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恨望帝无情,他那天来自己明明说了木炭不多了要省着用,要不冬天挨不过去,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能不顾自己的死活呀?难道要活活冻死自己才解恨?

这天晚上,小桃仍象往常一样把简易台灯插进电源里,希望钟公公大发善心又把电源接上了,兰溪见她做无用功,劝了几次劝不下也就由她了,反正闲着没事,就当给她找个事做吧。

可是,世上料想不到的事也挺多的,今晚,台灯居然亮了,主仆俩愣了一下,一齐笑起来,看来是钟公公瞅着风声已过,又在暗中帮她们了,有了温暖的灯光,黑乎乎的屋子看着也亮堂暖和多了,因为窗户用毛毯钉上,每天取下来太麻烦,所以屋里无论白天黑夜都是黑乎乎的。

这天早上她们向往常一样早起准备在院子里跑步,一为取暖二为强身,每天就在冷宫这方寸之间生活,再不运动,身体会越来越差的。

打开屋门,门前霍然有一个大袋子,兰溪直觉不是坏事,打开一看,居然一袋上好的木炭!她们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就是白天黑夜都烧炭盆,这袋木炭也足足够用一个月,她和小桃欣喜地叫起来,怕宫外的侍卫发现,又噤了声相视而笑。

小桃坚持说是可心公主送的,兰溪却明白是望帝不放心她又拉不下脸,所以夜半派人悄悄送来木炭,既得了里子又保全了面子。兰溪决定以后白天黑夜都在卧室燃起炭盆,暖暖和和地过冬。

望帝能派人送来这个,说明气已经消了,肯定会派人时时关注她的生活,在她举步维艰时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几天后柴火告罄,兰溪无奈,望帝根本不知以前每天拾捡柴火做饭之事,所以也不知道每月送的柴火根本不够,看来只有劈旧家具了,反正也破烂不堪不能使作,不如发挥一下作用。

她和小桃来到堆放杂物的厢房,破旧家俱几乎占了大半地方,有的是原来就在这放着,有的是她和小桃从别处清理过来的,这些东西如果劈了,她们整整一个冬天都不愁没有柴烧。

先劈了最外面的一个破成几片的小匣子,兰溪又取了一个矮凳让小桃劈开,家具虽破旧,却全是好木头做的,劈起来很费力气,小桃很快就气喘吁吁没有力气。

兰溪不忍,让她去烧点热水喝,自己接过斧头对着一个掉了腿的小茶几劈下去,虽然很破旧,但是残存的花纹和木头的质地还勉强看得到,可惜旧了

咔嚓一声,木制的面板断成两截,里面居然是空的,接着瓢出一张薄绢来,兰溪又诧异又兴奋,这不会是什么前朝遗旨或者宫廷秘闻或者藏宝图吧?

展开一看,里面全是文字,并不是什么藏宝图或者盖有玉玺的遗旨,仔细看那段文字,兰溪的眼睛都睁大了,居然是秘道说明!这冷宫里藏有一条秘道!

兰溪激动得手都抖起来,仿佛眼前霍然开朗,那次出宫之行不是很开心很难忘吗?外面的世界新奇又美好,她有那么多积蓄,足够自己和小桃隐姓埋名吃喝一辈子,远远地离开京城,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买几个奴婢服侍,凡事不用出面,谁能发现她们的行踪?等天长日久宫里淡忘了这件事再另做打算,为什么要这没有人性的皇宫大院苦熬岁月?为什么要陪喜怒无常的望帝一辈子?

一百七十七、冷宫秘道

拿着秘道说明,兰溪细细看了一番。入口就在大门东南角那间破败不堪、杂草从生、连杂物也不能堆放的废弃耳房里,因为怕它突然塌掉,两人只站在门口看看就再没进去过,她趁小桃去上厕所的机会,先去查看了一番。

上面说明秘道入口是在耳房东北角,兰溪走进那间破房子,东北角全是烂砖头和土,上面长着一层杂草,因为是冬天,已经枯萎了,看样子应该是以前放杂物的地方。

她想了想,如果真的要找秘道,小桃是瞒不过的,因为就是出逃,也不能丢下她,要不然她会被打死的,兰溪决定先试试她的口风。

因为真的逃出后宫,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家人,还要连累他们,还会被追捕,别说小桃。就是她自己,也得思量好了。

晚上,两个人拥被而坐,小桃看兰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不解地问:“主子,有什么事吗?”

兰溪想了想,决定先不动声色:“小桃,如果我们要在冷宫里生活一辈子怎么办?在这里没有一文钱的月银,还常常要花钱打点,我们虽有些积蓄,但是死水怕勺舀,根本经不起花,而且每年会亲日也不能再见到亲人了,时间短还好说,如果一辈子这样,你受得了吗?”

小桃使劲地摇摇头,又奇怪地问:“皇上不是都肯给我们送东西吗?如果不是发现雷乐师送的东西,说不定早就放主子出去了,等他慢慢气消了,说不定就会放了主子,关上一辈子,不可能吧?”

“我是说,如果可能?皇上放不放我们,全看他怎么想,他给我们送东西,不等于他要放了我们,如果他一辈子也不肯原谅我。又怎肯放了我们?若要在这里关一辈子,你受得了吗?”

小桃愁眉苦脸地想了想,坚定地说:“小桃是主子的奴才,你到哪我跟在哪,再苦再累也不怕,唯一受不了的就是见不到家人,主子能不能等皇上气消了求求皇上,把我们在冷宫关一辈子可以,但是能不能在每年一次的会亲日让我们见见爹娘?要不然她们会担心的!”

兰溪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安慰她说:“你不要太担心,也许等皇上想通了就会放了我们,我只是说万一。放心吧,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小桃点点头,许是劈了一天的柴累坏了,她很快沉沉睡去,兰溪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桃的话提醒了她,即使她们能逃出去,即使一个月后宫里才发现,但也绝不会原谅她们的,肯定一方面暗中使人严查密捕,一方面盯紧她的家人。如果找不到她们,说不定还拿家人出气,这绝不是她兰溪愿意看到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兰家人代她受过,当然,小桃也不愿意自己的父母受苦。

黑暗中,兰溪叹了一口气,逃跑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关键是还得考虑到别人的安危,她总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

捱到天亮,两人又象往常一样早起跑步,跑到身子发热以后坐下歇息,兰溪示意小桃坐近些,压低声音问:“如果能逃出去,你愿意逃吗?”

小桃先是满面惊讶,再是欣喜,后来却慢慢垂下头去,兰溪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地问:“你很想逃出去,但是舍不得父母,怕牵连家里人对吗?我也一样,看来咱们只有被困在这里了。”

小桃点点头:“如果既不连累父母,又能逃出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兰溪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小桃好些,就凑近她小声说:“我说了你别激动,冷宫里可能有秘道!”说完捂住小桃的嘴,郑重地看着她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张薄绢让她看。

小桃先惊后疑,看了薄绢之后,才渐渐相信了她的话。两人又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薄绢上的字,决定先看看所言是否属实,虽然不一定会逃,但有条出路也不是坏事,心里踏实些。好在这里有菜地要种,工具还算齐全,两人找来了铁锹等物,先小心翼翼地挪走耳房东北角的那推砖头,再移走了泥土,下面和其他地方一样全是青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两人面面相觑,小桃灰心地摇摇头,兰溪却相信这个藏得如此严实的薄绢绝对不是骗人的,她用手一块一块地揭去砖头,下面却毫无悬念地同别处一样是泥土,兰溪有些懈气,怀疑她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再仔细看看薄绢,完全是按上面说的,并没有找错地方。

试着用锄头刨了一下,仍是土。她不甘心地继续刨着,挖到一尺深的时候,锄头似乎触到硬处,两人一喜,小心地刨去这层土,露出一块青石板,原来这里果真有乾坤。

仔细地清理掉细土,两人合力揭开了青石板,露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黑洞,刚能容一个人下去,兰溪找根竹竿探探。洞是直的,有一米五深,往南地势低了些,而且是空的,似乎有个向下的斜坡。

原来真的有秘道呀!兰溪吩咐小桃取来半截剩下的蜡烛占燃,插进小口瓶里,然后把瓶里放进篮子里吊到最下面,火苗似乎被一股微弱的风吹的晃了晃,却依旧燃烧着,兰溪至此已经坚信,这果真是秘道,封闭了这么长时间蜡烛不熄灭,说明里面还有通风口,当即决定先下去探探再说。

她们匆匆吃了早饭,换上行动方便些的衣服,用巾子包了头,带上干粮、水、手电筒和刀子棍子等物,决定先探探秘道是否走得通。兰溪没有告诉小桃,她怕万一出去回不来,把所有的银票和财物已经很牢靠的随身带了。

一米五的高度不算高,下去问题不大,可是出口小的只容一人通过,就怕下去了上不来。两人趴在地上,摸索着放了一张结实的椅子下去,然后踩着椅子下到了秘道里,用手电筒一照,南面果真是一个斜坡状向下延伸的通道,窄窄的刚容一个通过,大约有一人高,两人都不算太高,可以直立着行走,走了十分钟左右,地道渐渐平坦起来。

小桃护主心切,坚持要走在前面,兰溪思量着既是秘道,又封得很死,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就由着她,自己在后面小心的跟着。

还好,秘道当初设计的很好,空气也流通,开始还很干燥,走了一会除了脚下略有潮湿外,再无什么大的问题,兰溪仔细地看着,生怕有什么岔道,让她们返回时找不到路,就隔一段插一根枯枝做记号。

她们走得很顺当,大约有两个小时左右,两人累得筋疲力尽时,秘道到了尽头,上面明显有一个出口,旁边放着一架木梯,兰溪试了试,也不知用什么木头做的,还很结实的样子,承受她俩的体重应该不成问题。

她和小桃却并没有轻松感,两人都心存疑虑,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小桃怯怯地说:“要不主子咱们先回吧,万一上面是什么可怕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

兰溪仔细想了想,这个秘道走得这样顺当,处处都是为逃跑做准备的,就连梯子隔了好多年依然坚固,出口又怎么会是可怕的地方?一定再安全不过,而且下来一次不容易,还要担心被人发现,还是看清楚再回去。

她鼓励小桃说:“别怕,一定没事的,只有看清楚了咱们回去才好做打算,你退后一些,让我来!”

小桃推让不过,就无比紧张地扶好梯子,紧紧盯着她一步一步上了梯子,兰溪已经摸到了顶上的石板,她试了试,很重,根本掀不动,应该是有机关,用手电筒一照,大理石板外面有一个扳手样的东西,用力扳动,石板慢慢地向一边移动,柴草细土哗哗直往下落着、兰溪小声赶紧把头偏向一边,还是全身脏污得不成样子,眼睛也眯得睁不开了。

过了一会,她才在衣襟上擦擦手,揉揉眼睛,然后把手从石板缝隙里伸出去,小心地把上面和周围的柴草细土杂物拨到一边,颇费了一些力气,石板终于完全移过去,兰溪已经看明白,等会回来时,反方面扳动扳手,石板就会移回原位。

可上面到底是什么呢?她拍掉头上身上的柴草和细土,既激动又担心地一直上到梯子最上面,看到却是一间破败的房子,积满灰尘和蛛网,还堆着一些已经腐朽掉的,甚至长出了蘑菇和木耳的柴禾,应该是谁家的柴房了。出口就在偏僻的一角,石板上面和周围盖了一层伪装用的柴草细土和轻巧些的杂物,所以才落了兰溪一头一身。

秘道的出口在别人家柴房里?兰溪不解地笑了,这柴房看起来早已废弃,应该早就没人了,应该是挖秘道的人当年刻意为之吧,这心思还真巧妙,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来。

只是柴房外面到底是什么?她们走了那么久,应该出宫了吧?只是宫外也是京城呀,京城有这么破的庙吗?

一百七十八、瞻前顾后

不过,这个柴房既已废弃很久。应该不会碰到人。兰溪壮着胆子爬了出来,小桃紧跟其后,两人不敢冒然出去,站在破破烂烂的窗户前向外看。

外面同样是长满枯草的院子,院子并不大,很久无人打理的样子,还可以看得见几幢破败坍塌的房子,看样子应该是寺庙。出口处居然设在废弃的寺庙里,连兰溪都要佩服秘道设计者的心思了,他应该是大周朝的那一位皇上吧,为以防万一留的退路,却便宜了她和小桃。

兰溪直觉,这座破庙应该就在城外,两个小时的路,不会走得太远。两人观察了一会周围没人,壮着胆子推开门,灰尘呛得她们直咳嗽。

外面空无一人,静悄悄地,到处破败荒芜,事情的顺利让两人更加大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又顺着满是枯草的小路走了会,果真能看得见城墙,应该就是城门外的,大路上不时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出了宫并出了城,兰溪摸摸腰间的家产,有一种趁机跑出去再不回来的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说什么也不能连累她和小桃的家人。

出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万一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点被发现了,可就不好玩了,就算望帝心软会放过她,这满宫可都是盼她死的人,宫妃私自逃离,闹开了绝对是惊天丑闻,灭九族都有可能,这件事一定得好好筹划。

现在已是十月二十四日,这个月底,宫务局会派人送来东西,只有六天的时间,也许出宫后根本来不及跑远就会被发现。欲速则不达,有些事得安排妥当了。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太扎眼,虽然来冷宫之夜急急拿了最简单的衣服,可是那华贵的衣料,精致的刺绣和宫装的样式,走在大街上还是无比的扎眼。还好,小桃的衣服大都是质朴而素净的棉布做的。如果真的要跑,就一定要换装束。

思前想后,还是等到十一月初再说,再过些时日,她们就会彻底被人遗忘,送了供应之后不会再有人来,十一月初逃跑,等到下一次送东西有一个月时间,她们也有更多的时间跑得远一些,并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兰溪匆匆做了决定之后,为了不引导起麻烦,兰溪压抑住想进城看看的冲动,和小桃原路返回了。临走前看着城门,又想起和望帝小桃三个共同出宫夜游的情景,苦笑一声,她的生活水平、人身安危和地位高低全系在他身上,一切全凭他喜与厌从未由自己做主过。

小心翼翼地做好伪装,她们仍旧从破庙出品下了地道,一路原路返回,一路上插的枯枝都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回到冷宫以后。还好她们走时是什么样子,回来后仍是什么样子,也是,一个被打入冷宫之人,又怎会被别人长久地关注?望帝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消了气。

由于冷宫没有表没有手机,今天又是阴天,也不能根据太阳的位置来估计时间,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但是绝对不会早,一来一回怎么都到下午了。

近四个小时的路,两人已经疲惫至极,还好早备着干粮和水,吃饱喝足之后照原样伪装好秘道出口,略作清洗,主仆二人沉沉睡去。

虽然顾虑重重前途未卜,兰溪还是起了走意,不过要走得利索不引起后患,不殃及家人,就必须好好谋划一番。

既出去就再不想回来,有些事必须得了结了。兰溪急急地赶着稿子,等下一次宫务局派人送供应的时候,花些银子捎给霍盼盼,好歹得把书写完了。

因为上一次平安探秘道回来,并未发生什么事,第三天,两人收拾了一下,决定再次出宫,再探秘道,为逃跑做些准备。

为了不引起麻烦。兰溪穿上小桃带过来的棉布衣服,头发盘得紧致简单,依旧用巾子包了,又拆掉了衣服上的装饰品,越简单大方越好,主仆俩都做普通女子装束,顶多看起来象富贵人家的丫头而已,这样子走在街上,再正常不过,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毫无悬念,两人再次顺利地走出了秘道,又走出了破庙,东张西望地走上了进城的路。

本来她们看起来很普通,象是别人家的丫头进城买东西,没有一个人会关注,偏偏兰溪是第一次大白天进城,无论是行人,还是一物一什,对她来说都万分稀罕,所以象个外星人似的到处东张西望,满眼的好奇和惊讶。

路旁有人指着她嘻嘻地笑起来,仿佛看到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进城,有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看她漂亮却无知还说起了怪话。小桃护主心切,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她一直生活在深宅大院中,懂事以后从来没有出过府,当然看什么都好奇呢,哪象你们这些人天天在街上转悠?”

一旁的人见她们虽然孤陋寡闻的样子,但是却衣着不俗,气质也不象普通人家,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眷养的丫头,也都不敢再生事,两人才顺利进了城。

趁着没人,小桃不解地问:“主子虽然这么多年没出过宫。但是以前总在宫外生活,怎么好象什么都没见过似的?”

兰溪一惊,差点被人看出破绽,连忙辩解:“我以前一直生活在离城很远的乡下,从小就没出过村子,进宫时也一路坐专车,昼行夜息,嬷嬷管得又严,从没上过街,然后又直接进了宫,所以才处处好奇,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小桃这才放下心来,等进了城里,两人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不过这次没人再关注,因为人很多,新鲜玩艺也很多,外地人也很多,大家都东张西望着。

兰溪注意到,街上有公交车和私家车,但是没有出租车,却有不少三轮车,大概就充当着出租车的作用,想想也是,富贵人家都有自己的车,普通老百姓只能坐得起公交,出租车哪有什么市场。

她仔细想了想,要逃跑就得知道车站的位置,也不知道出逃时坐哪种交通工具跑得最远最快,最好能去车站看清楚。

两人上了一辆三轮车,对司机交待了一下就奔向火车站。

对不起,现在到了半年,工作繁忙,更新时间不是很稳定,锦瑟会努力做到一天两更的,但是不能保证每天都会两更。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时间比较晚,亲们明天再看吧。

一百七十九、偶遇

火车站同前世的火车站没有多大区别,当然除了建筑全是古香古色,行人和工作人员全是古装打扮之外。

兰溪壮着胆子问了问,这里的飞机根本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能问津的,价格昂贵不说,普通人就是有钱也根本没有资格乘坐,除了官吏和贵族,一般商人必须交大量的钱才能买到乘飞机的资格,所以她们想也别想了。

火车倒是四通八达随便乘坐,中等城市都可到达,但是买车票必须有相当于身份证一样的国民证,而且车票上打有证件号码,和证件同时使用才有效,奴籍的人除非跟着主子,如果独立出行,买车票必须有奴籍证和主子的同意书才能买得到票。

两人面面相觑,真没想到,这里居然管理这样严格,她和小桃出了宫之后,就属于黑人黑户,没有国民证几乎寸步难行,别说坐车逃跑,就是逃出去以后,买房买地开铺子都成问题,而且很快就会被抓回来。

京城里她们除了认识雷恪,再不认识任何人,如果雷恪在,也许会帮她们这个忙,可惜雷恪这阵子可能还在狱中,她们又能找谁去?

兰溪不忍见小桃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见火车站的大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一刻,就和她离开了火车站,来到一处位置偏僻但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子爱吃的菜,出宫一趟不容易,得好好享受一番。

店小二见她们虽象是丫环打扮,但却气度不俗出手大方,想着富贵人家得脸的丫头也比普通人家的主子强,倒也不敢怠慢,小意殷勤地服侍着。

兰溪和小桃沉闷地吃了一会饭,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世到处都是办假证的,不知这里有没有,两人要在宫外生活,好歹要有国民证,真的暂时肯定是弄不到,不如办个假的,能买到车票不说,以后也能用得到。

她想了想传店小二进来,给了他二两银子的赏钱,试探着问:“小二哥,不好意思,我们奉主人之命来京办点事,来时是主子买的火车票,可是回去时我们把证件弄丢了,现在没法买票,小二哥可有什么办法?我们也不想做什么,两个女子家又是家奴,滞留京城总不是个事,很想早点回去复命,还请小二哥指点一二!”

小二哥看着等于他四五个月工钱的赏银,乐滋滋地说:“这个好说!好说!如果想做,总是有办法的。”

说完又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有不少办假证的,只要肯多花银子,办出来和真的没两样,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兰溪一喜,果真有办假证的,这就好,她不怕花钱,就怕没法子。不过看样子这个店小二似乎对此很熟悉,反正她们两个女子出门不方便,也不敢轻信外人,不如多给些劳务费请这个店小二帮助办理。

她试探着问:“可是我们两个女子人生地不熟,怎能找到这些人?就是找到了也不方便接触,不知小二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若能帮得上忙,我是绝不会亏待的。”

店小二沉吟一会说:“其实到处都有那些人贴的电话号码,不过二位身为女子确实不方便与他们打交道,既然二位如此大方,这个忙我试试,看能不能帮,请二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退下了,兰溪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办法了,相信这个店小二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定会帮忙的。

正在这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兰溪以为店小二这么快就回来了,拉开门一看,居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面容俊秀而温和,气度从容,衣着不俗但又不过于华贵,既不似望帝不可一世,又不似雷恪过于阴柔文雅,看起来很值得信任的样子,不过此刻神情有些着急。

兰溪不解地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莫非走错门了?”

青年公子躬躬手,有些着急地说:“二位可是同那位店小二有什么交易?”

兰溪愣住了,想了想正待摇头,公子着急地说:“你们千万不要上店小二的当,趁他还没和那边串通好,还是快走吧,你们俩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女子,可千万上当了!”

兰溪和小桃面面相觑,不知该相信谁,公子看她们迟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就说接到主人电话,说可能要来京,让你们在京先住下待命,暂时不要回去,所以假证先不办了,等过些时日如果主人不来再说,先拖住他,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要说得和真的一样,要不然会给你们带来无妄之灾!”

说不完很诚恳地朝她们点点头,迅速退出去,只剩下主仆俩面面相觑,这到底该信谁的?

店小二很快进来了,面露欣喜,神秘地说:“果真打通了一个,他说是证上必须有真人照片,如果要弄证,必须找个隐秘地方见面拍照。”

不知为什么他那双过于灵活的眼睛让兰溪起了戒心,她们两个弱女子,跟陌生的男子在隐秘之处见面,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想起刚才那位公子的话,兰溪选择了相信他。

她装作不好意思地说:“小二哥,不好意思,刚你走后,我们接到主子电话,说他可能近日要来京,但是现在说不准,如果主子来了,当然就不需要办什么证了,我们还是等等再说吧,需要的话再来找你。”

店小二的脸顿时变得很不好看,可他很快恢复了原样,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无妨无妨,有主子来带你们回去,自然是好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店里找我好了,小的姓徐,人称徐三哥。”

兰溪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不要得罪这种混混的好,而且刚那位公子的话未必可以全信,还是留一条后路的好。她又摸出三五两碎银子递过去:“麻烦小二哥替我们结帐,余下的算辛苦钱,以后若有需要,定当寻来。”

小二的脸色这才好起来,两人不敢再久留,匆匆告辞走了。

走到街上,兰溪越发觉得刚才的店小二眼里有深意,也许他根本看不上那几两碎银子,而是她们两个孤身在外的年轻女子吧?越想越觉得害怕,准备按照来时的打算,和小桃去店铺里买一些诸如手表和方便逃跑的衣物鞋包等物之后就往回赶。

她们没有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车在后面缓缓地跟着她们。

一百八十、姻缘

兰溪和小桃一路上加快速度小心翼翼地往回赶,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两人第一次来到宫外与人接触,什么也不了解就想托不认识的人办重要的事。

她们以为有了银子好办事,却没想到,人家不但想得到那几两碎银子,更想得到更大的利益。她和小桃两个孤身在外的年轻女子,难怪会成为别人觑盱的对象,宫内处处危机,外面也一样呀,不过兰溪出宫的念头却未减分毫。

出城之后,刚准备从大路上拐上通往破庙的小路,后面有汽车在按喇叭,两人心惊胆颤地回过头,一辆黑色的汽车停了下来,刚那位提醒她们的青年公子从车上下来,行了礼说:“两位勿怕,我没有恶意,你们可以看看,只有我一个人。”

兰溪想起刚才的事,很感激他提醒自己没有铸成大错,不过再走一会就到破庙了,可别被不相干的人发现什么,赶紧说:“我们相信你不是坏人,也很感激你出手相救,不过我们两个孤身女子回家公子相跟到底有什么事?还是请公子快走吧,别被人看见误会什么。”

青年公子明白兰溪不信任她,摇摇头说:“别人倒不会误会我什么,可是二位穿宫装在街上转悠,就不怕被人发现?”

兰溪和小桃面面相觑,宫装?他从哪里看得出是宫装?这两身宫女的衣物明明和寻常人家丫头的穿得没有多大差别呀?要说有差别,不过是料子好一点,做工精细一点,还绣了一些花呀,难道有什么不同?

两人互相打量一番,才发觉又做错了,她们这样做,分明就是让对方证实了她们就是宫里出来的。

兰溪强做镇定,责怪地说:“这位公子,我们素不相识,你可不要乱讲话,我们明明是人家的丫头,你凭什么说是宫里出来的?说错话对你我都不好哟!”

青年公子明白是误会他了,笑着摇摇头:“两位误会了,我并无恶意,不过好心提醒而已。两位难道不知,玉兰是国花,只有宫里和二品以上命妇才可以绣在衣服上,两位虽是丫环装束,可是衣襟上却绣着紫玉兰,不是宫女是什么?幸好没人发现,要不然两位麻烦可大了!”

兰溪和小桃相视无语,没想到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说的对,宫女根本就不许私自出宫,何况她们是从冷宫私跑出来,若被人发现报了官,麻烦不是一点点。

无论如何,人家帮了她们大忙,而且看样子没有什么坏意,既然瞒不住他还不如弄清他的真实意图。兰溪想了想上前道谢:“多谢公子提醒,我们出宫也是奉了主子之命办点私事,还望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

见她们这么痛快就承认了,那位公子却愣住了,打量了她们一会说:“好,只是我想向两位打听一个人,两位能否告知?要不咱们坐车上说话吧?”

兰溪想了想也是,既然自己和小桃的穿着有麻烦,还是坐在车上最好,不过万一他突然发动车子把她和小桃拉跑怎么办,不行,得防着点。

“好,咱们就坐车上说话,不过我坐驾驶位,她坐副驾驶,你坐后面去?”

青年公子忍不住笑了:“好好,我同意,姑娘好心思!”

按照兰溪的要求三人上了车,青年公子看着她俩,面色沉重起来:“我想向二位打听一个人,但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当然,公子于我们有恩,当然言无不尽了,不过我们在宫里身份很低,知道的事并不多,希望不会让公子失望。”

青年公子点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宫里可否有一位可心公主?她还好吗?”

小鱼?兰溪愣住,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起他来。眉目清俊而不失阳刚,虽然神情和熙,但是眼里却有化不开的怅然,虽然从衣着还是用品都尽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天生的贵气和养尊处优还是隐隐地流露出来。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兰溪突然想到小鱼提过的一个人:郑国三皇子。眼前这个人年岁相当,气度不非,又千方百计想打听小鱼的下落,莫非他就是郑国三皇子?

一阵惊喜涌上心头,看样子眼前此人是小鱼的良配,双方又有先皇亲赐和得到亲生父母祝福的婚约,如果能够成全他们,岂不是为小鱼做了一件大好事?也好免了她一生孤独之苦。

不过这个人突然就冒出来,万一不是怎么办?兰溪心里起了警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打听可心公主?”

青年公子却忽视她眼里的敌意,惊喜地说:“宫里果真有可心公主?她还好吗?”

“你还没说你是谁?”

青年公子的眼神黯淡下来:“我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早该死去的人,两位姑娘不妨称我为葛公子。至于我的真实身份,请恕再下不能说,但是我对可心公主绝无恶意,只想知道她还好吗?”

他眼里的忧伤感染了兰溪,她想起小鱼说的郑国已经灭亡,他做为亡国皇子,生存都成问题,当然不敢随意露出真实身份。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他打听不到小鱼的消息心灰意冷离去,不是误了小鱼的终身吗?

兰溪左右为难,思索一会说:“可心公主的小名叫什么?你为什么要打听她?以前见过她吗?”

葛公子的眼里露出一份喜悦:“她的小名叫小鱼,我在她小时候见过一面,至于为什么打听她,因为她的生身父母曾托我照顾她终生。”

兰溪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郑国三皇子,激动之下差点忍不住说出实情,可她还中忍住了,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就板起脸:“大胆!你一介庶民?何德何能得见公主?公主的生身父母何等身份,怎会托你照顾她终生?今天不说清楚,我就带你去见官!”

“只要两位能告诉我公主一切都好,就是见官也无所谓。”

兰溪深深地感动了,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和小鱼见一面,决不能让她们失之交臂。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可能很晚,亲们勿等了,明天再看吧。

一百八十一、约定

看到郑国三皇子这么心心念念不忘小鱼,兰溪又高兴又激动,也不枉小鱼那么尊贵的身份不嫌弃他是亡国奴,一心在等着他。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过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泄露出去的。我虽身份低,却是小鱼的知心朋友,她的心事我全知道。她曾对我说过,先皇曾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本来她也无所谓,反正公主的婚事从来身不由己,但是她的生身父母不放心,怕女儿所托非人,所以不怕路远亲去见了她未婚夫一面,觉得他是女儿的良人,这才放下心来。后来她的父母在最后一次见她之时说了这件事,从此她心里就认定了这个未婚夫,因为他是父母选的。我所知道的可心公主就这么多。”

葛公子激动地抬起了头:“你是说可心她一直在等着我?“

兰溪见他激动之下说漏了嘴,赶紧抓住不放:“你说什么呀?我只说可心公主在等她的未婚夫,你干嘛要说她等你?难道你是她的未婚夫?”

葛公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低下头闷闷地说:“没什么,你听错了。”

兰溪生气了:“你不相信我干嘛问我?我真的是可心公主的朋友,我记得她说她的父母送了你一个订亲信物,是一个刻着一条小鱼的翡翠玉佩,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这下你信我了吗?”

葛公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不能相信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和高贵的公主做朋友,小桃见她轻视兰溪,哼了一声说:“你别狗眼看人低,我家主子被打入冷宫前可是才人,在太后还是皇上皇后面前都是红人,这些都不算什么,可心公主和我家主子关系那才叫铁!”

自幼在深宫长大的葛公子听明白了,眼前这个漂亮女子虽是宫女装扮,但以前却是才人,现在被打入了冷宫,既然原先是才人,她和可心公主年龄相当,身份差别也不算太大,做朋友倒有可能。

葛公子在车里躬躬手赔罪说:“得罪了,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我现在身份特殊,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小鱼既已对你说了,我就承认了吧,我就是郑国三皇子任佩,葛是我的母姓,亡国之后,我为了方便起见,就一直用葛姓,对外以葛佩自称。”

兰溪点点头,深表理解,亡国皇子,对方为绝后患,肯定千方百计想追杀,他谨慎小心也是应该的。

“你现在已经得知可心公主并无再配他人之意,而是一直等你,你打算怎么办?”兰溪一边说,心里飞快地想着,望帝那么宠爱小鱼,婚事又是他爹定下的,虽然郑国亡国了,但郑国三皇子却好好地在,他应该会同意两人成亲的,到时在周朝赏他一个闲职或者只做附马,另开公主府和小鱼居住也不是不可能的。

葛佩满脸痛苦的摇摇头:“我亡国亡家,父母亲人皆已离世,不过凑巧外出游玩才躲过一劫,自己尚不能自保,何谈娶亲?可心公主尊贵娇气,岂能跟着我受苦受罪?我不畏千里之遥跑来,不过是确认她平安无事就好,希望你进宫后带话给她,就说葛佩非她的良配,请她另觅良人,葛某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说完从怀里掏出那枚刻有小鱼的玉佩,双手递给兰溪:“这个请转交给可心公主,就说并非葛某毁约,实在是如今身份悬殊,葛某不敢妄想迎娶公主,只想着能够传达到自己的心意,交回这订亲玉佩,别误了公主的一生!”

兰溪想起小鱼说过的,除了郑国三皇子再不嫁人,可这位却退缩了,气得说:“如果你交回这订亲玉佩,才真是误了公主的一生!你知道吗?她曾经对我说过,她是公主亲事无法自己做主,可你是她的亲生父母选定的人,所以她相信你,也非你不嫁,若一直没有你的音讯,她愿意一直等下去!你堂堂一个男子,倘不如一个女子有志气!这东西我不要,要交你亲手交给她!”

葛佩闻言愣住了:“你说什么?她非我不嫁?她倒是难得的奇女子,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我今日的身份,又拿什么迎娶她?还是让她忘了我吧。这玉佩我倒是想亲手交给她,可是我能办到吗?”

兰溪灵机一动,何不带着葛佩一起回宫,想办法让他见小鱼一面,由他亲自对小鱼说,说不定他看到小鱼又美丽又可爱又痴情就不再那么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