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万般不愿,但是也因此摸索出一点诀窍来,她闹腾得厉害的时候,就以表哥自居,说听哥哥的话,多数时候她都会听。然而此时站在大街上面,清歌却是微扬着脸,一把将兔子塞了他的手里:“我才出来,我不回去,我要出去转转!”

说着这就转身。

凤起哪里能让她跑掉,侍卫队立即将她团团围住,他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可是使了些力气,好几个人连抓带按才给人拖了车上去,外面不少人看着热闹,车帘一放,马车立即奔着沐家去了。

清歌沉下脸来,掀开窗帘往外看。

凤起举了兔子过来,和她坐了一起:“不吃汤药,一会又头疼,今日我有事得回去了,你回去好好歇着,有空再来看你。”

他眉目含笑,在她的面,就从来没有恼怒过,不过清歌却是不待见他,此时更是恼了,也不接兔子,只转过身去看着街上,她借着车里光线暗,伸手挑开一点白绫,眼巴巴地看着外面。

几时起,他宝儿也会有这样小女儿心态。

凤起叹息,将兔子放在了脚下,凑了她的脸边,指着外面街上酒楼给她介绍永安城。

她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暗暗记下。

很快,回到了沐家大门口,这一次也不等凤起催促,提起裙摆,一溜烟下了车。自然有侍卫跟着她确保她进大门,凤起揉着额头,靠在了车壁上。很快,小六子一头钻了进来。

他眼也不抬,只淡淡道:“进去了?”

小六子嗯了声,回道:“姑娘好像生气了,走得很快还差点摔倒。”

凤起顿笑,伸指挑开窗帘往外看了眼:“嗯,生气也是好的,我看她现在完全是孩子心性,挺好的。”

小六子很是无语,不由提醒着他:“是先进宫,还是先回府?”

他阖上眼,和清歌在一起时日多了,好像也染上了偏头痛,伸手揉了揉也不能缓解:“回府,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得到消息,上头这是要分我兵权来了,分明一手好棋,到现在怪不得别人。”

但凡他能狠得下心来,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他对任何人能下得了手,却对宝儿不能,既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也不能让她死,那日他对她说的话,他说不会让她死在他前面,是认真的,越接近权利的顶端,越失落,他宁愿和她在一起,看着她笑,看着她恼,携手同游。晋阳城和临水城,两城在手,原本的计划是拖垮齐军,不想却过早暴露被顾莲池逆转局面,他不愿别人,是他太贪心了而已。由此可见古人很有见解,当真是盈满则亏,他闭着眼睛,撇下烦恼事,开始想下次来见她给她带点什么东西讨她欢心才好。

过了不多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小六子给他掀起了车帘来。

只不过凤起还未下车,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先从他脚边钻了出来,竟然忘了这只兔子给清歌,忘了它还在车上!他好笑地将它抱了起来,揉着它的小脑袋瓜,转身下车。

是给它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下次带它过去就好。

凤起勾唇,只不过才下了马车,笑意还未达眼底,立即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马车遮住了半个马身,顾莲池火红的披风像是来索命的俊美鬼魅扎着他的眼,他独自一个人守在他家府院大门口,目光冰冷。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在赵国的永安城,凤起的底气不可不足:“使官大人才进永安城就来看我,作为旧友,可叫凤起欢喜啊!”

顾莲池的目光却是在他怀里的兔子身上转了一转,翩然下马,他并不上前,只嗤笑一声:“旧友?有一个时刻想要你性命的旧友,那起公子可得小心了。”

凤起不以为意,单手抱着兔子,一手让道:“请。”

顾莲池牵马上前,他目光灼灼,卷起的马鞭重重在他手臂上一按,立即给凤起的手按了下去:“宝儿呢,她现在在哪里?”

凤起被他打落,也不恼。

他抱着怀里的小兔子,揉着它的小脑袋给它顺着毛:“你也看见了,特意买了只兔子才回来,又快到初六了,我要去看她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顾莲池凤目微眯:“凤起,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宝儿安然无恙,或许你还能多活两天,若她当真出了什么事,让你死就算便宜你了。”

凤起扬脸,丝毫不为所动:“哟,看你这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宝儿真是被我逼死的呢,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还不比我清楚?宝儿是自己跳下山崖的,她得多绝望才能跳,嗯?你一个要给皇上做女婿的人了,也配来问。”

顾莲池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凤起身后的侍卫队刚要上前,却被他挥手拦下。

凤起笑,任他勒住自己半个身子,丝毫不恼:“难道我说错了不成?你现在这么受到器重,难道不是因为接了赐婚的圣旨?啧啧啧,倘若宝儿还活着,你以为你还会回头要你?做梦。”

顾莲池一记狠拐拐在他的颈底,恼怒不已:“你!”

凤起闷哼一声,受到他二人身体挤压怀里的兔子吱地一声,他忙伸手护住,随即顾莲池便是放开了他。

后退两步,顾莲池飞身上马,垂眸看着他竟是勾起唇来:“现在我知道了,她定然还活着,不仅如此还就在你身边,你可是藏好了,从今日起,我与你之间,至死方休。”

说着一甩马鞭,拍马而去。

凤起回眸,眼底全是冷意,他怀里的兔子像是受了惊一样惊叫不停,小六子赶紧上前来接了过去:“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姐那边加派人手,这几日就不要让她出门了吧!”

凤起心中不得安宁,脸都扭曲了些:“把人守住了,我带她走。”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只小兔子,肥肥的。

草地上出现了一只小兔子,她看着眼熟,心想这么肥的兔子要是叫人抓去了,还不得烤着吃掉了?向前两步,一个少女梳着一个小百花双髻,她脸上也模糊得很,就是心里觉着是个娇俏小美人,兔子到了她的面前,一下跳过她的脚面,惊得她吓了一跳,回头掐腰指着她怒道:“你是故意吓唬我吧?嗯?快把你家二呆子抱走,不然我这就把它烤了!”

烤了,那可不行!

兔子已经跳远,她连忙追去。

好在小兔子很容易抓住,跑了几步给耳朵揪住,这就抱了怀里,再往前,还有一只小狐狸,也是白绒绒的,先前的小姑娘又跳出来了,她指着她的鼻尖,明明是很恼怒的模样,却是哭得很厉害:“你还是我朋友吗?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非要和我抢?”

说着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兔子,一手兔子一手抓住了地上的小狐狸,恶狠狠地摔了地上:“看我不把它们都吃了,都吃了!一个都不给你留,不给你…”

说话间熊熊大火在面前就地拔起,梦里场景顿变。

好疼,好疼。

树枝划过她的脸,摔在石头上浑身都疼得厉害,她心里还惦念着她的小兔子,一会又冷一会又热,似有无数的水气将她围住不能呼吸,正是难过得挣扎不休,一切疼痛又似消失不见。

一个白衣高个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抱着一只小狐狸,笑得极其温暖:“小狐狸送给你,不疼了。”

他清秀的脸,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她张口想叫一声哥哥,这就大步上前。

谁知他转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诶,诶,他叫什么来着?

周身都在鸟语花香的深谷当中,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狐狸和小兔子在山洞边上玩耍,溪流的声音潺潺不休,她才要跑过去,先前的小姑娘又跳了出来,她俏生生地坐在马上,对着她勾手指头:“你个呆子,快过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走得很慢,只觉浑身疲惫,走也走不动。

不等走了面前,少女已然浑身是血,她胸前插着一个匕首的剑鞘,脸上全是决然:“快走!”

走?

往哪里走?

头疼欲裂,她再往前,前面的血人蓦然抬眸。

冷不防撞上一张熟悉的容颜,那精致的眉眼本是人间绝色,眼底的泪痣尤为动人,他一手还在剑鞘之上,一把抽出来对着她就扑了过来,一剑穿心!

薄纱微动,十月已过,永安城依旧燥热难眠。

尤其门窗紧闭的楼上,真是热得让人连呼吸都难过起来,平时有人给她打扇,她从前病着体虚也不觉得多难受,此时清歌一个人躺在纱帐内做了一个梦,指尖一动睁开了眼来。

一身的汗,心里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她慢慢坐了起来,床前趴着还拿着扇子的毓秀,想必是午后困乏,竟是睡着了。

纱帐外亮得很,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遮掩亮处的厚布此时也拢在一边,清歌抓起白绫松松垮垮系在脑后,赤脚下床。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的,她缓步走了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楼下有十几个侍卫守着,她抬指勾起白绫,才看两眼双目酸涩就要流泪,连忙放下了。

青天白日的,看她还这么严。

窗口有风,吹着她身上的汗,凉飕飕的。

清歌听见房门动静,回头,老太太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房间里顿时满是腥气:“囡囡起来了?来,娘把药给你拿过来了,趁热吃少些苦味。”

一说话,毓秀立即醒了过来,赶紧抹了把脸站了起来:“小姐,吃药了。”

清歌顺从地走回床边,老太太慈眉善目挨着她坐了下来:“娘的乖囡,可快些好起来吧,也不认识爹也不认识娘…”

说着,她别过脸去,连忙拿出帕子擦去泪水。

清歌怔怔看着她,心里也极其难受:“那个…娘,我真的记不得了。”

她接过药碗,闻着汤药味,打心底抗拒。

毓秀连忙将蜜饯拿了过来,最是怕苦了,清歌伸手拿过蜜饯在舌尖卷了一卷,先感受着酸甜的感觉,老半天才把汤药喝了下去,这两日药味变了一些,说是里面加了一味药,能够减轻她的头痛。

也的确,没那么频繁的头痛了。

她将空碗递给毓秀,连忙捡了几个蜜饯都放了口中,老太太揉着她的长发,柔声柔气地问她身体哪里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她被圈得很暴躁,不过也只是这么一想,不能说出来。

汤药里有镇神的汤药,清歌又发了一身汗,洗漱一番继续躺回床上梦生梦死。

她一日之内有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谁也不在意,毓秀重新拿了扇子给她慢慢扇着风,普通的一日,一如既往。平时这姑娘睡也只能睡一个时辰,总是噩梦连连需要人安抚,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吃了汤药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天黑之前不论怎么叫,也没起来过。

毓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连忙叫人去通知凤起。

夜幕降临,屋里点起了烛火,床上还没有动静,床上似有叮咛之声,毓秀连忙上前。

平时清歌不喜身边有人,五六个丫鬟都在门外或者楼下,此时门口的两个人只听屋里惊呼一声,一个连忙下楼,一个连忙进屋,片刻之后,楼上动静全无,楼下的侍卫队也被叫了上来,可屋里只有被打晕的丫鬟栽倒在地上,却已经没有了清歌踪迹。

她的白绫也不见了,屋里甚至都没打斗的痕迹,只窗户开着。

众人大惊,虽然从二楼跳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圈着的是什么人,他们心里有数,怎敢掉以轻心,也是心急连忙冲了下去,可院落当中遍寻不到,前院也没有,巡逻队也没有找见,这下子丫鬟小厮们全都乱了套了,一时间院子里到处是人,侍卫队的队长更是编派了十几个人出街寻找。

赵国的老头子果然是糊涂了,在这个时候竟然真的要和齐国讲和。

二皇子此次被尊文头等功臣,请来了齐国的使官,晚上正在宫中摆宴。

凤起也赫然在列,只不过,他从始至终都在席上饮酒作乐,不谈政事,三皇子对他连连使着眼色,也只当没看见,他和顾莲池的位置距离不近,二人也无交集。

快到戌时的时候,宫里有相熟的小太监匆匆进来,到凤起的身后斟酒。

很快,他翩然起身,称醉离席。

顾莲池浅浅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一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他背后站着的一个人,悄然离开。

凤起匆匆走出殿外,石阶下面已然跪着了一个侍卫:“公子,小人有罪。”

凤起目光灼灼,示意他起来,走上前去:“怎么回事?”

此人将清歌消失时候的诡异说了一遍,还是凤起比较了解清歌的心性,他单手抚额,目光沉沉:“早就说过了,让你们好生看着,别拿她当傻瓜一样,她聪明着呢,分明能悄无声息地将人弄晕,为什么还要叫人惊叫出声?第二次进门的人为什么没有动静了,她的白绫为什么不见了?你们以为她能从高楼跳下?恐怕你们进门的时候,她正躲在屋里的某个地方比如床下看着你们被她耍得团团转,然后趁乱扮成别人,光明正大地走出大门。”

男人错愕:“不可能,小姐眼覆白绫,一眼就能认出来。”

凤起拂袖:“糊涂!大晚上的,她双眼能行,覆什么白绫,拿走白绫不过就是为了迷惑你们,现在命人去街头四处寻找,她毫无记忆,走不远,多半是出来探路或是玩耍。”

那人如梦初醒:“卑职失职。”

凤起的手段怎么样,他们都知道,这么重要的人没有守住,本以为他定然恼怒,不想一抬眼,那眼底的泪痣轻轻一动,眉眼间毫无焦灼之意,凤起一手抚额,脸上全是无奈,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笑意:“真是淘气,拿她没办法。”

他借口醉酒已然告退,顾莲池却还在席上,不可能提前离开,不用着急。

的确,今日是为使官接风洗尘,顾莲池坐在席上,是为酒色微醺,目光一扫发现凤起果然一去不返,心下冷笑,片刻,背后的人回来了,站在他身边耳语几句,他眉梢微动,更是勾起唇来。

紧接着赵国二皇子与他谈起边疆分治问题,他单手托腮,敬酒。

没过多久,席上的众人就发现这位年轻的使官大人醉了,前来斟酒的宫女不小心碰倒了酒壶,洒了他一身,他不曾失态,却是皱眉站起,背后他的小厮伸手扶住了他。

俊美的容颜,勾唇一笑:“莲池醉了,边疆画地而分,待明日再与殿下商议。”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赵国晚上没有夜禁,感觉哪里很不对。

过了戌时街上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清歌的手腕上缠着白绫,走在人群当中四处张望。由于异族百姓越来越多的人定居在永安,晚上更是鱼龙混杂,男女老少都有上街来找乐子的。

看什么都很新奇,或许,能这么在街上走动就很新奇,清歌摘下帽兜,露出她白皙的脸来。她在楼上将毓秀打晕,自己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紧接着第二个进门,她这次知道拿捏力气了,敲晕之后给两个人都摆在地毯上了。知道不久就会有人进门查看,当时开了窗户还故意拿了白绫,随后躲在了床下。

果然这些侍卫以为她跳窗了,满院子找她。

她在床下爬出来,赶紧扒下毓秀的彩裙穿在身上,白绫缠在手腕上仔细遮掩了,感谢早上梳头时候毓秀给她编的辫子很好掩饰,清歌低着头飞快下楼,竟挑着暗处走,真就无人注意到她。

整个沐家都因为她的消失而大乱,清歌趁乱从后门跑了出来。

先得避开寻找她的侍卫,清歌撒腿跑了好一段路,连自己也不记得跑到哪条街了才是停下脚步来。这才站下来,街边一个货郎挑着担子晃着拨浪鼓,看见她杵在一边,只招呼她:“姑娘看些什么,我这有些小玩意,来看看~”

街上到处都是人,两边的小摊贩货郎卖什么的都有,她左右看看,发现货郎是在叫她,连忙上前。

男人摊开脚边担子,让她看担子里面的东西,因为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他先是拿出了一面镜子给她看:“看,这可是宫廷才能见的小镜子,还能折开,见过没有?”

说着他举在她的面前,让她在灯笼下看着自己的脸。

货郎提高灯笼,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看吧,比起铜镜,这样的小镜子更清楚,小姐买一个吧!”

镜子当中的人一双弯眉,她皮肤白得不像话,挺秀的鼻子下面双唇微扬,唇一动两边各显一个小梨涡。清歌的身上穿着毓秀的彩裙,更有异族风情,镜子很小,只有巴掌大,能看见她肩头往上。

清歌左右照照,笑了:“这镜子是不错。”

货郎眼巴巴地看着她:“那…”

那什么,买就买。

她伸手接下小镜子,下意识往腰边一摸,本来以为会有一个锦袋的,可惜什么都没有。刚刚还得意来着,这会才想起来出门忘记带银钱啦,这就有点尴尬了。

清歌摸摸头顶,头顶一点发饰都没有。

她提起裙摆,低头一看鞋面上也没有珍珠什么的,身上好像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扫兴地把镜子放回货郎手里,实在是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只说今日没带银钱,明日来买,很是懊恼。

货郎上下瞥着她,也不恼。

就是她脸皮薄点,跟人家挥了挥手又往前走,不远处一个高台,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灯,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节日,台下不少姑娘们三五成群,她往上看了看,还有半大小子骑着梯子正往高塔上面挂着各样式的灯笼。这一场景眼熟得很,她想挤进去看看,一抬头却见两个眼熟的侍卫在人群当中正是四处张望,才出来就被找回去就不好了,清歌连忙低头,躲在一个大汉的后面,快速走过了高台。

绕过高台,忽然飘来的酒香味道,入了她的鼻底。

原来是前面一家酒楼在外面卖散酒,吸引过往客人进门吃酒。

清歌躺了大半天,除了一碗汤药可是一点东西没吃,此时被酒香一勾,顿觉饥肠辘辘。她拍着胸口,正是懊恼,一拍之下发现自己前胸挂着个物件,就在衣内。

伸手一摸,顿时在颈子上勾起一个东西来。

清歌走到树下,对着灯笼一看是个银锁,她左右张望,街上的人群当中,似乎寻找她的人往这边来了。她叹了口气,没心没肺站在树下还张望了片刻,心里衡量了下能走多远,想了想回身走进了酒楼。

小伙计连忙迎上前来,见她衣裙让她楼下坐。

楼下坐就楼下做,清歌问他有些什么招牌菜,一口气点了八道菜,两壶酒。

永安城就是一座不夜城,吃喝玩乐到了晚上总有地方去,酒楼里的招牌菜多是凉拌,清歌以为这就是投机取巧,图意个快,她也真是饿了,自己给自己倒酒,抿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这就背对着门口吃得欢快了。

本来以为这顿饭也不能吃个消停,结果等吃饱喝的了,凤起的人还没找过来。

这群笨蛋,她轻抚着胸口,摘下银锁盯着看了半晌,也没觉得能值多少银钱,酒气在体内作祟,清歌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则在桌子上面画着圈圈:“伙计,过来一下。”

她挑嘴得很,每道菜都吃得不多,只这两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伙计看见她手边摆着一个银锁,不由皱眉:“这位女客官,您这该不会是付不出银钱吧?”

清歌扬眉,一推银锁:“不是付不出,是今日出来得匆忙,忘记带了,你叫个人拿着这个,去西胡同沐家,自然有人来接我,到时候赏钱少不了你的。”

小伙计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姑娘是沐家的…什么人?”

她是沐家什么人,清歌眨眼:“敢问,沐家都有什么人?”

小伙计:“…”

好在银锁看似普通,这次给她戴着时候,在穿绳上面挂了一个小牌子,伙计盯看了半晌,回头叫了人去沐家。清歌百般无聊地就坐在长椅上面,踢着脚。旁边桌子上两个大汉正是说起永安城里的新鲜事,说到这二皇子三皇子压低了些声音,她有心多听听,也听不清了,就听见说什么齐国和了和了。

楼下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姑娘家坐在角落里,也实属扎眼。

清歌继续单手托腮,继续画圈圈,大概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凤起终于带了人找了进来,他手里拿着给她的银锁,才一进门就瞥见了她人,楼下闹哄哄的,她微微扬着脸,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松了口气,才要上前,旁边桌的男人一拍桌子,回身撞了清歌的椅子上面。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轻1佻地对着她勾指:“来。”

清歌懵懂站起,当真向前走了一步。

凤起皱眉,只见那男人也不知倾身说了一句什么,清歌只一抬腿,当胸一脚将人踹出去了老远!

楼下顿时安静了下来,她回眸时看见他了,又乖乖坐回桌边。

小伙计连忙上前来,侍卫队林立两旁,凤起走到她的面前,先是将银锁挂在了她的颈子上面,随后拉住了她的手,自然有人上前付银钱,二人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中走出了酒楼。

凤起脚步不快,外面准备好了车,这就催促她上车。

她身上还有酒气,看见马车了,立即挣脱他的钳制,自行上车。

他紧随其后,待上了车,盯着她的脸,有心哄她:“怎么了?出来玩了还不高兴?”

清歌扒着窗帘往外看:“有什么高兴的,哪里都不记得,没有一件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