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背负阳光+星光下+阳光地带上一章:第 56 章
  • 背负阳光+星光下+阳光地带下一章:第 58 章

林思东听了,心里恼怒不已,可戴曦说得义正辞严,却又让他找不到反击的罅隙。他端起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这才冷静地说:“戴先生,我不管你现在是小意的什么人,他的生活要由他自己决定,你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交友自由。除非他不肯再见我,那我会尊重他的意愿。如果是你不想见到我,说实话,我也不认为有必要见你。以后我去见小意的时候,会提前通知他,你到时候避开就是了。”

戴曦听得啼笑皆非:“我为什么要避开?你说得不错,如果丹尼斯愿意见你,我当然不会反对。可是,林先生,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丹尼斯会始终对你和颜悦色?那并不是跟你旧情未了,而是他生性豁达温和,不愿意伤你的面子。可是你呢?你有为他想过吗?你曾经那样伤害他,差点逼死他,你认为这样的伤害真的可以事如春梦了无痕吗?如果换了你,你能做到吗?他每次看见你,心里的伤只怕都会再疼一次,你于心何忍?这叫爱吗?这叫自私。林先生,你不要光想自己,应该多为丹尼斯的幸福着想。他如果跟别人在一起会开心的话,你就应该为爱而放手。”

他这席话铿锵有力,有如一串重拳,连续击中林思东的死穴,令他一时缓不过气来。

林思东脸色微变,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戴曦,一字一字地说:“戴先生,如果你真能对小意好,那我会祝福你们,并保证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不过,世事难料,你的身份只怕容不得你放肆,偷来的欢乐又能维持多久?你现在振振有词地指责我,我也就受教了。只是,但愿你将来不会辜负了他。”

戴曦猝不及防,就像被他重重一记钩拳击中了头脸,脑中嗡嗡作响,一时回不过神来。

林思东冷笑一声,招手叫过服务生:“买单。”

那个年轻男孩看了看他们面前的咖啡,礼貌地说:“谢谢,五十元。”

林思东从包里摸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他,随即干脆地道:“戴先生,告辞。”便起身离去。

第42章

戴曦回到家,仍然心潮起伏,不能自拔。他找到厨房,一把抱住解意的腰,将脸贴上他的后颈,双手把他箍得紧紧的。

解意正在试着做佛跳墙,被他这么一勒,顿时寸步难行,不由得笑道:“怎么了?公司里遇到了什么难事?”

戴曦沉默半晌,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微微放松下来,微笑着说:“没什么,我能应付。”

解意便不再多问,叫他准备吃饭。

过了两天,戴先胤和方秀明夫妇到了上海,主要是与解衍和卢芸夫妇商量为解思和戴锦举办婚礼的有关事宜。

戴曦便去了酒店陪父母,晚上也没过来。

解意最近心情愉快,灵感泉涌,一直呆在画室作画。

当门铃响起时,他颇感讶异,将套在身上的工作服脱下,便去开门。

首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先生。在他身旁是两位中年男子,似是照顾他的人,神情都很沉稳。

这位老先生头发雪白,穿着正式的西装,腰板挺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微笑着看着他,十分有礼貌地说:“请问是解先生吧?”

解意立刻点头:“是,我是。”

老先生旁边的一个人对他微微欠了欠身,谦恭地说:“这位是戴老先生。”

老先生接口道:“我是戴宗弼,是戴曦他们的爷爷。”

“啊,戴老先生,幸会幸会。”解意连声说。“快请进。”

那两人将戴宗弼推进来,随即恭立在两侧。

解意赶紧去沏茶。端过来放到轮椅旁边的茶几上,恭敬地说:“戴老先生,请喝茶。”

“谢谢。”戴宗弼看着他。一直面带微笑。“解先生,你不用忙。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聊聊天。我们两家马上就是姻亲了,也就是一家人,你不用客气,坐吧。我们俩说说话。”

“好。”解意温和地笑着,坐到他的下首。

戴宗弼身边的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面,轻轻把门关上。

解意似乎明白了什么,专注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戴宗弼地声音很柔和,态度十分和蔼,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解先生,小曦是我最为看重的孙子,也是我们戴家的长房长孙。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十分优秀地人,一切行为都堪为整个家族后一辈的表率,也是我们戴家地骄傲。”

解意微笑着点头。专心地倾听着。

戴宗弼缓缓地说:“我已经是快九十的人了,有两子两女。而孙子一辈中却只有小曦和小伦是男孩子。其他的都是女孩。小伦玩心重,尚担不起什么责任。小曦却是自小稳重。表现优异,九年前接任我的位置后,立刻表现出了雄才大略,令我们实在是惊喜交加。这么多年来,他的行动一向非常有规律,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绝不会做离经叛道地事情。说实话,我们都把戴家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解意心下雪亮,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端倪,仍然温和地笑着,非常有礼貌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戴宗弼看着他,声音中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平静地讲着不相干的人的故事:“最近一年来,小曦却大异平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无心工作,一走就是几个月,就算是我拿十二道金牌把他拘回来,也呆不了多久就会找借口跑掉。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在交女朋友,当然为他高兴,想着年轻人嘛,难免情重,一时间无心工作,也是可以原谅的。我和他父母都问过他,可他总是语焉不详,敷衍了事,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我们起初还以为他是不是找了个来路不明的小明星,觉得拿不上台面,所以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可是派人一查,却发现不对。”说到这里,他略停了停,意味深长地看着解意。

解意平静地望着这个比他大了半个多世纪的老人家,实在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只得微笑着沉默,听他把所有地想法说出来。

戴宗弼看着眼前这个气质高贵典雅的年轻人,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从容不迫的神情,心里十分欣赏。他很诚恳地说:“解先生,你是个非常好地好孩子,如果你是和我的孙女恋爱,要做我地孙女婿,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对于你不同常人地情感选择,我也非常尊重,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可是,小曦不一样,他过去并没有这种爱好,我相信他这只是一时地迷惑,误入歧途。解先生,我们戴氏绝不能出这种丑闻。你也曾经是商界精英,自然能够明白我说的都是实情。解先生,我这次来,绝不是打算用茶花女桥段来侮辱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极有风骨的天才艺术家,也十分敬重你。我来找你,只是做为一个祖父,希望你能离开小曦,让他走回正道,过正常的生活,成家立室,生儿育女。解先生,我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这一生也经过很多坎坷,但回想起来,并无遗憾,现在小曦忽然变成这样,令我非常震惊,也非常担忧。你是个好孩子,能不能帮我这个忙,让我百年之时可以安静地闭上眼睛?”

戴宗弼对他的态度一直非常客气尊重,句句都在情在理,令解意渐渐抬不起头来。他心乱如麻,好半晌才轻声说:“戴老先生,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好。”戴宗弼很讲道理,立刻点头。“解先生,小思那孩子我很喜欢,小锦嫁给他,称得上是天作之合。我衷心希望这件喜事中不会有阴影。”

解意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戴老先生,我一定会好好想清楚的。”

戴宗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解意也没有假客气地虚留他,赶紧上前去打开大门。

守在外面的两个人沉默地进来,将戴宗弼推了出去。

解意礼貌地将他们一直送到电梯处,一举一动依然温文尔雅。

戴宗弼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却自然而然地有种凌驾于人的威势。他年轻时艰苦奋斗,将戴氏从一个小杂货铺发展成为今天这个国际性大财团,其间披荆斩棘,经过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有着非常坚定的意志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悍,现在更是炉火纯青,轻轻淡淡一句话便有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力,不动声色间便可将一切障碍消弭于无形。

电梯门打开,戴宗弼被他的私人助理推了进去。他微笑着对解意说:“解先生,明天见。”

解意客气地笑道:“好,戴老先生,明天见。”

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夜里,下起大雨来。解意一直坐在窗边,透过玻璃上的珠光,看着在灯海中沉睡的城市,眼中有着隐隐的寂寥。

第43章

在上海星辰酒店二楼中餐厅的豪华包间里,戴氏和解氏两家欢聚一堂,笑声朗朗,庆祝两家即将结成秦晋之好。

戴锦提出要在明年春天戴宗弼九十岁大寿的时候举行婚礼,向这位艰苦卓绝了一生,为戴家的子孙后代打下锦绣江山的老祖宗致敬。解思自是欣然同意。两人的父母更是没有意见。于是皆大欢喜,众人举杯同庆。

今天解意也来了,戴宗弼对他的态度仿佛初见一般,满脸的欣赏,说起话来亲切而客气。

解意也报以礼貌而恭敬。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领带都配得恰到好处,且举止有度,声音温和,脸上始终挂着愉悦的微笑。

二人寒暄数句,戴宗弼对他赞赏地点头。

戴曦在一旁看见了,不由得喜形于色,暗忖如果爷爷能够接受他,那自己和解意的事情将来公开的话,遇到的阻力应该相对要小一些。

开席之后,大家都是谈笑风生。戴伦将上海的酒店管理得井井有条,经营得风生水起,也颇获戴宗弼的好评。而解思仍然保持着过去那种阳光般明朗的青春气息,整个人的气质依然是积极向上,乐观热情,也很让戴家人喜欢。

解意不怎么说话,只是始终微笑着,偶尔喝口酒,吃点菜。

戴曦坐得离他很远,在戴宗弼的身旁,足见戴老爷子对他的器重和偏爱。他看着解意,却什么也不敢表示,连想让他多吃点东西都开不了话题大部分都围绕着两家儿女的婚事在转,说好了先在新加坡举行仪式。然后再在上海请一次喜酒。

从现在到举行婚礼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两家父母却就婚纱、酒席等筹备事宜商量起来,惹得戴锦和解思一直笑不可抑。戴伦也在一旁凑趣。不停地推波助澜,席间地气氛十分热烈。

直到席终。解氏夫妇和戴氏夫妇还意犹未尽,又相约饭后一起打桥牌。解衍盛情邀请他们到自己家去。

戴宗弼要休息了,便和蔼地叫儿孙们自行活动,随后上了电梯,回自己的房间。

戴伦和解思兴味盎然地商量下午怎么玩。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想好好地乐一乐。解意却托词累了,想先回家。他们自然很迁就他,便不去勉强。

戴曦不动声色地要送他回家,解意却非常客气地推辞。

戴锦笑容可掬地说:“大哥是想乘机溜走约会吧?我们让你今天把未来的大嫂带来给我们看看,你也不肯。”

戴伦听了,也笑嘻嘻地道:“是啊,丹尼斯,我大哥是借口送你。其实想跑去追女孩子。嘿嘿,你就给他个机会吧,掩护他光荣撤退。”

解思看着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他都有些心虚地戴曦,听着戴伦兄妹的调侃。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却仍然不敢乱开玩笑。

解意听着他们地话,忽然微微一笑。温和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戴曦心里暗喜,表面上却是瞪了戴伦一眼:“一张口就胡言乱语,回来我再收拾你。”

戴伦哈哈大笑,与戴锦和解思看着解意上了戴曦的车,随后离去。

把车子开出去很远了,戴曦才略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解意,解释道:“他们刚才乱讲话,你别放在心上。”

解意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不会介意的。”

戴曦很开心,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解意任他握着,却没再吭声。一回到家,戴曦便迫不及待地将他往卧室推。二人一路走一路脱衣服,很快便上了床。

解意心乱如麻,回应着他火热的吻,承受着他狂热地冲击,在席卷而来的快感中呻吟,在波涛汹涌的高潮中颤抖。看着戴曦如痴如醉的脸,听着他不断地叫着“丹尼斯,丹尼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离开。

他们一直翻滚着,纠缠着,不知疲累,不愿放手。汗水布满了他们年轻匀称的身体,激情浸透了他们的每一个细胞。他们在情感的火焰中焚烧,只想就这样沉溺下去,直到世界末日来临。

当他们再也动弹不了的时候,外面已是暮色苍茫。戴曦看着累得几乎要虚脱地解意,疼爱地吻了吻他的唇,轻声说:“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休息吧。”他的声音已经喑哑,却别有一番诱人地魅力。

解意闭着眼,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挣扎了半天,也只是起身洗了澡,却是半步也走不出去了,只得索性上床睡觉。

直到半夜,他们被强烈的饥饿感弄醒了。

戴曦看着他,开心地说:“还是出去吃吧,我可不想随便弄碗即食面,也太虐待自己了。”

解意笑道:“好。”

两人于是穿好衣服,出了门。

戴曦地车就停在楼门旁地停车处,他们一起出来,很自然地上了车,便驶了出去。

不远处,一直停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解思、戴锦和戴伦坐在里面,脸色都非常难看。

原来,戴伦和戴锦早就对戴曦正在追求地人好奇得不得了,今天见他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去约会,戴伦便提议跟踪着去看看,到底让大哥魂不守舍的那个女孩子是何方神圣。解思也是少年心性,当然不反对。三个人就这么悄悄地一直跟在戴曦的车后。

结果,他们看见的却是戴曦一直把解意送进楼里,然后就不出来了。戴曦和解意在美国初见的那两天一直都不对劲,彼此之间非常冷淡,似乎相看两相厌的样子。他们也都有所觉察,只是都很敬重自己的大哥,均不敢从中劝解。按理说。即使是和解了,戴曦要送人回来。也就是送到楼下,让他下了车便会离开,怎么会送上楼去,而且这么久都不下来?

车里安静得让人窒息,谁都不敢往那个可怕地答案去想。

现在已是秋末冬初。夜晚的空气已有冷意,三个人坐在车里,都忘了开暖气,渐渐的就快变成了石像。

终于,他们看到戴曦和解意一起出来,一起上车,神情之间十分亲密默契。两人都已换了衣服,戴曦从里到外都不是白天穿地那一身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看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已是昭然若揭。

看着戴曦地车开走,戴锦转头看向解思,冷静地问道:“安迪。你有什么解释?”

解思忍不住抹了一把脸,这才轻声说:“艾丽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戴伦在后座说道:“这我相信。如果你知道,那不但不会跟着我们来。而且还会想办法阻止我们。”

戴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依然很稳定:“安迪,我相信你不清楚这件事。可是,我不能原谅你哥。我大哥一向洁身自好,更从来没有过这种倾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种人?是你哥带坏的吧?你哥的性向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很尊重他,也从来没有用过特别地眼光看他。但他怎么能对我大哥下手?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解思垂头不语,对她的指责实是百口莫辩。

戴伦也没有了平日的油腔滑调,变得非常认真:“安迪,我大哥现在是整个戴氏的掌门人,一旦出现丑闻,那么戴氏的声誉就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许多生意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或许从此就一蹶不振。社会的眼光是怎么看待这种事情地,你非常明白,这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够去扭转的。再说,我大哥过去确实不是这种人。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与任何男性有过暧昧关系。除了把戴氏财团发扬光大之外,他地责任还包括了要为戴家开枝散叶。安迪,我爷爷已经是九十岁的人了,他一直最疼我大哥。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吧?戴锦有些激动起来:“安迪,如果我爷爷为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就是戴家地千古罪人。如果我没有认识你,我大哥也就不会遇见你哥。如果你哥要与我大哥在一起,那我们就解除婚约,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你。安迪,我实在无法容忍他们这样地关系,现在你让我怎么称呼你哥,大嫂还是姐夫?”

戴伦长长地叹了口气:“安迪,你是明白我们的心情地吧?希望你能劝劝你哥哥,放过我大哥吧。”

解思低着头,却一直不吭声。

他看得出来,刚才解意跟戴曦一起出来的时候,显得十分快乐。如果为了哥哥的幸福要他牺牲自己的爱情,他愿意。

这一夜,戴锦没有回到她与解思的家,而是跟着戴伦回了酒店。

解思失眠了整夜,却依然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婚姻要哥哥放弃他的感情。

一周后,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妇返回了新加坡。戴曦被戴老爷子拘着,要他回公司总部处理公务,也与他们同行。解衍夫妇和解意、解思都到机场去送行。

解意这时才意外地发现,戴锦也跟他们一起回去。道别的时候,她一直避开他,不与他说一句话,也不理会解思,眼圈却是红红的,看上去很不对劲。解思也是目光闪烁,情绪低落,与戴宗弼和戴先胤他们说再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与戴曦握手时,眼神更是尴尬。

等到送走了飞机,解意径直上了解思的车。戴氏兄妹也不与他们客套,便先行离开了。将解衍夫妇送回家后,解意仍然坐在车上没动。

解思便道:“哥,我也送你回去吧。”

解意沉稳地点头:“好。”

将解意送到楼门口,解思就要掉头离去。解意却攀住了车门,对他命令道:“小思。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解思不敢违拗,只得下了车。很不情愿地跟他上了楼。

解意的家中仍然清爽,除了靠窗处有个小小的办公区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戴曦的痕迹。解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低着头数自己地手指头。

解意端过来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这才坐下,郑重地问道:“小思,你和艾丽斯怎么了?”

解思闷了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说:“没怎么啊,她只是回新加坡去陪陪爷爷和父母而已。”

解意却沉声道:“小思,抬起头来看着我。”

解思一向听哥哥的话,这时也一样,闻言便抬起了头,看向解意。

解意的目光十分坚定凝重,问他:“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解思看着他,半晌才说:“哥。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解意双眉微皱,神情更加威严:“我要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解思猛搓了一把脸。这才说:“艾丽斯知道了你跟她大哥地事,要与我解除婚约。”

解意看着他。一直没有吭声。

解思反而安慰他:“哥。你不用担心我啦。反正我还年轻,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胡说什么?”解意脸一沉。“感情又不是儿戏。你们突然解除婚约。怎么向双方父母交代?”

“哥,你不是这么古老的吧?”解思这时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地惫懒模样,极力想让哥哥的心情轻松。“我们结婚又不是为了双方父母,如果觉得不合适,想要分手,那也是自然的事情,双方父母也不能勉强。”解意看着他明朗的笑脸,忽然叹了口气:“小思,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对哥地心意,哥都明白。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哥,你可别乱来。”解思认真地道。“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再做出什么牺牲。说实话,我看到你能重新找到感情,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这有多么不容易,我十分清楚。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而放弃。至于艾丽斯那里,她也不过是一时生气,有点冲动而已。等她冷静一下,我再设法挽回就是了,也不是没有机会的。我们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哪能说断就断?”

解意笑了笑:“嗯,这样也好。”

看到他的笑容,解思这才放下心来:“哥,那我就先走了。”解意也没再留他,便将他送了出去。

五天后,身在新加坡的戴宗弼、戴曦和戴锦分别收到了来自中国上海的特快专递,里面是解意的一封信。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都在用电子邮件联络,即使是纸质文件,也大多是打印件。当他们分别从里面拿出解意的信时,都不由得赞叹一声。

那信纸是有着云状暗纹地素白信笺,解意用毛笔以秀丽的小楷写出冷静温和的话,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地意思。

他对戴宗弼说:“我已决定与戴曦分手,并且会走得远远的,不会让他找到…他一定会很难过,希望能够给他一点时间,让他逐渐平复心里地伤痛…”

在给戴锦地信中,他说:“这件事完全是我的错,希望不会让你和小思之间地感情出现阴影。我已经与你大哥分开…你们的婚礼我就不来参加了,在这里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他对戴曦说的则全都是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弟弟的幸福,只好牺牲你,牺牲我们的感情,希望你能够原谅。现实往往如此,如果阻力来自其他任何方面,我一定会对抗到底,绝不妥协,但如果我们的感情会严重伤害到你和我的家人,我实在无法坚持。我不能把我们的幸福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我相信你也做不到。所以,让我们分手吧…我们现在就像两条被抛上岸的鱼,曝晒在阳光下,无论怎么坚持,也不会再有好时光,与其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也许多年以后,我们可以平静地见面,作为朋友,相视一笑…”

戴曦坐在宽大而安静的办公室里,读着这封漂亮的信,看着那一个个秀丽的字平静地委婉地说出世上最残酷的话来,不由得泪流满面。

第44章

收到信的三个人都没有声张,戴氏财团和戴家始终非常平静。

戴宗弼一直在静观其变,却见戴曦每天都呆在公司里工作,常常加班到深夜,似乎已经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状态,顿时感到很满意。到底是他选中的接班人,意志坚定,取舍得当,不愧是戴氏的龙头。

戴锦也不敢离开,怕自己大哥会有什么异常举动,闹出大风波。不过,看完信后,她立刻就打了电话给解思,十分诚恳地向他道歉,承认自己态度太过冲动,请他原谅,并说婚礼将如期举行,她过几天就回去。

两天后,她却收到了解思发来的电子邮件:“艾丽斯,其实是我要对你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想我们的婚礼是不会举行的了。昨天,我哥哥离开了上海,只给我留下一封信,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照常举行。可我做不到。我以前对你讲过,我们解家跟你们戴家是完全不同的。你们戴家是世家,财富传到你们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而我们解家则不然。在我们小时候,一直都过着比较清贫的生活,直到我哥哥在商界奋斗,我们的境况才渐渐好起来。我哥哥是白手起家,历经坎坷,差点把命都送了,对父母和我却始终关心得无微不至。有什么苦痛,他都自己一个人扛。遇到什么难处,他都是先牺牲自己。如果没有他,我父母也许早已因病离开人世,我也不可能去美国读书,更不可能遇到你。艾丽斯,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这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如果要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哥哥的牺牲之上,那我实在是难以做到。将心比心,如果要你牺牲你哥哥而换来你自己地婚姻。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那种幸福吗?所以,我们的婚约就此解除吧。在这里。我再次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对着电脑屏幕,戴锦一直在发呆。这一刻,她的思绪忽然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阳光明媚地校园里。忽然看到那个比太阳还要热情的高大少年,看着他对自己开朗地笑着,清晰地用汉语问道:“嗨,你是中国人吗?”

幸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地吧?

戴锦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不肯出来。

正在戴先胤夫妇纳闷不已的时候,戴宗弼却得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戴氏财团的律师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戴主席这几天正在办理工作交接和转移股份的有关事宜,他要离开公司。”

戴宗弼急得血压陡然上升,立刻病倒。住进了医院。戴曦闻讯后赶过来看他,被他指着鼻子痛骂:“你这个不肖地逆子,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戴先胤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对戴曦沉声说:“你做了什么事让你爷爷这么生气?”

戴曦非常沉着:“爷爷。爸爸。妈妈,艾丽斯。请你们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戴宗弼最先恢复镇定:“好,你说。”

这里是头等病房,不用提防隔墙有耳,戴曦便和盘托出:“爷爷,爸,妈,一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却并不是像你们以为的那些原因。你们觉得是我眼光高,或者生性害羞,所以才不接触女性,其实不是这样的。从中学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对女同学完全没有感觉。那时候,我暗中喜欢的是一个男老师,不过从来没有对他表白过。到美国读大学后,我有了一个同性情人。他是法国人,我们同居了三年。”

听到这里,戴家的四个人全都倒吸口凉气,看着他哑口无言。

他从容不迫地接着说:“我那时候很害怕被别人知道,总是藏藏掖掖的。每次你们来看我,我都会让他避出去,到酒店去住,直到你们离开。后来,他觉得难以忍受,便与我分了手。我回来继承家业,从此不谈感情。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就此孤独一辈子,心里也做好了准备,所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工作上,从来不作他想。可是,当我看到丹尼斯的时候,立即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你们都见过他,知道他是怎样优秀的一个人。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纽黑文,这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我怕他对戴维不利,一见他就冷嘲热讽,还拿他弟弟和艾丽斯地婚事来逼他,要他远远离开,不要影响了我们戴氏的名誉。他的骨子里非常骄傲,可为了弟弟却十分忍让。那个时候,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戴锦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地大哥竟然做过这样的事,而解意却完全不露声色,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

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妇则仍然神色平静,继续听戴曦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