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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被他说得有些脸红,羞涩地别过来,轻声道:“既是下了朝,怎的就不去御书房?”天天往她这里跑,又像是什么样子?

他却真的又躺下去,脸靠过来贴在她的身上:“今儿鄢姜王还会入宫的,近日朝中也无大事,不去一天也没什么。你若是还累,就再睡着,我在这里陪你。”

璇玑忙道:“我也不睡了,去将衣服换了吧。”轻轻推推他,朝服是很繁琐的,穿着这个还睡下,必然不舒服。唤了思昀进来,她撑起身子却依旧被他拦住了:“歇着吧,我换了衣服叫人送了吃的来。”

他说着,已经翻身下去,思昀已经取了常服入内,过屏风后伺候他更衣。他只以为璇玑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特意嘱咐着思昀不要说他请了太医为她诊治过。思昀心底叹息着,只能点头应下。

璇玑洗漱一番才再回了床上,二人都坐下吃了东西,外头苏公公进来,果然说是鄢姜王入宫来了。少煊没有露出讶异,本就是等着他来的,自然也不能在璇玑的钟元宫里。起身出去时,璇玑忽而叫住他:“我能见见我师父么?”顿了下,她才又道,“夏清宁是他的亲弟弟。”

少煊回头看着她,随即点了头。

苏贺随着他出去,他吩咐着:“让人去请鄢姜王过御花园后的水榭阁,备上好酒伺候着。”

苏贺应了声,扶了他上御驾,忙转身跑着去吩咐。

鄢姜王过去的时候,见少煊已端坐在酒桌旁候着他来。他抬步入内,却是侧脸朝夏玉道:“在外头候着吧。”夏玉一怔,忙止住了步子,原还想着如何寻了借口去看看璇玑,倒是不想此刻机会来了。

少煊识趣地遣退了所有的宫人,今日说话,怕是会比太符合他们二人的身份,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是以也不必更多的人在里头听着。

鄢姜王过去抚袍坐下,少煊已经笑道:“想来昨夜国主必然是开心的,你要朕答应的,朕可都应下了。如何,与公主三年未见,叙旧了一夜吧?”他看他的眉宇之间略带着一丝疲惫,必然是彻夜未眠的。

鄢姜王跟着一笑:“那倒真是要感谢帝君,不过帝君昨日给朕的聘书还在朕的手上呢!”

少煊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怔,随即又笑着:“朕自然没忘,只是不知国主想说什么?”他问着,抿了一小口酒,因着是大寒的天,烈酒可以驱寒,是以宫里备下的酒多半是烈酒。

鄢姜王也跟着喝了口酒,才道:“聘书要娶的是鄢姜的公主,璇玑既不是鄢姜公主,帝君岂不是要再去一趟鄢姜迎亲的?”

少煊的脸色并未有过多的变化,他的声音依旧清淡,仿佛是胸有成竹,低语着:“这倒不是难事,昨儿朕下聘书的时候,朝中大臣可都做了证人,朕要的,是鄢姜的兴平公主。国主你,可不要忽悠朕。”他是猜到他鄢姜王想临时换人的,鄢姜王都能利用西凉的大臣作证,那他是西凉的皇帝,难道就不能用西凉的人?此话,不过是在警告他,若是忽悠他,朝中大臣都听着看着,西凉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是鄢姜王忽悠人在先,到时候开战,那可就是为了西凉的颜面了,再不是为了女人。

鄢姜王一怔,听他又笑着:“只是不知,兴平公主愿不愿意嫁给朕?哦,自然,她是鄢姜的公主,朕册后也不为过的。”他的眉毛微佻,浅笑着看着鄢姜王。

鄢姜王是被狠狠地将了一军,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兴平的哥哥难道会不知道那丫头的心思么?要她舍夏清宁而他嫁,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那丫头一怒之下,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三年前…三年前她不就是为了夏清宁自尽过么?

握着酒杯的手缓缓地收紧,现在倒是好了,什么都被面前的人吃得死死的,和亲公主换不了人,他也不能真的叫兴平嫁过来,那封聘书根本就是张废纸!那他千里迢迢来西凉做什么?心里的怒意升起来,这薄奚琰可比西凉先帝难缠多了!

少煊见他的脸色难看,他也不点破,笑着举了杯道:“国主忧心什么,如今可不都好么?来,朕先敬你一杯。昨日群臣晚宴,朕都没怎么与国主好好聊聊。朕就先干为尽。”他说着,一仰头,将整杯酒倒入口中。

鄢姜王愤然饮了,将酒杯重重地置于桌上,冷了声道:“帝君老谋深算叫朕佩服,不过朕既是来了,也不怕告诉你,如此难能可贵的女子,朕不会放手的!”

少煊怔了怔,才道:“璇儿能得国主青睐,岂不更证明朕的眼光不差?”昨夜他差点让鄢姜王气到了,今日便是怎么也得将那口恶气出了。他笑得自然,伸手将酒壶拎起来,起身亲自给他斟酒。

鄢姜王的手却突然伸出去,猛地握住了他的…

少煊出去后,璇玑便是再也睡不住了,起了身,见思昀进来,她也不提什么真假公主的事,反正不管怎么样,小姐还是自己的小姐。

思昀过去,小声道:“小姐,夏大人来了。”

璇玑吃了一惊,她倒是想见他的,他自己却来了。

忙起身出去,见他果真负手站在亭中。也没有坐,璇玑瞧见宫女给他沏的茶就摆在一侧,他也没有喝。

她上前,低唤了他一声“师父”。

夏玉猛地回眸,瞧见她,略一怔,到底是上前行了礼:“贵妃娘娘。”他再不称她“公主”了,眼睑覆下去,仿佛只瞧着自己的脚尖。

璇玑竟是一时间有些语塞,听他又唤了一声,她才猛地回神,勉强一笑,让思昀出去守在外头,才道:“师父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他如此唤她,叫她听了很别扭。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夏玉的尴尬像是消去了一些。璇玑请他坐下,他只开口问:“清宁在谁的手里?”他是一夜未眠,就想着这件事,想着如何与王上说要单独来见见璇玑,想着如何如何救清宁。

璇玑也本来就是要与他说这件事的,可是她还未曾想到要如何说,他倒是自己上门来了。夏清宁是一定要救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救。

璇玑永远会记得,三年前面前的这个男子曾背着她要了郢京的兵力部署图,竭尽全力要带回鄢姜去。他对鄢姜王如何的忠心,她不是不明白。是以,她不可能告诉他带走夏清宁的人是薄奚珩。那是西凉的先帝,若是让鄢姜王知道西凉的先帝还活着,她怕他会利用这个闹出事来。她也冒不起这个险。

薄奚珩还活着的消息,是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

见她不说话,夏玉皱了眉又问了句:“璇玑,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告诉我,清宁在谁的手上?”

璇玑只得开了口:“若我说不知道,你会信么?”

他丝毫没有迟疑:“你叫我怎么信?”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既然她插手过此事,心里就一定有数的。谁那么了解她与西凉皇帝之间的事情,难道她会不清楚?他自然是不信的。

璇玑也知道这句话没有说服力,可实在是她还没想到要怎么说啊!

二人,沉默了半晌,内室的熏香缓缓地飘出来,在空气里融合着淡淡的檀香味。她的指腹一遍一遍地滑过腕口的赤金錾镯,底下的心思转得飞快。

夏玉急着开口:“璇玑,当年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不是清宁!他纵然有千错万错却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璇玑,你若还在为当年我将你变成公主的事怨恨,等清宁回来,我把自己的命交给你!”

璇玑被他说得大吃了一惊,随即才咬着唇道:“师父这又是何苦!夏府的人都拿你当外人呢,要是没有夏清宁,你岂不就是夏家独苗了?”这话多少带了点嘲讽的味道,她原本也不说实情也不是因为还记恨着他当年算计她的事,不过是听他说出愿意以自己的命去换得夏清宁的命时,不知为何心里就愤怒了。夏家的人当他是夏家的外人,他为何却是拼命地拿他们当人看?

夏玉的脸色有些难看,低语着:“我娘身份低微,当时纵然我娘有了身孕,奶奶也是不同意我娘进夏府的,爹又惧怕奶奶,是夫人心善,替我娘说尽好话,说是她多年未出,夏家是该有人继承家业的。是以,我娘才得以进了夏府。我娘临死嘱咐过我,这辈子都要善待夫人和清宁。只可惜,爹走后,夫人便自尽了。现在,清宁有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

他的话,说得璇玑狠狠一震,夏夫人是无所出,是以才想要夏玉的娘进门,好为夏家承继香火,倒是不想,夏玉出生后,夏夫人竟也怀孕了。夏老夫人便会越发地觉得这个儿媳妇好,更何况她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不知为何,璇玑却是好端端地又想起穆妁的话。要做个好人…

呵,哪里用得着等来生才能有福报呢?此生亦是可以的。

璇玑也终于理解为何夏玉能为夏清宁做那么多的事。他虽还是那么死板,却叫璇玑的心不觉为之动容。

“璇玑,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抬眸看着她,期待着她的答案。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璇玑才开口:“夏清宁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会救他,只是此事,也急不得。还有些时间,必须从长计议的。”顿了下,她紧接上,“师父先别追着我问他在谁的手里,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其实不是猜测,于她来说早就确定了,她知道夏玉没想到,只是因为世人都已经薄奚珩已经死了。他要是知道他根本没死,也早就猜到了。

他惊愕于她的回答,他不觉有些恍惚了,不知道她说是究竟是不是真的。

璇玑突然又问:“你家主子与皇上在一起,公主亦是?”

夏玉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怔了怔,才摇头:“王上怎么还会带公主入宫来?她此刻正在别院里歇着。”

璇玑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看她的神色,夏玉也立马警觉起来:“你说公主会出事?”别院有他们的精锐侍卫守护着,这一点他与王上都没有想到。

璇玑心里只想着,原来薄奚珩要兴平公主入宫来就是刺杀少煊的,他当然不知道其实刺杀计划已经实行过,不过是没有成功罢了。而现在鄢姜王亲自来问少煊要人,若是公主在郢京出事,那势必又会引起一场大风波。

她早有耳闻说鄢姜王疼爱兴平公主,昨日一见,更娇她深信不疑。世人的言语可能还是其次的,他对兴平公主的疼爱会比那些流言更甚。

夏玉的脸色一变,听璇玑道:“师父赶紧回去!”

夏玉此刻也来不及去深究夏清宁到底在谁的手里了,听闻兴平公主有危险,他忙起身疾步出去。璇玑也跟着他出去,却见外头有太监急急地赶来了,见了璇玑便开口道:“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太监见夏玉再次似是有些迟疑,璇玑只让他快点说,他也不顾了,上前便道:“皇上请鄢姜国主在水榭阁饮酒,宫人们都在外候着,可里头…里头像是打起来了,奴才们也不敢入内啊!”谁不知道宫里的嫔妃只贵妃娘娘说话算数啊,苏公公便只能叫他来找贵妃娘娘。

璇玑吓得不轻,夏玉也是浑身都怔住了。思昀迎上来,才要问什么事,便见璇玑已经抬步出去,夏玉欲跟上,只听她道:“师父先出宫要紧,那边的事,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夏玉是两边都不敢掉以轻心,此刻听璇玑如此说,他略一沉思,到底还是出宫去了。毕竟王上在宫里不会有危险,但是公主不一样。

璇玑的步履飞快,思昀急急跟着她的身后。

一路上,太监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家都是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慌乱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皇上说了,没有命令,谁也不得入内云云的。

水榭阁的门果然还是紧闭的,没有走近,璇玑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此刻倒是没有太监口中说的巨响之类的。她示意宫人们都停下了脚步,自己上前,立于门口,开口道:“皇上。”

里面,未曾传出声音,璇玑也不知他是不是没有听见,便又道了句:“皇上,臣妾进来了。”身后的宫人们个个都好奇地想要看看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见贵妃娘娘进去的时候,只稍稍地打开了一点,她娇小的身子已经闪身入内。接着,门又被关上。

里头那方桌子竟被劈成了两半,地上,点心、水果,还有酒杯酒壶都摔了一地,璇玑震惊地看着打起来的二人,急着开口:“住手!”

少煊与他对上一掌,二人皆是尽了全力,强大的冲劲令他二人都反手一震,猛地推开数步。璇玑慌忙冲上去,拉住少煊的衣袖:“皇上这是做什么?”

方才似乎听到她的声音,此刻见她竟真的进来了,少煊一惊,本能的将他拉过去,责怪道:“谁让你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要是误伤了她那么怎么办?

璇玑咬着牙:“我不进来,你们就打算一直打下去么?”抓着他的手有些颤抖,他们都什么身份啊,怎么能做这么胡闹的事?

鄢姜王撤了力,一甩衣袍开口:“原来帝君打不过,便叫个女人来劝架么?”他一看璇玑进来就奔向少煊的放心,心里头开始不平衡了。

少煊的眸光一沉,才欲开口,便听璇玑道:“王上还是先回去吧,夏夫人已经回去了,像是公主有事。”什么事,她也不说。

果然,听闻是兴平有事,鄢姜王的脸色大变,也不管这边的事,大步推门出去。外头的人瞧见鄢姜王出来,看着那铁青的脸色,便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说话,都只低下头等候他过去。

璇玑这才松了口气,少煊急声问:“公主出了什么事?”

回过神来,璇玑也不好说破,只道:“像是身子不适吧,我师父先出宫了。”

闻言,他像是放了心,璇玑皱眉道:“你是皇上,这里是西凉,你是主他是客,怎的这么不懂事?”她嗔怒地说着,却又是仔细查探着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少煊的思绪回转,皱眉道:“我心里气不过,他凭什么说不放手凭什么一定要带你走?现在真的公主也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竟是口口声声说他喜欢你,要带你回去做他的王后的!”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大口喘着气,紧握着璇玑的手竟是让她觉得有些微微是疼,“他不也想和我打一场吗?那我就成全了他!”

他定定地瞧着璇玑,咬着牙:“你方才闯进来,就是怕我得罪他么?”他其实分明知道不是的,可是气头上,听她说他不懂事,他就真的生气起来。

松开握着她的手,转了身,一脚狠狠地提在地上早已经破碎的茶壶上。茶壶被他踢出去,撞在墙上,又是发出骇人的声响。

璇玑急急从后面拉住他,开口道:“我不怕你得罪他,我怕西凉和鄢姜不睦啊!你难道忘了么?忘了这宫墙之外的那双眼睛?忘了他是如何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她急着要夏玉出宫,不就是怕兴平公主出事引起两国的战乱么?现在倒是好,那边没有动静,两国的君主倒是先打起来了!方才那太监来报的时候,她都惊得心“砰砰”地跳。

他不说话,她还要说:“你若真的什么都忘了,那就是辜负了那么多为你出生入死的臣子!还有先皇后,你怎么对得起她!秦先生为你操劳了半辈子,孟侍卫和灵犀,他们也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年的青春!你如今倒是好,做事也不想着要顾全大局,说打就打了!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了,做事没人敢拦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好…你好…咳咳——”她说得太急,一口气喘不上来,半掩着嘴不住地咳嗽起来。

少煊急忙回头,扶住她的身子,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哑着声道:“你提醒着我要记着这个为我的付出,记着那个为我的付出,你怎就不记得你自己为我的付出!”她什么都总想着别人,总是将自己的事放在最后。她难道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么?

他不能忍受鄢姜王时时刻刻想着要带走他,他不能忍受那个男人搂着她肩膀的样子,他不能忍受他在他面前说爱她!不能,什么都不能!

气得有些发抖,颤抖地抚着她的背。

璇玑咳了一阵子才平息了下去,有眼泪滑出来,仿佛是心酸的感觉,她辛苦那么久帮他夺回的江山,她只希望他可以稳稳当当地坐下去!

可是他却在宫里和鄢姜王大打出手,他怎么就像是变回小孩子了?

生气地抬手去推他,用力地推,他却抱得她好紧,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璇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低低地说着,“你不要生气,不要怪我。你说的,我都记着,我都记在心里,一刻都没忘记。宫外有人盯着这皇位,我也记着,你不要生气,今日的事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随便鄢姜王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不动怒,好不好?”

她抬手捶打着他,嘤嘤地哭,少煊的心头软下去,此刻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狠狠地开口:“你是西凉的皇上,你想落得沉迷女色的骂名也不要拉上我一起!否则我一定恨死你!”话说得重了,重得连她自己的心都疼了。

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他江山为重的。

若是因为她,他丢了这手中的江山,那她辛苦做了那么多事还有什么用?日后去了阴曹地府,见了先皇后,她就是罪加一等,罪上加罪!可是这些他不会懂,他永远都不懂!

他心痛得紧蹙了眉头,用力将她抱紧,薄唇印上她的,狠狠地吮吸着,含糊地开口:“不准你这么说!这辈子你也做不了红颜祸水!我不让你做!”微微用了力,咬住了她的唇,双臂收紧再收紧,仿佛是要将面前的这个女子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他在心里发过很多次誓言,一定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伤心。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他都像会做错事情?他有点痛恨自己,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让那瘦小的拳头打在他的胸膛:“你若是气我,就打我,可是不要恨我,更不要离开我!”

她微微喘着气,他的薄唇离了她的,凝视着满脸泪痕的她。璇玑却是略踮起了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流着泪开口:“你要记得,这皇位有我的一份,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丢了它!否则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他的心头怔了怔,被她说得阵阵发慌,紧握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我答应你,你说的我都答应!”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方才鄢姜王来与他说的那些他似乎也忘记了,此刻心里眼里只有璇玑。

这个一心为他的女子。

她的唇冰冰凉的,只他唇上的温暖缓缓地传递过去,她忽而抱住他,将连埋入他的怀里:“少煊要做个好皇帝。”这句话,她念了三年。

他点头,只要是她高兴的,他都会去做。

动静地拥住她,他的声音亦是低低的:“璇儿你会是个好皇后。”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妻子。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少煊…”她有些惊愕。没想到这件事,他竟还记着。

他认真地凝视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相信我,我可以说服朝臣的。”等一个机会,一定可以的。

外头的宫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贵妃娘娘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怎的还不出来呢?自鄢姜王急急夺门而出之后,里头像是一下子寂静了下去,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那些说话声必然是听不见的。

思昀朝苏公公看了看,苏公公表示很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众人又只能站着等候。

夏玉急急赶回去的时候,正巧听得里头的侍卫叫着有人闯入,他急着冲进兴平公主的房间,她累了一晚上,此刻还睡着。闻得有人冲进她的房内,兴平公主忙睁开眼睛,见是夏玉,她不觉惊叫一声。夏玉**得自己鲁莽了,忙转过身去解释:“臣是听闻有人闯进来,才…才来看看公主是否安好。”见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鄢姜王是拼命地赶回来的,走到大宅门口的时候便听得兴平的一声尖叫,他的脚下像是生了风,直直地冲过来,恰巧见夏玉自她房内出来。

“怎么回事?”他忙上前问。

夏玉吃了一惊,才欲开口,便瞧见一侧的侍卫上前,禀报道:“夏大人,只是虚惊一场,一个翻墙入内的小偷罢了。”他见鄢姜王也回来了,又忙行礼。

鄢姜王闻言,也明白为何夏玉会从兴平房内出来,也不再多问。

夏玉只问那侍卫:“确定么?”

“确定,那该如何处置?”

夏玉朝鄢姜王看了一眼,听他恹恹地开口:“先关押几日再说,再有人闯进来,你们一干人等都给朕回家种田去!”他今日心情不好,此刻又遇上这样的事,自然更加生气了。

侍卫忙点头称是。

夏玉见他回身朝前走去,他才想起出宫之时,有太监来禀报说,王上和西凉皇帝在水榭阁内打起来了?想到此,他不免又是吃了一惊,迟疑了下,终是抬步上前。

璇玑与少煊回钟元宫的时候,已过了午时,此时苏公公才急着派人去御膳房传膳。

唤了宫女打了水进来,璇玑先洗了把脸,回身的时候,瞧见少煊默默地坐在床上。见她过去,他朝他伸出手去,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竟是自嘲地笑,想着自己方才在水榭阁做的事,也真是太鲁莽了。可是,又想到会有这样一个贤惠的女子陪在自己的身边,他觉得上天真是对不薄。

用过午膳,遣了宫人都退下。

里头的熏香重新换了新的,闻起来略浓了些,倒是不腻。

少煊将窗户略微打开了一些,低声道:“多开开窗,透透气,对身体好。”太医对他说的话,他都替她记在心里。

璇玑“唔”了声,上前解开他衣衫上的扣子,低言着:“去躺着歇会儿。”他应着,也不动,就由着她将他的外衣脱下来。

方才在水榭阁,二人还吵得不可开交,此刻回来了,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少煊定定地瞧着她,越发地觉得这个女子的难能可贵起来,他还觉得鄢姜王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才奇怪了。

蓦地,又自嘲地笑,方才还说想着生气呢,此刻如何竟又想了?

十指,圈住了她的手,璇玑抬眸,见他的表情怪怪的,也不说话,径直将他的外衣挂上一侧的架子。他却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喃喃地开口:“真想是做梦。”

璇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回头道:“又想胡闹什么?”

他笑了:“没有。”只此一句,倒是也不再过多地说什么。

上床躺了,拉着她一起睡下。他睡在她边上,就仰面躺着,璇玑闭着眼睛,想着方才在水榭阁与他说的那些话,倒是睡不着了。

忽而感觉被衾被人掀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他踢走了身上的那床被衾,竟是钻入她的被窝里面来。

她略吃了一惊。

他的伸手将她抱住,头埋入她的颈项,那属于她独特的体香从他的浑身上下融入心里,方才她在水榭阁对他狠狠地说的那些话,才像是叫他真正觉得这个女子会留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梦,那就是真实的。

“骂的好。”

低低地说着,骂得真好,他就希望她时刻在他身边提醒着他,骂着他,让他清醒地做个明君。

璇玑一时间还不曾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的唇已经覆下来,柔柔地吻着她。此时二人身上都只剩下薄薄的亵衣了,也不知是被衾太厚,还是屋子里的暖炉放多了,璇玑像是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热起来。急促地喘息着,腿不自觉地动了动,竟是不慎,就碰到了那男子的坚挺。

她的脸骤然红了个透,紧张地抓着他肩膀的手,掌心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

他闭上眼睛轻轻吻着她,离了樱唇,吻上额头、眼睛、鼻子…然后又俯身,浅浅地咬住她小巧的耳垂。

“少煊…嗯…”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置于他肩头的手猛的收紧,他柔柔地应着,呼吸也是越来越粗重。指腹从女子的脸颊滑下来,挑开了亵衣的带子,里面是绣着好看图案的玫色肚兜,他没有揭开,炙热的手掌滑进去…

浑身都难受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欲从身体里面冲出来,比之上一次,他在她房内吻她的那种感觉还要难受。

他忽而睁开眼来,微喘着气,笑着轻言:“璇儿,帮我把衣服解了。”手,撑在她的身侧,他俯身定定地瞧着她。额角竟是有汗流下来了,从下颚处滴下去,“啪”地落在女子白皙的颈项。

璇玑不免咽了咽口水,浑身都好热,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她迟疑了片刻,才抬手,带子系上的时候分明就是好解的活结,她现场的手指竟是纠缠地弄了好久才颤抖地解开。他抬手,将亵衣从身上褪下,她看见他的胸前,涔涔晶莹的汗滑落下去。

外面,阵阵微寒的风卷进来,里头的二人已经褪去了所有的衣衫,毫无距离地紧紧贴在一起。

内室,一深一浅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似乎一下子吹散了袅袅飘曳的熏香…

少煊喘息着看着底下的女子,一个挺身,进入她的身体。

璇玑咬着唇嘤咛了一声,秀气的黛眉已经颦蹙了起来。少煊忙俯下身,轻吻住她的樱唇,低声道:“痛就告诉我,我会轻点。”

她羞赧地说不出来,那置于他肩头的丹蔻已经紧紧地嵌入他的肩膀,她自个儿却是浑然不觉。少煊竟也不觉得疼,低声笑着,软软地含住女子逐渐温暖的唇瓣。

身子微微地律动起来,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太医说,她的身子很弱,他也不敢太用力,怕她承受不住。她的身体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坚挺,两具身体紧密结合在一起,犹若鱼儿和水,此时此刻再也分不开。

他在她的身体内缓缓地动着,璇玑忍不住呻吟出来,却是被他吻住了嘴,只剩下阵阵轻呢声,自她的喉间传入他的喉间。

“少煊…少煊…”呢喃着唤着他的名字,她到底是失声哼出来,“啊——”

他喘着气,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小心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羞涩不已的样子,他这才觉得原来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子。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叫他一刻也移不开目光了!

额角抵在她的额上,轻声说着:“璇儿我爱你,璇儿我爱你…”

她听了,哽咽得再没有任何的言语,剩下的,只有幸福内疚的眼泪…

【宫闱血】32

少煊的手缓缓地拂过女子姣好的脸庞,她已经累的沉沉地睡去,有些心疼地将她圈入怀中,裸露在外的半个肩头有些微微的寒,他扯过被衾,替她好好地掖好了被角。

璇玑醒来的时候已至傍晚,侧脸的时候,瞧见他就睡在她的边上,手臂还紧紧地圈着她的身子。略动了下,他倒是醒了,直直地瞧着她,眼底是缱绻温柔的笑。

指腹缓缓地抚过她的眉心,低柔地开口:“睡醒了么?”

她的声音很轻:“你不曾睡么?”

他笑了:“睡了,你醒了,我也醒了。”他答得就跟个孩子一样,眉眼依旧是染着笑,定定地瞧着面前的女子。怎么也看不够,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有种能让他沉醉的味道。

璇玑垂下了眼睑,不去看他的眼睛,置于他胸前的手略动了动,却也没有移开。掌心之下,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叫她的心也不免跟着跳动起来。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低语着:“若是累就再睡,难道我今日不必去御膳房,可以好好地陪你。”

她略侧了脸,朝外头看了一眼,阳光已经斜射,看着似乎也不早了,便轻声开口:“不睡了。”

他听了,“唔”了一声:“那就起来吃点东西,我让外头的人传膳。”她没有拒绝,见他已经翻身起了,她欲起身替他拿衣服,却被他按住了身子。

床前的绡帐依旧还半落着,她瞧着男子的身影有些朦胧,少煊绕过屏风,才叫着苏公公进来。璇玑侧身的时候,却是想起了匆匆出宫的夏玉,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翌日,也不曾听闻有任何动静传入宫来,璇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证明兴平公主没有出事。不过她既然是交代了夏玉,日后他就一定会注意的。

思昀端了燕窝进来,瞧见璇玑支颔坐在桌边,目光呆呆地落在面前的掐丝金香炉上。思昀轻声上前,将燕窝搁下,才开口:“小姐先把燕窝吃了吧。”

璇玑这才回了神,低笑着:“怎的想起弄这个来吃?”

“是皇上吩咐的,说要好好给小姐补补。”宫女说着,将燕窝推过去,又道,“皇上对小姐可好了,嘱咐这个,嘱咐那个,恨不得一刻不走开,就在您面前看着呢!”

璇玑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低咳一声道:“不许胡说!”

思昀浅笑着,转身略开了窗,似又想起什么,便开口道:“对了,方才夏大人来过了,只小姐还睡着,奴婢就回了他。”

端着燕窝的手一颤,璇玑回头问:“什么时候?”

“就方才,兴许人还走得不远呢。”思昀没觉出她话里的异样,依旧很自然地答着。

璇玑却猛地站了起来,开口道:“派人去追!”夏玉来找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她先前还在为没有消息传入宫而沾沾自喜,难道竟还是出了事么?这样想着,握着帕子的手也不免收紧了些许。

思昀应着声,出去吩咐了太监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