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说话,有人会生气的!”静喻近似威胁道。

“呃……你刚刚不是不叫我说话的嘛~”叶子聪无辜回应,静喻额头登时浮起三条黑线。一侧,绝杀更是无语。

“现在让你说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静喻没好气的问道,原本还有些同情叶子聪,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厮怎么看起来都不值得怜悯。

“我之前不是说过要为你送药的么,昨天来见你不在,今天又不在,你那伤口若再不敷药,后果很严重的,所以……我就撬锁进来了,谁知道……哼哼!”叶子聪悻悻开口,眸光瞥向绝杀,真恨不得将他一刀砍死,奈何,此时的他只能用目光将其凌迟。

“你乱想什么,他是我表哥,眼睛坏掉了,我留他在这里有何不对!”感觉到叶子聪眼中的含义,静喻一通解释。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问题很严重的,不如你将他交给我,我会帮你照顾好他的!”留一个大男人在房间里,叫他怎地放心。

“不需要!”未等静喻拒绝,绝杀先行否定,没有理由,没原因,他只相信静喻。

“问你了么!今天幸好是本总管发现了你,要换作别人,你以为静喻姑娘有几颗脑袋够砍!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静喻姑娘着想才是!”即便被点着穴道,叶子聪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绝杀。

“若换作别人,杀了便是!”绝杀亦不示弱。

“你别以为本总管不知道……”叶子聪话音未落,便被静喻拦了下来。

“他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如果总管成全,便不要将此事说出去,若总管执意要置静喻于绝地,静喻也没办法。帮他解穴!”静喻转眸看向绝杀,眸光清冷决然。她很清楚叶子聪接下来要说什么,若激怒了绝杀,她不保证绝杀会有那么好的脾气。

依杀手的本性,绝杀本不想这么放过叶子聪,奈何静喻开口,他没有拒绝理由,尽管双目失明,绝杀还是准确无误的解了叶子聪的穴道。

“本总管不会谢你,若真出了事,你要像个男人才好!”叶子聪恨恨看向绝杀,心底五味陈杂,虽然他能感觉到静喻与眼前这厮没有他所在意的关系,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静喻多谢总管成全。”清越的声音透着一丝感激,静喻俯身施礼,心底泛起淡淡的暖意。

“静喻姑娘何必与我客气,这里是上好的金疮药,只需将其涂抹在淤青处,不待片刻就能化淤除痕!”叶子聪在狠瞪了一眼绝杀之后,将袖内的白色瓷瓶递到静喻面前,殷勤开口。

静喻不觉自己伤口有多重,却又不想薄了叶子聪的好意,待其接过瓷瓶,静喻柔声道谢。待叶子聪极不情愿离开之后,绝杀陡然出声

“你伤的很重?”杀手的声音永远那么冰冷,只是此刻,绝杀的声音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疼。静喻回眸,随手将瓷瓶搁在桌边。

“不过是皮外伤,不足为患,倒是你的眼睛,我刚刚到御医院求了一道治眼睛的良方,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我问过御医了,这些药纵然不能医好你的眼睛,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你且试着用,若有效果,我再去求便是。”静喻说话间自腰带处取出药瓶,小心递到绝杀面前。

“该死!”绝杀陡然起身,双手紧攥成拳,即便失明,可自那双眼中迸发出来的寒芒仍然让人生畏!静喻见此,登时拦下绝杀

“你要作甚?我以性命保证叶总管不会告密!”静喻焦急开口,双手紧扯住绝杀的手臂。

“我没说要杀他!我要去宰了那些打你的太监!”绝杀说的直白且坚定,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如暮鼓晨钟般回荡在静喻的耳际。一种被呵护的感觉顺间涌出,静喻眼圈儿顿生出莹润的光芒。曾几何时,她亦幻想自己在受了欺负之后,会有人为她出头,可在被打入冷宫之后,静喻便再不曾有过这样的幻想。

“我救你,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况且只是皮肉之苦,我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动怒呢,报恩也不是这样报的呵。”平淡的声音掩饰着心底的悸动,只是眼中依旧闪烁着晶莹,有时候面对一个瞎子也不是坏事呵,静喻如是想。

“我不是报恩!”绝杀正色回应,因为静喻的阻拦,他亦不再坚持,不过这件事他记在心里了。

“若不是,那是为何?”静喻狐疑看向绝杀,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这一刻,静喻忽然抬手触摸着自己白纱下面的四条伤痕,璀璨的眸光顺间暗淡无光,时至今日,她还要痴心妄想么。

“那个叶总管似乎很喜欢你?”绝杀突然转换话题,事实上,他亦不知道自己为何动怒,正如静喻所言,事不关已,他的怒火似乎来的没有道理。

“你不知道宫中有对食一说么?像我这样年纪的宫女,最好的归宿便是配给太监,叶总管还不错呵~”静喻自嘲道,眼底的暗淡更加暗淡几分。

无语,死一样的沉寂,绝杀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双手下意识紧攥成拳,话在嘴边,如鲠在喉,绝杀终于开口

“不如随我离开!”时间仿佛在这一顺间停止,静喻握着药瓶的手不由的轻颤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你觉得跟着一个杀手,会比在皇宫跟着一个好主子更安全么?”

“好主子未必好命。”绝杀冷静回应,却已了然静喻的选择,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惊愕,自己怎会如此唐突,身为暗影流杀的人,他根本没有资格许下任何人的未来。

“不说这些了,你且仰头,我帮你滴药。”静喻刻意回避这一话题,随手将药瓶置于绝杀上方,离封后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该是为绝杀医治眼睛的时候了,她不奢望绝杀可以护她们周全,只求在绝杀得令追杀的时候,可以因为彼时的救命之恩放她们一条生路。有时候一线生机便可扭转乾坤,为自己找条后路总归没错。

或许是静喻离的太近,绝杀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呼吸扑面而至,心跳骤然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着绝杀的每根神经,有时候,只是一种感觉,便可以叫人万劫不复,至死方休。

时间如指间细沙般在人们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悄然流逝,在夜离轩将封后时间公之于众后,整个越宫忽然显得热闹起来,尤其是凤羽阁,各司嬷嬷们时不时的会到此处征求雪女有关衣服款式,头饰花样的问题,雪女被这些问题问的不厌其烦,再加上宫中妃嫔无事献殷勤,经常送来一些珍品首饰,更有甚者,一天会来好多次,雪女当真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爱,又不是我爱!

“没想到玉贵人还真舍得?”静喻握着手中的深海珍珠项链,感慨道。

“这些东西足够本宫在雪玉石台上不间断的舞上十日,分明想让本宫死无葬身之地,却偏偏强颜欢笑的讨好本宫,虚伪至此,真是悲哀。”雪女淡定的看着眼前的奇珍异宝,眸底散着清冷的光芒。此刻,她又有何资格去指责别人,自己不也再重复着她们的悲剧么。

“娘娘莫要小看了这些东西,俗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日这些东西必会派上用场。”静喻将桌上的宝贝分别归类,小心收入袋子里。

“说的极是,既生于世间,又有谁可以免俗,这些你便收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雪女缓身而起,百无聊赖的走向内室。

“静喻,你也早些休息吧,这么晚了,相信不会有谁来了。”雪女很少会有这种慵懒的语调,可见这些天,她是有多累。

“是谁把朕的皇后累成这样?明日朕便找她们算帐!”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雪女闻声一震,回眸间,正看到夜离轩一脸温笑的站在自己面前。

“雪女叩见皇上……”见来者是夜离轩,雪女脸色微变,侧眸间,正看到静喻一脸淡定,想来她们刚刚的对话并未被夜离轩听到。

待示意静喻退下之后,雪女盈盈走至桌边,为其斟了杯清茶

“皇上操劳一天也该累了,怎有空到凤羽阁来?”轻柔的声音悠然响起,雪女将茶递到夜离轩面前,每每面对那双深情的眸光时,雪女心底便会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愫,少了恨,少了几分怨怼,那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却萦绕在雪女心底,日渐浓烈。

“朕为江山累,是朕应该,可让爱妃为朕累,朕心里自是不舍,所以过来看看,明日朕便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踏进凤羽阁,免得扰了爱妃休息,如何?”夜离轩的目光溺着掩饰不住的温柔,接过茶杯之时,指尖的碰触让他感觉到此刻的幸福竟如此真实。

“皇上好意,雪女心领了,只是她们若不来,这封后大典还不知道要拖到几时,何况累的又何止雪女一人,再有十日便是封后大典,坚持一下,一切都会过去了。”雪女似有深意开口,眸底的暗淡一闪而逝。

“没错,再有十日,你便是朕此生最爱的皇后,朕发誓,会用一生的时间呵护你,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站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雪女,相信朕,朕的爱,不会比任何人少一分!”此刻的夜离轩,眼神太过深邃,其间迸发出来的光芒仿佛积淀了一整天的日光,明亮且刺眼,雪女垂眸,心底莫名悸动,她知道夜离轩没有说谎,可帝王的誓言她如何承受的得起。

见雪女不语,夜离轩顺势自怀里将龙佩掏了出来,缓缓伸到雪女面前。

“这块龙佩相信你并不陌生,只是物是情非,如今,朕将它送给你,便是将朕的命都交到你手里,至此之后,你便是朕的唯一,这里,也只能容你一人!”夜离轩说话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多美的誓言呵,雪女几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知不觉中,她已然将那块龙佩握在手里,触手即温,果然是块宝玉,可雪女却不知道,这上面有她不能承受之重。

夜离轩没有久留,许是怕打扰雪女休息,待其离开之后,雪女对着龙佩看了好久,终是将其收在自己怀里,莫名的,她只想带着这块玉离开。

夜风渐冷,整个皇宫慢慢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风掠树梢时的沙沙声,绵泽宫前,媚娘衣衫单薄的坐在石台上,空洞的目光望向浩瀚的苍穹,一种说不出的怅然盘旋于心,失落,绝望,愤怒,至到哀莫,媚娘唇角不禁划过一抹苦涩。机关算尽的结果,便是一无所获,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谁的错。

风起,媚娘的身子不由的轻颤,指尖拉紧披风,却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身后的绵泽宫于她而言与冷宫无异,那里甚至没有夜离轩的味道。

“媚娘好兴致呢~”清幽的声音陡然响起,媚娘闻声眸光骤寒,目光触及来者时,心底渐生出一股妒恨。无语,媚娘依旧固我,眸光转回至一望无垠的夜空。

“绵泽宫?五年了,你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易呵,这里的环境可比冷宫强上百倍,至少,在你想安静的时候,不会有一群疯癫的女人撕扯你的衣服!”风过,白纱飘起,四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清晰可见。静喻缓身坐到媚娘身侧,声音静如平湖。

“你是来嘲讽我的?”媚娘冷声回应,脸色越发的难看。

“静喻只是最卑贱的奴婢,怎敢嘲讽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别人不知道,可静喻清楚的很,在皇上心里,你还是有着不可替代人位置,当然,这与情爱无关。”静喻谦恭开口,却分明透着幸灾乐祸之意。

“知道就好!”媚娘幽声道,此刻的她着实没有心情与静喻逞口舌之争。

“看在以往情同姐妹的情分上,静喻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媚娘可否成全?”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在媚娘心底激荡起阵阵涟漪,姐妹情分?这四个字让她觉得极不舒服。

“你该知道我的答案!”媚娘毫不客气的回绝,时至今日,她与静喻的关系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你死我活。

“还是这般性子,你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的,或许这对你来说,不是坏事。”静喻不以为意,自顾说着。媚娘不语,默许静喻继续。

“雪妃封后已是不证的事实,只是娘娘心底仍有记挂,如果媚娘肯帮忙,只要媚娘开口,娘娘绝不还价。”静喻言归正传,正色道。

媚娘闻声蹙眉,继而转眸看向静喻

“雪女好大的胆子,封后在即,她心里竟还想着别的男人!若皇上知道,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媚娘讥讽道,心底却似被敲了一记警钟,怎地她竟忘了月晓风了。

“你怎知皇上不知道?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你该清楚,就算皇上明知雪妃心有所属,亦不会改变他封后的决定,这一次,皇上是真的爱上了!”静喻不以为然。

“让我救月晓风,你们还真敢想!”媚娘嗤之以鼻,心底却似被针扎般疼,明明摆在他面前一个一心一意为他的女人他不选,偏偏要去爱一个对他不屑一顾的,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她的悲哀,还是夜离轩的悲哀?或许是三个人的悲哀吧,媚娘客观想。

“雪妃封后,在宫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就算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却再不能成为皇上的枕边人,如果我是你,便会不计前嫌的与雪妃交好,这对你百利无害。”静喻针砭时弊分析,却换来媚娘一阵嗤笑

“不计前嫌?静喻,你可以不计前嫌的与我交好吗?我怎会信!”在看到静喻脸上的白纱之时,媚娘心底不但没有愧疚,反尔恨意更浓,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该手软。

“你我之事不急于一时,静喻言尽于此,要怎么做,随你!”静喻声音依旧平淡,待其转身离开之时,媚娘忽然开口

“我要见雪女!”闻听此声,静喻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爱情的确能让人冲昏头脑,静喻如是想。

百花楼,依旧是一片繁华虚景,各色人在这里纵情狂舞,拼命的甩头扭腰,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全都甩掉,人生之苦,不过情爱财禄,身处世间,谁能真正摆脱这苦?

房间内,那抹紫裳颓然坐在椅子上,握着酒壶的手猛的扬起,琼尧佳酿于他而言不过白水一壶,此刻的楚君袖,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尽在其中,回想起雪女怨怼的目光,他的心似被人狠揪了一下,如何告诉她,纵然自己有过去,可此刻,爱的却是她!就算说了,又如何让人相信呵。

“借酒消愁,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嘛!”清越的声音宛如空谷靡音,婉转悦耳,上官羽双手环抱胸前,挑眉向已经喝了一夜的楚君袖。

“这些酒是白喝了……”楚君袖苦涩开口,随手扔掉酒壶,怅然道。

“为了雪女的事?还有十天便是封后大典,你不会坐以待毙吧?”上官羽狐疑问道,好看的眉眼隐隐透着一丝让人捕捉不到的情愫。

“不然怎样?总不能冲到封后大典上将人硬生拽走,更何况,她亦未必愿与我同行。”回想雪女一字一句的质问,楚君袖无言以对。

“我还以为你爱的有多刻骨,不过如此么~”上官羽耸肩开口,继而撩起华裳坐在楚君袖的对面,修长如玉的手指握起桌上的酒壶,却是空空如也。

“你有更好的办法?”楚君袖眼底闪过一丝希翼。

“你爱,又不是我爱!”上官羽不以为然,将心虚掩饰的不着痕迹。他很清楚雪女断不会成为大越的皇后,只是这话却不能说与楚君袖,看着眼前的男子,上官羽不禁感慨,损友,便原谅我这一次吧。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对了,白副宫主怎会放你离开?”楚君袖薄唇微抿,大有苦中作乐之意。

“别把她说的像母老虎一般,其实她还是满通情达理的!”上官羽辩驳道,引得楚君袖险些惊掉了下巴。

“被洗脑了不成?还真是可怜!”楚君袖暂时将心底的苦压制下去,悻悻道。

“说真的,若有合适的,为白凤物色一位,当然,至少也是人中之龙,否则亏了我那妹子!”想起临走时,白凤淡定的目光,上官羽自心底愧疚,可情爱之事本就不能勉强,否则,他也不会义无反顾的爱上朋友心仪的女子。

雪女可曾玩弄过宫主?

“我该是与人家有多大的仇,才会将人推进那火坑?而且……你不会感觉不到白凤对你的心意吧?”楚君袖似是提醒道。

“不帮算了,这么损我幽冥宫人,莫说我要翻脸了!”上官羽大反常态的护起白凤倒是让楚君袖惊讶不已。

“不说这些了,喝酒!有你在,这酒还有滋味些!”楚君袖随手拎起酒壶与上官羽对饮起来,只是此刻的他们却各怀心思的想着同一个女人。

子夜时分,冷宫园林。媚娘选的地方着实隐蔽,整个皇宫每每入夜,就只有这个地方最容易被人忽视,也因如此,这里不知飘荡着多少孤魂野鬼,此刻,雪女与静喻身处其中,虽无惧意,却也觉得有些慎人。

“果然很有诚意。”清幽的声音陡然响起,雪女闻声回眸,正看到媚娘赫然站在自己面前,借着月光,雪女分明看到媚娘眼中闪烁的精光。

“既然来了,就开门见山,只要救出月晓风,什么条件,随便你开!”雪女冷声开口,眸光坚定异常。

“你怎知我定会答应?”媚娘不答反问,缓步走到雪女面前。

“若不答应,又何必多此一举。”雪女回应。

“爽快,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入楚宫之日,便是月晓风自由之时!”媚娘决然开口,心却陡然悬浮,在她看来,雪女与那些后宫妃嫔无异,谁又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

“我怎信你?”媚娘的要求早在雪女与静喻的意料之中,当日本欲主动向媚娘示好,若非月芽之事,此事亦不会耽搁,现在看来,好事不怕晚呵。如今此事由媚娘提起,表面上看起来,雪女似处于被动,可实际上,她们已经设好了圈套,只等媚娘来钻。

“这点你大可放心,若无半点诚信,我媚娘也不会在大越皇宫屹立不倒,而且静喻该是了解我的,只要你肯答应,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只是……你真的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媚娘信誓旦旦,假话让她说的如此铿锵,她倒是有足够的理由在越宫永昌不衰呵。

“若换作是你,雪女有理由相信媚娘会做出与雪女同样的决定,你我都不是看重物质之人,若非处于对立,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雪女淡淡开口,言语中已然表明心迹。

“媚娘高攀不起,既然如此,你是答应了?”媚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雪女,事情进展的太顺利,反尔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口说无凭,本宫需要一纸契约。”雪女转眸看向静喻,一侧,静喻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递到媚娘面前,随后自腰间取出火折子,随即点燃。

尽管觉得事有蹊跷,可媚娘生怕雪女反悔一般急急写下契约

‘今与雪女订下契约,只要雪女肯放弃后位入楚宫为细作,媚娘自会还月晓风自由之身。若单方毁约,月晓风性命不保!―――媚娘’

媚娘匆匆写好契约,继而将其递回给静喻,她只道这契约可以约束雪女,却不知这一纸契约绑缚的岂止一人。

“不到十日的时间,你有把握在皇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逃离大越?”媚娘狐疑问道。

“雪女没有把握,却相信媚娘不会让雪女有半点闪失,此事既是你我二人之事,媚娘似乎也该尽些力才对。”雪女见静喻将契约收入袖中,心底的石头这才落了地,不得不承认,若有媚娘相助,她们的计划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自然,你们打算何时出宫?”媚娘胸有成竹道。

“下月初七,也就是封后大典的前夜。”雪女坚定回应。媚娘闻声微震,心中顿生疑惑,如此果断的回应,想必她们早有预谋?这个想法只在媚娘的心底停留一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是个好日子,那夜进出皇宫的侍卫宫女甚多,更有朝中重臣出入皇宫,倒是送你们离开的最好时机。你们放心,入楚宫之后,我自会派人与你们接应,只是……皇上那面,你最好有个说法。”媚娘谨慎开口,封后大典丢了准皇后,她很难想象夜离轩会是怎样的暴怒。

“这点雪女自会处之,不会叫你为难,你只需依契约行事,保月晓风平安就好!”雪女淡淡道。

“不妥,你还是写下自愿书,若皇上追究起来,我也好脱身才是,既然目的一致,我保你逃离大越,你是否也该表现出一点诚意?”精锐的眸子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芒,媚娘提议道。雪女闻声,樱唇抹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看来静喻对媚娘的了解超乎于自己的想象。

“静喻~”雪女轻声唤道,静喻微微颌首,旋即取出另一张宣纸,上面赫然写着雪女的早已准备好的所谓‘自愿书’。

‘雪女心系月晓风,实难接受皇上封典,如今自愿入楚宫,与人无尤-雪女。’

看着手中的字笺,媚娘仿佛是得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似的将其揣进怀里,继而看向雪女。

“这下媚娘可放心了?希望媚娘不会让本宫失望!静喻,我们走!”雪女淡声开口,继而起步离开,就在静喻走过媚娘身侧的时候,媚娘忽然想到什么,登时转身急声询问。

“凤羽阁其余的人,雪妃要如何处置?”媚娘言外之意直指静喻。

“这是本宫之事,不劳媚娘操心。”雪女声音渐远,待媚娘反应过来时,二人早已走远。风起,心动,媚娘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不管静喻如何,只要雪女离开,她便还有希望。

“你不该与她们做这样的交易。”不知何时,无名已然站在媚娘身后,深邃的眸光掺杂着太多的忧虑,纵是他都看得出此事的破绽,精明如媚娘怎会感觉不到这其中的蹊跷。

“你都听到了?”媚娘敛了眼底的光芒,不以为意道,如今的她有把握相信无名绝不会到夜离轩那里告密,早在将身子给了这个男人的时候,她亦控制住了这个男人的心。

“你伤静喻如此深,她岂会善罢甘休?况且你对月芽赶尽杀绝,雪女又怎会毫无顾虑的相信你?这些你都没想过?或许这一切只是个局,她们在请你入瓮!”无名剑眉紧皱,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睿智的女人变得头脑简单么?答案是肯定的。

“或许吧,可我不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无名,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放弃,我将会在绵泽宫终其一生,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么?生不如死!”晶澈的眸光迸发绝冷的光芒,媚娘紧盯着眼前的男子,或许无名会理解,却永远不能感同身受。

“你定要与雪女争个高下?”无名低声问道,眸光闪过一抹暗淡。

“我在乎的,是那个男人!”媚娘决然开口,继而转身离开,她无法面对无名失落的目光,这世界本就不公平,不是每个人的付出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自己是,无名亦是,没有谁对不起谁,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又是一声长叹,无名薄唇划过一抹苦涩,他苦口婆心劝解媚娘的时候,自己不也是沿着她的轨迹一步步的向前,自己尚且舍不得放手,又怎能要求媚娘放弃呢。如今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守护这个女人,至于对夜离轩的忠诚,终有一日,他会对自己的行为作个交代。

回到凤羽阁,雪女吩咐静喻下去休息,自己则有些倦意的回到房间,当看到那抹红裳的时候,雪女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于这些人而言,她的房间已经成了驿站,谁想来便来,岂是她可以阻止的。

“宫主此番来,有何赐教?”看着那双璀璨如子夜寒星的眸子,雪女柔声开口,对于这样一个美的几乎成魔的男子,雪女纵是想大声一点儿,都怕惊了眼前这个仿佛自画中走出来的上官羽。

“不敢不敢,只是几日未见,甚是想念,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而已,没想到美人还记得在下的喜恶,这桌上果真放了些清水呢。”修长如玉的手指轻端着雕琢精致的瓷杯,上官羽眸色渐暖,眼底的明媚仿佛渡了一天的阳光,让人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视线,雪女暗自狠吁口气,继而面色无波的坐到上官羽对面。

“地主之谊,宫主不必放在心上。”雪女随手倒了杯清茶,回想起上官羽曾将之称其为潲水,唇角不由抿出一丝笑意,世人只道茶香浓郁,绕口留芳,却不知还有这般不待见茶的男人。

“把一个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感觉何等得意,的确值得一笑呢~”上官羽垂眸嘬了口清水,仿佛品茶一般,雪女不以为然,水也有味道么?

“雪女可曾玩弄过宫主?”雪女美眸微抬,纤长浓密的睫毛呼扇着看向眼前的男子,其态甚是肃然。

“呃……那倒没有。”上官羽没想到雪女会如此反问,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接茬。

“那便是了。”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雪女悠然开口,似无事般品着清茶。她知道上官羽所指何人,只是她与夜离轩之间的恩怨不足为外人道。

“你有把握可以离开越宫么?如果需要帮忙……”上官羽殷勤开口,微眯起的单凤眼显得格外迷人,相信任何女子在听到这句话都会感激涕零,甚至以身相许,可惜雪女是个例外。

“宫主好意雪女心领了,不过宫主到底是局外人,还是少参与的好,雪女是为宫主着想,并非不识抬举。”雪女婉言回绝,清澈的眸子透着一丝坚定。

“在下怎会是局外人?美人难道忘了之前的共游天下的誓言了么?为此,在下已然不是什么宫主了,如今美人这般生疏,上官羽真是心寒。”分明是痛心疾首之语,可在上官羽口中溢出,怎地都有一种戏谑之意。雪女不禁愕然,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男子。

等到海枯石烂也要等!

“雪女无心之语,宫主岂能当真?”或许是这句话刺痛了上官羽那颗从未被拒绝的心,当雪女诧异开口之后,上官羽原地石化。

许久,上官羽终是落寞起身,孤寂的背影合着逶迤的红裳更显凄凉,雪女心中微痛,未等上官羽离开,便婉转解释道

“其实雪女本有此意,只是世事多变,若宫主不介意,待雪女处理好一切,自愿与宫主好好游历一番。如何?”雪女甚至不知道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她只是不想伤害这么个美的如水晶般的男子,可雪女忽略了,不是所有的水晶都那么易碎,此刻,上官羽正一脸诡笑的看向雪女,眼中透着狡黠的光芒。

“一言为定,美人可是第二次承诺了在下了!”看着上官羽脸上挂着的欠揍的表情,雪女忽觉自己上当,本该猜到在这张美若仙将的面颊背后,必是隐藏着恶魔之心,她却仍掉进陷阱。

“那宫主便等吧!”雪女意气开口,继而俯身坐回原处,刚刚还在为伤害上官羽而歉疚,现在看来,此人根本就是五行欠揍,着实与他认不得真。

“自然,等到海枯石烂也要等,等到江水为竭也要等,就算墨发变银丝,上官羽亦会等到与美人牵手遨游的那一日。”声音无比的纯正,态度异常的肃然,上官羽从未像现在这般认真的向一个女子表白,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他这一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正经过,上天却果真没有辜负他的誓言,墨发变银丝,他依旧在等……

纵然知道上官羽的脾气秉性,可此刻的言辞却让雪女自心底震动,这样的誓言她如何承受得起,雪女强作镇定,不以为意看向上官羽

“宫主这花言巧语,雪女很是受教,以后在玩弄别的男人时,或许可作煽情之用!”雪女一语,上官羽额头登时浮现三条黑线,后脑滴出一大滴冷汗,似乎感觉到自己刚刚太过老土,上官羽即刻自行圆场

“就知道美人受用,所以才拿出看家本事助美人一臂之力呢,若美人还想听,在下多的是!”上官羽薄唇微抿,好看的桃花眼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只是心底的那抹苦涩却不为人知,天知道,他有多虔诚=_=!!

当静喻回到房间的时候,眼前的场面几乎让她原地石化。只见叶子聪手执瓷瓶,不要命般的正围着绝杀左转右转,此刻,绝杀的脸上已然浮现出浓浓的杀机,静喻相信,若自己再晚回来半分,见到的必是叶子聪的尸体。

“叶总管?”静喻急急上前,将叶子聪与绝杀分开,眸光狐疑看向眼前的男子。

“静喻,你回来就好,你表哥也太固执了,我都说了这是治眼睛的药,他就是不肯用,戒心这么重,不好!”叶子聪摇头,老成开口,大有恶人先告状的嫌疑。静喻闻声心底不由苦笑,莫说绝杀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她,也很难相信一个陌生人,更何况还是用他带来的药。心,微有一震,自己于绝杀而言,不也是个陌生人么。

“总管好意,静喻心领了,表哥的眼睛静喻自会想办法解决,不劳总管费心。”静喻婉转开口,眸光下意识瞥向绝杀,那张如冰封般的容颜依旧寒如玄铁。

“差点儿忘了,当日动你的太监如今都断了腿脚,被撵出皇宫,想来以后的日子必是生不如死,也算是为你出气了!”叶子聪正色道,他答应过静喻要为她报仇的。

“原来是你?”静喻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的男子,原本以为他只是一时意气才会说了那样的话,今日便听说几个太监被人群殴之后伤的不轻,静喻却从未想到叶子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