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宁禹疆远远笑骂道:“现在才叫,不嫌太晚了?!你快带着你家大人到树上去蹲着,我没空照顾你们。”前半段是对苏大人说的,后半段却是对铁石说的。

她口上轻松,双眼密切注意着怪物的一举一动,那怪物一击不成在河对面重整旗鼓,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向宁禹疆撞来。

刚才的情形他看得清楚,宁禹疆显然实力比另外三人都强,于是决定先把她击倒再说。

铁石对于宁禹疆的态度虽然不满,但是实力摆在那里,人家轻松简单,举重若轻地就把苏大人安置妥当,自己与她确实无法相比,现在也不是争闲气的时候。所以也不多话,趁着怪物忙于攻击宁禹疆,他带着陆翔容几个纵跃逃到岸边,依言跳上苏大人身边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

宁禹疆的用心十分明白,如果他们站在地上,万一这怪物转头攻击他们,实在难以防备,尤其他还会遁地术,根本搞不清他会从哪个地方忽然钻出来攻击人,还是在树上相对比较安全。

这边的人安置妥当了,那边宁禹疆被怪物追撞了几回终于决定开始反攻。

首先飞快从袖中取出蛛丝手套带上——免得等下痛揍妖怪弄脏自己的手,然后故意慢慢向桥的另一端退去。

那怪物自以为攻势凑效,往返冲锋得更加起劲,两边的桥栏几下就全数被撞断跌落江中,宁禹疆一边闪躲一边嘲笑道:“你还有没有第二招?爬来爬去的你不累我看着都替你烦!”

短脚怪冷笑两声道:“对付你一招就够了!”事实上是他拿不出别的招了,这个当然不能让对手知道!

飞快翻转身子,又一次向宁禹疆撞去,这次他已经看好方位,臭丫头再跳起来闪躲,他就从另一个方向再撞,除非她能在半空中一直不下来!

宁禹疆还真的能在空中爱停多久停多久,不过只招架不还手从来不是她的风格,经过怪物的几次冲锋,她已经大致确认对方的冲力会有多大,所以这次,她决定来个硬碰硬,给他迎头痛击!

怪物冲到宁禹疆身前五尺、四尺、三尺……眼看就要撞在宁禹疆身上了,陆翔容等三人在桥的这边岸看了,几乎要惊呼出声,就在这时,嘭!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嗷呜”一声惨叫,宁禹疆平举右拳蹲着标准马步立在原地,怪物满脸鲜血,一双短臂抱着脑袋在地上不停打滚,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宁禹疆一拳正中他的鼻梁,生生把他的高鼻子打成了凹鼻子,痛得他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地上。树上三人没想到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这么快这么狠这么准!简单有效,绝无花哨。

“果然很干净,木阿姨给的宝贝就是不一样!”宁禹疆看看银灰色光洁如新的蛛丝手套,十分满意,如果沾上那只丑八怪的血,那就恶心了!

妖怪直到今天碰上克星了,不敢恋战,趁着宁禹疆好像没注意到他,就势一滚就向岸上逃去!陆翔容等三人刚才亲眼看见他从地里钻出来,知道如果让他离开七步桥回到地上,定会施展土遁术逃去无踪,一待伤好又会出来害人,偏偏这里离对岸甚远,提醒也来不及了,只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短脚怪动作甚快,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滚到桥边,鼻子里似乎已经闻到泥土独有的腥味,心中大喜,只要碰到泥土,就可以土遁而去,逃出生天!匆忙之中似乎觉得有些不寻常的冷,还来不及回过味来,皮肤已经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巨寒剧痛。

啊!短脚怪放声痛呼,只觉得皮肤碰到的不是预想中的泥土,而是比冷得像尖刀的寒冰,不!比寒冰还要冷百千倍!

死亡的恐惧让他拼尽全力翻身滚开,想要逃离极冷的煎熬。嘶!一声轻响,刚刚在极冷之下黏在酷寒表面上的大片皮肤被生生撕了下来,鲜血淋漓,而这恐怖的疼痛之后,短脚怪绝望的发现他并没有逃离严寒的威胁,身边那一片土地也是如之前一般的“冻人”!过度的疼痛寒冷让他彻底麻木,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不断抽搐,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号,夜里听来十分可怖。

144 暴力逼供

宁禹疆对于这种混蛋向来心肠硬得可以,除了觉得他现在卖相更加丑陋恶心外,一点点同情都欠奉。比起那些惨死在他手下的少年男女,这个丑八怪受的苦算什么?!

源源不绝的寒气很快将短脚怪的四肢身体冻僵在地上,宁禹疆走上前去踹了他一脚道:“我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不然我把你冻成冰鲜猪肉,剁了送到通江城离去零卖!你杀了那么多无辜少年男女,想必恨不得吃你肉的人有很多,我不愁生意!”

树上三人见妖怪已被制住,铁石扶着陆翔容一跃落到地上,快步走了过来,正好听见宁禹疆的血腥要挟,心中咋舌道:还说自己是仙人,世上哪有这么暴力凶狠的仙人啊。

短脚怪冷哼一声口硬得很,一双眼睛充满仇恨地死死盯着宁禹疆,就是不肯说一句话。

宁禹疆也不着急,笑眯眯伸出手指在他眉心比划一下,短脚怪的神情瞬时变得惊恐万分,竟然比刚才碰到寒冰地表时还要惧怕。

“我在你眉心这么戳一下,你的法力就全废了,再也不能打地洞,也不能害人了哦!”宁禹疆笑靥如花道。

短脚怪下巴一张一合,终于服软道:“不、不要!答、答,我一定答!”他本来估摸着宁禹疆不会杀他,多半会把他带回通江城去治罪,打算等会儿在路上伺机逃跑,如果这时就被她彻底废掉了全部法力,那别说逃了,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谜。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跟土族什么关系?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同党?”

“我乃是鲮鲤神兽,名叫黄金甲,我族历代侍奉土族上仙,这次来的就我一个。”短脚怪眼里射出得意的神采,显然对自己的身份还颇为自豪。

宁禹疆一听“黄金甲”三个字,当即笑场,眼前这个丑不拉几、满脸血污、要死不活的丑八怪竟然叫黄金甲!!!

不过鲮鲤神兽又是什么东东?脑子里风静语的记忆为她提供了标准答案:“不过是只穿山甲,什么鲮鲤神兽。”

黄金甲搬出土族大靠山,没想到宁禹疆却半点不当回事。当然了,雷族族长的神兽碧海灵龟她也照修理不误,何况不过是一只号称侍奉土族仙人的丑怪穿山甲?!土族的她还尤其讨厌呢!

于是,黄金甲又被狠踹了两脚。

倒是站在宁禹疆身后的陆翔容和铁石二人听到土族的名号时神色变了变,陆翔容走上一步道:“小仙姑且手下留情,问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宁禹疆勉强停下发.痒的双脚对着黄金甲冷哼一声道:“既然是土族的畜生,不老老实实待在土族伺候那些土地怪,跑到凡间来做什么?怎么得到的玄黄石?”

陆翔容一听脸就绿了,这小姑娘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土族上仙也敢肆意辱骂,这让供奉土族的廉国国民情何以堪。

这次黄金甲不肯开口了,任宁禹疆如何威逼利诱,他只是闭目不理,宁禹疆耐性用尽,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冷声道:“最后问一次,你说不说!”

黄金甲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牙切齿地不肯开口,宁禹疆反倒有点欣赏他了,不过这不影响她为民除害的决定。指尖法力一吐,便听黄金甲啊一声惨号,身体痛得缩成了一团,身上几块完好的黝黑皮肤竟然变成一片片棕黄色的甲片,正是功法被破,导致现出了部分原身。

黄金甲喊了两声,终于力竭,睁大一双无神的眼睛,有气无力地咒骂道:“妖女,等我主人来了,定会为我报仇,将你千刀万剐!”

宁禹疆耸耸肩道:“他愿意送上门来最好,我把他一并打残了与你作伴。”

转头对已经有些说不出话的陆翔容和铁石道:“你们找人来把它领回去吧,记得不要碰他的身体,脏兮兮的,还不知道有没有毒呢,伤到人了可不好。他的功法被破,不能再施展土遁术,你们找个牢固的地方把他关起来就行,要杀要剐就看你们了。陆大人,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啦,现在轮到你了。”

陆翔容点头道:“我昨夜已经飞鸽传书,吩咐附近州县找小仙姑想要的尸首了。请小仙姑放心,三日之内定有回音。”

“那就好!”宁禹疆点点头。

铁石迟疑了一下,终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小仙姑这地上的冰是从何而来?是预先布下的陷阱吗?”说着指一指黄金甲身下已经化得差不多的冰块,刚才在树上看不清楚,走过来才看到桥脚的地面上竟然结了一大片的冰,黄金甲正是滚到冰上被冻伤了,又无法穿透冰层遁入地下这才束手就擒的。

奇怪的是这些冰融化了不少,偏偏不见有什么水迹,莫非是某种神奇的法术?说实话,虽然亲眼看见宁禹疆轻易收拾了妖怪,但是要他相信眼前的少女是神仙,还是有点难。还不如说是法力不错的人间修仙者比较可信,而且从她能变出冰块这一点看,她很可能修炼的是水系法术。

宁禹疆笑了笑道:“这些冰是空气里的二氧化碳变成的。”她明知这么说他们不会懂,但是她没有耐心给他们做物理知识普及,仙魔大战那次说了一遍就很够了,没机会听到的,就继续不懂去吧。

当日仙魔大战她想到用干冰降温防身,之后便独辟蹊径偷偷练习将不同气体化作各种状态来作为攻击性武器的法术,得了风静语的百年记忆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用干冰在地面上凝结一层,使妖怪入地无门还被冻个半死的方法,她也是临时想到的,不过二氧化碳在空气中虽然不少,又正是夜晚,树木进行呼吸作用,二氧化碳浓度偏高的时候,可收集足够的量凝结成一定面积的干冰层,还是颇费功夫的。

所以一开始宁禹疆只是一心二用在桥上与黄金甲纠缠,等桥脚的干冰准备好了,再一鼓作气逼他自己往死路上“滚”。

陆翔容见宁禹疆不愿多说,只当是涉及到她独门秘技不便透露,当即以眼神制止铁石继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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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的份,今天事情有点多了,汗,晚了发,大家别介意哈~~~~

145 阿土仔

与陆翔容约好过两天去通江城府衙见,便目送他们带着差役将奄奄一息的黄金甲运回城去,苏大人在树上坐了半夜,饱受惊吓,急匆匆地坐上小轿子赶回府中压惊去了。

宁禹疆走回靠通江城方向的河岸,寻找刚才被黄金甲随手抛在一旁的小铁笼,她记得笼子里应该关着什么动物的。

看了一圈,终于在桥脚的草丛中发现了那个笼子,月光下看到笼子里的不是什么珍禽异兽,只是一只满大街都能看到的小土狗。不过这小土狗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似乎并非一般凡间土狗,有人在他身上下了禁制的法术!

“莫非短脚怪想吃狗肉?连出门打架都随身带只小土狗是干什么啊?”宁禹疆喃喃自语着拎起小铁笼,拧断上面的小铜锁,打开铁笼一侧的小门。

小土狗似乎被惊醒了,睁开一双巧克力色的眼睛,眼神中全是冰冷戒备。小土狗身上伤痕累累,好几处地方还染着血迹,还有一块块已经结痂的伤痕,显然是长期被人虐待造成的。

宁禹疆骂道:“该死的短脚怪,还有虐待小动物的嗜好哪,早知道多踹他两脚!喂,小土狗,我把你拎出来治伤,你不要咬我啊!不然我把你做成狗肉煲!”

一边说,一边伸手到笼子里,先轻轻摸摸小土狗的身体表达一下善意,再去摸摸它的脑袋,不过小土狗似乎不领情,一偏头闪了开去。

“很有性格嘛!”宁禹疆嗤声道,不过确定了它没有咬自己一口的打算,于是放心地轻轻将手伸到它的身下,把它整个托起移到笼子外。

小土狗的伤势似乎不轻,尤其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难怪只能瘫在笼子里动弹不得呢。宁禹疆一边咒骂黄金甲,一边摘了大片的叶子在河中缺了水给小土狗喝。

从前她曾经做过义工专门处理流浪猫狗的问题,对于处理动物伤势大概比处理人的伤势还要熟手,她身上带的虽然都是供仙人服用的疗伤药,但用在小土狗身上似乎也凑合。捏碎了一颗疗伤丹药,取出其中较小的一块喂到它嘴边。

小土狗迟疑了一下,张嘴把药丸吞了下去。它的伤势很重,吃下药丸不久就昏迷了过去。宁禹疆本着救狗救到底的原则,暂且把它放回铁笼子里,拎着返回通江城的客栈内。

小土狗再次醒来之际,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被打折的两条后腿被木条布带小心地固定好,脱臼的前肢也已经被重新接好。“它”正躺在一个松软的枕头上,枕头正放在窗下的案几之上,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它”的身上,好像躺在云堆上一般的舒服。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太阳了?每天醒来等待“它”的都是毒打拷问,被装在狭小的铁笼子里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直至远离“它”所熟悉的家乡……“它”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身为一个人,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窗外传来嘈杂的声响,有人走动的声音,交谈笑骂的声音,还有叫卖声、车马声……鼻子里闻到不远处厨房里传出的很香的食物气味,肚子很敏感地咕噜咕噜响了几声……从前几乎不曾有过饥饿的感觉,但是现在,“它”已经没有吸取天地灵气以为己用的能力了。

费力地转动头颅试图看清楚身处的环境。映入眼帘的房间很普通,只有两丈长宽,家具也很普通,一张床,还有几把椅子,两张小几,自己躺着的地方应该是一张桌子,不过很干净。最特别的是床上正睡着的人!

“它”认得她——昨夜一拳重创鲮鲤神兽,把自己救到这里来的少女,日光之下她的轮廓更加清晰,说实话,长得真普通!自己身上的伤,也是她料理的吧……

少女似乎感觉到注视的目光,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过来。

“它”从未见过这么漂亮有神的眼睛,流光溢彩,简直就是耀眼!

一人一狗对视了一阵,宁禹疆笑道:“阿土仔,你醒啦!昨天看你那个睡死了的样子,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一开口就没好话!什么“阿土仔”,难听死了,谁让她这么叫他的?!他有名字的,他叫土……算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是不要提了。

被强行改名的阿土仔垂下头,不理宁禹疆。

宁禹疆起身走过来道:“我怎么觉得你会讲话呢?你不会又是什么神兽吧!啧啧,怎么水族的神兽就这么威风,土族雷族的就这么逊呢,人家好歹是蛟龙,雷族的是只绿壳缩头乌龟,土族的就更差劲,竟然是只专门挖坑的穿山甲!不过土族嘛,土毙了也是本性决定的,哈哈。”

宁禹疆说得痛快,半点没注意到阿土仔眼中闪过的愤怒。

“我去弄点吃的来,你喜欢吃什么?猪骨头我猜你现在嚼不动,猪肉吃吗?嗯,要叫店家不要放盐,盐吃多了你会掉毛。你现在已经伤得快成癞痢狗了,再不好好养回来,日后找不到狗美眉搭理你了。”宁禹疆这些天经常都是一个人行动,难得有个倾听对象,话就不自觉地多起来。

打开房门招呼小二,让他送些饭菜点心来,还特地加了一道不加任何调料的白水葱姜煮猪肉。

阿土仔在她身后默默地打量着他,心中对她的身份有些惊疑不定。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也是仙族的人吗?是哪一族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凡间?!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宁禹疆把那盘白水煮猪肉放在阿土仔面前,还细心地把猪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阿土仔进食。

阿土仔一边吃,一边整理思路,思考目前自己所处的形势。土族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了,那人已经掌握了土族上下大部分的人,自己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身上的法力气息被那人封住了,倒也不是坏事,至少旁人要找他便不那么容易了。眼前这个少女似乎有些本领,姑且跟在她身边,待自己身体恢复了,再徐图后计!

146 合适人选

阿土仔,暂时叫阿土仔吧!由于他不愿意开口,所以宁禹疆便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名字一路叫下去了。这是大富翁游戏的经典角色名字,宁禹疆一直很喜欢这个一脸傻笑戴着顶旧草帽的小角色。而且一只小土狗,叫阿土仔不是很合适吗?总比较旺财、阿黄、阿福的好吧!

吃过不知算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顿,宁禹疆打算一个人到街上去逛逛,阿土仔却咬着她的衣角不肯放。

“喂,松口啦!你是想跟我一起上街?”

阿土仔点头,但不松口。宁禹疆嗤笑道:“可是你现在包成个粽子样,行动不便又难看,带你出门太丢脸啦!而且万一人家以为是我把你打伤的,我不是冤死了?”

阿土仔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依然不松口。

“你是怕仇家找上门?土族的混蛋?”

阿土仔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什么土族的混蛋!这个臭丫头跟土族有仇?怎地说起土族都是一副鄙薄不屑的语气。

“那很简单啊!”宁禹疆手指凌空点画几下,现出一个蓝色的光球,光球缓缓降下将阿土仔罩在其中。

“你在这个球里老实待着,一般人就看不见你也抓不着你了,如果有人试图破解这个光球,我也会马上知道回来救你。”

这是风族的藏影术!奇怪,眼前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阿土仔心中诧异,但是也慢慢松开了宁禹疆的衣角。姑且信她一回好了!反正土族的叛徒应该没有这么快能找到自己。

宁禹疆在大街上买了一个手提篮,准备用作阿土仔的临时移动狗窝,毕竟它现在的状况,几天内是好不起来的,只能先带在身边。她心里并不认为这只随手救下的小狗会是什么神兽又或是有多大的来历,精怪族中有犬族,但是跟神兽扯不上半点关系,能成为神兽的都是一些特别稀有的物种,例如蛟龙、凤凰,就算是碧海灵龟,实际上也是出自极罕有的灵龟族,与精怪族中的龟族有着天壤之别、云泥之分。

她估计这多半是犬族中有点道行的犬精,黄金甲大概是想把它当补品吃,所以才顺手带到凡间来,等时机成熟了再吸干它的真元以为己用。

她既然碰到了,就好人做到底,等凡间的事情了解再找人把它送回犬族好了。她以前一直想养只小狗作宠物,可惜外婆对狗毛过敏这才作罢,改为当义工,照顾流浪猫狗。

现在送上门来一只,自然不想放过。而且这只小狗还是有点根基通人性、懂人话的,比起普通的小狗要聪明好玩得多!带在身边做伴,旅途也不会那么寂寞。

大街上人来人往,昨日的紧张气氛被另一种兴奋的情绪所替代,宁禹疆走到街口就听到熟悉的铜锣声,正对大街的一面灰土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贴上了一张“安民告示”,同样有衙差在旁边高声朗读解释,大意是昨天衙门请到的捕蛇高手已经将毒蛇擒获,大家可以安心恢复正常生活,孩子送到衙门安置的百姓可以到衙门去把孩子领回家共聚天伦。

百姓拍手称快,又有好事者问起毒蛇是如何擒获,如何处置的,长的什么模样之类。衙差大声道:今日午时会在衙门前的广场上公开烧死这条毒蛇,大家如果好奇,欢迎前往围观。

宁禹疆听了大奇,这谎话还真说到底了,打算做全套?不知他们哪里找来一条怪蛇烧给大家看,那个真凶黄金甲又怎么处置呢?

她昨夜先是打妖怪,后又忙着给阿土仔治伤,快天亮了才睡下,今天起来得有点晚,吃过饭再出门,现在就已经接近午时了,干脆随大流去衙门前看个热闹。

衙门前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场地正中空出一块十米长宽的空地,地上堆满了柴草,空气中漂浮着火油的味道,柴火之上架着一个巨大的铁丝笼子,笼里赫然盘着一条足有碗口粗细的黑色大蛇,只是这条蛇貌似早就死了,恹恹地盘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时辰一到,差役们举起火把从四面点燃柴薪,烈焰瞬间吞没了中间的铁笼,围观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欢呼,甚至有人拿出鞭炮点了起来,比过节还热闹。

当然了,这通江城里前后死了十多个少年男女,闹得人心惶惶,现在终于把罪魁祸首烧死了,重新过上安心的日子,不用担心哪天早上起来痛失亲人,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啊。

宁禹疆站在人群之中,虽然明知道烧死的不过是条不相干的死蛇,但是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自己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当了一回活雷锋。

人群中忽然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那个寸步不离跟在陆翔容身边的铁石。

铁石向她点点头道:“小仙姑,我家主人有请,请随我来。”

宁禹疆心道,莫非我要找的尸首有消息了?连忙跟了上去。

陆翔容此时正在府衙的偏厅中等待她的到来。他坐在书桌之后,看着书桌上的两封信函出神,这两封信是刚刚飞鸽传书送到的,一封关于宁禹疆请托之事,另一封则是他之前请人到厚土山仙观求助的结果。

陆翔容传令附近州县的探子按找宁禹疆指定的时辰八字寻找刚刚过世又或是即将过世的人,这些探子是太子的嫡系亲信,一直由他统领,而他除了公开的太子幕僚身份之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这些密探的头子,顶头上司亲自派下来的重点任务,这些密探们自然拼力完成,前夜发出去的消息,今天中午就发回来第一批资料。

八字合适的人找到了几个,但是最近身亡的一个都没有,密探们怕误了主人的事,于是将所有八字合适的人的资料整理一番统统送到陆翔容手上,并开始到其他州县继续搜寻。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陆翔容却意外地在名单上面发现了当朝太子妃的名字,这位太子妃姓李闺名菀菀,是通江城附近的翠罗县人,父亲官拜当朝左相,重点是,如无意外,这位左相会在一个月内被太子以谋逆罪名抓拿,而太子妃的下场将会是毒酒一杯!

这算不算合乎那位小仙姑要求的人呢?陆翔容苦笑起来。

◆◇◆◇◆

汗一下,现在才发出来,不好意思哈,这是昨天的份……

147 所谓天意

另一封信却是来自厚土山仙观的答复,其实陆翔容到通江城的第一天便已感觉此事可能与妖魔有关,已经派人连夜送信到厚土山仙观,请求土族大仙指点迷津。

土族的仙人并不常驻厚土山仙观,要与他们联系,一般是由观中的修道居士用特殊的仪式禀告,而且十之八九是得不到回音的。陆翔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居士帮忙上告土族仙人,没想到这一次,书信才被传上去,土族大仙就有了回音。

回复的内容十分简单,大意是此次劫难乃是天意,很快就会自然消弭,不必理会。

说实话,陆翔容看到这样的回音也是大大皱眉,这意思是说,被妖怪害死的人都是活该的了?!这样的不满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毕竟廉国历代供奉土族大仙,他们在国民心中的地位至高无上,大家已经习惯相信他们的指示就是真理。

陆翔容收到信后担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宁禹疆的意外出现,直接终止了这次的劫难,那真正的元凶黄金甲又该如何处置?而且若让土族大仙知道自己“逆天而行”,请来帮手扭转天意,那岂不是要大大震怒?

正因为这一点疑虑,陆翔容临时决定把所有罪过将错就错地栽赃到一条死蛇身上,把黄金甲禁锢在城外一处临时建造的石牢之中,容后处置。

虽然两件事都有了眉目,但是这个结果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宁禹疆走进偏厅时,见到的就是陆翔容这一副诡异的表情,不由得心里打鼓,不会是一个都没找到吧……

“小仙姑,你要找的……尸首有些麻烦,不过幸好现在还有两天,或许还能找到其他。”陆翔容一见她来,首先主动提起她最关心的话题。

“咦?那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宁禹疆对他的语焉不详有些不解。

陆翔容叹口气道:“倒是有个八字年龄都合适的人选,她数日之后便要身亡,只是身份上不好办……”说罢也不隐瞒,将太子妃之事和盘托出。

李丞相犯上谋逆是板上钉钉的满门抄斩大罪,太子妃从内策应更是罪无可恕,太子这几日就会动手收网,李丞相父女这个月内必然同赴黄泉,但是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事涉皇家体面与谋逆重罪,宁禹疆如果想用她的尸首施行借尸还魂之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宁禹疆耸耸肩道:“既然如此,先看看这两天的结果再说吧。”

陆翔容暗下松了口气,宁禹疆言而有信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神出鬼没、害人无数妖怪抓住,他也不想失信于她,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恨不得今天便把这件事办成,偏偏难得撞上一个条件合适的还这么棘手。幸好这小仙姑虽然行为粗暴、口没遮拦,却是个明白事理之人。

其实宁禹疆才不管什么皇家体面,她只是觉得别扭。

如果对方是自然死亡那还好一点,这种即将死于“他杀”的,就算是死有余辜,她也觉得附身到这样的人身上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特地惦记着人家的尸首,盼着别人早点死一样。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那些守在手术室门前说服亲属捐赠死去亲人器官的工作者的尴尬了。

陆翔容暂且放下一桩心事,觉得轻松了不少,抬头见宁禹疆靠坐在一旁慢慢喝茶的沉静姿态,暗想: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小,而且听口气对仙族似乎了解甚多,倒不妨问问她的意见,虽然不见得有用,做个参考也不错。

结果没等他开口,宁禹疆倒先撩起话题:“我刚才在衙门外边看到烧了一条大蛇,说是近期连串凶案的元凶……为什么你们不把真正的凶手抓出来示众呢?”

陆翔容苦笑一下,不答反问道。“不知小仙姑对土族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但也不少。”宁禹疆的回答毋宁两可,相比于普通凡人,她是仙族的一份子,拥有风静语的百年记忆,对于仙族五大族之一的土族自然不陌生,甚至还跟土族的人打过交道也打过架,但是土族与风族向来关系不太好,土族的人内部关系盘根错节,宁禹疆对他们所知也十分有限。

陆翔容定定看了她一眼,将自己派人到厚土山仙观请求帮助,结果得到一个意外回音的事情告诉宁禹疆。

宁禹疆听完,心里把土族的人骂了个臭头,更加肯定土族的仙人确实跟那黄金甲有关系,甚至还有意包庇。但是陆翔容的叙述中,虽然对土族仙人的要求有些疑惑不解,却半点不影响他对这些所谓仙人的崇敬景仰。

自己还指望着他办事呢,当着人家粉丝的面谩骂他们的偶像,不但不礼貌而且也很无聊。盲目崇拜和鬼神信仰这回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

看着陆翔容那个烦恼的样子,宁禹疆灵机一触,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你莫非还不明白土族仙人的意思?”

陆翔容愣了愣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