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何必急于一时,等伤都养好了再下床不迟啊~”彩蝶忧心开口,或许是预知了端木灵儿的悲惨命运,所以这段时间,彩蝶特别用心的照顾这个将死之人,也算是有所补偿吧,毕竟这些年来,端木灵儿对自己算是不薄。

“本宫真的躺不下去了,彩蝶,谢谢你!要不是你求雪妃到司刑房,本宫或许现在已经死了!”端木灵儿平时不觉得彩蝶有多忠心,可当日被吊在刑具上的时候,她虽意志模糊,可还是听到了彩蝶在不停的求雪女,尤其是在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彩蝶额头的伤,不由的自心底感触,或许此前对彩蝶还不够好呵、

“娘娘言重了,娘娘有难,做奴婢的本该如此,彩蝶这么做是分内之事,只是让彩蝶没有想到的,雪妃娘娘居然敢冒着得罪苏贵妃的危险,硬是将娘娘的事儿扛了下来,当日若非雪妃坚持,苏贵妃定不会善罢甘休!”彩蝶旁敲侧击道。

“雪妃这份恩情,本宫自然会报,原本以为来了个眼中钉,却不想来的竟然是福星,世事难料呵!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是苏月容陷害,那个黑衣人定是苏月容派来的,可惜本宫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端木灵儿眸色骤凛,因为激动,双拳紧攥之时,正触及伤口处。

“娘娘且莫激动伤了自己,试想这后宫又有谁能与苏贵妃分庭抗礼,幸而如今此事交由雪妃处理,否则真不知道苏贵妃还要使什么阴毒手段!”彩蝶忧心开口,说话间将端木灵儿的手慢慢摊开。

“也罢,彩蝶,明日你准备些糕点,本宫要亲自到暖仪阁向雪妃道谢!而且,本宫也想与雪妃说说当晚的情景,如果能逮到那个黑衣人,扳倒苏月容也不是没有可能!”端木灵儿恨恨开口,自己所受的苦不能就那么算了,就算自己没有能力与苏月容对峙,可这皇宫里不还有一个与玲珑皇后长的一模一样的雪妃么!

许久未见,雪女惊讶于楚君袖憔悴的俊颜,此刻,那抹紫色衣裳依旧华丽的耀人眼目,只是那双眼却已失了星辰般的璀璨。

“齐王风尘仆仆,想来该不是来自齐王府才是?”雪女斟了杯茶递到楚君袖面前,狐疑问道。无语,楚君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眼底深邃如海,仿佛沉淀着万古的沧桑。见楚君袖不语,雪女亦不追问,缓身坐在楚君袖对面,她知道楚君袖必有话想对自己说,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去找过玲珑皇后……”一语闭,雪女柳眉微怔,不禁愕然。尽管非常好奇,可她没打断楚君袖的话

“可是她的坟墓居然消失了,我却定当日就将她葬在那里!”楚君袖的眼睛里充满的不可置信。

“消失……也就是说,玲珑可能没有死?”雪女惊讶开口。

“不会!当日自梦仙阁抱出玲珑,她身体已经凉透,而且她葬身之处离这里要三天的路程,她香消玉殒是事实!那里只有我知道,我真是不明白,到底是谁动了她的坟墓!”楚君袖狠咬皓齿,懊恼回应。

人已逝

“其实……你去那里是为了什么?”雪女不忍不住追问,眸底闪过一丝狐疑。

“由始至终,皇兄都知道当日是我将玲珑皇后的尸体抱出梦仙阁,可他从未开口问我玲珑的葬身之地,时至今日,我想让皇兄将玲珑的坟墓迁回皇陵。”自空场离开之后,楚君袖曾想过自己这五年的委屈,彼时若楚刑天当真有意与自己离开,那这五年的亏欠又算什么。可到最后,他终于明白楚刑天所承受的苦,明知自己心爱的女人会出事,可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与自己狩猎,他了解皇兄的个性,他不怕死,只是怕死的不值,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他能为楚刑天做的也只有这些。

“人已逝,你又何必让她不得安生?其实不管玲珑皇后葬在哪里,她都在皇上的心里从没离开过,你这么做,其实没有必要,难道你想让皇上日日陪在玲珑皇后的陵墓前,继续痛苦下去吗?”雪女不以为然,尽管她说的委婉,却让楚君袖自心底害怕,此时此刻,他忽然感觉到雪女的变化,她甚至在为皇兄着想。

“你……爱上皇兄了?”楚君袖没有半分考虑的脱口而出,下一秒,他便觉得自己问的太过唐突。

“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其实玲珑皇后已经走了那么久,不管是你还是皇上,都该放下了!你们不觉得这才是玲珑皇后最想看到的吗?”清澈的眸光没有半点闪烁,楚君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心,不由的稳了下来。

“或许吧,只是不知道是谁动了玲珑的坟墓……”楚君袖懊恼回应,原本想好的话,此刻竟不知该如何向雪女表明。

“玲珑皇后善良聪慧,或许她已升仙也未尝没有可能,喝茶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这或许是上天注定的,纵然我们徒劳一生,也没有办法改天立命,所以何必纠结那么多~”雪女柔声开口,遂为楚君袖续了杯清茶。

“你……当真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楚君袖终是不甘问道。不语,雪女径自为自己倒满茶杯,

“这茶很香,刚刚你囫囵吞枣,必是没有感受到这浓郁的味道。”不知如何回应,便不要回应了吧。不知怎的,这些日子,雪女脑海里出现更多的竟是夜离轩的影像,愤怒也好,痴情也好,总之那个人的身影会不时的在雪女脑海里出现。

待楚君袖离开的时候,雪女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没有希望,才不会奢望,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楚君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这是命,没人可以改变。

夜风吹过,丝丝凉意入心,楚君袖颓然走在漫无边际的长街上,子时已过,街上安静的很,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回想雪女的淡漠,楚君袖薄唇微抿,如果和水玲珑是那种不堪和无言的结局,可对于雪女,他真的努力争取了,如果这是命,他认!

“齐王请留步!有人要见你!”清冷的声音悠然响起,楚君袖抬眸间,正看到绝杀一脸肃然的站在他面前。除了那个人,有谁可以让绝杀传话。

眼前三屋建筑的酒楼富丽堂皇,艳红如火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有种说不出的梦幻,三楼雅间,楚君袖犹豫片刻,终究推门而入,绝杀则守在门外,如冰雕般一动不动。

五年的时间,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看着满桌珍馐和旁边十大坛上好的琼瑶佳酿,楚君袖不禁有些诧异。

“臣弟叩见皇上!”一如既往的谦恭和尊敬,楚君袖俯身施礼时,楚刑天已然起身将其搀扶。

“你这兄弟该有多久没有一同饮酒了?”楚刑天爽朗开口,旋即示意楚君袖坐在身侧。

“回皇上,该是有……五年了。”楚君袖淡淡回应,脑海里记得最后一次饮酒便是在猎场狩猎之后,那一次,他们喝的烂醉如泥,几乎忘了所有,现在想来,楚君袖不禁感叹,或许那一刻,皇兄已经知道水玲珑遇难了。

“真是好久了!来!今日我们兄弟不醉不归!”楚刑天端起酒坛欲为楚君袖斟酒,楚君袖见此登时起身欲接过酒坛,纵是兄弟也有君臣之分,他身边的毕竟是九五至尊。

“这里不是皇宫,你不必拘谨,今日,我只是你的兄长!”楚刑天说话间已然为楚君袖斟满酒杯。一侧,楚君袖看着自己的皇兄,心底久违的暖意涌至心头,

这一夜,楚刑天和楚君袖都没有提及水玲珑和雪女,他们只是对饮畅谈,直至黎明十分,十坛酒已经一干二净,当绝杀进去的时候,楚刑天与楚君袖各自抚在桌边不知沉睡了多久,兄弟之间无需言语上的你来我往,只要一杯酒,他们已然冰释前嫌。

要来的就算你费尽心思也躲不掉,清晨,雪女刚刚梳妆妥当,便听宫外有人敲门,雪女看了眼静喻,静喻自是心领神会,旋即走出内室,打开宫门一刻,正看到端木灵儿有些憔悴的站在面前。

“静喻拜见熹妃娘娘~娘娘请!”静喻恭敬施礼,垂眸间不禁瞥向彩蝶,见彩蝶面色无波,心方才稳了下来。熹妃微微颌首,转尔在彩蝶的搀扶下走进暖仪阁

“熹妃有伤在身,怎不在床上多休养几日?”见端木灵儿吃力走入正厅,雪女忧心开口,示意静喻将其扶到座位上。

“灵儿是专门来谢雪妃的救命之恩,当日若非雪妃出面救下灵儿,只怕灵儿再无机会踏进这暖仪阁了,雪妃恩德灵儿铭记于心,本想带些珍藏之物献给雪妃,又怕轻薄了雪妃,于是让彩蝶专门选了几种楚宫御厨最拿手的糕点送过来,希望雪妃不要嫌弃才是。”端木灵儿句句恭谦,眼中尽是感激之意。

端木灵儿说话间,彩蝶已然将刚刚自御膳房做好的糕点搁在桌边,一股芬芳的丁香味顺间弥漫在整个暖仪阁,一侧静喻猛的连打了数个喷嚏。

“静喻,你没事吧?”雪女忧心开口,端木灵儿与彩蝶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没……没事,奴婢只是对丁香味有些过敏。”静喻微窘回应。

“彩蝶,将宫门打开,这样静喻也会舒服些。”端木灵儿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效果,即刻吩咐彩蝶。待宫门敞开之后,静喻的反应才稍好一些,

“熹妃客气了,那日也亏得彩蝶以命相求,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纵是皇上也相信熹妃清白,虽然没有抓到那个凶手,可皇上已经下旨全力追查,断不会让熹妃白白受了委屈。”雪女淡淡回应,对于当晚之事,她也只是听彩蝶大致描述过,不过既然楚刑天不让自己插手,自己自是乐得自在。

“若非雪妃在皇上面前为灵儿美言,皇上定会被苏贵妃蒙蔽,不管怎样,雪妃救命之恩,灵儿没齿不忘,如今在雪妃面前,灵儿对天发誓,那日闯进来的黑衣人灵儿根本不认识,而且他行为古怪,每个动作都似在为苏贵妃捉奸做足了准备,所以灵儿斗胆猜测,那黑衣人根本就是苏月容派来陷害灵儿的!还请雪妃明察!”端木灵儿眸色凛冽,只要想到当日之辱,心底的恨便似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本宫会将熹妃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皇上,相信皇上自会查明真相,这段时间熹妃主要是养好身体,莫落下病根才是。”雪女柔声回应,对于黑衣人之事,她也曾暗自想过,端木灵儿说的不无道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苏月容的一计,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又有谁奈何得了她呵!

此刻,宫外忽然走进一人,见熹妃在此,碧茹微俯身施礼

“奴婢碧茹叩见雪妃娘娘,叩见熹妃娘娘~”端木灵儿见是碧茹,心底莫名有种畏惧之意,碧茹不比一般宫女,若有谁得罪了她,日子必不会好过。

“既然暖仪阁有客,灵儿便不打扰,糕点留下,本宫与彩蝶这便告退。”待端木灵儿离开,碧茹狐疑看向雪妃

“娘娘,熹妃来必是求您为她讨回公道吧?”碧茹笃定开口,眼底透着一丝警觉,她从不相信这后宫会有人知道感恩戴德,若无所求,她岂会拖着病身到暖仪阁大献殷勤。

“算是吧,不过本宫没有应她,一切皆由皇上定夺便是。”雪女知道碧茹的好意,不由的抿唇轻笑。

“娘娘,您还没用早膳,静喻这便去御膳房给您和碧茹准备。”静喻亦很喜欢碧茹,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深感碧茹个性天真活泼,且单纯可爱,如果不是水玲珑的仇恨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或许活的比现在还要开心。

“静喻姐不用麻烦了,这里不是有糕点嘛~”碧茹拉回静喻,随手将端木灵儿送来的糕点取了一块递给静喻

“阿嚏~~”静喻登时后退数步,柳眉紧蹙。

再见洛水寒

“静喻没这口福了,你与娘娘先聊着,静喻这便去御膳房~”静喻着实闻不得这种香味儿,旋即逃命般离开暖仪阁。

“雪妃娘娘,您看看静喻姐呵!”碧茹说话间将手中糕点递给雪女,雪女轻笑着开口,随即接过糕点

“她对这种丁香味道过敏,着实是没有口福了。还有,这里又没有外人,叫我雪女就好!”雪女宠溺般看着碧茹,拉其坐到桌边,随意拿出糕点递了过去。

“熹妃果然用了心思,这几种糕点可是御膳房的御厨最拿手的,闻起来就很香。”碧茹轻咬了一口,一种芬芳的香味萦绕口中。

“是吗?”雪女才入楚宫不久,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听碧茹如此说,雪女也忍不住咬了一口,的确有与越宫不同的独特之处呵。

“雪女姐,我听皇上说他不让你插手熹妃的事?”碧茹一脸诡笑的看向雪女,口中正品着桌上的糕点。

“皇上的确有说,这也正合雪女之意。”雪女淡淡回应,她很清楚碧茹在楚刑天心底的位置,碧茹能知道自己与楚刑天之间的对话,这不奇怪。

“看来皇上是真的关心你呢!”碧茹悻悻开口,眼底眸光璀璨。

“你想说什么?”雪女唇角微抿,狐疑问道。

“其实……我相信你就是玲珑皇后的孪生妹妹呢,如果你能与皇上再续前缘,相信皇后娘娘在天之灵定会安慰的。”碧茹语出惊人,呛的雪女险些将口中的糕点吐出来。

“莫要胡说!”雪女佯装嗔怒道。

“碧茹没有乱说啊,娘娘初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证明这点的吗?”碧茹眨眼看向雪女,清澈的目光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雪女聪慧如此,又岂会不知碧茹的言外之意

“其实你想问什么?”雪女搁下糕点,肃然开口。

“碧茹只想知道,娘娘的出现,是否会危及到皇上的安危?相信娘娘也看到了,皇上再经不起类似五年前的打击。”碧茹真诚道,眼中无半点恶意。

“当初雪女也觉得那么荒唐的借口任谁都不会相信,可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皇上终究是将雪女留在了暖仪阁,碧茹,我有我的苦衷,但我向你保证,我的出现,不会危及到任何人,我甚至都弄不清自己存在的价值呵~”雪女苦笑回应,是呵,自入楚宫,她便不曾接到夜离轩的任何指示,亦没有月晓风的半点消息,她忽然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毫无意义。

“雪女姐,碧茹信你!”碧茹坚定点头,旋即拿起糕点,大口嚼了起来。看着碧茹眼中的真诚,雪女心底一片感激,亦随手取过糕点,陪着一起吃了起来。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让人心底莫名的沉重,静喻帮雪女卸下头饰,不由发现雪女面色似乎过白了些。

“娘娘,您没事吧?”静喻忧心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困。”雪女以手拄额,若不是静喻开口,自己险些睡了过去。

“许是这些日子累了,娘娘且上床休息,静喻告退~”静喻微抿樱唇,旋即退出内室。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雪女不禁怅然,已经入楚宫一个月了,回想这一个月,她都做了什么呵,夜离轩,你当真没有半点指示吗?

风过,窗户被风吹开,一股凉风袭来,雪女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待其关窗回身之际,一抹黑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你是神医洛水寒?”雪女愕然开口,完全不明白此人为何出现在这里。虽是一身黑衣却丝毫不显沉闷,眼前之人那张明媚如春光般的笑容依旧灿烂的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难得雪姑娘还记得在下,当日不辞而别,在下着实伤心的很呢~”洛水寒薄唇微勾,看着雪女的目光散着无散柔情,他这一路追踪,当得知雪女已入楚宫时,便迫迫不及待的来会佳人了。

“当日雪女不辞而别,的确有无法言明的苦衷,还希望神医不要放在心上才是,神医请坐。”尽管洛水寒曾救过自己一命,可雪女毕竟与他不熟,言语上亦是小心斟酌。

“雪姑娘叫在下水寒即可,倒是在下突然造访,没打扰雪姑娘休息才是呢~”洛水寒说话缓身而坐,抬眸是正看到雪女以手拄额,神色略带困倦。

“怎会,时辰还早,雪女…….”雪女柔声开口继而走至桌边,正欲为洛水寒斟茶,却觉眼前一阵眩晕,若不是双手抵在桌上,怕早就摔在地上了。

“姑娘没事吧?”洛水寒忧心开口,眼中闪过一丝肃然。

“没事…..兴许……”话音未落,雪女已在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幸而被洛水 护在怀里。

“雪姑娘?”任洛水寒如何呼唤,雪女只觉自己忽然很累,累的不想睁开眼睛,累的不想再说一句话,下一秒,雪女已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洛水寒心中猛惊,没有犹豫,洛水寒将雪女搁在榻边,单手抚在其雪腕之上,脉搏正在急速虚弱,仿佛下一秒便要停止一般。

“该死!”洛水寒剑眉紧皱,旋即自怀里掏出一颗保命丹药塞进雪女口中,之后将其扶起,双手贴在雪女后背上,虽然他不知道雪女中了什么毒,可洛水寒很清楚,如果再不为雪女逼出毒素,她性命休矣!自己千里迢迢找到楚宫,想要的断然不是这种结果。

一阵青烟自雪女头顶慢慢升腾,此刻,洛水寒额头已然渗出汗水,反观雪女,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此刻,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在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静喻陡然一震。

“你是谁?在做什么!来……”静喻正欲喊人,却忽然发现榻上之人极为眼熟。

“姑娘当真好记性,半年之约水寒可还没忘呵~”洛水寒在认出静喻之时不禁松了口气,若自己松手,雪女必死无疑。

“神医?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家娘娘怎么了?”静喻不可置信的看向雪女,那张倾城容颜已然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雪姑娘中了剧毒,如果不是在下来的及时,她怕早就香消玉殒了!麻烦静喻姑娘守着门口,不可以让任何人进来!关键时刻,能不能救活雪姑娘就看现在了!”洛水寒薄唇紧抿,额头汗水已然汇成细流自那张俊颜流淌下来!

看着洛水寒那张俊颜亦显苍白之色,静喻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能让神医如此费力,想来雪女已是危在旦夕!

“静喻明白!”静喻狠咬皓齿,旋即关紧窗户离开内室,门口处,静喻神色彷徨无助,她当真不希望雪女出事,时至今日,报仇固然重要,可雪女在她心里的位置比仇恨来的更深刻。

内室,洛水寒的唇角慢慢渗出血迹,胸前飘逸的长发渐渐发黄,身为神医,洛水寒自然知道自己的变化说明什么,可是让他放弃所有的努力,放弃眼前的生命,他做不到。

就在静喻彷徨之际,楚刑天意外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在做什么?”看着静喻一脸慌张的左右踱步,楚刑天狐疑问道。

“皇……皇上?”静喻闻声一震,在看到楚刑天的一刻,身体不由的后退数步。

“怎么了?你何时变的这么胆小?在空场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怕朕呢!”楚刑天不以为然,可在看到静喻眼角的湿润时,心,陡然一震

“你家主子出事了?”楚刑天眸光骤然凛冽,说话间便要冲进内室。

“皇上不要!!静喻求您,如果您现在冲进去,雪妃必死无疑啊~~”静喻扑通跪倒在地,顺时泪如雨下。看着静喻悲戚绝望的抱着自己的腿,楚刑天只觉似有什么堵在胸口。五年前的情景依稀就在眼前,彼时碧茹也是这般抱着自己的腿,哭的泣不成声,心,忽然似被人狠揪着疼。

“朕答应你,不进去,可你要告诉朕,到底发生什么事?”楚刑天狠咬皓齿,寒眸冰冷寒蛰,他缓缓扶起静喻,目光充满质问。

“回皇上……到底发生什么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雪妃现在危在旦夕,如今素有神医之称的洛水寒正在为她逼毒,依神医之意,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这个时候打扰他,娘娘性命不保!所以静喻求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去!求皇上~”静喻梨花带雨般乞求,身体因为激动而越发的颤抖。

“雪女中毒了……”楚刑天眸光凛冽如冰,双手紧攥成拳,眼中的愤怒仿佛滔天的火焰要将所有的一切燃烧,又是中毒!五年前的一幕居然这么清晰的重现在他眼前。当年是他没有能力,所以保护不了玲珑,可如今,他有能力,却一样保护不了雪女!

“皇上切莫着急,相信有神医在,娘娘应该不会出事……皇上且在正厅稍候,现在能做的,只有等。”静喻抹了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开口。

“去将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叫到暖仪阁来!”楚刑天狠戾开口,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雪女不能死!无论如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让雪女有事!

“可是……”静喻含泪看向楚刑天。

“朕答应你,在里面那位神医出来之前,朕不会进去!”楚刑天狠咬皓齿,一字一句,冰冷如峰。

时间正一秒秒的过去,正厅内,所有的御医都候在一侧,大气不敢多喘一下,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尽是疑惑。距离静喻闯进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可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此刻,楚刑天陡然起身,急步走向内室

“皇上……”静喻忐忑开口。

“这么等不是办法!朕答应你,进去之后决不会轻举妄动!”楚刑天心意已决,未等静喻劝解,已然推开内室房门。

走进内室一刻,楚刑天不禁被眼前一幕震的说不出话来,只见榻上那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满头银发,脸色惨白如雪,唇角的鲜血不停的溢出,身体亦有些摇晃,而此刻,雪女的脸色已然浮现血色,原本冰凉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

冤有头,债有主

“啊~~”静喻惊愕的看着洛水寒,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他的头发竟然已经全都变成了银丝,静喻习过武,自然知道这种现象是因为运功过去所致,若洛水寒再坚持下去,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糟糕!”楚刑天眸光骤寒,陡然上前,未待静喻反应,双掌已然贴到洛水寒身上。

“噗~~~”一口鲜血猛的自雪女口中喷溅而出,殷红了面前的锦被,下一秒,洛水寒缓缓收力,旋即虚弱起身,却在下一秒无力倚在床栏上。

“娘娘~~”静喻见状登时跑到榻边,缓缓扶起雪女。

“雪妃怎么样?”一侧,楚刑天焦急开口,眼中尽是忧虑。

“幸而有皇上出手相助,否则雪妃与水寒怕是活不成了~”洛水寒苦涩抿唇,垂眸间,正看到自己垂在前胸的白发,原本只是想一睹佳人芳颜,却不知阴差阳错救了雪女一命,或许这就是天意呵。

“神医……你没事吧?”静喻忧心看向洛水寒,眼中尽是感激。

“我没事,你们主子也没事,只是需要多些调理,刚刚为她逼毒之时,我已经猜到她所中何毒了,是‘落花’。这种毒食用之后,五个时辰才会发作,你且想想,五个时辰之前,雪……雪妃可吃过什么东西?”身为神医,他必须要找出中毒的根源。

“五个时辰……”静喻蹙眉回想,却听到雪女虚弱道

“神医为救雪女牺牲这么多……不值……”由始至终,雪女都没有陷入黑暗,她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太虚弱,根本无力开口,更无力阻止洛水寒如此拼命的挽回自己的性命。

“雪妃,你且想想,到底五个时辰前,你有吃过什么?”一侧,楚刑天缓身坐到雪女身侧,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只要雪女还活着就好!

“五个时辰……应该是……”雪女眸色陡然圆睁,苍白的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可目光中的惊恐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不安。

“难道是熹妃送来的糕点?可……”静喻还没说完,雪女突然拼着全力走下床榻,直冲出暖仪阁。静喻亦恍然,急急跟了上去,一侧,楚刑天只觉一种不详的感觉顺间萦绕心头,亦随后紧跟,整个内室,就只剩下洛水寒一人,他真的很累,累的想要好好睡一觉,于是洛水寒无力的倚在床栏下,渐渐沉睡过去。

一路上,雪女跌跌撞撞前行,眼中莹光闪烁,楚刑天大步走到静喻面前,急切开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如果真是熹妃糕点出了问题,那……那碧茹也吃了好些!”静喻一语,楚刑天只觉全身血液顺间凝固,没有犹豫,楚刑天陡然纵身,先雪女一步冲向玲珑殿……

当雪女踉跄着踏进玲珑殿的时候,正看到楚刑天的身影直直的站在那里,仿佛屹立千年的雕像般一动不动,整个房间的空气说不出的诡异,雪女颤抖着前行,眼中氤氲出一片雾气,不会!碧茹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可看到静静倚在椅子上如安详睡去的静喻时,雪女终是泪如泉涌,身体颓然倒地,任眼泪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琉璃。一侧,静喻亦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然没了气息的碧茹,双手捂唇,尽量不让自己发生半点声音。

只见碧茹静静的坐在那里,双目紧闭,垂下来的手正朝着素芯兰的方向,她的唇角依稀可以看到一抹微微勾起的弧度,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所有人都会认为碧茹是睡着了,而且睡的那么安详宁静,让人不忍打扰。

“静喻!快去请神医!快去啊~~”雪女如梦初醒,猛的抹掉眼角的泪水,大声呼喊。就在静喻欲起身跑出去的时候,却被楚刑天拦了下来

“她已经没了呼吸,静喻,你扶雪女离开,朕想好好陪碧茹呆一会儿……”低戈的声音深深沉沉,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楚刑天所有力气。静喻无语,转眸看向雪女。雪女点头,随后在静喻的搀扶下了开玲珑殿,她知道,现在说什么对楚刑天来说都毫无意义,碧茹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待雪女离开,整个玲珑殿再度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宁静。楚刑天缓身坐到碧茹对面,薄唇颤抖着轻启

“碧茹,你这个丫头又偷懒了,是不是玲珑太宠你了,才允许你这么懒?快起来,那素芯兰还等着你给她浇水施肥呢!”颤抖的声音透着莫大的悲哀和绝望,楚刑天眼前越发的模糊,喉咙狠噎了一下,泪,被他强逼了回去。

“怎的连朕的话都不好使了?快别睡了,否则朕可要生气了!玲珑!你也太惯着这丫头了!快给她叫醒!”楚刑天眸色凄然,看着那张安详入睡的脸,身体越发的无力。

许久,碧茹依旧倚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一个个的离开我!玲珑!朕真的好想你~到底你在哪里?既然你可以把碧茹叫过去与你作伴,那朕求你!将朕也带走好不好!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承受这痛苦!”帝王之泪,在这一刻渐渐滑落,冰凉的感觉自面颊点点渗入肺腑,楚刑天忽然觉得很冷,那种如浸寒潭一样的冰冷激的他浑身颤抖。

夜色朦胧,玲珑殿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几分神秘和梦幻,渐渐的,一阵低泣声渐渐溢出,回荡在整个玲珑殿上空,那么凄凉,那么哀伤……

月光下,雪女脸苍白,泪水肆意而落,她才认得一个好妹妹,如今却已是阴阳相隔。

“娘娘,您别这样,事已至此,我们还能做什么。”静喻哽咽着开口,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才刚刚走出这五年来的悲伤,才刚刚敞开胸怀,可是老天爷为什么不给她一条活路,她该离开楚宫的!一早便该离开!”雪女悲戚呢喃,眼泪汹涌而落。

“这或许是命吧,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或许碧茹此刻正与水玲珑在一起,她求仁得仁,亦不枉此生了~”静喻宽慰的话却让雪女心底更加难受。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陡然一闪,静喻登时呵斥

“站住!”静喻音落,那抹身影直直站在那里,不敢回眸。

“看到雪妃还不行礼,你是哪宫的奴婢?”静喻冷声质问,这个时辰徘徊在此处,若说此人无半点企图,谁会相信。

无语,那抹身影颤抖着转身,垂眸施礼

“奴婢牡丹叩见雪妃娘娘……”雪女闻声眸色陡然凛冽,她知道牡丹的名字,静喻曾说过,牡丹是大越的细作,直接听命于媚娘。

“带本宫去见媚娘!”雪女声音寒蛰,眸光冷若冰霜,纵是静喻都不曾看到雪女如此愤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