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咱们这样住着挺没意思的,明天我就搬走,但是傅旭东,我并不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也并不觉得你很伟大,我仔细想过了,如果我是你,即便不能在一起,也不会这么对待一个遭人强暴的女孩子,这点风度你还得长进长进。”想了想,抿唇灿烂的笑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全数当真,我不是什么事都喜欢撒谎。”

特别是对你,即便意志不坚,那也都是为他好的事,比如最初她资助他的目的是为了将来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后来也改变了,再比如明明每天挤公车还人前充大款,那是不希望他有压力。

就是到这份上了,还是希望他以后过得好,明明害怕再见面,可只有在东运他才赚更多钱,将来可以独立开家公司,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大概是因为总认为这人是她养大的一样,一些只有母亲才会做的事她在十二三岁时就做了。

谁舍得让自己照顾了近十年的人没美好未来?

对她来说,傅旭东真不只是爱人这么简单,是她身体里一部分,硬要给抽走,会很痛很痛,可现在她要亲手做这个刽子手,看看桌上的菜肴:“吃点吧,最后一顿了。”

某男无奈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蹙眉说:“谁准许你搬走了?”

“我不想住这里了。”

“出轨不说,还要选择抛弃吗?”

莫茜愣住,眼中有着不解。

傅旭东放下筷子,认真地对视:“那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难过,是你屡教不改,你喜欢玩,喜欢热闹,我知道,但你可以跟我说,我会陪你去,可是你不喜欢我陪着,而是去找别的男人,莫茜,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我们只是喝酒唱歌,什么都没做。”没去追问他是怎么得知的,没有意义。

“换个角度来讲,若我经常出去找小姐陪我唱歌喝酒,你会高兴吗?”

某女垂头,当然不高兴,光是想想别的女人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就难以忍受:“不高兴。”

“就像那天晚上,我和玉兰什么都没发生,你不照样摔手机泄愤吗?这是原则问题,或许你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在你开心的同时,我心里却很难受,因为我爱你。”

莫茜狠狠蹂躏十指,傅旭东说没有,她就相信没有,原来那晚他们什么都没发生,鼻子再次发酸:“如果…如果你真的可以重新接受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去那种地方玩了,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傅旭东绕过去竟人抱住,点点头:“我知道,别哭了,再哭眼睛还要不要?我不是要干涉你的自由,别的地方你想去就去,可夜店这一类,一定要我或者梁炎他们陪着才可以。”

某女闻者属于男人的熟悉味道,激动地将脸埋在他腹部抽泣:“我会听话的,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公,这些天我真的好难受呜呜呜呜…还怕再也不能跟你说话了,呜呜呜呜,我真的好怕。”

男人蹲下身,俊脸上是少有的温润,捧着女孩儿的小脸失笑:“只要你真的听话,那就不用害怕,老婆,你难受的时候老公也在陪你难受,这件事就当是场梦,忘了吧,那个人我抓到后会卸他条腿,不用搞得沸沸扬扬,好吗?”

“嗯,我都听你的。”莫茜点头如捣蒜,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现在还愿意接受她,傅旭东,谢谢你,我会用下半生来偿还这份罪过。

那一晚他们又同床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怕勾起她恐惧的回忆,整夜都只是抱着她,并没做那种事,莫茜欣慰的同时却又有些担忧,要真是那样就是万幸,如果是嫌她被人碰过而做不下去,那对他而言就太痛苦了。

本来以为接下来的日子真的会变好,可过了一个月后,莫茜才知道破镜重圆堪比登天,或许这辈子那条缝都不会愈合吧?傅旭东一直都没真的碰过她,也不跟她说为什么,她也不好意思问。

白天则一如既往,他只对她一个人笑,对她呵护备至,现在才知道原来傅旭东也是会做饭的,还很好吃,平时就他做饭她洗碗,要么她做饭他洗碗,分工合作,但一到晚上就变了。

即使那个人就睡在身边,可她却感受不到丁点温暖,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主动钻他怀里,而他还是不肯碰她,这样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此时此刻,她开始觉得比分手后还累。

而且也渐渐讨厌起他的笑容,假,太假了,假得她想亲手去摧毁,也越来越不懂他,既然连碰她的*都没,又为何要跟她在一起?

半个月前父母还有叔叔婶婶一同出国旅游去了,说是要玩够欧美才回来,少说得有一年半载的时候,爷爷奶奶也回了乡下,这令莫茜压力减轻了不少,最起码不用担心怎么跟他们解释。

“董事长,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说。”

是秘书陈。

莫茜停下打怪:“什么事?”

女人看看外面,倾身小声道:“我总觉得最近公司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有一点可以确定,总裁是想自取灭亡,上午开会时,他居然说要买什么美国某处的大面积地皮,至于要给多少钱,我还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他做事,我放心,秘书陈,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出去吧。”爸妈能安心把公司给他,肯定是绝对信任的,再说了,傅旭东也没这个必要,因为她都把所有收入给他了,每月只给她发个几千块,要说他想吞了公司,打死她都不信。

某种意义上来说,傅旭东已经是东运的最大股东了。

虽然秘书陈冤枉傅旭东有狼子野心,可她有一点没预料错,公司在美国盘下的地皮真的出了问题,由于某个合作商的忽然撤股,令那块地即将被商家收回,还得赔偿他违约金,两亿多,要么立马买下。

可公司因为那块地已经欠了银行许多,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你也不用担心,等那边商业楼盖起,不出两年我们就可以将公司赎回。”

办公室,傅旭东站在办公桌前严肃的说。

莫茜看看他,又看看那边坐茶几旁的老人:“这样风险会不会太大了?傅旭东,如果那边不赚钱,咱们的公司就没了。”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傅旭东拧眉。

“没有,我怎么可能怀疑你?这…好吧,那就先把公司抵押给他,真的会借给咱们那么多钱?”不但把地皮拿到手,还有资金盖楼,这的确能解燃眉之急,既然傅旭东信心十足,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前两天也去当地勘察过场地,并没马虎行事。

于是乎,就这么把公司给抵押出去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合同她也看不懂,属于稀里糊涂的签字盖章吧,只要傅旭东能懂就行,那人真的借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傅旭东还说她这种魄力有大将之风,得到钱后,当下就飞去美国了。

且一去就是一个月,若不是有高洁经常过来陪她,真不知道日子要怎么熬过去,可是傅旭东,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再也不会分开很久,你失言了。

左盼右盼,总算给她把人盼回来了,为给他接风洗尘,下面提议办派对,莫茜当然十万分乐意,最是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场面了。

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堂,莫茜拿着手机来回走动,怎么还没到?这都七点了,不是五点的飞机吗?就说吧,该去接他的,要不是他说不用,这会儿恐怕早就腻在一起了。

秘书陈在人群中张望半天,总算在大堂找到了,急忙跑过去道出实情:“董事长,出事了,我刚听说…”

“来了来了,傅总裁来了。”

莫茜笑着拍拍秘书陈:“有事回头再说。”

女人跺脚,哎,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当初就提醒过董事长,可人家偏不信,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目视着心爱之人从车上出来,莫茜立马飞奔过去:“你怎么现在才到?堵车有那么厉害吗?傅旭东,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男人摸了摸女孩儿的后脑,这才跟高管们握手向大堂走:“各位幸苦了。”

一中年男人朗笑道:“说哪里话,做为公司的信任董事长,感觉如何?”

“是啊,傅董事长,以后还承蒙多多关照。”

“恭喜恭喜!”

莫茜被晾在了后面,脚跟生根了一样,拔都拔不动,观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玉兰大美人热切地挽住傅旭东,垂头揉捏后颈,从没觉得人生也可以这么好笑过,想也不想,掏出手机急速拨打名为‘老爸’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后将叔叔婶婶等人的全数拨打个遍,全关机,看来已经不在他们说要小住的美丽镇子了,可能刚去当另一个城市,换了新号码,还没来得及给她发过来,但有些事可能已成定局了吧?

难得不觉得鼻酸,眼泪这种东西可能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流干了吧,环胸跟着进宴会大厅,全都已入桌,而且傅旭东那桌坐满了人,玉兰就在他旁边,并没自己的位置,只好随便找了个空位进食。

吃完后就是舞会阶段,盯着一对对男女亲热地贴服在一起在中央跳着优美交谊舞,那些所谓的元老们全都成了墙头草,看都没人来看自己一眼,好像她只是公司内一个不起眼的清洁工一样,哦不,如今连清洁工都不算。

无数人的目光都在傅旭东和玉兰的舞姿上,以前最害怕的事全都涌来了,好运真的都被上学时期给用光了,剩下的就只有霉运,从小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原来是真的,别人的好运与霉运是交替着发挥,可她的不是,老天就这么看她不爽吗?

说什么不会跟她分手,对她呵护有加,合着就是为了这一天呢,觉得她恶心吗?那他不还是抱着她睡了那么久?是最近才变的,还是他本来就是这种阴险圆滑的人?傅旭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董事长是吧?名利美人双收是吧?我特么被东运踢出局了是吧?

行,翻脸嘛,谁不会啊?冷笑着端起一杯红酒大步靠近,待男人舞动着转过身来时,‘哗啦’一声将整杯红酒朝那张越看越痛恨的脸泼去。

“啊!”玉兰受到惊吓,尖叫着退开,发现是怎么回事后才不温不火的擦拭。

傅旭东则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深谙冰寒的眸子斜视着别处,没去看对面的一脸笑意的女孩儿。

莫茜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焦距都定格在自己这里,得有一百多人吧?瞅着傅旭东冷嘲热讽:“很风光啊,傅旭东,你看看你现在,事业有成,年少有为,像足了个商业巨子,成为了咱们的董事长是吧?厉害,真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小女子真心服了,你比我想象要厉害得多,可是我却觉得很羞耻,越看你越恶心,骗我说需要钱,公司得抵押,合着他妈的那不是抵押,而是转让吧?你给那人多少钱了?居然拿到手后,又转回给你。”

不少员工捂嘴惊呼。

傅旭东也不再伪装,唇角一点点勾起,单手插兜俯视向女孩儿。

“对,这个狡黠阴暗的表情最适合你,这才是你,以前都他妈是我瞎眼了,认为你丫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可你别忘了,没有本小姐,你特么还在街边翻垃圾桶找残羹吃呢,还记得吗?那年咱们十二岁,读初一,你家破产了,你爸被枪毙了,我妈自杀了,你无家可归,是我,是姐姐我好心给你租房子,给你生活费,给你交学费继续读书,我就拿着每个月一万块的零用钱养着你,为了你进一高后的昂贵学费,我省吃俭用,就那还不够呢,我只能不断跟家人撒谎,说需要钱,需要买某些名贵的东西,然后转手就给卖了,就差没卖身上的衣服了。”

莫茜一口气说了大段后,开始环胸绕着男人来回走:“后来你有本事,可以出国留学,我只能求助于家人,把这事告诉了他们,你小子手段高明啊,居然把他们哄得团团转,愿意拿出大把大把的钱供养你到毕业,图什么呢?图你有才,可以为公司带来利益,现在好了,他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把公司给骗到手了,呵呵,这叫什么?以为自己养了条听话忠心的吉娃娃,结果却是条大尾巴狼,呵呵,傅旭东,你都不觉得亏心吗?”

男人依然不言不语,但盯着莫茜的眸子内尽是鄙夷,好似看的不是人,而是个可笑的小丑。

某女也不在意这些,说完上面那些话后便点点头:“OK,喜欢董事长这个光环是吧?行,送你了,这话我莫茜说的,咱不去告,作为两家公司未来继承人的我今天放话,这些统统都送给你,但请你记住,我。”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后又狠狠的指向男人,大吼道:“我莫茜这辈子从来就不欠你什么,是你傅旭东欠了我,别说下辈子,就是以后的没一辈子你他妈都还不清,这一世你就按照你的方式活吧,后面的几辈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后会无期!”

非常痛快地呼出口气,转身吊儿郎当地离场,这特么才叫真的结束,傅旭东啊傅旭东,算你狠,真不知道为了你这种人,我那段日子再难受什么,不就是酒后乱性了吗?跟他睡和跟陌生人睡一点区别都没。

“噗,你可真逗!”

已经离开酒店很远的莫茜烦闷地转头,立马乐道:“哟,这不是苏佳丽吗?怎么?听说你染上毒瘾了,怎么还没活着呢?”

苏佳丽闻言后,真恨不得一刀把人给杀了,不怒反笑:“你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刚才你那番自以为是的豪言壮语可真有意思,难道你当真不知道傅旭东从来就不是需要谁资助的人?”

“什么意思?”

“呵呵,字面上的意思呗,莫茜啊莫茜,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自大,这么跟你说吧,你在东运那一年亏了两千多万吧?知道你爸为什么还装病到医院而不去帮你吗?因为傅旭东给他打了双倍的钱,四千多万做为补偿,你要问我他哪来的钱?哈哈,你十二岁资助他,可我记得他重返学校前就已经进了黑云社,黑云社知道吧?卫棋和卫柯的帮会。”苏佳丽看她冷下脸,就越说越兴奋。

看看看,莫茜居然也会有这种可爱的表情。

莫茜捏拳,沉声道:“你疯了?”居然跑这里胡说八道。

“你比我想象中要蠢太多了,天真,愚昧,当年他找到卫棋,愿意加入黑社会,卫棋也格外欣赏他,卫棋那人,没什么文化,所以愿意培养有知识的手下,所以包了傅旭东的所有学杂费,以及生活费,知道梁炎是谁吗?他就是傅旭东在黑云社最信任的人。”

某女不敢置信地皱眉,这么说来,的确很多地方不符合情理,傅旭东的妈妈是独生女,哪来的表弟?回想起那天她追着他跑了几条街,终于在一个胡同里见到了他,那是她第一次见梁炎,当时就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人,还提醒过傅旭东。

“傅旭东是不管在哪里都能混得人模人样,进了黑云社就屡立战功,深得卫棋欢心,拿的奖金也越来越多,听说不到两年他就成千万富翁了吧?高中那会,卫棋帮他报了仇,整垮了那四家公司,因为某些纠纷,他又联合卫柯把卫棋给扔进了监狱,终身监禁,不信你自己可以去问问,但他似乎不向往黑道生活,把黑云社扔给了梁炎,要不你以为梁炎哪里突然拥有几十个亿收购那些夜总会和酒吧?”

莫茜并没要去问卫棋的打算,因为苏佳丽说的这些是真的,怪不得会遇到卫柯,怪不得自己差点把公司搞破产,老爸也回去,叔叔更没说要帮忙,难怪傅旭东那时候动不动就受伤。

怪不得他总有钱给她买手机。

“其实何尧阳是被傅旭东和邱翰承杀死的,傅旭东这人真残忍,居然让卫棋把何尧阳给烧成那样,对了,他还杀了不少人呢,可惜我找不到证据,否则早把他送监狱里去了,另外他根本就不是就美国谈生意,而是跟玉兰美人去度假,玉兰知道吧?刚跟他跳舞的,知道她是傅旭东的什么人吗?”

“你这意思,他们早就认识了?”

苏佳丽耸肩:“当然,黑云社里的人谁不知道东哥有个专用情人玉兰?每个月两人会开七八次房,道上的人都知道,也就你那么傻,居然一直没发现,但我相信傅旭东更爱你多一些,毕竟你对他的确挺好的,可惜你却跟别人睡觉了,这么一来,当然是玉兰更重要,当年他给玉兰买个包就二十多万,给你买过什么了?真是可笑啊,去告他吧,否则你家的公司就得被这一对狗男女霸占了,他们想有个公司过好日子,你要还不吭声,那只能说你莫茜太没骨气了。”

刹那间,莫茜感觉好似周围飘起了鹅毛大雪,而她正处身于凛凛寒风中,冷得彻骨,闭目深吸气,微皱秀眉,表情说不出的苦涩,她知道,不该在这女人面前表露出悲痛,因为那只会令其称心,可真的忍不住,再也假笑不出:“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要看是什么,若是他在黑云社那些事,稍微花点钱就能打听出来,至于他给你爸那些钱,是私家侦探告诉我的,莫茜,你若想夺回公司,我可以帮你。”苏佳丽大义凛然的拍拍女孩儿肩膀,都说兄弟反目,不得善终,那两个相爱的人呢?真想看他们狗咬狗,太痛快了。

某女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莫茜,虽说以前他并不需要你的帮忙,可你对他的好都是出自真心,如今他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干嘛要便宜他们喂…莫茜。”见出租车远去,苏佳丽立即狰狞了脸,一拳头打上了电线杆,可恶,还有件足以令那贱人发疯的事还没说呢,算了,看她那痛不欲生的样,自己也算报了当年之仇,比起令她疯掉还是这样行尸走肉过一辈子比较解恨。

呵呵,成功了,她终于成功报复了,源源不断的舒爽蔓延全身,突然觉得这年的苦真没白吃。

冬天的夜总是那么干燥冰寒,站在小学的校门口,莫茜切身体会着如同刀子般的寒风划过脸颊,却并不觉难受,因为此刻有个地方的痛已经盖过所有的不适,望向禁闭的大门,后还是翻墙进去了。

循着记忆来到了那个熟悉难忘的班级窗前,虽有变化,但却不大,只是比幼年时要陈旧了一些,小时候觉得这教室很大很宽敞,如今长大后再来看,竟觉得好生狭小。

而银色月光恰好也打在了那个她曾经拥有过的书桌上。

‘同学们,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莫茜同学。’

‘欢迎莫茜同学。’

‘来,莫茜同学,还有三个空位,你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好吗?’

‘鹅哑着这以,以照后咽气!’

‘哈哈哈我的妈呀,原来是个大舌头,就这还好意思跟我拽呢,笑死人了。’

‘以给鹅起哎。’

‘滚开!’

想起那会儿,莫茜忍不住笑弯了眼,两行泪液顺着扬起的唇角滑进了齿间,眼前画面仿佛活跃了起来,能看到小小的自己,梳着两个大辫子走进教室,一群小朋友鼓掌欢呼,再然后她就跟那个不曾看她一眼的小男孩大打出手,直到嘴唇被咬破,鲜血不止。

那时候的自己还口齿不清,除了父母能懂她的外星语外,连爷爷奶奶都听不懂,那时候的自己真挺搞笑的,霸道、傲慢、以自我为中心,非常没礼貌,有事没事都爱欺负下别的同学,导致友谊惨淡,虽然觉得很不是东西,可那时还不懂寂寞,即使没朋友,每天最起码是快快乐乐的。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见门居然没上锁,而是直接用根木棍代替了,不悲不喜地将门推开,来到了一眼就能往到外面那个喷泉的位子落座,直到困意来袭才弯腰趴伏桌上休眠。

“醒醒…小姐,快醒醒…”

卷曲修长的睫毛动动,缓缓睁开惺忪眸子,见是昔日的门卫,赶紧站起。

‘哗啦!’

疑惑地垂头,难怪醒来时一点也不觉得冷,身上还热乎乎的,将超大号绿色军衣捡起:“大爷,是您的吗?”

老人并没责怪对方闯进教室,还慈祥地笑笑:“嗯,本来不想打搅你,但是孩子们就快来学校了,小姐,你得走了。”

“谢谢您,您还是这么好,可能你不记得了,我以前上一年级时,就在这个位子,突然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日子,所以就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尴尬地抓抓侧脑。

“没关系,快离开吧,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

莫茜弯腰:“好,再见!”

出了校门,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回从小长大的家吗?那里应该没被傅旭东霸占,但总得过去收拾行礼吧?只是这个点傅旭东应该还没起床,几个月前她还想着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几个月后,却再也不想见。

最后去到了北业初中,望着一个个活力充沛的学生们成群结队的踏进大门,曾经一幕幕就仿佛就在昨日,那么的清晰,摸着门口的建筑们跟着走入。

‘HI,傅同学,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哈哈哈,想起那时候就觉得好笑,太年轻了,说真的,当时我真没想到你会跟狗一样咬人,啧啧啧,你说你那时候怎么想的?我都觉得丢人…’

‘让开!’

‘难道你没注意到什么吗?不觉的我说话很好听吗?而且很利索吗?我不是大舌头了。’

呵呵,说了一堆废话,就为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口吃好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你舌头好不好关人家什么事?傻丫头。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曾经常去的小树林,一草一木还是老样子,还记得是那棵树,更记得当初自己是个害羞的少女,说话都结结巴巴,可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堆肉麻至极的话。

‘东…东东,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会来,我…我好喜欢你。’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的眼珠子就像贴在了你身上,抠都抠不下来,从昨天开始,我每分每秒都想着你,老师讲的课都变成了对咱们的祝福,东东,你能跟我交往吗?’

‘神经病!’

其实当时发现是傅旭东时,是真的很生气,可更多是气自己,居然在他面前闹这么个大笑话,还说了那些要命的话,可她能肯定,若当时他答应了,她心里一定会很高兴,可能会为了那傲慢性子呛他几句,但会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眼光就无法再从他身上移开。

因为来北业真的为了见到他。

当时他好像说过‘真当还是小时候呢?时隔多年,一点也不见收敛,反倒变本加厉了,目中无人固然神气,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本。’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为何,被傅旭东看不起会很不爽,他一直就能轻易挑起她的情绪。

抱住双臂靠着那棵树慢慢坐了下去,真没想到曾经最讨厌上学的她,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居然恰好就只停留在那个阶段,物是人非啊。

回到家时,傅旭东果然已经去上班了,四周冷冷清清的,又好像那人再也没回来过,管他的,反正她是不想住在这个伤心地了,将行礼收拾好,离去前还是没忍住站在窗边观望睡了无数个夜晚的双人床,在这里,她和傅旭东曾夜夜缠绵,夜夜相拥而眠。

在这里,他说过这辈子只爱她一人,在这里,因被他折腾累了,给她按摩过,在这里,她说过这辈子只爱他一人,在这里,他们相爱过,现在就给这份刻骨铭心的爱画上句号吧,傅旭东,你没有爱我一辈子,但我的话却是真的。

就算曾经被你当成傻瓜耍弄,就算你一直看着我像个白痴一样唱独角戏,就算一直在被你欺骗,可我爱你,所以告谁我都不会去告你,如果得到公司你能开心,那就给你,无论你要什么都给你,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要再进什么黑社会了,那里太凶险,对你而言,所有的坎坷都过去了,只剩平步青云,笑道:“祝福你,希望真的不要再见了,这样我想起你时,回忆都是美好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最完美的傅旭东。”

“喂,承承,最近有点心烦,我能去你那边吗?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找…”

‘等等,傻大妞,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住得不方便,我和西燕每天都在外东奔西跑,我们也是住酒店,而且刚刚查出她已经怀孕了,你一来,她肯定会跟你睡,听苏月说你这家伙睡觉不老实,万一不小心伤了她的肚子,我非得跟你拼命不可,咱不是好哥们儿吗,你舍得让我终日提心吊胆?’

空荡荡的客厅里,莫茜盘坐沙发上,听完后,咬牙道:“你丫就是个见色忘义的货,知道了知道了,我就随便说说,你真让我去,我还不想当那个电灯泡呢,一会我得出去逛街了,下次聊吧。”

‘那行,入冬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另外代我向傅旭东问好,还有梁炎他们,拜拜。’

“拜拜!”收起怒意,无力地望着电视机发呆,变了,什么都变了,再也不能每天一起到食堂吃饭,再也不能聚一起欢歌笑语,还好苏月就快回来了,有些事跟高洁不能说,但跟苏小妹,她什么都不会隐瞒。

这一刻才发现苏月就是她的解语花,苏小妹,你姐姐我现在的心就像被人放在油锅里煎炸一样,快点回来吧,看着那号码,始终都按不下去,不行,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打搅到她学习,还是等回来了坐一起好好聊吧。

当然,不跟高洁吐露并不代表她不好,更不代表她没苏月重要,在她心里,这两个朋友是一样的,玩上面,她喜欢跟高洁在一起,谈心,就喜欢找苏小妹,相信每个女人都有不同的朋友,能一起做生意的,能一起谈笑风生的,能一起玩乐的,因性格而断。

高洁虽然也会安慰她,可那家伙舌头长,她若知道了,就代表人尽皆知,苏月不同,这丫头嘴比密室还严实,想她资助傅旭东那事,她至今都没和任何人说过,像她和卫柯的事,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她早爱上了那个人?

自然而然的,再怎么不能说的秘密,她都会跟她说,不用警告她不许说出去,她自己就会帮她保密。

是啊,她还有她们,果然,男人没姐妹靠得住。

然而苏月毕业后,并没直接回国,而是到了邱翰承那边的小镇,就在刚毕业时,他们告诉她,终于找到人了,当下便匆忙赶了过去。

机场,上官西燕笑望着已经今非昔比的女孩儿,一头酒红色长发扎在脑后,散碎刘海贴服腮边,令肌肤白如凝脂,薄妆修饰下,五官颇为鲜明好看,透着青春气息的黑色卫衣搭配深红色紧身长裤和长靴,啧啧啧,好一个可爱佳人。

苏月甜美一笑,伸手将上官西燕抱住:“西燕姐,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帮我找人。”想不到这么尽心尽力帮她的人居然是曾经最讨厌的那个人,人生真是千变万化。

上官西燕拍拍她的后背:“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恭喜你,又拿了个学位,以后还继续读吗?再升成博士后?”

“不了,我想早点回去帮茜茜姐。”

“那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苏月也开始打量上官西燕,御姐,永远的大气贵族御姐,就这性感豹纹装,她是衬托不起来的,而且身材真好,想到什么,伸手摸向对方的平坦小腹:“宝宝还好吗?”

“没发现问题。”上官西燕爱怜地跟着看向肚子,即使还没结婚,能有邱翰承的孩子,她也觉得很幸福,而且他答应过,回国后跟她结婚,这些年要不是有邱翰承,她真知道要怎么渡过难关,当年卫棋倒下,牵出了大串官场上的人,何家一遭殃,上官家也逃不过干系。

好在邱翰承求他爸动用各种关系,总算让上官家没被殃及,父亲偷税不至于被枪决,但十几年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而且家产会全部充公,幸好有邱翰承在,所以上官家依旧是上官家,还是家大业大,也令父亲彻底改观,为确保不再出错,当下就把以前所有的税都补齐了。

那次真把家人给吓坏了,为求安心吧,父亲每年都会捐出一笔钱给贫困山村,倒成了个善人。

这一切都是因邱翰承而改变,而她的人生能这么平顺,也是因为他,有夫如此,还有什么好求的?

苏月看好友笑得如此幸福,立马笑嘻嘻地看向一旁的邱翰承,咂舌道:“哇塞,我们的王子真是越变越帅,若放在初中那会,要说某天王子大人会亲自到机场去接我,估计我肯定会被当成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