹就听什么,就连当年她们姐妹选夫,妹妹也谦让着让她先选。她怎会不知,单纯活泼的妹妹其实更招人疼爱。

大周氏恐沐家发现真相,将梁俊与另一个孩子小心藏起来,而她自己则在产女数日后乘着沐家的轿子回到咸城,临行前,选了一心腹奶娘照顾梁家初生的小姑娘。

然,某日有官差到乡下办案子,被梁家的婆子瞧见,以为有人发现了他们行迹,众人仿若惊弓之鸟,连夜离开咸城庄子逃命。

离开咸城,梁俊决定前往皇城投奔姑母梁氏。

彼时,梁氏嫁予皇城状元郎洛康为妻。

恐被人发现身份,一名护院与小周氏的心腹丫头扮成夫妻,而婆子则扮成二人的婆母,梁俊则扮成他们的小叔子,再有的小厮、丫头就扮成小人,装成前往皇城投亲的模样。因着梁四爷给小周氏预备的银钱充足,一路上众人倒没甚吃苦,只是过得提心吊胆,约莫一个多月后,众人终于抵达皇城。

“那时候,你母亲身怀重孕,你父亲原想瞒着她关于梁家的事。可你大舅原在皇城,那么大的事又如何瞒得住,梁家遇难之后,你母亲受此打击就动了红,还是你父亲下令,让她卧床养胎,可她心事郁积,任你父亲如何开解,她镇日以泪洗面…”

梁氏自幼锦衣玉食,是被父母兄长捧着手心里长大,因她是郑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从小到大所受的宠爱可想而知。

梁俊一行来到皇城,自是听闻梁家满门被灭之事,郑国公府没了,就连远在异乡为官的梁二爷、梁三爷也没逃过劫难,有人说他们都是死在任上的,直接在任上就地处斩,妻妾儿女无一幸免,忠心奴仆只能就地将他们的尸骨掩没。

梁俊带着襁褓中的妹妹,不敢入城,只得在城外客栈里安顿,心腹护院在洛府蹲了近半月,才寻着机会给洛康递了消息。洛康生恐惊动旁人前往郊外客栈相见。

梁俊将妹妹托付给洛康,发愿要铲除奸\佞替家人报仇,并讲了梁家还有一个女儿在沐家的事实。

洛康一阵唏嘘。

梁俊道:“姑父,听闻你舅家乃是江湖中人,不知姑父能否传书一封替我引荐,我想去铁家拜师习武。”

洛康看着五六岁的孩子,小小年纪看到家族生变,这其间的恨难言,“铁家武学并非最高,我可以先送你去铁家,再请我舅舅替你寻一个名师。阿俊,你还小,报仇不应该成为你生命里的全部…”

对于梁俊而言,没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

洛康没有他的彻骨之痛,又如何明白他心头冲天的恨意。

洛廉轻叹道:“梁俊就与你父亲喝了一盏茶,交代完周娥眉的事就带了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厮离开了,临行前,托付你父亲好生照顾周娥眉与婆子、丫头等人。”

洛康回到家中,见梁氏镇日郁郁难安,便讲了梁家还有后人幸存之事,又说了周娥眉的存在。梁氏听后,心情有所好转,没几日就说要去乡下散心,实则去乡下庄子里探望周娥眉,看到兄嫂留在世间的骨血,她拿定主意要学大周氏,待自己腹中的孩子一出世,就说产下一对孪生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她寻来的乳娘日夜照顾周娥皇,面对着眉眼长开,变得粉妆玉雕般的仙童娃娃,那乳娘竟生了别样心思。端午佳节前一夜,乳娘给同住的婆子、丫头等人下了蒙\汗\药,她收拾了包袱抱着周娥皇失踪。

苏氏听到这儿,惊道:“大户人家挑乳娘,不都是知根知底的么?”

洛廉低声答道:“乳娘柯氏的婆母是弟妹陪房婆子梁七婆,梁七婆的儿子梁大勇是个文武兼备的,模样、才干都属上乘,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喝酒。虽是下人的儿子,可梁大勇发愿非娶一个绝色妻子不可。

弟妹陪房陪嫁里头的丫头不少,他却没瞧得上眼的,年过二十还未娶妻,梁七婆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为了满足他的心愿,将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拿出来给他买了一个绝色姑娘为妻。

这乳娘来头倒是不小,原是明和年间户部柯尚书家的庶女,模样是一等一的好,柯尚书因被窦国舅查出贪墨案,因贪墨巨大夺了官身发配边关,家中妻女尽皆充为官奴。”

第98章 嫁女恐惧症1

户部尚书之女,一朝沦为官奴,还被一个下人婆子买回去做儿媳,命运的逆转,一朝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从曾经的主子成为下人媳妇。柯氏心间有不平、更有对命运变换的不甘。成亲之后,她对自己的丈夫梁大勇也是冷冷淡淡。柯氏难忘自己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即便被迫成亲,也心心念着。

时间一长,梁大勇就瞧出妻子不喜欢他。

梁大勇爱慕着妻子,可妻子却像个冰人、木头,心事难解,只得借酒浇愁,在外头喝醉了酒,夜半还家,走至半道,酒醉昏睡,昏睡之时口鼻全浸在自己呕吐物,被那些东西生生溺毙。

梁七婆看到爱子年轻早亡,将满腹的怨恨都发泄到柯氏身上,柯氏原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梁大勇,待他一死,她才明白,自己不再是官家小姐,而是官奴,相比其他落入风\尘的姐妹,她的境遇算是好的,若非她怀有梁大勇的骨血,只怕梁七婆早就容她不下。

同光元年四月初二,柯氏产下一子,不待她满月,梁七婆把孙子梁小勇抱走,还直骂她是个丧门星,害死了她儿子,临离开时更扬言要卖掉柯氏。

然,柯氏等来的不是被转卖,而是让她去给一个小姑娘当乳娘。

她先失丈夫,再失儿子,看着襁褓中长得越来越水灵、可爱的小姑娘,她突然心神一动,想着拿这孩子当自己的女儿也不错。此念一闪,她计上心来,暗里买了药,借着端午节众人都忙着过节之事,给庄子上同住的众人下药。天未大亮,她抱了周娥眉逃离庄子去寻她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邻家哥哥尚公子再见柯氏,因自幼长大的情分在,对柯氏原有两分情意。柯氏撒谎说怀里的孩子是她与尚公子所出,尚公子心下感动,悄悄租了小院,将柯氏与周娥眉安顿在里头。

苏氏惊道:“那孩子是不是尚公子的,他自己不清楚。梁七婆我是瞧过的,可是个精明人,否则如何做得弟妹的陪房管事婆子。”

洛廉苦笑,“尚公子怎不知真相,不过是瞧柯氏长得美貌,想玩\弄她罢了。”

柯氏以为骗过了尚公子,殊不知尚公子待她也非真心。

两个人各有谋划。

尚公子原心存戏耍之心,并没有凿破柯氏的谎言。尚公子将柯氏安顿在自己租来的小院里,那小院早前还包\养过一个粉头。一月新鲜期后,就打发了事。柯氏被他养了不到两月,尚公子便腻了,想着在柯氏身上花了银子不甘,将柯氏卖给了他的一个同窗做粉头。

计划是好的,不想柯氏却无意间听到尚公子与他同窗的对话,吓了一跳,借着到外头采买东西,抱着周娥眉逃了,就连换洗衣裳都未带,身上倒是有变卖首饰细软的三百两银票。

“弟妹听闻柯氏带着娥眉失踪,心疼不已,梁七婆颇是自责,因娥眉身份特殊,不敢明目张胆地寻人。弟妹原就心事郁积,出了此事更是心力交瘁,待到五月俪姐儿出生,弟妹脸上方才有了笑颜…”

前世时,难不成也有一个孩子送到了皇城洛府,所以梁俊才会在她临终前痛呼“妹妹”。那时候的周娥眉已经失踪,而梁俊原不知道这事,所以误会了?

如果她不是洛家女儿,洛家怎会这般待她好?洛俪再想,洛家对洛佼、洛修姐弟不是一样好,虽不是自家孩子,洛依出嫁也有一份体面的嫁妆,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

再说洛修不是洛家儿郎,洛家也是依着自家子孙的样教\养大,该有的一样不少,视若亲生。

如果她不是洛家女儿,以洛家人的行事风格,还是会拿她与洛家姑娘一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