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静喻倏的起身掀起车帘,冷声呵道。只是车前男子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手中长鞭依旧在空中挥动的紧。

“听到没有!我叫你停车!”原本只是猜测,如今看来,媚娘当真无意送她们离开大越。此刻,静喻单手自腰间取出银针,猛的刺向车前男子。只听一声惨叫陡然响起,男子吃痛滚下马车,静喻即刻上前拽紧缰绳,待马车停住之时,静喻与雪女急急路下马车,这才发现,前方不过一米之处,竟是万丈深渊。

“好歹毒的媚娘,她竟这么心急的想置你我与死地!”静喻狠戾开口,心底的恨如滔天巨浪般翻滚。

不知好歹的贱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离开为妙。”雪女面色凝重,她亦没想到媚娘会这么急切的要了她的命。这于她而言得不偿失,可见她对自己已是恨之入骨,纵是以命抵命,她都在所不惜呵。

静喻亦感觉到周遭的危险,继而将车上的包裹取下来,与雪女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到了这里还想走吗?”阴恻恻的声音如鬼魅般飘际而至,雪女与静喻闻声抬眸,只见二十几个蒙面人正挡在她们面前,虽然看不到他们的模样,可借着月光,雪女分明看到他们眼中的凶光。

“你们是谁?”静喻下意识挡在雪女面前,寒声质问。

“你这么聪明,岂会猜不到我们是谁?刚刚若掉下去不是一了百了,如今落在我们手里,你觉得我们会天下第一舞姬的雪女死的那么容易!哈哈哈~~”男子猥琐的声音引得雪女一阵厌恶。静喻闻声,心中大骇,莫说自己武功尽失,就算还在,单凭一人之力也未必能敌得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该知道,明日越宫封后的对象,我留下,你们放雪妃回去!”静喻自知百密一疏,若不是自己自信了解媚娘,也不会让雪女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静喻,你那一脸伤疤可入不得我等的眼!再说,到手的鸭子,我们会让她就这么飞了吗?”为首男子双手抱胸,眼中幽眸越发的阴暗。

“你……你是媚娘私下养的杀手?那当年……”静喻心中猛震,难怪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当日毁她容颜,废她武功岂是媚娘一人可以做到的。

“没错,当年冷宫,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呢,若不是那四条伤疤,你也算是个绝色美人儿,可惜啊可惜~早知有今日,当日我便下手轻些~这夜光暗淡,或许也就讲究着享受了。”幽冷的月光下,黑衣人笑的狰狞,那笑声如野兽般让人毛骨悚然。

静喻义愤填膺,双目赤红,身体因为震怒而轻颤不止,眼见着害自己的帮凶就在眼前,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怎么?生气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武功已经尽废,别试图做任何挣扎,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身后的这些兄弟们挑不挑食呢!”粗鄙的声音带着几声淫笑,为首的黑衣人一步步向前靠近静喻,双手摩挲着伸了出来。

“畜牲!”静喻几乎咆哮开口,眸光骤凛时自怀里射出三根银针,尽管学位准确无误,可毕竟毫无内力,三根银针甚至没有穿透黑衣人的衣服。

“贱人!这可是你自找的!”黑衣人狠戾咒骂,身形眨眼间到了静喻面前,单手狠掐住静喻的雪颈。一侧,雪女怎容静喻出事,在黑衣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倏的抽出发髻上的珠钗,使出平生力气狠插进黑衣人的手臂上。

“啊~~”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宵,黑衣人吃痛收手,倒退数步,寒蛰的光芒狠瞪向雪女。

“不识好歹的贱人,兄弟们,给我上!”黑衣他愤怒挥手,身后二十几人个个摩拳擦掌,一脸猥琐的走向雪女和静喻。

“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静喻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二十几条眼中闪着绿光的恶狼,歉疚道。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铤而走险,说到连累,倒是雪女亏欠了你!”雪女毅然决然,眼中透着无畏,若这是命,她认了。两人说话间,慢慢将手握紧,身子不由的后退,后面就是万丈深渊,纵是死,她们也不会让这些污秽的畜牲玷污她们的清白。月光下,她们脸上透着无比的坚定和绝决,天意如此,她们强求不得。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当真舍得性命?”为首的黑衣人手握着伤口,不死心道,眼见着绝色美人儿就要在眼前香消玉殒,自己连碰都没碰到,他怎舍得。

“赖活着?纵然我们愿意苟延残喘,你敢违背媚娘的意思放我们一条生路吗?”静喻冷笑开口,握着雪女的手加重了力道,虽不言语,可雪女明白静喻的意思,她们不惧死,可至少也要有人陪葬。黑衣人闻声,心中顿觉兴奋,看来还有谈的希望。

“只要天下第一舞姬愿意让我们兄弟们爽爽,这件事还有的商量!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啊~”众黑衣人闻声自然随声附和,能得美人共享,他们自然愿意。

“你说的对,好死不如赖活着,生死关头,我雪女也不想做什么贞洁烈妇,只是凡事有先有后,雪女可以伺候好各位,但也要一个个的来,想来你是做主的,你过来!”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怨怼,倒有些求生的渴望。为首黑衣人闻声大喜,在他看来,这世上的人没有不怕死的,更何况眼前之人,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女子,被雪女选中,黑衣人自是受宠若惊,虽是如此,疼痛依在,他可不敢大意。

“把你们身上的利器都扔掉!”为首黑衣他警觉道。

“你在怕么?刚刚雪女趁虚而入,若非如此,你武功了得,岂会被雪女刺伤,不过倒也无妨,若你忌讳,我们除掉这发髻上的头饰也就罢了。”雪女说话间眸光转向静喻,静喻感激般回应着雪女的目光,随着叮当的声音,雪女已然抽出发髻上的珠钗头饰,青丝如瀑,随风扬起让人心仪的弧度,长发在风中凌乱着飞舞,更显雪女的飘逸若仙,这般仙姿绝色,既是圣人也无法抵挡,此刻,黑衣人已然不怕死的走了上来。

一步一步,眼见着黑衣人离雪女越来越近,一侧,静喻眸光陡然迸发出嗜血的寒芒,面颊上的伤痕仿佛火烤般炙热,当日的痛如此清晰的涌至心尖,就在黑衣人欲伸手揽向雪女之时,静喻身形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至黑衣人身后,全身力气如火山般爆发,陡然一推,黑衣人就这么毫无疑问的掉进了万丈深渊。

“啊~~”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静喻的眼中浮现出久违的释然,就算是死,她也算报了一半的仇。

“谢谢你!”静喻转身走到雪女面眼,眼中含泪。

“与我何必客气!能与你共赴黄泉,也算我们的缘分,来世,雪女希望能与你再成姐妹!”坚定的目光如繁星般闪亮,雪女牵起静喻的手,转眸看向那些怒不可遏冲上来的黑衣人,唇角勾起决然的微笑,静喻自是心领神会,二人同时转身,走向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惨的尖叫声陡然自二人身后响起,待雪女回身之际,只觉身形离地,分明被人揽在怀里。

“放开我!”雪女惊慌失措,失声尖叫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

“美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雪女闻声大喜,却见身体离静喻越来越远。

“快救静喻~~”须臾之间,雪女的尾音已然消失在整片树林当中。

见雪女脱险,静喻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若非自己太过自负,也不会让雪女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如今雪女脱险,自己倒也心安,看着眼前回过神来的黑衣人,静喻渐渐闭上双眼,身形猛的跃起,出乎意料的,静喻竟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地面,被人揽在怀里。

直到惨叫声此起彼伏,静喻这才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让她惊愕非常,只见那些黑衣人个个断手断脚,狼狈滚在地上哀嚎大叫。

“是你?”静喻回眸间,正看到那张万古不变的冰寒容颜。

“怎可这么轻生。”冰冷的声音蕴含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当绝杀看到静喻纵身一跃的顺间,只觉心脏骤停,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吞噬了他的灵魂,他甚至不敢想若自己晚来一步,该是怎样无法挽回的后果。

“不轻生又如何?难道任由这群畜牲玷污自己的清白?”静喻苦笑,心底陡升出一股莫名的情愫。绝杀无语,清白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他岂会不知。

“该死!”片刻,绝杀眸光骤寒,登时拔出手中长剑,欲结果了地上那些已是痛不欲生的黑衣人,却在此刻,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先让他们痛一会儿,否则太便宜他们了!”清越的声音如容谷黄鹂般悦耳,绝杀和静喻闻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人正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勾起的笑让人自心底发寒。

“叶总管?”静喻不可思议的看向来者,心,陡然一震,莫不是皇上已经知道她们离开的事儿,正全城搜索?

“正是在下,子聪说过,如果静喻姑娘有事,可随时找子聪商量,就算子聪帮不上什么大忙,至少还可以保姑娘无事,刚刚若非这表哥出现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姑娘以后断不可这般任性,姑娘若出事,伤心的可不只你表哥一人。”叶子聪淡淡开口,深邃的眸光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无赖,我会带静喻离开!

“这些人的手脚是你断的?”绝杀冷冷开口,能在一顺间断了这么些人的手脚,眼前之人的武功必定了得,当初在静喻房间里,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眼前之人功底,倒是自己小看他了。

“自然,敢欺负静喻姑娘的人,在下必会让他们生不如死,不过这个功劳在下可不会独抢,表哥不是要结果了这些人的性命么?时候差不多了,若被他们疼死了,岂不少挨一刀!”这般阴冷的话在叶子聪口中说出来,可那双眼却又无比清澈,静喻疑惑的看着叶子聪,欲言又止。

暗夜,剑光忽闪,整个树林再次恢复平静,

“果然是杀手中的杀手,出招之狠,子聪自愧不如呢!”叶子聪说话间走向静喻,眼底依旧闪烁着如子夜般亮烁的光芒,看似无害,可静喻着实看不出叶子聪的来意。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绝杀警觉般看向叶子聪,以此人的身手,若动起来,短时间内,他未必占得上风。

“猜的,不过现在倒可以证实了。”叶子聪不以为然道。此刻,他已然走到静喻面前。

“皇上发现了?所以你是来捉我回去的?”静喻这般想无可厚非,毕竟叶子聪是大内总管,此刻出现在这里,她当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若子聪说是呢?”叶子聪剑眉微挑,长眸微眯成月牙形甚是好看,薄唇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静喻断不会束手就擒!”静喻冷声开口,目光坚定。

“既然静喻姑娘不肯回越宫,那在下只好陪在静喻姑娘左右,不管姑娘到哪里,在下都会形影不离!”叶子聪语出惊人,静喻闻声语塞,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状况。

“无赖!我会带静喻离开!”绝杀恨恨道,分明一个太监,可那眼中的光芒却猥琐至此,与那地上的黑衣人毫无分别。

“我怎的无赖?好歹我也为静喻出了气了,就算不是,身为大内总管,眼看着某人将明日的准皇后虏走,我却知情不报,若回去,岂不死路一条,静喻姑娘该不会这么狠心吧?”叶子聪忽然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你……确定不回越宫了?”静喻心如明镜,岂会不知道叶子聪的意思,只是为了自己而放弃高官厚禄,是否值得?更何况自己不会承诺他任何誓言。

“越宫有甚好?不如外面逍遥自在!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叶子聪双手环于后脑,很是愉悦道。一侧,绝杀眸光冰寒,看着眼前无赖,心底仿佛似被一团棉絮堵着,很是不爽。总有一日,他定会找机会狠揍这太监一顿,顺便再剜了他那双滴溜烂转的眼珠子。

“绝……表哥,静喻多谢救命之恩,如今静喻已然安全,又有叶总管相伴,表哥大可放心,若表哥有事,不必陪静喻。”静喻说话间,自绝杀怀中悄然退出,恭敬施礼道。

“你……不跟我走?”绝杀受伤般看着静喻,对叶子聪的鄙视更多了几分。无语,静喻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难道要告诉绝杀,自己此行的目标就是要潜伏大楚做奸细,刚刚雪女被人救走,静喻相信,不管用什么方法,雪女都会到达大楚,就算不为自己,她亦会为月晓风着想,所以自己也不能放弃。

“静喻姑娘可没那么说,只是叫你有事先忙,回头忙完了再与我们汇合不就是了!是吧?”叶子聪很自然的站在静喻身侧,解围道。

“既是如此,我必尽快处理手中的事,稍后便去追你!不知你要往何处走?”绝杀眸光紧盯着静喻,狐疑问道。

“往北。”静喻心虚回应,她相信绝杀若找不到他们,自会返回大楚,终有一日,他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静喻不希望这一日来的太早。

“等我!”绝杀坚定开口,继而身形一跃,顺间消失在夜幕之中,只留下一道绚烂的惊鸿。看着绝杀离去的方向,静喻还来不及怅然便被叶子聪将思绪打断。

“静喻姑娘,我们现在要往何处?”叶子聪很是兴奋开口,表情依旧纯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月光下,静喻不禁唏嘘,若非自己早知道叶子聪的身份,如何也不会将眼前之人与太监联想到一起。

“想必叶总管该是知道静喻的目的?”静喻试探性开口,当初是她小看此人了。

“向南吧~姑娘等我下!”叶子聪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转身没入暗处,没过多时,只见叶子聪背着两个大的夸张的包裹回到静喻面前。

“这里是什么?”静喻柳眉微蹙,狐疑道。

“姑娘可不要小看了这两个包裹,有它,我们这一路便可以衣食无忧,纵情的游山玩水了!”叶子聪说话间,将两个包裹扛在一个肩上,伸手自怀中掏着什么。眼前的情景让静喻失声而笑,如此一个道骨清风般的男子,单肩却被背了两座大山,这种极不协调的美着实让人接受不了。

“我帮你背一个吧?”静喻善意开口,却见叶子聪自怀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发簪递到自己面前。

“这个送你!”借着月光,静喻分明看到叶子聪手里握着的,正是当日梨花宫平柔所用的‘凤杀’。

“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静喻诧异道,说话间,叶子聪已然伸手将簪子带在静喻发髻之上。

“自然是舍不得,所以就偷偷拿来喽~走吧!我可不想让你那个表哥追上!”叶子聪耸肩道,继而走在前面。看着眼前的背影,静喻心底渐生出太多的疑问,叶子聪就像一个谜一样凭空降在自己面前,是福是祸,她不得而知,可此刻,她的确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且说雪女被上官羽揽在怀里多久,她便挣扎多久,上官羽最在乎的红裳不知被她撕碎了几处。

“放开我!我要回去救静喻!”不管雪女如何挣扎,上官羽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直到一处平坦之处,上官羽方才落了下来,才一松手,雪女便挣脱出上官羽的怀抱,转身跑向来时的方向。

“那姑娘没事儿!或许早就被人救走了!而且她的命可比你好呢,至少有两人争着救她!”上官羽双手环胸,悻悻道。雪女闻声,登时止步,转身走回到上官羽面前,一脸质疑的看着眼前的美的入魔的男子,月光下,那张艳绝双殊的脸更加柔美几分。

“当真?”雪女挑眉问道。

“你以为那声惨叫是我下的手?可惜英雄另有其人呵!我说美人也太过急躁了,就算再性急,也不能这般生拉硬拽吧?”上官羽垂眸看向自己华美的衣裳,甚是心疼。雪女自是明白上官羽话中含义,面颊登时染上一抹绯红,幸而有月光朦胧,她才不至太过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那里?”雪女只道上官羽不会骗她,若静喻无事,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一路跟着,岂会不知?”上官羽倒不隐瞒,薄唇微抿,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你跟踪我们?为什么?”雪女美眸微凛,心存戒备道。

“为了救你啊!”上官羽一脸无害的看向雪女,眼中散发的光芒真诚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无语,雪女自知再问下去也是这般车轱辘话,问不出关键,索性转身离开。

“美人何去?”上官羽见雪女欲走,急急追了上去。

“与你何干?”雪女不以为然。

“去大楚路途何其遥远,以美人这般仙姿绝色,若独自一人上路,不知要招上多少色狼呢,若有在下便不一样了!”上官羽试探道。

“有你在,招的会更多!”雪女不假思索开口,随后便觉不妥,就算上官羽长的再妩媚妖娆,却也是男儿之身,自己这么说,倒有些失礼了,更何况,他才刚刚救了自己的命。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雪女解释道,却见上官羽一脸颓然

“我知道美人歧视在下,可相貌乃父母所赐,非在下意志所决定,若可以,在下也想阳刚一些,若美人嫌弃,在下倒也识趣,与美人远些,便不会丢了美人的脸……”上官羽凄然开口,继而耷拉着脑袋,一脸颓败的转身离开,见上官羽如此,雪女心底忽觉不是滋味。

“若宫主一路,同行便是。”雪女终是松口,话音才落,便见上官羽一脸媚笑的回到雪女身侧。

“美人放心,若有人敢轻薄于你,在下先上便是!”上官羽眸光潋滟,好看的桃花眼迸发出的光芒,任谁看了都会心跳加速。只是这话说的别扭,雪女不禁好笑

“那便由宫主先上,也好拖延些时间。”听出雪女的话外之音,上官羽只微微挑眉,心底却似抹了蜜一样的甜,如愿以偿了,至少此刻是。至于那位损友,只好对不起了。

君之恋,刻骨铭心

梅贤阁

苏月容如何也没想到楚君袖会突然出现,而且一呆便是两个时辰,之前计划好离开的时间已然赶不上了。

“齐王莫不是到本宫这里讨茶喝的吧?”已经是第三壶了,楚君袖提起空着的茶壶递给一侧的秋月,继而回眸看向苏月容,一脸温和道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才会来,明日便是越王的封后大典,看来夜离轩对雪女倒是一片真情,想来之前的事已然作不了数了。”楚君袖漫不经心道,自那日听到秋月与灵明的对话,楚君袖便猜测苏月容会在离开大越的前夜对雪女下手,所以,天还未黑,他便到了梅贤阁,意在牵扯住苏月容和秋月,至于雪女,待今晚一过,他必会将其带离皇宫,他想给雪女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不想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

“如今绝杀生死不明,就算不作数,本宫又能如何,齐王觉得,以雪女现在的荣宠,本宫还能奈何得了她么?”苏月容不以为然,自楚君袖来,到现在,他没也说一句有价值的话,这点让苏月容很是不爽。

“哦,对了,君袖这次来就是为了绝杀之事,这绝杀毕竟皇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如今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若皇上怪罪下来……”楚君袖欲言又止,长眸微抬。

“王爷放心,此事本宫自会向皇上禀报,不劳王爷费心。”苏月容下意识看看时辰,子夜已过,若再不离宫,机会可就这么错过了。

“那就好……”楚君袖亦觉无话可说,正费尽心思的琢磨话题之时,苏月容已然下了逐客令。

“时候不早了,若王爷无事,还是离开为妙,毕竟今晚越宫人来人往,若是被人发现了,终归不好!”苏月容冷声开口,楚君袖纵是再厚脸皮,被苏月容这么一说倒也坐不下去了,而且这个时辰,也该是各司嬷嬷为雪女上妆的时候,苏月容纵是有通天之术也于事无补了。

“既然娘娘累了,那君袖告退。”楚君袖悠然开口,继而纵身离开。待其离开的下一秒,秋月登时自正厅进来。

“娘娘,齐王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秋月亦觉得今晚楚君袖甚是反常,不解道。

“管他什么药,秋月,拿好东西,我们现在就走!”苏月容归心似箭,纵然面前是刀山火海,都改变不了她回楚宫的决心,楚刑天!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的心里,可还有我的位置?

时间已经开始按秒计算,整个越宫依旧沸腾的如一锅开水,每个人都在企盼着明日快些到来,丑时一过,各司嬷嬷端着早已检查过数次的凤冠霞帔先后赶到凤羽阁。

“羽钗房郑嬷嬷求见雪妃娘娘~”一个身着宫装的丫鬟恭敬走到凤羽阁门前,清声通禀报。音落许久,却未听到里面有应声的动静。此刻,司制房的嬷嬷们也陆续到了凤羽阁,只是宫门紧闭,谁也不敢径自推门。

“司制房田嬷嬷求见雪妃娘娘~”丫鬟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是凤羽阁内依旧没有动静,众嬷嬷面面相觑,正不知做何打算之时,李公公忽然出现。

“你们怎都站在这儿?还不进去为娘娘更衣,若误了时辰,你们还要不要命了?”李公公焦急开口,急争催促道。

“李公公,莫不是我们不进去伺候,实在是没得娘娘准许,我等不敢贸然进去啊!”郑嬷嬷一脸委屈道。李公公闻声微震,这才看到凤羽阁宫门紧闭,遂上前一步。

“雪妃娘娘,各司已经准备妥当,请娘娘换装。”李公公俯身恭敬开口,许久,宫内依旧没有动静,李公公白眉皱起,回想凤羽阁多次招杀手袭击,心中大骇,登时推门而入,各司嬷嬷见宫门大开,自然随后跟了进去,谁也不想这等大事耽误在自己身上。

烛火摇曳,香熏袅袅,整个凤羽阁空无一人,李公公只觉心中似压着一块大石,登时吩咐丫鬟们到内室瞧瞧。

“回公公,里面没人!”丫鬟战兢回应,李公公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急急走进内室,只见内室空荡无人,根本没有雪女和静喻的身影,李公公隐约觉得大事不妙,正欲回身禀报之时,忽然在方桌上看到一张字笺。

看着手中的字笺,李公公额头登时渗出冷汗。

“糟糕!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李公公手攥字笺,一脸惶恐的跑出凤羽阁,一路跌跌撞撞朝云宵殿而去,只留下整屋的嬷嬷们不知所措。

云宵殿,夜离轩静坐在龙榻边缘,双手正握着雪女赠与他的香囊深思,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温和如水的光芒,薄唇不经意勾起的弧度充满着幸福的味道。从不知道爱情会给他带来这么美妙的感觉,只要想到雪女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在自己面前绽放,那颗心便似涂了蜜一样的甜。

就在夜离轩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之时,突然听到外面李公公的尖叫,那声音高亢且刺耳,夜离轩不禁皱眉,起身时李公公已然跌撞着跪爬进云宵殿

“皇上……皇上不好了!雪妃娘娘她……”李公公气喘吁吁,未待说完,便将手中的字笺递到夜离轩面前,夜离轩眸光骤凛,登时接过字笺

‘雪女被迫离开,皆有不得已的苦衷,君之恋,雪女铭刻于心―――雪妃’

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人无情的抛入深水寒潭,夜离轩只觉那寒意自心底溢出,直至每个细胞都被冻结,再轻轻一敲,碎成一地琉璃,心冷,比冷更冷,心痛,比痛更痛,从踌躇满志到万念俱灰,夜离轩终于尝到了人生至苦,看着手中的字笺,夜离轩的眸子陡然黑如子夜,其间透着的光芒让人畏惧的寒芒。

“这字笺从何而来?”冰冷寒冽的气息自夜离轩身上慢慢溢出,如烈火炙烤的眸光紧盯向地上颤抖的李公公,冰与火的结合使便夜离轩俨然成了地狱的主宰。

“回皇上……在凤羽阁内室的方桌上,当时各司嬷嬷正准备为雪妃换装,谁也没料到雪妃娘娘她……整个凤羽阁空无一人。”李公公据实开口,心底说不出的惋惜和心疼,跟在夜离轩身边这么些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主子对女人用情,而且至深,可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李公公话音未落,夜离轩已然暴戾离开云宵殿,直奔凤羽阁,手中,依旧握着雪女送给他的香囊。雪女?你真的就这么走了?没有一丝留恋,那御花园的吻又作何解释,朕不傻,你分明是用了心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雪女,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不要江山。

凤羽阁内,各司嬷嬷依旧呆傻的站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待看到夜离轩身影之时,全数跪倒在地,无一人敢吭声。

“雪女!”冰冷的声音蕴含着无数希翼,他多希望这一声可以将心底的人儿唤出来,他多希望手中的字笺只是一个玩笑,可当夜离轩找遍凤羽阁的时候,他的心再度绝望。

“给朕找!!就算找遍皇城每个角落也一定要将雪妃找出来!”顺间的凝滞,夜离轩陡然咆哮,俊颜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眼中透着困兽出笼般的杀气,似是想到什么,夜离轩再度举起字笺

“被迫离开?不得已的苦衷?为什么会被迫离开.,……”夜离轩如梦初醒,登时唤住李公公。

“李公公!传媚娘到凤羽阁!”回想起媚娘幽怨的瞳眸,夜离轩目光寒蛰如针,其间的杀意尽现,若此事与媚娘有关,他以帝王之身发誓,定要媚娘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有那么一刻,他忽然理解楚刑天,此刻,他亦有将媚娘做成人彘的冲动,李公公闻声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跌倒在地。

夜离轩见此,二话没说,大步离开凤羽阁,他等不起,或许只差一秒,他便永远也见不到心中的至爱。身后,李公公只觉头皮发麻,他从未见过主子这般震怒,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绵泽宫

媚娘眸光空洞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与无名在深巷苟且之后,发髻早已凌乱不堪,她木讷的摘下发髻上的头饰,如瀑的长发倾泻至腰际,回想刚刚自己寡廉鲜耻的抱住无名,媚娘羞愧难当,或许在无名眼里,自己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荡妇,可她又能怎么样?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让无名救下雪女,他势必会带雪女回来,到时候,一切都迟了,雪女和静喻不会再相信自己,而自己也永远失去了那个男人。

许久,铜镜内的娇颜忽然抿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荡妇又如何,现在没人可以和她争了,雪女死了,静喻死了!她所憎恶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所获得的远比失去的来得珍贵,这就够了。

就在媚娘怅然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不像是无名,待媚娘走出正厅,抬眸间正看到夜离轩一脸暴怒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巴掌是你自找的!

“媚娘叩见……”未等媚娘语闭,夜离轩陡然冲了上去,一掌甩在媚娘的面颊上,媚娘毫无准备,整个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摔倒在地,娇美的面颊顿时红肿一片,上面赫然浮现出五个指印,唇角,鲜红的血蜿蜒而下,媚娘不可思议的看向夜离轩,眼中登时氤氲出一片雾气。

“皇上这是何意?媚娘可有错?”幽怨的声音陡然响起,媚娘含泪水的看向夜离轩,这是夜离轩第一次对她动手,且下手如此之重,丝毫不留半点余地,痛,岂止是脸。

“你自己看!”夜离轩怒不可遏的将字笺甩在媚娘脸上,眼中的寒光带着嗜血的杀意。媚娘无语,举手接过字笺,当看到字笺上的内容时,媚娘心中陡震,雪女竟然如此写,可她分明答应过自己会将所有事情揽在她的身上,不会连累到自己的,媚娘如梦初醒,她忽然后悔,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相信了静喻。此刻,媚娘心知多想无异,以夜离轩现在的暴怒,她断不可将这件事认下,否则性命难保!

“雪妃走了?”媚娘佯装惊愕开口,眸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夜离轩。

“别跟朕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朕限你现在将雪女交出来,否则,别怪朕心狠!”夜离轩的眸光如冰雪覆盖,字字含冰,这一刻,夜离轩深切的感受到他不能没有雪女,纵然让他放弃一切都好,他只要雪女。

“媚娘不知道雪妃身在何处,如何交出来?”媚娘狠噎了下喉咙,夜离轩脸上的寒蛰是她从未见过的,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是嗜血的阎王,心,忽然莫名的恐慌。

夜离轩不语,身形陡然俯至媚娘面前,单手狠揪起媚娘的衣领,手掌无情的下落,啪啪的声响盘旋在绵泽宫的上空,久久弥散不去,差不多十几下的掴掌,夜离轩再度甩开媚娘。

“你听着!朕不止一次警告过你,雪女是朕的至爱,你莫要再将她当作水玲珑的替身!这巴掌是你自找的!若再不交出雪女,莫怪朕不念这七年情谊斩了你!”暴戾的声音透着寒蛰的语调,夜离轩赤红的双眼如同燃起的熊熊烈火般越烧越旺,此刻的他,仿佛已经丧失了理智,心里只有雪女。

门外,李公公从没见主子如此待过媚娘,心中暗惊,毕竟相入七年,李公公登时转身朝陋室而去。

“呵……皇上何时念过这七年情谊?在将媚娘压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在享受媚娘给您带来欢愉的时候?情谊?若皇上念及半点情谊,媚娘又岂会在这绵泽宫?生生占着媚娘七年的身子,如今倒划清了界限,在皇上眼里,媚娘是什么?”如水的眸子闪烁着晶莹,媚娘唇角不时涌出鲜血,胸前已被染红,似一朵朵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般妖冶夺目。

死一样的沉寂,夜离轩剑眉紧皱,眸中星点寒光依旧冷的让人颤抖。

“棋子!这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七年前,朕警告过你,不可失心,不得用情!五年前,因为你的无情,朕才在你和静喻之间做出了选择,如今你觉得朕要将你当作什么?”夜离轩的声音依旧冰寒彻骨,攥着拳头的骨节已然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