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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庆之还有事?”

刘绪抿了抿唇,许是想起了那晚的事情,神情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适才听诸位大臣提及西戎入侵路线,微臣觉得有些异样。”

安平闻言眼睛一亮,起身走到他跟前:“有何异样?”

突来的亲近让刘绪怔愕了一下,赶忙收敛情绪,走到一边木架上悬着的地图前:“若是入侵我大梁边境,只有两条路,一条荒无人烟,越沙漠而来,之后直接与梁兵对阵。另一条需途经青海国,却必要遭遇青海国抵抗,之后又会遇上我大梁将士,难度更大。上次对方明明选的是前者,这次为何忽然选了难走的青海国呢?”

“因为两次领兵的主帅不同。”安平走到他身边站定,看着地图沉声道:“第一次领兵的是老将,稳扎稳打,此次却是西戎国内刚刚登基称王的大王子金珏,听闻此人心狠手辣,诡谲多变,连新登的王位也是靠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他若是选了上次的路线,才是奇怪。”

一番话说完却未得到回应,安平转头,正对上刘绪不解的脸:“殿下为何告之微臣这些?”

“那庆之又为何告之本宫这些?”安平笑了一下,不同往常的轻佻,温和而自然:“庆之为本宫着想,特意提醒,本宫岂会不信任你。”

刘绪心中大震,原来她都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是希望她能注意到这些,免得届时落入险境。毕竟她的战场不止西北边境,还有这风云变幻的朝堂。

只是刚才听她这番话说来,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她既然能将对方主帅都摸清楚,必然也是早就盯着西戎了。刘绪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啊。

安平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其实本宫之前一直在想,你胸怀大志,必然不能久居少傅一职,之前听你说要上阵杀敌,也只当是一时意气用事,如今看来,倒是本宫埋没了你。”

“殿下言重了。”刘绪心中忽而有些惭愧,他之前一直纠结于对她的情意中时,对方想着的却是他的前程,更何况他又不知不觉地卷入了蜀王的圈子…“如今看来,你心思敏锐,武艺又好,倒不妨撇开令尊文官之路,必可成就一代将才。不过此时不是时候,庆之再忍忍吧,总会有你一展抱负的时候。”

刘绪赧然垂眸:“微臣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费心。”

安平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门边,看向外面纷落的雪花:“应该说,本宫何德何能,得上天眷顾,身边有尔等这般良材相助啊。”

“尝闻有圣者出,才有良材聚,殿下不必谦虚。”

安平诧异转头,眼中染上笑意:“不想能从庆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莫非你这是认同本宫了?”

刘绪一怔,呐呐不得言。

“哈哈,你不必在意,本宫随性惯了,能否被他人认同也不在乎,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本宫那晚并非是有意刁难你。你与本宫之间尚有鸿沟,是否可以跨越,当思量清楚才是。”

刘绪轻轻颔首:“是,微臣会想清楚的…”

雪停下时已经是傍晚,齐逊之到御书房时,安平正在对地图研究的入神。他对圆喜招了招手,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没多久圆喜便捧着一盏灯放到了桌上。

安平抬头,这才看到殿中多出了一人。

“来得正好,”她招了招手,唤他近前:“此次西戎出兵一事,本宫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齐逊之在她身边停住,见她在地图上用朱砂标了一些记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殿下是打算与对方玩战术?”

“行兵之道,一贵神速,二贵诡谲,西戎的大王子也是个人物,不得不防。”

齐逊之点了点头,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那地图,伸出手指在标记的最重的青海国地界指了指:“殿下打算将重兵派往青海国?”

“不错。”

他想了想,笑了起来:“看来是步险棋。”

安平叹了口气,并未否认。这些时日身边一直有消息走漏,父皇母后身处何方也暴露了。若是一切都在她掌控之内,那么只怕西戎此次是声东击西。攻打大梁是假,欲擒王才是真。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派遣最为顺从自己的赵老将军上场为妙,否则一旦计划变动,后果不堪设想。

她笑了一下,看向齐逊之:“不愧是与本宫一起读过书的,能看出这点。”

“但是朝臣们怎么办呢?”一旦她这番安排被大臣们知晓,肯定又是一场暴风疾雨。齐逊之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更需要你的帮助了。”安平挑挑眉:“有劳少师陪本宫演场戏呗,暂时本宫是不太想见到那些大臣们了。”

齐逊之无奈摇头,没好气地朝外唤了一声:“圆喜!”

圆喜立即小跑着进了殿门:“少师有何吩咐?”

“殿下突感风寒,不可见风,扶殿下回寝宫休息去吧。”

安平立即配合着摆出“我好柔弱”的表情,病怏怏地伸手给圆喜:“说的是,扶本宫回去吧。”

圆喜抽了抽嘴角,殿下好娇贵啊,在御书房待一会儿也能感染风寒…即将离开之际,安平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齐逊之:“既然已经是本宫的人,有些事情也无需再瞒你,拿着令牌去城外营中探望探望焦清奕吧。”

齐逊之接过令牌后,谨慎地掖了掖领口:“殿下切莫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微臣还是卖艺不卖身的!”

安平翻了个白眼,果断催促圆喜:“快走!”

二三章

双九最近觉得有些不安,因为他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安平殿下了。

一早起身后,特地寻了僻静的路线去御书房看望,没想到刚走上回廊便被圆喜拦下了。

“殿下说了,你现在最好避着诸位大人,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虽然心里看他不爽,但是圆喜还不会傻到跟他堂堂带刀侍卫正面冲突,所以说话时的口气还算温和。

双九也好说话,包子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只是去看望一下殿下,时辰尚早,诸位大人应当还没到吧?”

圆喜耸耸肩,反手朝背后方向指了指:“自己看啊。”

双九探头往御书房门前看了一眼,顿时耷拉下了脑袋:“好吧,我回去了。”

御书房外全是求见的大臣…天上阴云密布,风将车厢窗格上的布帘吹得猎猎作响。齐逊之揭了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又开始飘起小雪来了。

正值隆冬,这样的天气对习惯严寒气候的西戎军来说也许反而有利,难怪他们会选择在此时发兵。

这一仗,不知道安平殿下能不能赌胜啊。

恰好前面就快到蜀王府了,齐逊之想起蜀王最近连番被安平殿下打压之事,便没急着放下帘子,打算看一看可有什么动静,谁知刚到近处,就见侧巷中却有一人打马而出,从他前方一路驰骋而去。

马车经过巷口,他朝里面看了一眼,那是蜀王府的后门。

齐逊之放下车帘,叹了口气。刘绪与蜀王关系不错他是知晓,但是好到连明令禁止还要从后门入府,实在是让他惊讶。

驾车的随从也看到了刘绪,知晓齐逊之与刘他关系亲厚,便在外问了他一句:“大少爷,刚才从蜀王府出来的是刘少爷啊,可要唤他?”

齐逊之闻言立即揭帘道:“莫乱说,刚才我瞧得清楚,那不是庆之。”

随从眨了眨眼,呐呐称是,心道莫非是自己看错了?不该啊…安平此时正在东宫之中老老实实地装病。

此次战事,她将重兵发往青海国本是机密,但萧靖手下不乏死忠将士,很快就将消息送到了他耳中。这样一来,她就免不得要被骚扰了。

不过毕竟是军人出身,萧靖明白此事不可泄露,因此最后抗议的方式也只是一封义愤填膺的密信而已。

安平看完之后嚷了几句头疼脑热,一时手滑,将它丢进了烤火的暖炉… 受萧靖之托前来送信的正是赵王萧竛,当然主要也是为了要回帅印,好让萧靖重归战场,结果看到这么一幕,一颗心瞬间就凉透了。

偏偏安平还摆出一副病怏怏样子,完全没有要继续谈下去的意思。萧竛颤抖着咬着下唇,在原地挣扎又挣扎,终于愤懑地奔出了殿门…齐逊之恰好刚刚入宫,老远看到赵王面色不佳地朝宫门口走去,心中已经料到了几分。说起来,安平一直没有要求他回西南,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刚进入殿门便听见一阵低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装的真像啊。”

“原来是你啊。”安平恢复常态,走到桌边喝了口茶润喉,时不时的假咳也很伤嗓子啊…齐逊之见了礼,复又笑道:“微臣那日去探望了锦丰,也见识了殿下那支暗部,心中委实惊叹,所以今日一定要入宫来向殿下表达一下敬仰之心。”

安平托着下巴看他:“怎么你说好话也让人听着不舒服呢?”

“…”

人跟人之间相处的方式有许多种,齐逊之觉得他跟安平殿下大概就适合彼此对掐吧。→_→装病既然是幌子,安平也就不会耽误手头政事,每半个月她都会召见几位心腹询问事情进展,今日当是沈青慧进宫禀报的日子,所以齐逊之只在宫中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之前来得太早,直到此时御花园里树木枝头的层寒霜还未退去,景致显得越发萧条,视线自然也开阔不少,以致于林逸刚走入便见到了坐在一棵松柏下的齐逊之。

细雪纷洒,悉数落在他肩头,那身白袍便显得单薄了许多。如墨青丝铺在肩后,黑白映照,宛若水墨描画出的惊鸿一影。他却毫无所觉,只是仰面看着那棵树,津津有味。

“齐大公子好兴致,闲来无事竟然在此观树。”

齐逊之转头看到是他,笑了一下:“林先生见笑了,在下正准备出宫,只是刚好看到此树,便想起了些往事罢了。”

“哦?”林逸在他身边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棵松柏:“有何往事?”

“先生有所不知,此树乃是当年安平殿下出生时陛下亲手植栽的,据说是希望殿下能成长为一位历经风雪仍傲然不屈的人物。”

“原来如此。”林逸摸了摸下巴:“若说花草,还真的只有松柏可比拟殿下了。”他垂眼看向齐逊之,忽而诡异地笑了一下:“在下看齐大公子也不是畏缩别扭之人,既然有心,何必遮掩?”

齐逊之愣了一下,不是不明白他的话,而是没想到这话会从他口中说出。“先生慧眼独具,在下也不想在明人面前遮遮藏藏,不过先生也知道殿下的心性。”他叹了口气,又望向那棵树:“于我为情意,于彼为负累,何需提及?”

林逸闻言下意识便道:“既如此,岂不是亏了自己?”

齐逊之失笑:“那也怨不得人,情之一道,谁先动心,谁便输了。更何况,到了在下这个年纪,有些事也该看淡些。”

周遭有片刻的安静,随即林逸笑着摇了摇头,干脆一掀衣摆在他面前席地而坐,形容不羁:“在下痴长齐大公子几岁,于情一道,却还看得不如你通透啊。”

“那先生是怎么看的呢?”

“在下一直以为君子言行坦荡,既有意便该明言,然今日听了你的话,才知晓尊重为何物。”他笑了笑,抬头看着那棵松柏:“实不相瞒,在下入京后心仪一女子久矣,奈何对方顾忌颇多,时常避讳,如今仔细想来,也怪在下不曾在意她心中所想啊。”

“原来先生已经直言了?”

“是啊。”林逸点了点头,却注意到齐逊之语气中一闪而逝的失落。他忽而反应过来,看向他笑道:“齐大公子误会了,在下对殿下只有感激敬重,岂会有觊觎之心?在下钟意的其实是…”他左右看了看,凑近他说了个名字。

齐逊之露出恍然之色,又暗含惊讶,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先生的眼光还真不错。”

“在下的眼光可比不上齐大公子。”林逸揶揄地看着他,抱起胳膊道:“你今日这番话,怕是第一次对人说起吧?”

齐逊之点头:“不错。”

“在下也是,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是朋友了。”

林逸虽豪放不羁,但毕竟在外闯荡久了,看人眼光自然不乏心细。齐逊之情绪从不外露,若非他善于推敲,也难以让他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正是这样才让他欣赏,所以称他一声朋友,也是出于真心。

他凑近了些,笑得饶有趣味:“不知齐大公子可否告知一些详情,比如…你是何时输在这情字上的?”

齐逊之挑眉:“不想先生跟圆喜还有一样的喜好。”

“…”林逸抽了抽嘴角,是说他跟圆喜一样八卦么?→_→齐逊之笑着看了一眼远处东宫气势升腾的檐角:“不是不告诉先生,实在是…我也记不清是何时了。”

他一向做事毫无原则,既非君子,更非勇士。只要认为对的,便会去做,也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养成这性子的原因,大抵也是因为喜欢上了那人。

老实说,是件苦差啊…沈青慧正在寝宫中仔仔细细地将最近的事务一一禀报给安平,后者坐在桌边,一边听一边点头,神情认真。

直到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将近日来的事情梳理完毕,安平皱了皱眉,沉吟道:“似乎有些遗漏,沈爱卿是不是还有什么未禀?”

沈青慧抿了抿唇,迟疑了一瞬才不甘不愿地道:“回禀殿下,还有林逸督造机弩一事,但他近日与微臣有了嫌隙,许多事情不愿知会微臣,只有待他前来亲自禀报殿下了。”

“哦?”安平有些讶异:“林先生何等人物,竟也会与人有嫌隙?”

沈青慧点了点头,脸却蓦地红了起来。

安平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神情,眼眸轻转,露出笑意:“却不知这嫌隙来源于何处?”

“回殿下的话,微、微臣也不是很清楚…”

“那他为何不愿知会于你了呢?”

沈青慧皱眉,神情懊恼:“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安平托腮,勾着嘴角笑得揶揄:“莫名其妙的话?莫非是挑逗?”

“殿下!”沈青慧吓了一跳,整张脸越发得艳红了。

“哈哈哈——”安平忍不住大笑起来,拍了一下桌子:“好个林逸,本宫将这般重要的密差交给他,他却背着本宫谈情说爱!”

沈青慧年龄虽不小,但何尝被人这般逗弄过,简直欲哭无泪,若不是碍于礼节,只怕已经夺门而逃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安平朝她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亲自问林逸便是。”

沈青慧连忙告辞欲走,却又被她唤住:“其实本宫觉得林先生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沈爱卿不妨考虑一下。”

沈青慧这次是真的夺门而逃了…她前脚刚走,林逸便到了,进门看到安平笑意盎然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是啊,听闻表叔打算替本宫找个表婶,自然高兴。”

林逸拍了一下脑门:“失策,竟然让她先说出来了。”

“怎么,一个打算只为官三年的人,是准备要拐走本宫的左膀右臂不成?”安平故意板着脸瞪他。

“这…”林逸讪笑:“殿下也别这么说嘛,微臣一向随性惯了,难得遇上个合心意的,已然战战兢兢,您就别再吓唬微臣了。”

安平勾着唇看他:“不吓唬你也行,只要你答应将那三年之约延迟,本宫不仅不吓唬你,还会帮你得偿所愿,如何?”

林逸故作惊讶道:“殿下真叫微臣刮目相看,前面说着舍不得那左膀右臂,后面又要把她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