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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俪在暗室里练习了一遍《惊鸿剑》,又将内力真气运了一个大周天,饮了一口芙蓉酿,浑身舒坦不少,心里暗道:以后清晨醒来,不用到外头习舞,就在暗室习练,这暗室设计巧妙,似通往小院后头的花园底下,四周空气流通,能听到外头人说话的声音,可里头的声音却传不出去,暗室顶上设计了七星气孔。

花园里,素缱姐妹正在习武练剑。

素绻道:“姐姐,姑娘十几年前来,每日五更起床,便是沐休日也未睡过懒觉,今儿倒是了奇,已经五更三刻,还未见起身。”

十几年的习惯,怎么到皇城就改了。

姑娘以前,无论夜里睡得早晚,一到五更必然起床,根本不需值夜丫头提醒的。

素缱道:“许是姑娘这几日太累,多睡一会儿也是有的。”

洛俪在暗室里再练了一遍《惊鸿剑》,以前这剑法她只在铁氏与铁嬷嬷跟前练过,铁嬷嬷当时很意外,学着洛俪的样模仿着学了几招,可这惊鸿剑是有心法口诀相配合,方能使出最好的效果,但这心法口诀乃是芙蓉岛密术,不得外传。

估摸着快到六更天,洛俪出了密室,坐在榻上调整内息。

素纹进来时,见洛俪盘坐榻上,轻声问道:“姑娘,今晨是吃大厨房的晨食,还是让小厨房的厨娘做?”

“粥点从大厨房取,小菜让厨娘做,做两样江南菜,再两样皇城菜。”

素纹应声,到小角门上与翠丝递了话。

翠丝甜甜地应答一声,飞野似地传话给小厨娘。

主子新到,都是大家挣表现之时,尤其听说这位三姑娘对身边最是大方,就连厨娘与前院的婆子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婆子叉着腰,看着外院的丫头、厨娘等,扯着嗓子道:“翠丝、翠纱是跑腿传话的,闲时负责清扫院落,修剪花木;厨娘只负责小厨房;翠绵、翠缠两个轮流看守院门,一个负责双日子,一个负责单子,不值日时,另一个人就要负责清洗姑娘的衣物、被褥等,若遇姑娘出门,就要去管家那儿安排车轿…”

外院婆子让厨娘在内的五个粗使丫头站成一排训话。

内院里边,素纨已经与素纹、素缱、素绻几个分工:素纨是管事大丫头负责掌管姑娘的衣物首饰等,再负责给另三个大丫头分派任务。素缱姐妹主要负责姑娘的安全,但从现在开始,她们姐妹与素纹一道轮流值夜,不值夜的另两人要负责清扫内院,擦拭桌椅、花瓶等摆件,但凡值日时,还要打点姑娘的一日三餐,姑娘要出门亦是通晓前院的管事婆子。

洛俪在江南时,早前身边只两个下人,如今一下子涨到了十个服侍下人。

前院、后院的活一分派完,各人便先分开忙碌。

洛俪见饭点还有一阵,出了房门,除素纹与值日的大丫头,另两人就要跟在她身边服侍。

厨娘正在小厨房里忙碌,一见姑娘领着两个大丫头出门,嘴里嘟囔道:“不是让小的备小菜,怎么就出去了?”

翠丝道:“问过素缱姐姐,说姑娘到后花园转转,一会儿就回来。素纹姐姐这会儿正在收拾房间、预备笔墨,姑娘用过晨食就要习字练画,读书做学问…”

厨娘松了口气。

洛俪到后花园时,正瞧见洛康带着洛徊、洛律兄弟练五禽戏。

洛康将五禽动作演练得惟妙惟肖,臂膀更是铿镪有力。

洛徘跟着洛康亦做得像模像样,轻松自如,额上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洛律方才四岁余,举止颇有些搞笑,学不像,却学着父兄踢腿比划,好几次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洛康一盯,立马无声爬起来,继续跟着他们比划。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四下转动,当看到洛俪时,一双眼睛似不会眨了。

洛俪进了跟前,“女儿给爹爹问安。”

洛康道:“路上辛苦,怎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五更就醒了,在内室调了内息。”洛俪笑望着洛律,目光一对视,洛律立在那儿不动,仰头望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前几日就听洛仪念叨“五弟,姐姐要来了。”

洛律道:“你不是一直在家。”他以为是洛仪。

洛仪骂他“小笨蛋”,“我是四姐,我说的是三姐,其实是我们的长姐,我以后都唤长姐。”

这个也是他姐姐?

为甚以前没见过。

洛律心目中的“姐姐”,是洛仪的代名词,可现在又多出一个来,他就有些迷糊。

洛俪看着洛徘,“爹,我在江南时,找伯父准备了一些江南、皇城、应天府、奉天府等地童试考试的试题,我整理了出来,我想借着这机会给三弟补习。五月二十八是今岁皇城童试的开考时间,争取此次能中秀才。”

洛康依旧练着《五禽戏》额上亦出了汗珠,“你的学问本事,爹是信得过的,只是阿徘…”小时候瞧着是个读书的料,如今瞧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洛徊在江南都考过了乡试拿到秀才功名,可洛徘连考了两年都没过。

大赵其他各地的童试都是在九、十月,唯有皇城安排在五月下浣、六月初,这是各私塾、学堂即将一学期结束时的时间,这是为了与其他地方的秀才试错过。国子监每年会派人去各地巡视童试,从永兴帝年间就改作五月下浣、六月初进行,皇城童试也是各地童试里最严格的,因为国子监、皇子书院、皇城督学署全都会派人监考,而每年过试的人数都是定了的,不多不少,只得一百二十人。

应天府、奉天府、顺天府每届为一百人,其他各地的过童试的名额,各省首府为八十人,各州多则七十人,少则五十人不等,宁可少录,也不能录上无才德之人。

乡试统络在八月中秋前后;会试是四年一次,偶尔会设有恩科考试,统一安排在三月。童试由各州府主持,每年一次;乡试由各省主持,每三年一次。

洛俪道:“若是三弟不愿让我补习,这事作罢就是。”

开什么玩笑?自家姐姐的才学是祖父亲授,祖父那是什么才华,得他点拨顺利考上进士的不少啊。

洛徘道:“长姐,我愿意!愿意!晨食后我就去学堂向先生请假,说留在家中补习预备五月二十八的皇城童试。”

洛康道:“俪儿,辛苦你了。”

“爹爹说什么呢?三弟是我弟弟,我在家无甚大事,给他补习一下也是应当的,何况伯父收集了那么多的试题,我又预备了各地案首的文章,他多看些,定有进益。”

姐姐不仅收集各地童试试题,还备了案首文章、答案。

洛徘不由欢跃起来。

洛康道:“阿徘,这次你姐姐给你补习,如果你还考不过秀才,一到八月就去军中磨练吧。”

“爹,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三弟?我瞧三弟好着呢,只是早前少人指点。”

洛康与洛徘谈过,也说了今岁再考不过秀才就将他送走,他今年才十三岁,多少童试考生胡须都白了,与他们一比,他就是个孩子。只因洛家是书香名门,洛廉、洛康、洛径、洛征包括他的弟弟洛徊都是十三岁前就考上秀才功名,到了他这儿,他算是晚的,不免被洛康认为:此子不是读书的料。

洛俪想到给洛徘补习,是因前世洛康将一对孪生子送到了军营,洛徘在一次训练时负伤,残了右臂,虽是洛康嫡长子,皇城贵女都不愿嫁他。文不成、武不就,又残一条手臂,能有什么前途?洛俪回想前世,恐怕洛徘右臂伤残与池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洛徊却是个纨绔,在军营里与几个皇城贵族镇日混在一处,不学无术,伤透了洛康与吴氏的心。

前世的洛俪极看不起吴氏生的儿女,只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冷笑,就是她对洛仪也只是面子情,但她对洛子、铁氏、洛廉等人感情极强。

洛俪无法忘却,前世池宪说洛徘训练时与人练习对打,误伤右臂筋骨时那种讥讽、嘲笑之意,就算她对洛徘无甚感情,可也是她弟弟,当时她又气又恼。池宪却轻飘飘地道:“右臂损了,不是有左臂,换只手写字呗。”

可换只手,就得从头再来,这是何等艰难。

洛徘的确用左手习字,也用左手吃饭,从生疏到熟练,可因他落了残疾,却受不得世人异样的目光。

如果洛徘不入军营,是不是就不会残臂,就不会有后来的碌碌无为?

洛俪想努力一次,不仅是她的努力,也是洛徘的努力,只要洛徘今岁通过童试,洛康就不会送他去军营磨练。

洛康道:“把小纪唤来,让他与阿徘作伴。”

洛俪怔了片刻。

纪玄均么?

那就是个江湖中人。

洛康道:“连卢淮安去年都考过了个秀才功名,说如此才不枉书香名门之后,你就给小纪补习补习,统共就这半个月,就算不能过试,让他下场历练一下也好,有了目标,他自己在家以后也能学着。”

纪玄均本是剑客,游走江湖,洛康这是想到故人?呸,据洛俪知晓,洛康与纪家没甚交情,与卢家还算相识,所以洛康当年才会在知晓卢家出事,壮着胆子派了家里的护院去卢家周围救人,没想还真遇到卢淮安的乳娘带着卢淮安从小门逃出来,正巧被他派出的护院给带走,如果再晚半分,窦国舅带的锦衣卫就给抓住了。

洛俪道:“爹想让小纪与参加童试?”

“从江南回皇城,一路上我与他谈过,那孩子虽自幼习武,也是读书识字的。他师父与他祖父有交情,还特意花钱替他请了先生,每日早晚习惯,其他时候就读书,七岁启的蒙,十三岁辞了先生,之后是他领着他读书。他现在差的就是一个指点之人。”

纪玄均的师父是江湖中人,他请的先生能有多好,最多就是请一个秀才指点一下。

洛俪不便拒绝,“每日辰时开始,未时四刻结束,晌午吃饭半个时辰。中间每学半个时辰,可以稍作休息。”

没反对,就是同意纪玄均来洛府读书。

洛徘忙道:“弟记住了,辰时以前就过去…”

洛俪转身离去。

洛徘问洛康,“爹,我去姐姐寝院读书?”

男女有别,何况还带了一个纪玄均。

“俪儿,从今儿起,书房借给你用!”洛康又补充了一句:“不许接近小佛堂。”

洛徘咧嘴笑。

洛俪瞧了眼洛律。

洛徘指手在洛律头上弹了一下,洛律疼得跳了起来,口里哇哇大叫。

洛徘道:“难怪仪儿说你傻,见了长姐人都不知道喊。”

洛律呢喃道:“她也是我姐姐?”

洛徘无奈摇头。回头得给娘好好说,哪有洛律这样的,他不是挺倒捣蛋、顽皮,关键时候怎就如此失礼。

五月十五日,洛俪在洛府书房开始给洛徘、小纪二人补习功课,与他们分析江南童试的试题,还分享了各州府几届案首的文章,之后又从中挑了两个试题,让二人回家后做功课,次日她要点评、修改。

“阿徘、小纪,你们俩听好了,今晚回去做不好,明儿可是要罚的,都给我用心些。应试最忌抄袭他人文章,但你们可以仿写手上的文章。”

一模一样的抄、背诵,那是傻子,更是自毁前程。

所以洛俪希望他们能仿,天下文章一大抄,读得多了,写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洛俪想的让他们先练习考题,待近了跟前时,她再把前世此届皇城的考题拿出来给他们练习,到时候只说是她给出的,当然其间可以夹杂一些其他的题目。

她对天隆十年皇城童试的考题熟悉,是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皇城,而洛徘在这次应考时,一个头两个大,着实考题太过刁钻,原计划皇城考录最少八十人,最多一百二十人,可最后的结果是只得五十人过了秀才试,成为有史以来,皇城童试暴发的最大冷门。

出题的国子监上下官员被窦氏、保皇两派轮番弹劾,说他们出题刁钻,最后还是太后出面,说了句“国子监云集的是不亚于翰林院学士学问的夫子、官员,若真是刁钻,怎的还有五十过人试。这只是说明他们才华高,而应试者多是无才之人!”

窦舅男首先不说话了,对于太后时不时在朝堂吵闹不时出来说话,他是早就习惯了。

他要再争辩,太后肯定要说“是为你的嫡幼子、长孙、庶子不平了,有本事做好学问,还怕考不中秀才。”

他不说了,杨丞相难道要承认自己一派的子弟才学太低,只是一打听,貌似此届过考的寒门学子占了七成之多,令富家子弟一时颜面尽失。

洛徘次日将功课交上去,洛俪看罢,“第一篇,言辞华丽,内容空洞。三弟以前就是这样写文章的?”

洛徘觉得他可是憋了一夜,这才写出来的,结果姐姐就评价了这么一句。

洛俪翻找了一遍,“你把爹和二哥当年下场应考童试的文章多看几遍,你着实写不了,就照着他们的风格仿写一篇给我交上来。今儿上午,先不练习别的,就练习八股文。”她取出洛康年轻时候的童试文章,又寻出洛征的,这二人当年都是顺天府童试的案试,别人要连考三场,他二人只考了前两场,因成绩不俗,第三场没考就定为案首了。

实力在那儿摆着,你有学问没学问拉出来一溜就知。

洛徘似不服气,洛俪指着上面的华词丽句,“让你论治理河道,你给我写风景做什么,督学署与国子监的夫子不知道河道风景?你再给我胡乱应付,我可生气了!重写!写不来,先坐在那儿想,河道应该怎么治理?”

“应试,你自己都没认真对待,又如何让别人郑重看你的文章?”

洛俪一点不客气,言辞犀厉,将洛徘批了一通,又给了几篇文章,“瞧瞧这些人的文章,对你有好处,你写不来,给我读熟也行。”

洛徘回到书案前,先是看文章,再由长随书僮给他研墨。

洛俪看了纪玄均的文章,又是批了一通,“你是读书人,这是读书人的文章?怎么瞧着是种田的农夫在谈论如何治理河道,你以农夫的角度看问题是不错,可你得把他的话转换成你的意见进行阐述。不能用白话,必须改为书面言语。重写,改掉上面的言辞,就这样的文章,考官一瞧,会以文笔太差不过关。”

纪玄均垂着头,回到书案上,翻看了几篇样文,想了一阵,认真修改起来。

洛俪点评完之后,提笔习字绘画,素纹大声不出地立在一边。

纪玄均还好,洛徘蹙着眉头,不知如何写。

洛俪低头看着自己笔下的字,“阿徘,仿写爹的文章、再仿写二哥的文章。”

洛徘不明白,依旧苦着头。

洛俪道:“阿徘,知道我为什么推崇爹与二哥的文章?”

他茫然摇头。

洛俪恼极,“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文章差不说,连洛家子弟的文章风格都没弄懂?”

一吼完,看到洛徘那黑压压委屈的脸。

洛俪所有的怒意全无。

她悠悠长叹一声,“自来各地督学署与考官性情不同,有人喜欢华词丽语,还有人喜欢朴实无华,而爹与二哥的文章,有一个共同处,那就是风格中庸,言辞优美之外,内容充实,让人看后回味悠长。这种风格的文章,无论遇到的阅卷考官无论喜欢华词丽语,还是喜欢朴实无华的,都会毫无芥蒂地喜欢他们的文章。这也是爹当年,为何能从童试获得案首,在乡试夺得解元,又能在会试得到头名,成为一时传奇之故。

你的文章虽然华丽,内容空洞,就这就像在做包子,只是外头好看,里头都没馅,这算包子吗?所以,你必须给你的包子加入馅,先不说馅的味道好不好,今儿你就从加馅开始学,自己做不来的馅,就仿照别人的馅做,做的多了,味道自然就好了…”

两名书僮眨巴眼睛,尤其是执书,因洛康下令,他也在书房服侍,“做文章如同做包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词。

“都说做人不能像银子,银子可以让人人喜欢,人却不能。文章也是一样,但爹和二哥能做到让所有考官交口称赞,这就是本事。三弟啊,爹的才华,你要学会,路还很长,现在开始不能放松。”

纪玄均一听,立时把抄录的洛康、洛征二人的文章取出来反复细读,初读觉得不显,多读两遍味道就出来了,他们叔侄二人的文章耐人回味,越品有越有意思,洛征的文章里词汇优美,风雅有趣;洛康的文章,在文辞优美中多了份风/流韵味,而用词用语更为恰当,同样的意思,你换一个词,味道就变了,风格致远,诱人品读。如果不是洛俪评点,他还真读不出来。

洛徘亦拿着父亲、堂兄的文章读。

洛俪道:“两个书僮给他们沏壶好茶,这读文章除了心境,还得有气氛,细细品读,什么时候品出味来了,你们就仿着写,写得多了,自然也有味道。”

第180章 应考之心

洛徘不去学堂了,派了自家的长随书僮与夫子请的假,不过三天,整个学堂的同窗都知道“洛徘的长姐入京了,正在给洛徘补习功课,要让他下场考试。”

立有成绩优秀的同窗不屑一顿,“夫子见他是洛大人的儿子,时不时吹捧几句,要我说,他的文章除了华词丽句堆砌而成,根本就没看头。”

“听说他长姐是洛子教导养大,才华颇高。”

“才华再好也是女子,在女子里头比是好的,与我们男子一比就什么也不是。”

才华这东西,也要看与谁,与什么样儿的人比。

洛俪每日指点完,就布置功课,再他们读优秀文章,评点文章的优胜之处,将文章的优点一一点出来,哪里是他们需要学习的,而他们各自的缺点在何处。

洛徘早前没回过神,几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长进颇大。

纪玄均更是住在洛府,与洛徘同吃同住,每日辰时未到就先到书房,直到酉时之后又才回寝院。

消息传出去后,有几位官员向洛康打听此事真伪,洛康把嫡长子交给嫡长女指点学问,真是天大的奇闻,莫非嫡长女的学识真的能指点出贡生、学子来。

洛康神色淡然道:“三娘得我父倾囊相授,她有这份心代我教养老三,我何乐而不为。昨日回去后,我瞧了一下小儿的文章,比以前长进颇大,倒像那么回事了。”

户部左侍郎与洛康皆属清流一派,揖手道:“洛大人,下官家里的嫡长子今年十五,此次也要下场参加童试,你看能不能让小儿也去洛家读几日书?”

洛康有些怀疑。

户部左侍郎韩修德一脸恭敬,以洛康自来行事谨慎的性子,如果不是对洛三娘的才华有极高的评价,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由着洛徘请假不去,而是在家跟着长姐闭门读书,还谢绝与朋友来回。洛三娘是信得过的,既然洛三娘要闭门教弟读书,他也把儿子送去,若是能考过秀才,也算是一件美名。

他对儿子要求不如洛家那么高,十四以前必须过秀才,否则就不是读书的料,他的儿子十八岁考过秀才就行。

韩修德揖手道:“洛大人,下官是认真的,小儿性子还算沉稳,必会用心苦读,定不会扰了洛徘做学问。”

洛康想着男女有别,洛家书房还有个纪玄均呢,虽然他给纪玄均弄了个户籍文书,名字未改,说是南方人氏,现下纪玄均与卢淮安结义成异性兄弟,担心被人识破。转而又想到卢淮安的身份,窦国舅怀疑,可也没有证据,而卢淮安被当成龙影司掌司季如风带回来的孤儿,所以在处理纪玄均的户籍上,洛康请了季如风去办,也是季如风在外收养的徒弟。

又一个户部员外郎想到自家儿子,十九岁的大人了,媳妇都娶了,从十四岁下场考秀才,年年考,年年都没考过,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跟着行礼请求道:“洛大人,我家长子读书尚没什么长进,还请大人恩允,让他去洛家做几日学问。”

大不了,就是不长进。

那么多年都考了,今年再不过也没什么。

若是过了,那也算是意外之喜。

洛康道:“此事重大,我得回去与小女商量一下。”

韩修德连连作揖,恳求道:“若小儿能过童试,韩家感激不尽,为让他学问长进,下官这几年可费了不少心思。”

散衙的时候,洛康正巧遇到了杨丞相。

杨丞相问道:“听说你家长女近来带着洛徘闭门苦读?”

洛康道:“小女有担起长姐之责的心,本官也得成全,况且本官相信小女的才学担得洛徘的先生。”

杨丞相想起洛三娘的才名,虽然脾气坏了点,总的来说还不错。典型示范想洛康为人处事的性子,他能这般放心,定有把握。

洛子教导、倾囊相授带大的孙女,虽是女子,想来与男子的才学相差不远。

洛家人才辈出,嫡系子孙个个争气,就是洛家一族人里头的进士、举人也不少。

“洛三娘的才学在女子里极好的,若放在男子之中…”

洛康一脸骄傲,“说到小女才华,书法、丹青仅次小画仙与家父。会写文章的人,不一定会指点文章、点评文章,可小女得家父亲传,在指点一事上比我都强上几分,洛徘今岁考童试有顺利过试的希望。”

杨丞相滴溜溜转着眼睛:洛康对洛三娘的才华评点甚高!

是了,他可是瞧过皇帝收藏的《芙蓉岛记》,文章写,字好,丹青也好,这又过了几年,定然是更好。

洛子所授,必无虚名。

杨丞相揖手,“洛大人,本官有个不情之请。”

“杨丞相不妨说来听听。”

“不瞒大人,本官的儿子玉积亦在家苦读,眼瞧着要考童试了,能不能请洛三娘代为指点一二。”

洛康面露难色,“代我回家问问小女,明日就回杨丞相。”

“多谢洛大人。”

杨丞相又想:洛三娘有恶名在外,而他的两个嫡子,大的、小的全都养成了纨绔。听闻洛三娘生得绝/色,而杨玉积也生得风/流倜傥,这少男少女一处,说不得就…

洛子的嫡孙女,才华独步天下,娶进家门,将来孙儿教养就不成问题。

做学问什么滴,都是其次,重要的是给嫡幼子娶一个好娘子。

*

洛康回府后,进了书房。

彼时天色还早,纪玄均、洛徘各坐在书案前,一个在看文章,一个在写文章。

洛俪一脸悠闲,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提着笔,正在冥思苦想:丫的,又想起来了,这个蛊是如何解的,早知道会有今日,应该在芙蓉岛将《百蛊奇谈》、《鬼医毒谱》全都抄一遍,她抄了百毒方,却忘了抄《百蛊奇谈》,她当时不相信那书上写的,只以为是一个笑谈,直至铁彩凤中蛊,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原来世间真有饿蛊这种东西,那其他的蛊是不是也是存在的。

“这个蚀心蛊的破解之法是…”

据书上所记,这里面的破解法都是最简单直接而且有效,并且属芙蓉岛一脉特有。

捉出蚀心蛊用银针扎哪几处穴道,好像是有十六处,她现在只记得一半。

洛俪挠了挠头皮,想不起来了,跳过这里,翻看一页继续写其他的蛊的症状、解法。

洛康进去,立在洛徘的身后,看洛徘写的文章,已经写了一页,第二页写了两行字,他难掩浅笑,似有赞赏,洛徘一口呵成,挫了挫手。

洛康道:“阿徘近来的进益不少,不错,做的文章比以前有内容了。”

“爹…”洛徘听到声音,望了过来,看着父亲那欣慰赞赏的目光,笑道:“爹回来了?”

“今儿回来得早,特意过来瞧瞧。”他取了文章,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除了有些地方文辞略欠修饰,总体还是不错,再努力一下,定能通过童试。”

洛徘笑得羞涩,垂着头:“这几日长姐很是辛苦,我有长进都是长姐功劳。”

洛俪正握着笔写字,啐道:“少给我脸上贴金,我的要求可不止考个秀才,不要求你考案首,怎么也要给我考个前几名的成绩。”

洛徘像模像样地揖手,道:“学生一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