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了,放下书,看年秋月一头乌发已然散开,钗环尽去,披在肩上,一低头,偶有一缕搭下来,扫在腿上,轻若鸿毛一般,飘散开来。脸上脂粉也尽皆洗去,灯光下,愈发衬得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双玉臂,一双红酥手,抱着龙足,轻轻揉捏。甚是舒服。

康熙慨然而笑,伸手捏起她下巴,轻轻抬起,叫她与自己对视。年秋月乍然害羞,急忙偏过头去,柔声娇嗔:“万岁爷~~~”

这一声,叫的真是柔若无骨。康熙呵呵笑了,松手叫她把两只脚擦干净。半穿鞋走到床边,坐下,嘱咐道:“水交给奴才们倒吧。你随朕到床上来说说话。”

年秋月低头忍住胸中翻腾,莞尔道:“嫔妾~~遵旨~~~”

轻移莲步走到床边,软着身子坐下。就有两名宫女进来,端走洗脚水,挪走烛台。仅剩一个,放在梳妆镜前。

屋里顿时昏暗起来。康熙伸开胳膊,年秋月会意,为他去了大衣服,身上仅着中衣。自己也解开扣子,半露胸前肚兜,扭捏着手脚,挨着康熙躺下。

康熙复又坐起来,伸手手来,解开年秋月上衣,借着昏暗灯光,呵呵笑了,“还是个孩子吗?绣上两只毛茸茸的小猫。”

年秋月给康熙摸的浑身发痒,轻笑着扭腰回避,嘴里柔声回答:“哪里,是小公主喜欢,爱亲着玩。”

“哦?是吗?”说的康熙兴起,俯□来,轻轻亲了几口,抬头笑问:“是这样亲吗?”

也是年秋月体质与众不同。自从生过公主之后,一经男子挨身,便觉浑身筋骨酸麻,动弹不得。康熙又是个中老手,不过两个回合下来,便喘着气软绵绵败下阵来,如云朵般卧于康熙身下。

此时只顾得迎合康熙,以求内外欢愉,哪里还记得身上这位乃是花甲老人。心中纵然偶有不甘,想想自己,年纪轻轻就位居嫔位,比比那些在宫中苦熬,逝去青春年华的老答应、老贵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慢慢的,体味出其中乐趣,也爱跟康熙做夫妻。

一面柔声娇喘,一面帮康熙褪下中衣,柔柔地说道:“不是的。万岁爷净拿嫔妾开玩笑。您――您轻点儿~~”

叫的康熙愈发喜爱。轻轻拉拉肚兜带子,半推至爱妃脖颈之处,露出如玉般酥胸一抹,埋头进去,一面舔,一面问:“可是如此?”

年秋月早就软成一团棉花,浑身上下无有一点力气。强自用力,往上贴了贴,柔声埋怨:“都成河了,您也不说去堵堵。”

说的康熙哈哈大笑,就势硬邦邦送了进去。果然滑腻温润,不像刚生过孩子的**,倒像初次承欢一般。康熙愈发喜爱,着意多加垂怜。

想宫中女人众多,各色各样,数不胜数。然而年轻一辈中,唯独这个年秋月,本人既有才有貌,家中又有保皇党。各样参照起来,比之四大妃,不遑多让。更为难的,此女性情温顺、见识宽广。上得厅堂,入得床帐。摸摸这手感,听听这嗓音,康熙便觉得,自己年轻了,又像青年时期,那般精力充沛、热血方刚起来。

待到年秋月终于求饶,康熙仍意犹未尽。年秋月伸手捂住,柔声劝道:“万岁爷,明日还有国务要操持,早些睡吧。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康熙这才鸣金收兵。年秋月软着身子起身,给二人换了衣服,又打开柜子,换了新床单、新被子。好好收拾一番,这才躺回康熙身边。

昏暗中,就听康熙说道:“过两日朕回宫,你就随朕到皇宫去住。储秀宫尚且无主位,你带着小公主住进去。”

年秋月一听,急忙要起身谢恩。康熙笑呵呵一把拉回怀里,轻轻揉搓着说道:“傻子,哪有在床上磕头的。你若想磕,伴驾之时,使劲磕个够。”

年秋月抿嘴笑了,趴在康熙怀里点头,“嫔妾遵旨。谢主隆恩。”

康熙点头。一夜好睡。

第二天起来,年秋月伺候的,愈发仔细殷勤。热水、毛巾、洗脸、刮胡,样样亲手操持。力争让康熙看见自己的好。

康熙刚觉舒心一点儿,就听三毛子来报,说大臣们到畅春园见驾来了。

康熙脸色一沉,扔了手里毛巾,恨恨道:“这么想站队,朕就不信,不立太子,一个个的还能死谏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八福晋:康熙你个色驴!

众后妃+众皇子:骂的好!

35、青苔暗生

第三十五章青苔暗生

年秋月闻言,心里顿时吓了一跳,领着宫女们齐齐跪下,口里喊:“万岁爷息怒。”

康熙冷哼一声,叫她起来,说道:“朕不是冲你发脾气。”说完,自己戴上朝珠,大步走了。

年秋月心中担忧,想要派人去前面看看。转念一想,如今皇上在园中,比不得园中无主时自在,只得忍下,命人小心收拾屋子。自己换了衣服,吃点儿东西,到凝春堂去陪太后说话。

中午康熙来看太后,看见年秋月带着小公主跟太后商量吃笋尖,冷哼一声没说话。年秋月瞧康熙心情不好,伺候的愈发小心。

太后瞧出来康熙心中有气,怕他冲人乱发,吓到小孙女。急忙打发年秋月下去,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康熙对嫡母素来恭顺,老太太问,便答:“说出来又叫太后操心。还是为立储一事。”

太后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康熙。于朝政上,太后远不如布木布泰**眼光独到。加上并非康熙生母,**二人感情,在孝庄文皇后去后,才像**。这么多年,太后早就习惯了少说少看,诸事不管。如今,康熙心烦,她心中难受,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只得安安静静听康熙诉说。

康熙自然知道嫡母没什么主意,但如今身边就这么一个长辈,不跟她说,又跟谁说?哪怕不是生母,这么多年,太后低调做人,他信的过。慢慢讲道:“今日朕召见群臣,有一半的人举荐老大做皇太子。还有一小半说,宜立皇长孙为皇太孙。”说完,幽幽长叹。

皇太后闻言,陪着默默叹口气,拍拍康熙的手,慢慢劝道:“皇上龙体康健,立储之事,关乎社稷,不急于一时,理应慎重。”

这句话说到康熙心里。经过太子一事,他对立储,当真是怕了。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皇额娘说的是,可惜,朕想要慎重,怕他们非要逼着朕说个明白话不可。朕就不明白了,非要告诉他们,谁是大清国下一任主人,好叫他们上赶着去讨好嗣君,或者拉立阵营,等着为家族、为自己博得更好的前程,才叫好吗?朕在位五十多年,当年跟俄罗斯、跟三藩打仗时,都没这么累过。”

太后看看他,劝道:“皇上若是累了,不妨歇歇。到园子里四处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花草鸟兽。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烦是没用的。倒不如散散心,顺便想想,接下来该如何。”

康熙点头,“也就只有在皇额娘面前,朕才能放松放松了。”

太后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多来。哀家这里也没别的,茶果还是管够的。”

说的**二人都笑了。外头飘来一阵饭香,便有年秋月带着宫女们端饭菜进来,太后便问:“你在这儿伺候我们,小公主可怎么办呢?”

年秋月温婉笑道:“奶嬷嬷抱下去吃奶了。等一会儿就该睡觉了,到时嫔妾再去看看。”

太后点头,“好好照顾着,等睡醒了还抱来,叫哀家看看。”

年秋月急忙应下。一时康熙陪太后吃饭不提。

到午后康熙回年氏所居蕊珠院休息。睡醒过来,就瞧见小公主睁着眼睛,依依呀呀躺在摇篮里吃手。顿时失笑,逗弄一番小女儿,看年秋月坐在床边绣墩上做针线,起身问道:“怎么不睡会儿?”

年秋月笑道:“怕小公主一会儿哭了,吵着皇上。又怕皇上有什么吩咐,来不及听见。只好带着小公主守着。”

说着,放下手中针线,端来温茶,给康熙漱口。

漱口之后,重新换上热茶奉上。

康熙喝口茶,低头看看小女儿,再看看年秋月安安静静坐在身边,心中叹一声。这般安静生活,怕是过不了几天了。

果然,第二日,就收到不少折子,请立储君。如今朝堂两方割据。一方是八爷党撺掇着大千岁党拥立直亲王胤|,一方是**拥立瑞郡王弘皙。没过月余,吵的康熙不胜其烦。陪着太后,带上年秋月母女,坐车回到紫禁城。

这一个多月,八姐拉上弘时、弘旺,带上二格格、弘春,大着肚子,坐在圆明园里看热闹。看着看着,第二天小马子来报,说万岁爷带着太后、敦嫔、小公主回紫禁城了。

康熙奉太后回紫禁城不奇怪,奇怪的是,把年秋月也捎走。要知道,畅春园里可是住着陈贵人、张贵人、钮钴禄贵人、王贵人、刘贵人等一堆贵人,这几位贵人,哪个没给康熙生过闺女?还有安嫔、敬嫔、端嫔,这几位,哪个不是嫔位主?

偏偏就带了年秋月一个回宫。“呵呵,”八姐乐了,拉着弘旺嘀咕,“这个年氏,该不会还能再捞个皇贵妃吧?”

弘旺摇头,说不知道。弘时冷哼,“有些人,就是好命。”

八姐则是托着腮帮子想想,低头凑过去说道:“这话说对了,当今对妻妾,可是比他儿子孙子对妻妾好多了。你瞧后宫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娘家被抄被流放被砍头的,没有一个降位的。啧啧,唉,要不怎么大家伙儿都说他人家‘仁’呢!”

“**”三个正说着,外头丫鬟来报,说八福晋来了。

八姐抬起头来,端坐好了,奇怪问道:“前几年请都不来,怎么今日反倒不请自来了?”

弘旺皱眉,“额娘,怕是来着不善呐。”

弘时掳袖子,“管她呢,我去赶走就得了。”

八姐啪地一声拍弘时胳膊下去,训导:“都叫你这般,人都得罪光了,自己也不落好。得了,不管如何,请进来一问就成了。”

丫鬟得命,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就见八福晋带着一个小丫鬟进来,看见八姐大腹便便,心中微妒,撑起两丝笑来,说道:“四**好,有日子没见了。昨安亲王府送来几样糕点。我尝着不错,给四**跟侄子们送来些。”

说着,小丫鬟近前,把手里食盒递过去。翠环急忙接了。八姐笑着站起来,请八福晋坐下,亲自倒茶,递过去。

八福晋接了,抿一口,抬头看看院子中花草树木,再看屋宇布局,赞道:“都说雍亲王乃是众皇子中,最有雅趣的一个。如今见了这碧梧书院,方才此言不虚。”

八姐抿嘴儿笑了,“廉郡王也不错嘛。您家的园子,盖的圣上都过问了呢。”好好的中国风,改成了菜市场,不过问才怪!

八福晋抿嘴,“是啊。”看看一左一右站在八姐身边的弘时、弘旺,念叨一声弘旺名字,笑道:“前几日我还说呢,将来有了儿子,就叫弘旺。哪知道,四**家孩子先起了这个名字。真是不巧。”

八姐喝茶不语。弘旺抬头看八福晋一眼,瞥一眼弘时。二人这才退下。

八福晋看奶嬷嬷们都跟着出去,对身后丫鬟说道:“香儿,你上回不是说,喜欢翠环姑娘刺绣吗?这不今日见面,还不拉翠环姑娘出去,好好讨教讨教。”

香儿一听,急忙上前问。翠环低头看看八姐,见八姐点头,这才挽着香儿的手出去。

等到院子里无人了,八姐笑着说道:“八弟妹,请喝茶。”

八福晋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八姐手中茶杯,压低声音问道:“别装了,你是谁?”

八姐奇怪了,甩掉手上水珠,拿凉水冲了冲,感觉不太烫了,这才反问:“八弟妹这话说的,你口口声声叫我四**,我是谁,你不知道?”

不等八福晋说话,反倒逼问,“我倒想问问你是谁?说话做事,根本不像郭络罗氏年轻时候温柔大方。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廉郡王府,给你闹的乱七八糟。赫舍里氏一个侧福晋管家,都比你好。年轻时候,咱们也算一同选秀过来的。好弟妹听我一声劝,别闹了。跟着八弟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整日里折腾来折腾去,有个什么意思。男人么,都是三妻四妾、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别的不说,你的外祖母――不也是侧福晋吗?我就更别说了,亲娘就是二房。老一辈儿都这么过来了,咱又何必标新立异,非要把男人,把自己弄的筋疲力尽呢?”

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封建典型,堪称旧社会妇女标兵。八福晋听了,哑口无言,半晌方说:“你胡说。宫里赐下来的侧福晋王氏,你不也没让她往雍亲王跟前靠?不然,如何解释你三十多了还怀孕,她还不到二十,进门两年都怀上?”

八姐奇怪了,做出一副无辜神色,问道:“弟妹你进门都快二十年了,不也没怀上?怎么,自己生不出来,嫌别人生的多?要这么着,你可别来找我。出门左转,过两条街,到直亲王府上。大**可是比我大了快十岁了,人家不又怀上了?”

说的八福晋气哼哼跺脚,站起来要走。八姐便高声问:“弟妹这就走啊?”

哪知,八福晋不经劝,扭头又坐回去,按着桌子迫近了,沉声说道:“我劝八爷,改推举四爷为储君。并且,我保证,将来四爷上位,八爷、九爷会保弘旺为太子,直至他登基。”

八姐玩弄着帕子,只当没听见。

八福晋接着说:“我只有一个要求,等四爷上位后,保证八爷荣华富贵、平平安安。”

八姐抬头,瞥她一眼,冷笑,“八弟妹吃醋――吃糊涂了吧。我们家爷――病了,只顾礼佛,不管事啦。”说着,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八福晋翻个白眼,“别跟我打哈哈。你仔细想想,如今不比当年。大爷党跟皇孙党对峙起来,可不是圈禁这简单。”

说完,站起来大步走了。真难为她,五寸高的花盆底,愣是走出了高台的风采。

八姐很想出声提醒一声。哪知才说了句“弟妹慢走”,八福晋便“哎呀”一声叫出来。紧接着“啪叽”、“噗通”,就听门外传来几个丫鬟惊呼:“不好了,快来人呐,八福晋滑倒了。”

八姐摇头苦笑,慢吞吞埋怨:“都说了――叫你慢走。”

过了一会儿,翠环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说八福晋不小心踩到青苔上,摔了一跤。已经抬轿子送回她家园子里了。

四爷捧着佛经,从书房踱步出来,奇怪问道:“自从你怀孕,我便叫人小心园里地面。到处都用黄土铺地了,这半个多月都没下雨,怎么会长青苔呢?”

八姐冷笑,伸手摸摸肚子:那谁知道。该不是老四你忒得女人喜欢,有人巴不得想做掉我,跟肚子里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作者**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活,嘤嘤

36、大哥“没”了

第三十六章大哥“没”了

想要查出青苔如何长出的,并不难,毕竟青苔本来就是在八姐睁只眼闭只眼下,才出现的。难在如何处置。

四大爷坐在窗前,放下手上纸张,对灯点燃,扔到痰盂里烧成灰。转身伸手,拉过八姐右手,对着灯影一阵细看。

八姐叫他摸的浑身不得劲,抽了手低头,“看什么呢?”

四爷手上一空,不由自主握了握,叹道:“我以为,我能护好你们**。哪知道,还是给人暗算。若不是今日老八家的碰巧,还不知道――”说着,又是叹气。复问:“今日老八家的,那茶泼出来,没烫着你吧?”

八姐听了淡笑,“都过去半天了,就是烫着了,这会子再问,不也晚了?”

说完,双手护住肚子说道:“我也后怕呢。幸亏八弟妹来了。若是换我踩上去,旺儿、春儿――怕就没娘了。”

说着说着,左手一掐大腿,眼泪登时飙了出来。一面哭一面自责,“都是我不好。心中只有四哥,贪心觉得,四哥心里只能有我一个。难免做出霸占自己男人之事,这才犯了众怒。谁知道她们一个汉军旗,一个满军旗,净能合起来欺负我?多亏这孩子命大,如若不然,还没见阿玛,就先没了。都是我不好,谁叫我犯了嫉妒之心,一心只想四哥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我哪知道女人妒忌起来,竟然到了不管不顾地步。我以为我喜欢四哥,四哥也喜欢我,就没人能插足咱俩之间。哪里知道,还有这等阴私之事。我死不要紧,怕的是这孩子,连阿玛还没见呢。”说着说着,呜呜咽咽,哭的好不伤心。

四爷看了,也是心疼,伸手揽她入怀,柔声劝慰:“女人间争宠,乃是常见。后宫之中,专宠的,多了去了。当年荣妃,后来德妃,再到后来敏妃,哪个没有好几年风光?你是爷正经王妃,爷每日里宿在你房里,哪里就算你的错了。爷喜欢你,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素来没有说过一句她们不好,从来没有拦着爷去小院,宋氏、武氏、耿氏都能敬爱于你。妯娌们谁不说你贤惠?怎么能说这就是你的错?是她们两个嫉妒,不该犯了糊涂。李氏也是,故意煽风点火,这回,爷饶不了她。”

八姐听了,急忙拽住四爷袖子,含泪劝道:“爷怎么处置那二人我不好多说。爷向来都是有分寸的,如今老爷子正对各家盯的紧。爷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得罪王氏、钮钴禄氏娘家人。只是,李氏毕竟是弘时与大格格生母。弘时尚且年幼,大格格又远嫁蒙古,刚给咱们生了小外孙。爷不管别的,也该替儿女们着想。李氏只可劝导,不可重罚。四哥且看在一双儿女份上,万万不要重罚李氏。”说着说着,又掐一把大腿,滚下两滴泪来。

四爷看她如此伤感,还为李氏求情,只好应了。使人回府传话,叫李氏抄写《金刚经》,抄一百遍,抄好了再绣一百遍。至于王侧福晋与钮钴禄氏,则是对外宣称二人病了,请来京中有名大夫,分别给二人开药方。叫二人搬到圆明园北远山村去远远地住。没事儿别出来,好好养病就是。

八姐迟疑,“不请太医?”

四爷笑着摇头,“她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太医来看。”

八姐低头笑笑,又问:“那――她们二人是个什么病来着?”

四爷想了想,说道:“崩漏!”

八姐扭头,啧啧称奇。老四啊老四,这种病你都想的出来,真是难为你了。开口想问到底是崩,还是漏?看看老四一张冷脸,还是顿住。低头摸肚子,心里琢磨:“儿啊,你说,爷好端端一个圣祖八阿哥,咋就那么心甘情愿给老四生娃了呢?想想都觉做梦一般。”

这摸着,手上覆上一双大手,就见四爷凑到八姐肚子上柔声说道:“好孩子,阿玛会保护好你额娘的。”

八姐心里鄙夷,嘴上却哽咽叫道:“四哥――”

四大爷抬头,二人四目相对,一片温情无限。

就在此时,弘时、弘旺带着圆明园管家飞奔,身后奶嬷嬷追着喊:“三阿哥、四阿哥,慢点儿!”

二人哪里听得见,从大门口奔到碧梧书院,推开院门径直入内,到屋门前方才止步。

翠环在外间听见响动,出了门一看,三阿哥、四阿哥正一人抱着一扇门喘气儿呢。身后跟着一个总管,手里还拿着一张白色信封。

看见信封颜色,翠环心里咯噔一声,出门给两位阿哥行礼,问总管:“这是什么?”

总管脸色不大好看,对着翠环拱手,“姑娘且请爷出来一下。福晋身怀六甲,这种东西,还是不见的好。免得冲撞了。”

翠环听了,心里知道事大了,急忙抽身入内。不一会儿,四爷只身出来,站在廊下,看弘时、弘旺挨着站好,总管当即打千递上白信封来。

四爷脸色愈发阴沉,拿着信封问道:“哪家送来的?”

总管躬身回答:“直亲王园子里送来的。”

四爷幽叹一声,打开看了,原来是一张讣告。奇怪的是,用的居然是红纸做底。暗道一声,没了大人,弘昱一个孩子,果然还是撑不起场面。连丧事用白纸这规矩都忘了。再看一眼弘时、弘旺两个,悲声说道:“你们大大爷、直亲王――薨了。”

弘时、弘旺听了,俱陪着低头。弘时心里嘀咕:按理――那人比我死的都晚,怎么这回说死就死了?还没看他跟弘皙斗呢,可惜了。

正想着,就听弘旺吧嗒吧嗒落下泪来。弘时赶紧挤出眼泪,哽咽说道:“阿玛,这――大大爷身体,不是很好吗?”

四爷将讣告递过去,“自己看吧。”末了又说,“你二人收拾一番,回去换身素服。”又问总管,“直亲王停灵何处?”

总管回答,“听来报丧的人说,直亲王现在城外园子里。”

四爷听了点头,“也罢,既然不是城中,不必担心城门落锁。你们随我去给你们大大爷上柱香吧。弘昱一个少年孩子,总归不能处置周全。何况,你大大娘还怀着孩子。”

弘时、弘旺听了,急忙躬身应是。出门去换衣服。

四爷转身回屋,对八姐交待一番。八姐闻言大惊,“大哥――没了?”说着,忍不住落泪。怕四爷起疑,急忙说道,“可怜大**,还怀着孕呢。弘昱还不到二十岁。这――往后这一家子,可怎么过呀。”

四爷听了,跟着伤感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前看了。好在大哥爵位还在,一家子起码还能安心。他们不比弘皙。没了大哥,弘昱身子骨弱,自然就没人忌讳他们。说不定,还能平安度日。”

八姐听了,点头道:“大**多病,弘昱年幼,我又出不得门。若是那边有什么事,王爷能帮的,就帮着些。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亲生兄弟叔侄。”说着说着,淌下泪来。

四爷听了沉了脸安抚道:“女人家就是事多。爷还不省的这些?你只管好生养胎,别叫我担心。”

说着外头弘时、弘旺换好衣服来了。四爷怕他们素服冲撞了八姐肚里孩子,赶紧叫他们在门口站定。陈嬷嬷也取了四爷素服,站在门外候着。

四爷本就穿了一身青色长袍,交待八姐一声,说晚上不一定回来。出门套上素服,带着两个儿子,领着一帮侍卫们出门,上马径直去了直亲王家园子。

几位王爷贝勒园子,大多围着畅春园而建,相隔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园门口。恰巧胤祉、胤祺、胤v、胤T、胤K等人闻讯,各自带着儿子们赶来吊唁。唯独胤祥无爵位,平日里不上朝。郊外也无园子,今日住在城内,城门落锁,尚未接到消息,故而未来。

众兄弟见面,下马各自说一声,都道奇怪,“大哥身体向来好的很。怎么说没就没了?”老五胤祺、老七胤v都是马上功夫好的,两人皆心善。早年跟胤|一起打葛尔丹,常在一处。今日乍闻噩耗,都十分难过。

胤T更是悲伤不能自已,嘴上不吭,心中一直在埋怨郭络罗氏: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叫什么推举大哥,推举大哥。瞧瞧,命中无时偏强求。如今,你可把大哥推死了。这下你可算满意了?

老九、老十也闷闷不乐。还是十二胤强打精神,劝诸位兄弟,“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怎么着,也得哭一场。再看看弘昱有什么要帮忙的。不管怎么说,那孩子毕竟年幼,乍然没了父亲,不知怎么惊慌难过呢。咱们做叔叔的,也多少帮帮忙。”

众兄弟听了,都说十二说的是。一个个肃穆脸色,带着儿子们入内。胤T看弘N、弘时、弘旺等侄子们,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紧跟在各自父亲身边,再看看自己身边,稀拉拉的空无一人,心中愈感凄凉。

众位皇子一齐来到园子外,里头早就得知消息。直亲王家总管迎了出来,对着众位王爷贝勒磕头,嘴里说着对不住,阿哥们都在灵前,不能前来。还请诸位爷海涵。

这个时候,谁还去计较规矩礼数。想着几个孩子突然间没了父亲,定然难受的很。胤祉最长,摆手叫管家起来,“爷们都不计较这些,带爷们去看看大哥吧。”

说着,取出帕子,抹抹眼泪。年长的兄弟里面,二哥说没就没了,如今大哥比二哥走的还突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想着想着,眼泪说什么也止不住了。

四爷在胤祉背后瞅见,伸手扶他一把。胤祉扭头,看四爷一眼,率先而行,带着兄弟们随直亲王府管家入内。十八阿哥胤m跟在十七阿哥胤礼身后,小声问:“咱们急吼吼来了,皇阿玛那里知道吗?”

十七贝勒胤礼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又说,“这么大的事,若是在畅春园早就知道了。这不是今天上午,皇阿玛陪着太后回宫了吗?”

十六阿哥胤禄过继给庄亲王为嗣,现为庄郡王。在前头听了,回头小声说道:“若不是明日休沐,咱们都在园子里,谁也不能来这么快。”大哥死的怎么这么是时候。

几个小兄弟小声说着,进了园子,迎面是一处小小三合院。黑门粉墙,门大开着,就听见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胤祉一听,急忙拿帕子捂了脸,扶着老四,兄弟们相互搀扶着进去。还有弘N、弘时等人紧随各自阿玛进去。兄**侄人太多,前头都进去了,十六、十七、十八几个还在外头排队。听着听着,十八阿哥胤m咂摸出不对味儿了,拉拉十六袖子,“十六哥,我怎么听着,弘昱净干嚎,没掉泪呀?”

十七阿哥胤礼皱眉,“胡说什么,弘昱比你还大两岁,他会那么没分寸?”你以为谁都跟咱家似的,父不父、子不子,没个亲情劲儿?

十六阿哥胤禄听了听,摇头道:“我琢磨着,是不大对。”

三人正嘀咕着,前头十四贝勒胤祯冲几人摆手。三人急忙跟上,挤进屋子里,仔细一看屋里情形,一时都懵了。

37、静园生丧

第三十七章静园生丧

几位年轻皇子进了堂屋停灵之处,就见年长哥哥们,一个个拉着各自儿子,围站着。屋子正中摆着一口白毛棺材,刚刚打好,还没涂漆。灵前摆着两根白蜡烛,一只燃着一只灭。桌上摆着满满一桌饭菜,热气腾腾,棺材上坐着一个人,一身亲王朝服,正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弘昱带着几个庶出弟弟,跪在灵前,一个个扯着嗓子干嚎:“哎呀――我的那个阿玛呀――哎呀――阿玛你死的好早啊――哎呀――阿玛你想吃啥我叫厨房去端呐――哎呀――阿玛你可多吃点儿吧,一会叔叔们来哭灵就不能吃了,可是要饿肚子了呀――哎呀――额娘你先回去吧――哎呀――我们几个哭就够了,可别累着您和小弟弟啦――哎呀――阿玛叔叔们都看你来了,你就别吃了――哎呀呀啊啊啊――”

庄郡王胤禄一看,果然是干哭不掉泪。难为屏风后头还有大**小声催促:“实在哭不出来,不会吐口唾沫抹脸上,一个个的忒实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