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沈江沅和他说了什么,隔着白绫都能看见他那难看的脸色。

很快,他挨着她坐了下来。

如果有个人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你,恐怕谁也吃不下,林宝铮讪讪地放下了甜糕,往旁边坐了坐。

她唇边有一点甜糕,顾莲池才拿了帕子来给她擦脸,结果人偏脸躲开了。

他手还顿在她的面前:“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舱内光线不亮,林宝铮眨眼:“江沅哥哥说你是我哥哥,是吗?”

顾莲池向前俯身,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一手给她擦脸:“我不是你哥哥。”

她不动,乖乖让他擦脸,模模糊糊能看见他的手在眼皮子底下动作,有点心不在焉:“可是江沅哥哥说,我娘嫁给了你爹,说我们是兄妹,这样的话你现在就是我哥哥。”

“他是你哪门子哥哥!”

帕子从他手中滑落,顾莲池半跪在她的面前,遮住了舱外的光线。

他心中又酸又苦,慢慢掀起她的白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伸手抚着她眼角的伤,顾莲池薄唇就落在了她的眼睛上面,他按着她的手一手在她的胸前,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二人气息交缠在一起,他寻着她的鼻梁从上轻吻到下,寻到她唇时候,先还轻柔地啄了两下,不等她开口竟是控制不住登堂入室。

林宝铮对他毫无抵触的感觉,她心都要飞出来了,意乱情迷。

她掌心之下,两颗心都跳得很快,半晌他终于放过她的唇,又对上她的眼:“哥哥能对你做这样的事吗?你摸摸你我心跳,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用我说?你娘是嫁给了我爹,但是不过世俗之见,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会处理好的,你等我一等。”

说着他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外衫,抓着她的手又按在了他的心口处,让她感受猛烈跳动的心跳。宝儿怔怔看着他,手一动,却是摸到了一处坑洼的伤处。

他盯着她的眼睛:“还有这里,这一箭可还记得?”

本来是什么都想不起,但他这伤当真凶险,她眨了两下眼,脑海当中顿时闪现了一箭穿心的那一幕,她拦在他身前,似愿为他死。

无意识地在他心口处摩挲了两下,顾莲池连忙按住了她的手。

她懵懂无知,他身体一僵,却是紧紧抱住了她。

热乎乎的气息就吹在她的耳边,他在她耳边柔声道:“别动,我受不住。”

片刻的柔情也让他脸色稍缓,而此时林宝铮靠在他怀里,揉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头疼:“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听见她说想起了点什么,顾莲池当即推开了她一些:“什么,想起什么了?”

然而,看着他的脸,她略一沉吟,却是站了起来。

她来回踱着步,双手捂头,脑中混乱得很,突然跳出了很多很多记忆的片段,顾莲池在其中偶尔闪现,他一会说她是他的命,他一会说她若敢遗弃他,他就死,他在漫天的烟花当中拥着她,他背着她走过长长的暗河,她趴在他怀里说什么喜欢他他不喜欢她的,他亲她一下一下的…然而头最疼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在她心底念了出来。

他带着她上山,他背着她,他举着她高高地哈哈大笑。

他说大难临头时,多少同林鸟都成了分飞燕,是不是真喜欢其实很好分别。有朝一日落了难,能为那人将生死置之度外,那就是真的喜欢,他说情情爱爱的都是浮云,人生在世,男女还不都一样?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才是真的,他说要说能为她死,爹告诉你,除了爹别作他想。

他浑身是血挡在她的前面,哈哈大笑。

他说铁骨铮铮,你就叫宝铮,林宝铮。

捂住头的手慢慢滑落到了眼睛上面,雾气在眼眶打着转转。

蓦然抬眸间,泪才落:“我爹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赵军果然又追过来,还好有商队掩护出入自由。

林宝铮近日都有情绪,问她她也说没有想起来,只偶有记忆碎片一闪而过,她时有头疼,偏偏李朝宁已经被人带离了福郡,直到临水城才能安全会和。快到临水了,三人乘坐一车,顾莲池正和沈江沅商议着商队走向,宝儿靠在他的背上,好半晌都没有动过了。

他身子往前倾着,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

沈江沅立即探身过来看了一眼,指着宝儿无声开口:“睡~着~了~”

顾莲池背过一手,侧身。

林宝铮当即栽倒,他一回身接住了她,马车行得不慢,总有颠簸。

他靠在车壁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这几天她双眼疼痛,每日都戴着白绫。

好容易睡着了,两个人都静静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谁再开口。

顾莲池一手在她的白绫边上,轻抚着,沈江沅靠在了另一边,一时间目光也移不开。

看了好半晌,马车狠狠一颠簸,颠得他身子一动,差点摔了顾莲池他们身上,他两手一撑立即稳住了身形,顾莲池一只手早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

四目相对,沈江沅先是笑了:“说出来有点可笑,原本一直是你在旁看着,却不想我去了一趟南边,让你钻了空子。”

顾莲池轻推他一把,让他重新靠了一边去:“若不是有所顾及,岂能有你的事。”

这话说得,可不中听,也太过自以为是。

沈江沅笑容不变:“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回到临水城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你可是有婚约在身,嗯?现在打算怎么办?”

为情势所迫,亦或因为什么,解释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不能让宝儿知道,按照她的脾气,一定是头也不回。

李静是她的朋友,她当日放开他手时候,恐怕就已经放弃了他了。

顾莲池垂眸,握住了宝儿的手:“宁愿舍弃一切,这一次我绝不再放开她走。”

沈江沅摇了摇头,却是偏过脸去挑起了窗帘,外面车队已经有几个走在了前面,他探出头看了眼,回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我随时能带她走,要知道现在在她的心里,似乎更喜欢和我在一起。”

的确,顾莲池别开脸去,这一路上,他想到二人分离这么久心有余悸,半分也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然而比起他,宝儿更愿意和沈江沅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除了这两天她突然沉寂下来,对沈一直很亲厚。

一直都没有想起他来,却一眼就认出沈江沅,他如何能怕?

他话音才落,顾莲池已然恼怒。

不会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宝儿还枕着他的腿睡得香甜,看着她的脸,到底是柔情万千不得宣泄。

沉吟片刻,沈江沅又道:“或许她什么都不记得也好,现在容貌和以前也有不同,死遁也不失是一种办法。”

顾莲池没有开口,片刻,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临水城的城前,他半阖着眼,再不看别处。

马车很快通过城前,早有人分开车队,顾家的侍卫队也迎接在前,车夫赶着车缓缓转弯,直接奔着大院就过去了,外面已过晌午了,马车再停下的时候,这便到了。

李朝宁姑侄得了消息,就在大门口等着。

沈江沅先一步下车,顾莲池轻推宝儿,让她起来。

林宝铮被他一推就坐起来了,她也不等他,跟着沈江沅的脚步缓步下车。

先扑上来的是李连衣,她一把抱住宝儿,这就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叫着:“我就说你是个有福的,福大命大不会死的,我天天吃斋念佛可算是把你念叨回来了,宝儿…”

宝儿隔着白绫,也难免动容。

伸手轻抚了她的后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朝宁也擦了下眼泪,在李连衣身后拉住了宝儿的手:“好宝儿,回来就好,进去说话,连衣你别哭了,她能回来是菩萨保佑是好事。”

林宝铮张口想叫一声表姐,忍住了。

顾莲池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下,看向朝宁:“你娘,记得吗?”

她顺势叫了声娘,哽咽了。

一行人拥着她进了院子,因为之前书信当中提到了她的眼睛,所以大家也都有心理准备,李朝宁紧紧拉着她的手,先带她去了西厢房,顾莲池拿出了之前的药碗碴子,让她看看都什么药。

林宝铮进了厢房,才发现屋里有点暗,想必是顾莲池之前交待了,窗口门边都用厚布遮掩住了,朝宁坐了她的身边直拍着她的手:“让娘看看,让娘看看你的眼睛。”

她的声音当中还带着颤栗,说着就要来摘她眼前白绫,宝儿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靠在她的肩头:“娘,我有点累,明天再看好不好?”

言语当中也有依赖,也有疲惫。

也是身子还孱弱,李朝宁心疼得不行,就拥着她偷偷落泪:“好好好,明个再看,我宝儿好好歇着,这回回了娘的身边了,娘可不叫别人害我宝儿了,娘的乖宝~”

林宝铮靠着她的肩窝处,伸手搂住朝宁。

顾莲池等人都没有跟进来,屋里只有她们两个,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娘,不要告诉别人,我记得你。”

她的情况在密信当中,顾莲池都交待了,此时本来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能勉强,只是心痛,然而猛然间突然听见她说这么一句话,朝宁更是拥紧了宝儿。

临水城里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赵军早已退回了自己边疆以里,此时赵国大乱,齐军更是一鼓作气进击六十里,连夺两城。李朝宁好生搂着女儿坐了一会儿,然后打起精神来出去给她配药去了。顾莲池才回到临水,本来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商议,只不过他一刻也离不得,这边让人进了书房,那边就牵了宝儿的手,给她安顿在身边,不离眼前。

林宝铮竟然十分乖巧,也没闹,在一边吃了两块糕点,剥了半盘子的花生。

顾莲池也不分神,只偶尔瞥她一眼。

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院子的门前,又有喧闹,似乎有个女声宝儿宝儿的叫着,林宝铮耳朵一动,顾莲池已经在窗口眯起了眼睛。随即他差了人去找沈江沅。

院子当中众人也不敢拦,李静的侍卫队护着她,这姑娘正抻着脖子叫着:“我在临水等了三天了,今天不说她回来了吗?怎么让我见一面都不行吗?你们敢拦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很快,沈江沅匆匆赶到。

顾莲池忙按着他的肩头交待了几句,让他带着宝儿自后门先离开一会儿。

林宝铮手里还拿着一块甜糕,被沈江沅一拥肩头,当即出了书房,院子里的李静眼尖一眼望见她:“宝儿!宝儿!”

她回头,却见顾莲池随后走出,遮住她的视线。

沈江沅拥着她出了后门,这就上了街。

林宝铮挣脱他的手,随手将甜糕扔在了一边街上,她自怀里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神色淡然。

二人避开路人,茫无目的地走着,他注意着她的脸色,只觉奇怪:“怎么了?不高兴?”

宝儿扬着脸,白绫在脑后随风飘起:“没有,我没事。”

沈江沅引着她往街边的一个货郎那走去:“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呢?还有刚才那个人,你都不好奇的吗?”

林宝铮扯了扯唇,似乎想了下才对他笑笑:“她是谁呀?”

好吧,她问住他了。

顾莲池不愿她们碰面,他也不能如实相告,沈江沅负手慢行:“这个我先还真不能告诉你。”

宝儿也不追问,只淡淡道:“不能告诉我的人,你还问我好不好奇?我一点都不好奇。”

这可是有点奇怪了,他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出了这条街,林宝铮左右看看似有些心神不宁:“我想一个人转转,行吗?”

沈江沅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走了,就只看着她:“你想去哪我送你,现在虽然没什么危险了,不过你一个姑娘家,也不记得什么东西,我也不能放心。”

于是她不再问,依旧跟着他在街头转。

沈江沅在货郎那给她买了一把小桃木剑和一个小镜子。

这面小镜子,她盯着看了片刻,沉默不语。

又往前走,街边有个茶摊,宝儿只说脚疼要歇歇,找了个位子就坐了下来。才坐了一会儿,街边有路过卖缠糖的,她手一点,指使沈江沅,让他过去给她买一点糖。

她对糖点的热爱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沈江沅笑笑,宠溺地拍了拍她肩头,大步去了。

林宝铮笑脸相对,只待他才一转身,笑意顿失。

她将小镜子和桃木剑扔在了桌子上,也庆幸沈江沅有往她身上放锦袋的习惯,里面有些碎银,拿着就走,很快就到以前相熟的楼子后面要了一匹马。

拍马疾奔,她心如刀绞。

领秀山在哪个方向她很清楚,一路疾驰到了山下,她勒住缰绳直奔山上。

到了山腰处马也上不去了,宝儿这才下马,给马儿拴在了一棵树上,几个月前,也是这样。往事历历在目,林宝铮踩着碎石一路往上,多雨的天,早已将领秀山洗刷一遍,再没有当初的惨烈痕迹。

山路难行,也再没有那个人来拉她一把,宝儿自山腰往上,一直寻找。

她寻找着她爹的痕迹,直到爬上山顶,才见一座新坟。

不用看碑上小字,她大步跑了过去,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坟头竟然出了小草,林宝铮扑腾一下跪在了石碑前面,摘掉眼前的白绫,她伸手轻抚碑上小字。

林谦之。

广阔天地,他铁骨铮铮,本该也能有所作为。

然而铁骨柔情,他都给了她们母女。

抱住石碑,林宝铮低头抵着他的名字,眼底的清流不断蜿蜒落下:“爹…粉身碎骨我也活过来了…你宝儿回来了…爹…爹…爹…”

铁骨铮铮还言犹在耳,他说她是他女儿,林宝铮。

男人的笑脸还犹在眼前,露出胡茬和他的两排大白牙。

雾蒙蒙的山顶似乎在天边连着山外山,她一声又一声叫着爹,双肩耸动,哭得不能自已。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山风吹拂她的脸,日光避开她的眼,就仿佛那个男人还在,顶天立地为她争风挡雨一样。林宝铮抱着墓碑哭了很久不能自已,她絮絮叨叨一边哭一边跟他说着话,感觉他就在身边。日头已经偏了些就在她头顶斜着照在她的身上,山头间的雾气被风一吹早散了开来,孤坟旁边一棵矮树,都孤零零地看着很是心酸。

她回身坐了下来,靠在了石碑上面,目光就落在那棵矮树上面。

树上一个鸟窝,里面似有叫声。

林宝铮仰着脸,定定看着鸟窝:“爹,你见到青姨了吗…”

鸟窝里一只大鸟探出了头来,嗷嗷待哺的鸟崽子蹦着往她身边凑合,原来是鸟儿才回窝来喂鸟宝宝了,她怔怔看着,眼角撕裂般疼痛起来:“爹,你看鸟儿都知道到时候就回家,你却再也回不来了呢!”

哭得久了,眼角干涩地一抽一抽地疼。

宝儿抱住膝头,只觉得浑身都疼了起来,她埋首在自己的膝头,一动不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了一声叹息,男人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天边飘过来的一样:“你这个傻姑娘啊,我可拿你怎么办好?”

她慢慢抬起脸来,双眼红肿。

偏过来的日光已经被他倾身遮住,沈江沅低着头,见她抬头在她额头上面伸指轻轻弹了一下:“怎么,你都想起来了?”

这个时候,林宝铮怎么还隐瞒得住。

她轻轻点头,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嗯,前两天头疼就想起来一些,顺着我爹就都想起来了。”

沈江沅是在街上买了糖之后才发现她不见了的。

茶摊的桌子上面,随意扔着那个小镜子和桃木剑,他急忙打听了一番,最后找了一圈,想到她这两天就有点不对劲,直奔了领秀山上来,没想到她还真的在山上。

此时看着她,已然明白过来。

她已经想了起来,只不过在假装不记得而已。

蹲下身子,一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他有点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都想起来了,我想你要是告诉我们的话,我们会为你高兴的。”

林宝铮轻轻摇头,不想说话。

他见她脸色,靠着她也坐了下来:“好吧,不想说的话,就陪你待一会儿。”

她仍旧抱住膝头,一声不吭。

沈江沅左右看看,跪了坟头,开始除草。

宝儿抬头看见,爬起来帮着整理,两个人就这么在土地上爬来爬去,给林十三的新坟收拾了个干干净净,约莫又过了一个来时辰,日头彻底偏过西边了,林宝铮又哭了一通,才是恋恋不舍地起身。

沈江沅帮她拍了拍膝上的灰土:“咱们下山吧,我今天要离开临水了。”

宝儿拿着白绫依旧系上了,因为视线模糊走得很慢。

他偶尔扶她一把:“放心,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这就当做是我们的秘密吧。”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走了山腰上,喘了口气,这才站定:“江沅哥哥,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

他走到马前,打开缰绳扯过来递给她,低眸便笑:“因为我是个好人,所以不能和我在一起了?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林宝铮接过来,略窘:“对不起。”

他也拽过自己的马儿,哈哈地笑:“玩笑话,你别在意,莲池从小孤苦,他既然爱你入骨,我当退出。若讲金银珠宝我都都舍得,但是舍命为谁的话,大多是办不到的。”

二人上马,勒着缰绳缓缓下山。

到了郊外已经有他的小厮寻了过来,他也不着急回城,低头轻语几句,叫着林宝铮,这就往晋阳城方向慢慢晃悠了过去。路上也没什么人,宝儿心里沉闷,也坐在马上,跟着他慢慢地走。

夕阳西下,马儿并肩,两个人都似闲游。

沈江沅每动一下,身上就有叮当动静,无疑,他是一个相处起来极其舒服的人,她想主动开口,向他解释自己隐瞒恢复记忆的事情,想了半天,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走了几步远,沈江沅却是笑了:“你个傻姑娘,是不是觉得很为难?上次我离开临水之后公主就到了,能自断顾莲池后路还跳崖了,想必是不想拖他后腿,也就是说,那时候你已经放弃他了,就像郡王爷说的那样,他那般为了你置国置家于不顾,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然后你打算退出了,对吗?”

原来他都知道,宝儿颔首斩钉截铁道:“对,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为何要让他变成那样一个人呢。”

他回眸:“那现在呢,为什么又刻意隐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