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宁的脸上更烧,略略回身,见他手里拎着一块布巾,便伸出手去自他手里接过,用布巾无意识地蹭着手。

莫如意也不催她,一直等着,等白瑞宁察觉他的意图把布巾递回来的时候,那浸湿的布巾已经半干了。

“床单也换一换吧。”他这回的声音大了点,也听得出他在努力找回以往的命令语气,可惜还是底气不足,白瑞宁下床的时候,他还把头扭了过去,白瑞宁觉得他是在掩饰他的不好意思。

白瑞宁再次找出一条床单换好,之前换下的两条就在地上堆着,莫如意见白瑞宁上了床,犹豫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床单问:“这个怎么办?”

白瑞宁半天才理解他的意思,看看床单再看看他,“你想自己洗吗?”

莫如意权衡了一阵,还是跟着上床了。

他们并肩躺了一会,全都没有睡意的样子,白瑞宁便厚着脸皮转过来,“阿离…”

莫如意却道:“你转过去吧。”

白瑞宁愣了愣,心里顿时升起满满的委屈。

刚才还喘得软软绵绵的,才这么一会就翻脸不认人了!

白瑞宁赌气地背对了他,正待再气一点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自身后拥了过来,他将她抱了满怀,一阵均匀的气息过后,他轻声说:“睡吧。”

白瑞宁团在胸口的那口气,奇异般地消散了。

白瑞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一直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暖的,平时钻进被窝也暖不过来的双脚居然一直热热的,身后的坚实依靠也让她安心,一切的感觉都很好。

次日清晨,白瑞宁醒来的时候,莫如意已经在着装了。见她醒了,莫如意便开了门让候在门外的缘儿和秋雨进来伺候盥洗。

白瑞宁留意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什么,直到秋雨将那两条床单拿了出去,他的视线才没那么飘了,人也安稳下来。

这是干嘛?白瑞宁有点想笑,难道是怕别人发现床单上的痕迹笑话他吗?真是笑话,谁敢啊!

不管怎么说吧,莫如意的心终于安了,待白瑞宁收拾齐整,两人坐下用早餐的时候,他已完全恢复成了平日那个带着淡淡傲气的莫如意。

“我今天还要出去。”

白瑞宁一愣,“你们难道没有假期吗?”说着又惦记了明天的事,“那明天回门探亲…”

“明天我会陪你回去。”他垂着眼睫喝了口粥,“你想带什么礼物回去自己置办,我一会派人送些家用回来。”

提到家用,白瑞宁不由好奇起来,“你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多少吧?”想白松石官居六品,一年的岁银也不过一百多两,每个月只有十余两薪水可拿,以现在的米价折合RMB,也不过四五千块,这点钱要养活老婆小妾儿子女儿还有老娘,显然是捉襟见肘的,好在还有一些禄米,朝庭冬夏两季也会额外补贴一点,到了年底更会有一些奖励,所以日子也算过得去。

莫如意眉间微微一皱,什么叫“也没有多少”啊?他又不是白松石那样的六品小吏!不过,报数的时候还是选择报了年薪,“每年有一千二百两。”说完又不禁有点郁闷,似乎还真的不算多啊…

白瑞宁算了算,“那一个月有一百两,足是我爹的十倍啊!”她又忍不住折合了一下RMB,估么出了四万来块钱,立刻满足了——她只对RMB有概念。

莫如意发誓,他见到她在偷笑。忍了再三才忍住没提醒她,他是个一品大员,除了皇上王爷他算大的了,一年这么点钱,连交际费都不够。当然,他也用不着交际费,他总不能拿着银子去贿赂皇上,至于其他的人,有胆子敢和他交际的,也没胆子让他掏钱。不过就是这意思,懂不懂啊?

白瑞宁显然不懂,她还沉浸在月薪四万的美好梦境中,想当年她毕业就失业那会,一个月给她两千她都得乖乖上班去,现在,四万了嘿嘿!

“每月还有百石禄米。”

白瑞宁眼睛一亮,手指头都掰上了,又算出两三万的进帐,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这么算下去,她只要省吃俭用个两年,她就成百万富婆了。到时候她就把这笔钱存进银号里,吃利息!

她这副德行,让莫如意压力很大,要不是晚上抱着很软又能让他很舒服,他估计早就踹过去了。

“皇上一年也会有些赏赐,少则千两。”莫如意一点点地报着家底,他现在就想看看,眼前这位的底线在哪里。“皇上还赏过一些田地庄园,少说也值个上万两,地楔都在全叔那里,你可以向他要,另外…”

白瑞宁连忙摆手,“慢着慢着,等我先算算…好了你继续…”

“宁国寺下的那个密室,里面原有一些金器珠宝,也不知是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我小时发现后就一直放在那里,上次密室被人发现的时候,我将那些东西运了出来。”

白瑞宁错愕了一下,这才记起那有着出口的另一间石室里,的确散落着许多金银珠宝,当时她还猜测是莫如意藏到那的不义之财,没想到竟是无主之物。

“那些东西我没有估算价值,不过想来也不会少。”

白瑞宁已经放弃掰手指头了,她现在更想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

可莫如意一点想告诉她的意思都没有,让她有点抑郁。

莫如意在旁边将她的神情尽收,更是不与她透露半点消息存心看她着急,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染至眼底。

第八十一章 探亲(一)

白瑞宁虽然没有得到更多的财宝信息,不过她也没气馁,打算一会把莫如意说过的这些都列出来,有没有拿到实物不说,起码看着挺过瘾啊!

白瑞宁正美着,一个身影由外快步闯入,“表姐!你真的要送我们走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进来那人身姿柔美,妩媚天成,一张美艳的面孔如今满带忿色,奇异的是,不仅没有减其美貌,更为其添了两分别样之美,比之平时的小气懦弱倒是强了不少。

来人正是夏凝烟,她昨日因为不信吴玉翠说白瑞宁要送她们离开的事,与其争辩了几句,可不想没一阵子秋雨便过去传话,话里话外竟真的有让她们离开之意,她那时就已觉得十分委屈,但心里仍是不信白瑞宁会这样对她,再后来吴玉翠偷溜出去,又吓得脸色煞白地回来,回去后就坐在屋里哭,一边哭一边骂白瑞宁,折腾了整个晚上,搅得她不得安歇不说,吴玉翠还在旁连讥带讽地嘲弄个没完,直至今晨,她越想越多,终是脑子一热冲上门来质问!

夏凝烟没想到莫如意会在场,再想想,吴玉翠已说过莫如意回来了,现在大清早的,他自然也是在房里的。夏凝烟对莫如意还是惧怕的,可见了白瑞宁,心里憋了一晚上的话又控制不住,最终把心一横,跪在莫如意与白瑞宁面前道:“表姐,你既容不得我们,当初为何同意姑妈接我们入府?如今我们在这住了这么久,你又要赶我们出去,让我们回去之后如何立足?家人又会如何看待我们?”

白瑞宁顿时后悔不已。

她原还想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的,没想到人家一早就找上门来,而站在夏凝烟的角度想。的确是啊!这其实并不是把她们送回去就能圆满的事!现在可真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她现在就是不可活的那个!

遇见难题,白瑞宁条件反射地去找依靠,可扭头一看。莫如意盯着夏凝烟。眼睛也不眨一下。

白瑞宁立时想到了林渊,莫如意相比林渊。目光中少了几分惊艳,却多了几许专注。

白瑞宁抿抿唇,起身轻错一步站到夏凝烟面前。略略挡住莫如意的视线。

“这件事的确是我思考不周。他日我定会到舅舅家登门致歉,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另寻婚事,必不会委屈了你。你看如何?”

根本无法去辩解,错了就是错了。直到此时,白瑞宁才彻底理解了陈妈妈的话,有些事,是必须从一开始就扼止住的,才能避免更多的错误发生。

夏凝烟本是胆小的性子,虽被吴玉翠挑拨,怀着满腹委屈而来,却从未想过会得到怎样的解决方式,如今听白瑞宁说得诚恳,又六神无主起来。

这时秋雨在门旁道:“吴姑娘也来了。”

白瑞宁抬头望向门口,便见吴玉翠在门外一闪而过,却终究是怕了莫如意,根本没敢进来。

莫如意瞄都没瞄一下,一直看着夏凝烟,这让白瑞宁心里稍有失落,不过面对夏凝烟,她还是打起精神,“我刚刚说的,怎么样?”

夏凝烟犹豫了好一会,“那…得让姑姑亲自去和我爹说…”

白瑞宁点点头,算是应下。

夏凝烟脾性软,虽然来势汹汹,但白瑞宁没费多少唇舌便将她劝了回去,送她们离开的事情也算是定了。不过白瑞宁一点也没有胜利的感觉,相反,心里还有些闷闷的。

她垂头丧气地坐回莫如意身边,半天也没出声。

“怎么了?”莫如意继续吃他的粥,“心情不好?”

白瑞宁摇了摇头,纠结了半天,直把眼前一碗粥搅得快成了糊糊,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凝烟了?”

沉默半晌,莫如意轻哼一声,“你把她挡得那么严实,我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

听他似有不悦,白瑞宁委屈万分,头垂得更低了些。

“抬头。”

白瑞宁百般不愿,但对他的命令总是不敢拒绝,认命地抬起头,对上一双俊秀明亮的眼睛。

莫如意朝门边望了一眼,秋雨立时知机地拉了缘儿出去,他这才转回头来,微微倾身,吻上白瑞宁的唇。

白瑞宁怔了好一会,脸上一点点地爬满红霞。

唇瓣轻触,并不见再进一步的动作,片刻,他撤回身子,若无其事地重新端起碗筷,“快吃吧,都凉了。”

白瑞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眼前那些东西的,直到送他出门的时候踮着脚在他唇边偷亲一下,看他不太自然地避着秋雨和缘儿的目光,这才算扳回一局。

到了下午,莫如意果然派人送回了不少东西,白瑞宁原本还愁没有马车差使,这回也有了,把夏凝烟和不情不愿的吴玉翠一起送上马车,心里顿时又消停不少。

陈妈妈一直帮着白瑞宁清点莫如意送回的东西,是几只大箱子,打开前几个都是一些男式衣物,该是莫如意以刑部为家,一直搁在那的,陈妈妈便打发人将这些东西都归置到白瑞宁房中,待打开最后一只箱子的时候,陈妈妈忙喊了白瑞宁过去。

满满一箱子的金银器皿、古玩珠宝,浮头上随意地搁着一些银票,约么有两三千两。

送这些东西回来的禁卫道:“大人交待,这些都西全都由夫人处置。”

白瑞宁压力真大啊!大到两眼放光!

连忙让人费了牛大的劲把箱子搬进自己屋里,她随即进去,整个下午都没出来。

等莫如意再回来的时候,白瑞宁正坐在元宝堆里数珍珠。

“挑好明天要送的东西了?”他随手将披手搭在衣架上,过来蹲到她的面前。

白瑞宁愣了愣,“送什么东西?”

莫如意看着地上已经分门别类的东西,光珍珠就装了两匣,玉佩也有满满一盘。其他如金簪戒指手镯这类的饰物更多,旁边远处堆了几个瓷瓶罐子和几个小器,显然是白瑞宁不感兴趣的,至于最多的金银元宝,则都堆在她的身边。

“明天你不回家探亲去了?”

“去啊!”白瑞宁点过头才记得。的确应该挑些礼物的。

可是这摸摸那看看。直到莫如意梳洗完毕上了床,她还在犹豫不决。

莫如意在床上等了半天她还是没能拿定主意。最后他赤脚下地,黑着脸把她拉到床上这才算完。

最终的礼单还是莫如意定下的,听说二房的人也要送。白瑞宁心疼了半天。陈妈妈一个劲地劝她,“还是送的好,不然显得长房吝啬了。”

莫如意却道:“不想送就不送,他们敢说半个不字?”

白瑞宁想了想。还是送吧,以免白徐氏嘴快说出什么让人不高兴的话被莫如意来个血溅当场。莫如意肯定是无所谓的,但大过年的,她还是想图个顺心吉利。

一切准备完毕,白瑞宁也全副武装,棉袍子毛披风的包得圆圆胖胖地上了车。

莫如意骑马,他穿着窄领窄袖的刻丝如意纹白色长袍,外罩银丝素锦内镶貂毛的披风,身挺腰直地端坐于马上,通透利落,那谁也看不进眼里的样子,让白瑞宁真想把他按下,狠亲一番!

“看什么?”他一眼横来,“窗帘放下!”

白瑞宁马上撂了帘子,随着马车的前进颠了一会,又觉得气闷,于是再次掀了窗帘。

“阿离!”莫如意骑着马在前头走得有点远,白瑞宁喊他的声音便大了些。

莫如意一勒马缰,放慢速度等白瑞宁赶上来,微拧着眉头问:“怎么了?”

他一皱眉,白瑞宁就有点心虚,想说的也不敢说了,又不能说叫他没什么事,憋了半天,说:“咱们家以后也备着马车吧?出门方便。”他们现在乘的都是刑部的车、骑的也是刑部的马,算是公车公马私用。

莫如意没经考虑便点了头,“随你。”

白瑞宁没达到目的,垂头丧气地缩了回来。

再走一会,她不死心地偷掀了窗帘一角,先探出半个头朝前看了看,并没见到莫如意的身影,再回头一看,莫如意驱马就跟在车旁。看他一副“你有完没完”不大高兴的表情,白瑞宁讪讪一笑。

“我想骑马。”她嘟囔一句,又丧气地猫回车里去。

突地,马车震了一下,继而停住。

白瑞宁连忙又掀了窗帘看,便见莫如意将马勒停在不远处,车夫正忙着搬脚踏安置在车旁。

干嘛…白瑞宁突然眼睛一亮,询问地朝莫如意指了指自己。

莫如意没点头也没摇头,把视线转向别处。

白瑞宁立刻撒了欢地下了马车,到了莫如意的马前,他的手已伸了出来,递在她的面前。

白瑞宁马上搭过手去,一脚踩上马蹬,却没上去。她松了手看看球一样的自己,麻利地将披风解了递给秋雨,这才又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上了马。

这匹马是有马鞍的,白瑞宁此时坐在马鞍的前面,其实并不舒服,但这是白瑞宁第一次骑马,兴奋让她完全忽略了其他,只觉得马背比她想象中还要高上许多,骑在马上,不管看谁都是居高临下的,还好莫如意就在她身后,让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她左顾右看,又想拉起马缰,却被莫如意拦了一下。

“伸手。”

白瑞宁习惯性地听从命令,伸出手来。莫如意脱下手上的鹿皮手套戴在她手上,这才将马缰递到她手中,“握紧,两腿夹紧马腹。”

白瑞宁依言照做,莫如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她包裹在内,这才轻踢马腹,朝着白家的方向而去。

第八十二章 探亲(二)

这么被他拥在怀里,又是怕人看不见似的坐在马上,白瑞宁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好在街上没有多少人,莫如意在这片高级住宅区也算出名,偶有望过来的人一见着他的脸,个个转了头去不敢再瞧第二眼,生怕惹了祸事。

白瑞宁原觉得骑马通风透亮又神气,可随着莫如意加快马速没多久,她就觉得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没一会就受不了,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披风里。远远望去,莫如意就像怀揣个大包子似的健硕。

等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早在白府门前等候的下人们均被莫如意的造型雷得不轻,然后白瑞宁又给他们演了一出大变活人,都没收他们门票。

下马的时候,白瑞宁见莫如意的手都冻红了,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手套,突然万分感动,连忙脱了手套去握他的手。

本是想给他暖暖,他却挣开了,大步往白府大门而去。

因为这,白瑞宁脚下顿了顿,便落后了几步。

莫如意走出两步后察觉她没有跟上来,微侧了身回头看她,等她过来的时候,稍稍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我没事。”

没有再多的解释,白瑞宁却满足了。

他其实是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她拉手吧?她早知道了!

不同于上次回门,这次有莫如意陪着,白家明显慎重了许多,还派了白瑞宝在厅外相迎以示重视。不过白瑞宝一个孩子,上次又被莫如意吓坏了,眼见莫如意进了院子,脸色一白,扭头就跑了。

厅里的老太太见着这一幕立时急了,差点自己出来。最后还是被人拦下,改由白松玉出门相迎。

追究起来,白松玉在莫如意手底下也没少吃亏,那段时间的冤狱坐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对方是莫如意。他还能如何?况且莫如意娶了白瑞宁。算起来他还是长辈了,所以见着莫如意的时候刻意提醒自己沉着一点。终是不卑不亢地引了莫如意进屋。

白瑞宁的心始终提着。别看莫如意在她面前挺好聊,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太包子了,一句嘴也不敢回才这样。他把她吃得死死的。可面对别人的时候,谁知道对方会说什么话?他的发怒指数又低得惊人,万一他不顺心了,随时随地板子伺候。

好在。一直到众人落座,都没出现什么问题。

白瑞宁留意到厅里除了自家原有的那几个人外。另有几个面生的人陪坐在末,一个看着二十六七岁左右,做文人打扮,另两个则像是一对夫妇,年约五旬。

见白瑞宁目露好奇,夏芷娟便介绍那年轻的文人道:“这是瑞珍的夫婿安保,这两位是瑞珍的公婆,安老爷与安夫人。”

那安氏夫妇连忙拉了安保起身,向莫如意微微躬了躬身,“下官见过莫大人、莫夫人。”

白瑞宁微感错愕之时,对面的白徐氏面现嘲意,虽借着喝茶低下头去,却也被白瑞宁看在眼中。

大年初三,白瑞宁回门,白瑞珍自然也回门,不过连公婆也一起陪着回来,这阵仗是不是大了点?再看他们对莫如意过分恭谨的态度,连白瑞宁都觉得有点不妥,虽说安保娶的是白家的庶女,可他与白松石是故交,如此做派,怎入得了白徐氏的眼?

白老夫人的面上立时隐现忧色,担心安家人的举动会让莫如意连带着低看了白家,不由有些不满。

莫如意倒没什么,他对这样的恭谨习以为常,睨了安家老爷一眼,“你也在朝为官?”

安老爷的身子便又低了些,“下官一年前在任安惠县县丞,后调任回京,至今仍在吏部听候调配。”

莫如意听完没有言语,这让安老爷的脸上不禁浮上两分失望,不过很快他又振作精神,拉过安保道:“犬子安保,现任翰林院孔目。”

关于翰林院孔目这个差事,白瑞宁曾听白瑞静说过,就是掌管图籍的,上到奏章批示,下至民间献书,都归他们管,算是全能型图书管理员。不过管理员和管理员之间也有区别,管奏章的显然会高级一点,又因为常与宫里的人打交道,很容易找到晋升的途径,而管理普通图书的就差多了,像安保这样二十六七岁了还在这个位置上,基本上可以一直做到退休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安老爷才这么着急,不惜放低身段亲自登门,为的可能就是见莫如意一面,为自己和儿子都问问前程。

可莫如意…不得不说他有时也真是相当难聊,比如现在,面无更表情地看着安家父子,把安老爷都看出冷汗了,他也没吭一声。

连带着,整个厅里的温度都低下去了。

白瑞宁就快尴尬死了。

莫如意是她丈夫,在家人面前代表的就是她,这样的事就算不好直接答应,好歹也说两句场面话圆过去,比如…嗯,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