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要去开例会,老远就看到这儿堵着一群人。都立即工作去,像什么样?公司付薪水请你们看热闹的吗?"月月冷厉地说,"还有你,于小姐,赶紧把这些东西放屋里去,回头我会让你的部门主管找你谈。"

说着就走了过来,趁人不备,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和UU一起拿起几包东西,似乎要帮我尽快清理出通道,再帮我把占道的"垃圾"丢进医务室里。

我忙不迭地跑过去开门,因为医务室就我一个人,所以除了半夜进行打扫的保洁公司人员,只有我有钥匙,这也是礼物只能堆在门外的原因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门才一关好,UU就兴奋兼之好奇地问,显然在公司中得到小道消息后,跑过来八卦。这真是女人的天性啊,连冷静理智型的月月也不例外。每周一早上,公司高层是有例会的,可她们居然不去参加,可见这意外事件之吸引力。

"我也不知道。"我小白兔般无辜。

"拆礼物看看。"月月当机立断。

于是,我打开一个包装盒,愕然地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只玩具水枪,于是三人面面相觑。

有人恶作剧吧?我琢磨着。

"再拆!"我一咬牙,"大家一起拆,这么多东西让我一个人看,得急死我。"

话音未落,哗啦声四起,三人一起奋斗,宛如老鼠横行之声,不久后,医务室就变成了彩纸和各种物品的海洋。

那些礼品中有衣服、鞋子和包包,甚至有童装、玩具--会跳舞的小驴和小猪毛公仔,还有厨房用具、一台PSP、一堆影碟和游戏碟、三只不同牌子和型号的手机、一个卡通计算器、一个双截棍,还有一大堆七零八碎的玩意儿。而那个纸袋里居然有十几样首饰,其中包括一个非常贵重的玉镯子、一件金龙盘玉柱的项链……

所有这些东西都没有留下送礼人的名字,但我却知道了他是谁。

豆男!这些东西全是豆男送的!

我记起刚才那两位美女的制服,正是昨天我和豆男逛的那家商场中员工所穿。而这些礼物之所以如此之杂,不分贵贱,什么牌子品种都有,是因为我们当时在商场逛了很久。基本上,我只要看过第二眼,表示有兴趣的东西,他全都悄悄记了下来,然后暗中买给我,早就找商场的人送来了。

不能不说,我很感动。大概是女人就招架不住这些吧?倒不是因为这些礼物,而是他那番细心,默不作声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管那些东西有用没用,白痴与否,他不动声色地实现我一切的愿望。

这份不分青红皂白的宠溺真让人心醉。

"这是男人送的,而且小新知道是谁。"UU对月月断言,之后抱臂于胸对我威胁地笑,"说说吧,到底是哪个我们不知道的有钱人和你搭上线啦?"

"不是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昨天才相亲。"我摊开手,继续当无辜的小白兔,然后把豆男的事说了一遍。

"看来他很喜欢你啊。"月月道,"基本上越是有钱的人,花钱越是谨慎,特别是他这种白手起家的精明人类。倒不是抠门,是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就不会浪费。而你们昨天逛街,你只要多看一眼的,他就买给你,连吃的东西也一样,可见他是真用了心的。"

"唉,真让人羡慕死了,这男人对你真好。"UU叹了口气,"我现在想买什么,我老公都会很鄙夷地对我说:简直浪费钱,不如存起来买点有用的,女人家就知道乱花钱!其实有时候对女人来讲,越没用的东西越浪漫,而浪漫是从八到八十岁的女人都需要的氧气。"

"可是,只是他这番心意来得突然且奇怪呀。"月月说出了我心中的不安。

"就是说呢!"欣喜、被宠爱的感觉、加之虚荣心极度满足后,我有点无措,"贝贝觉得他之前一定暗恋过我,可我想了一夜,真的对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而你们看看我这模样,也不是那种让人不忍逼视,或者迷惑少男的绝世容光呀。"

"很多事与容貌无关的。"UU道,"你别急,先慢慢观察这个豆男一阵子再说。"

"我喜欢林泽秀。"我倔头犟脑地说。

"那就更应该和豆男交往。"月月道,"对男人不能太好,否则他们就不在意你,你不冷不热的,他们反而会倒贴着来求你。而且现在有豆男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追,对其他男人更是一个刺激。现在的关键是,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等他从外地回来还给他呗。别的不说,这些首饰值好几十万。"我指了指那个昂贵的玉镯,那是昨天我在柜台边咋舌了半天的,贵得要死,当时他一声没吭,没想到今天就送给我。不过我这么粗手粗脚的,说不定不到两天就打碎,"我从不收男人的贵重礼物,当然以后我嫁人后,我老公的钱除外。"

幸好我昨天没去看汽车,不然他没准真会送我一辆。

月月和UU走后,我一个上午都在忙活着把礼物重新放进盒子中,包装成原样,累得满头大汗,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被人这样娇宠放纵着,感觉真是好,就连我娘也没对我这么千依百顺过。

可惜我没要豆男的电话,不然现在就向他道谢,顺便婉拒这么多且贵重的礼物。

之后我约了月月和UU晚上九点到黑屋夜总会去玩,门口碰面,她们俩欣然答应。

自从上回赢了这张年卡,我还没带人去玩过,最近心情又乱又热,还是散散心的好。再说UU看到豆男送的礼物,对她老公极其不满,非常愿意今天晚上放弃家庭,重回到被男人追捧和热爱的好时光。

我本来每天晚上看诊的,但最近总是请假,好在没什么重症患宠,小珊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得来。只是我心中对动物宝宝们总感觉有点歉疚,要不是为了接近我的秀秀,真想辞了CES的工作。

上天给我这个异能,一定是要我保护动物的,我不能放弃这个责任。

把所有事都做好,我才惊觉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幸好有豆男送来的小点心配着顶级绿茶,高雅的清香和平凡的甜美混杂在一起,居然口感很好。

这像是我和林泽秀之间的情形吗?我们如果在一起,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和豆男呢?

我胡思乱想到下班时分,就穿着我那身加起来才几百块的衣服,混在一群满身名牌的精英之间,大摇大摆地走出公司,手中提着那袋珍贵的首饰。这袋东西是不能丢的,因为我赔不起。

但话说买首饰以"袋"为计量单位,确实感觉比较冒泡呀,再加上诸多羡慕又妒忌的眼神,走起路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瞪起人来也有劲了。

而豆男这番胡闹,不仅感动人,还大大地在公司为我争得了脸面,虚荣心很是满足。昨天我曾经立志做回自己,不要待在这时尚圈里做无心虚伪的傀儡,今天不仅做到了,还意外地收获了自信。

曾经有人说过,一个男人的能力如何,要看他的对手。如今我于湖新说,一个女人的地位如何,要看追她的男人。其实我本来不太在意这个,但在这个势利的地方,因豆男的行为而得到了地位提升的我,感觉很是扬眉吐气。

走到公司门口,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带着贝贝进公司,让他当免费苦力,把礼物一件件背出来。本以为贝贝会怕累怕苦、叽叽歪歪,我甚至准备好了武力威胁,可他居然很兴奋,只是在打听到礼物的品种时有点失望,问我逛商场时为什么不注意数码产品、笔记本电脑,或者直接逛汽车行。

"别啰嗦了,待会儿帮我搬上楼,不行的话叫老白来帮忙。"我不耐烦他数落我,"再说这东西是要还给豆男的,我们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怎么能收人家东西,你跟着兴奋个什么劲儿!"

"也是,"贝贝想了想说,"这样显得气质高贵,眼皮子不浅,不贪图他的钱。他一高兴,认定了你,今后他的上亿财产还不都是你的。这招高,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我被他气死了,因为我是很真诚的,并不是耍手段。我对豆男还有些戒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求我,目前只能说被感动,有好感,而我的心还在林泽秀那儿。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收这么多贵重礼物?不过那盒绿茶我喝了一点点,好在盒盖是活的,也不能算我拆了封。

晚上我在兔妈家接受盘问,顺道吃了晚饭,八点多自己叫车去了黑屋夜总会,看到月月和UU已经等在门口了。

月月和往常一样是冷艳风格,虽然穿着深红色裙装,但整个人却散发着简洁精练的气息,简直是优雅的代名词。UU是浅米色贴身洋装配咖啡色腰带,让人看来愉悦而温柔。我自然还是伪萝莉打扮:层叠荷叶边小礼服裙,是干净明亮的海水蓝色,丝绸的质地,配以黑串珠手链、俏皮的黑色蝴蝶结项链和酒红色高跟鞋,大概可以骗别人说自己二十二岁。

不过我也不是骗人来的,只是想散散心,另外对黑屋这个地方充满好奇。

我们三个都没来过这里,进来一看,果然一派灯红酒绿,但和那些嘈杂的、像热锅煮饺子一样的夜店不同,这里虽然也是人满为患,但相对安静得多优雅得多,也华丽得多。毕竟这里的消费太高,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入的。

怪不得朴英俊死赖活挨要我带他来这里,因为可以免费享用奢华的东西,这是在平凡生活中不会遇到的。黑屋里普通酒都贵得要死了,名贵红酒更是吓人。我随便看了下红酒的酒牌,名字都是没听过的,什么木桐罗希尔古堡、布里翁高地古堡,只听过一个叫拉菲的牌子,不同年份的也要两万到五万一瓶。

我们三人是持奖励年卡来的,属于中低档顾客,但其消费水平月月和UU还可以承担,我却是不行的。直到这时候,我这才知道西林送了我一份多么大的礼。

才落座没多久,忽然发现有人在注意我。我们练武之人总有常人没有的感应,所以一下就感觉到了,转过头去一看,大为惊讶和意外。

 19尴尬的部位

林泽丰!

我为什么到哪儿都避不开他呢?真的上辈子有重大仇恨吗?而且我明明感觉他在看我,可当我转过目光,他立即又当我是透明了,和一个男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手中拿着一杯酒,姿态很是优雅,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增加了一种极其神秘的性感。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卖相很好,可是这有什么用?都说心灵美最重要,之前我还不信呢,现在才知道此话极其有理。唉,真倒霉啊真倒霉,本想开开心心过一晚,看来肯定是不能尽兴了。他杵在那边的幽暗中,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月月和UU看我突然变得拘谨起来,不由循着我的目光望去。林泽丰个可恨的,干脆假装我们不存在就得了,他却非要这时候转过脸来,结果N道视线在空中撞上,想避也避不开。

UU举杯致意,脸对着林泽丰,友好地微笑,却低声对我们说:"得过去打个招呼。"

我不情愿,为什么要去主动理他?他是公司老总就了不起呀!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的社会地位是平等的。可是我深知我虽然不在意这份工作,可月月前途光明,UU有宝宝在养,CES的工作对她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没吭声,打算忍辱负重前去参拜。

好在林泽丰也算有风度,没等我们过去,他作为一个男人,首先移动了他的贵脚,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那个陌生男人,于是我们三人只好站起。

"你们也来这里玩吗?"他问,居然还很客气,甚至--有点温和。

可是,这不废话吗?不来玩,难道是看电影的?

"于医生请我们聚聚,同事间也应该有所交流嘛。"UU答,我这才记起我和她们两个在公司应该假装不认识的,不由得瞄了林泽丰一眼,怕他看出什么端倪,给月月和UU惹来麻烦。

结果一瞄之下,他也正好看过来,似乎洞悉了什么。我吓了一跳,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因为怕影响到我的朋友,终有一分怯意在。

"今天我朋友送我礼物到公司,扰乱了公司秩序,影响了正常工作,被两位主管责备了,今天晚上是特意赔罪的。"我解释道。

"有耳闻。"他淡淡道。我再度感觉到了CES的可怕,这才不到一天,居然连公司的顶级上司都知道了这事。那么,我的秀秀也一样知道了吧?他会怎么想我?对我的态度会改变吗?是变好还是变坏?

"女人有人追求也是件好事,再说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准收超过多少的邮件,所以UU找不出可处罚的条例。不过我已经叫于医生转告她的追求者了,希望在公司以工作为主,不要涉及太多私人问题。"月月冷静有理地说道。

跟在林泽丰旁边的男人看了月月一眼,又看看我,忽然微笑道:"这位小姐看起来就像闪耀的海浪,好可爱。泽丰,你的员工吗?快介绍给我。"

我立即一对白眼飞刀甩过,怒目而视。这人随便对人评头论足,实在可恶。而且我感觉这是基于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我极其不喜欢,果然物以类聚,林泽丰的朋友全是傲慢自大的恶人!

我不就是穿了一条丝绸的荷叶边蓝裙子吗?他呢?就很好?他--他--他--

我想心里暗骂此人,最后却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这个男人也是极品。很帅,略瘦的身材,五官很有立体感,眉目间发紧,戴着金丝边眼镜,有一种别样的俊朗。他身上穿着白西装,有点风流才子的儒雅感觉。

"喔,这丫头看来很不好惹啊。可是我是夸奖你啊,干吗瞪我?"他笑。

"先生,我们并不熟悉,你这样评论一位初次认识的小姐,就算是夸奖,也难免有失风度。"月月直言不讳地批评,那种自内向外而发的凛然气质,让那男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回嘴。

"礼物的事,你们处理得很好。今天好好玩,我请。"林泽丰似乎不愿意纠缠在这些无意义的争论上。

我才不稀罕他请,我来这儿根本就是免费的,谁要接受他的小恩小惠啊。不过,他没找我麻烦,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或者他一直以来并没有针对我,是我因为他要杀狗而对他存了找茬之心,处处不合作。

"谢谢林副总好意,今天是我来请两位主管--"我骄傲地拒绝林泽丰,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连形象都高大起来。昨天豆男请他吃饭,今天我婉拒他的好意,他的金钱不再对我有压倒性的优势。

"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没说完,那个男人突然道,"小海浪是免单的客人,那天西林赢了猫王模仿大赛的冠军,赢了一张年卡走,送给了她。"

好丢人哪!装大方却给人拆穿,这种惠而不费的事说出来,总是不太高级。可是这个人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说起西林来这么熟悉的样子?难道西林在这边很有名?

那假如林泽丰也是黑屋的常客的话,是不是也认识西林?假如他认识,那会不会知道西林讨好我的事?鉴于西林是特殊职业者,他肯定会想歪的!而且肯定会告诉我的秀秀!

天哪,怎么办?我会被误以为是那种招鸭的女人,就是那种被称为荡妇淫娃的!

我不禁每个汗毛孔全缩了起来,好怕我的秀秀误会,这事又是解释不请的。这么想着,不禁又瞄了一眼林泽丰,发现他果然在看我,眼神深邃闪动,情绪不明,也不知道想的什么。

"这位先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UU问,大概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连忙打圆场。

"哦,我是黑屋的老板。"那个人说,吓了我们一跳,没想到第一次来黑屋就见到了老板。想象中,这里的老板应该是五大三粗、举止邪气粗鄙的黑老大形象,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哪想到他像个儒商形象。

"失敬了,请问怎么称呼?"UU再问。

"我的真名嘛,已经没多少意义了。"他一笑,"大家只记得我的外号,堕落的至高神,几位美丽的女士叫我堕落就行。"

后面UU和堕落的至高神及林泽丰寒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听到月月很不客气地顶了那位神几句。我心里一片混乱,只觉得林泽丰就是我的克星,每次遇到他都有倒霉的事,他这恶人如果在我的秀秀面前说点什么,对我的形象是有很大损害的。

不过后来我也想开了,身子正不怕影子斜,西林也是为生活所迫,他一点儿也不可耻,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做朋友?当然,如果他是为了懒惰而走赚钱的捷径,我会鄙视他,哪天要找他打听一下他的身世情况才好判断。

至于我的秀秀,他说过,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会判断,不会受流言的左右。就算是他的哥哥说的话,他自己也会思考一下吧?如果他盲目偏听偏信,他就不是个值得我暗恋的好男人了。

想通这一层,我彻底放松了,等林泽丰和堕落一离开,我们三个人一边痛快地聊天,一边欣赏真人弹奏的古典钢琴曲,时光就这样如水般流过,感觉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酒水喝多了,就需要到五谷轮回之所去解决一下,我和UU一起去的,发现这里的厕所也很豪华干净,虽然没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但宽敞明亮,怪不得消费如此之高。

我动作快,可UU要补妆,我等得无聊,于是突发奇想,跑到厕所门外的走廊去看看。从走廊拐过去就是黑屋夜总会的后门,我溜达过去一看,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后门也锁上了,没什么出奇的。

而当我才想转身离开,突然听见门外有野猫叫,仔细辨别,听出它们是在议论一件事,大意是一只猫想到停车场去玩,另两只告诉它那边有人类在打架,很凶,不要去。

我吃了一惊,连忙以意念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们说也不太清楚,就是十几个人和一个对打,那个人挺勇敢善战,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二十几只手,现在被打得够呛,估计快见阎王了。

我一听,就急了,不管外面出了什么状况,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哪能见死不救,必须赶快报警或者救助。

后门锁着,以我对停车场位置的估计,要从这里通过正门到达出事地点,就算用跑的,也得至少三四分钟,不仅是距离的耽误,还有人流及正门外的车水马龙。这点时间说起来也许微不足道,但可能影响一个人的性命。

我迅速四下观看,发现墙边有个消防箱,里面的消防斧应该很好使,不过消防箱也是锁起来的。于是我快速跑到卫生间,对UU道:"快去找堕落,让他叫保安到停车场去,那边有杀人案正在发生,还要立即报警。"说完,不等UU回答,抓起厕所中一个铝合金的梯子,又跑回到后门处。

那梯子灵巧轻便,只有一尺来宽,三尺来高,大概是保洁人员垫在脚下擦洗高处所用,我用它砸碎消防箱的玻璃,拿出消防斧,把后门的锁劈下来,然后提着小梯子跑了出去。

救人一命是天大的事,但我不想用斧子,那个杀伤力太大了。说来惭愧,我练武多年,却连鱼也没宰过,可不敢学斧头帮,到处砍人的。

才跑出几步远,远远就看到十几个围着一个人。此时,围殴已经停止,为首的两个人手中有寒光闪过,似乎拿着刀,就等着给伏在地上却还在挣扎着想站起的人最后的致命一击。

停车场非常黑暗,那些人的面貌我看不清楚,不过我记得刚才乘出租经过的时候,还看到很是灯火通明。这是伤人者故意为之,还是电线短路正好被歹徒所乘?而因为黑屋地处繁华之地,空间有限,停车场就只能建在这偏僻黑暗且没有行人经过的后巷,还有,看车的保安哪里去了?

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顾不得研究这个了,立即脱掉高跟鞋,大叫一声:"警察先生,在这边!有人杀人哪!"同时瞄准那两个看似为首的人。

做贼总是心虚的,寂静无人的空气中突然爆出中气十足的尖叫,十几人顿时闪开,还立即向我这边看来。我气沉丹田,力贯于臂,做出棒球投手的姿势,先扔出一只高跟鞋,然后又是一只,得意地看着两只鞋分别打中那两个为首之人,让他们疼得弯下身子。

看来我今天发挥得很好,以前练习飞镖的时候时常失准来着。而且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高跟鞋,在关键时刻,那可以当武器用的。

高跟鞋一出手,我拎着小梯子飞奔过去。

那些人开始被警察的名声震慑,作势要逃跑,但转眼就发现这情况属于干打雷不下雨,所以有三个人立即自动出列,成品字形向我迎来。

 "原来是个小妞!"当先一人看清我的小礼服裙和窈窕身姿,"说不定是这小子的妞,咱们带回去享用一下吧!"

我不理,因为距离已经很近了,一边心里念着你们这群人渣等着一会儿享用警察的审讯吧,一边在靠近三人的一刹那,突然往旁边一拐。

那三人一愣,迅速侧过身子,没料到我又拐了回来,同时抡起手中的小梯子,借着速度,用力向下一挥,第一人的膝骨侧面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由于惯性,居然横倒了下去,抱着膝盖哀号,显然骨头断了。

而我没有闲着,借力反手再挥,第二个人的后半辈子就只能用一侧牙齿吃饭了。然后,顺势一个后踢,第三人被我踢中心窝,向后摔的时候,后脑着地,立即昏了过去。

哎呀,动作连贯漂亮,可是太作孽了,但愿那位昏倒的仁兄别摔成阿呆。

"这小妞是个扎手的,大家一起上啊。"当先被我用高跟鞋砍中的两人捂着腮帮子叫。

"呼啦啦"一下子,十几个人围上来,各持碎酒瓶和匕首,杀气腾腾,昏暗中眼珠的闪光似乎放大数倍。说实话,我当时就肝颤了,很想立即就跑,可眼角余光扫到前面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他还在顽强地想爬起来,于是决定再坚持两分钟,这样黑屋的保安就会到了。

今天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只要我不上西天就行。

我停顿了一秒,继续往前跑,一下窜到那伤者的身边,可这时,脚底却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百忙之中低头一看,居然遍地碎玻璃,我没有穿鞋子,脚底已经被割伤了。

可这群混蛋连给我喊疼的机会也没有,围上来就打。没良心的,没天理的,我好歹是个女人哪,怎么下手一点儿不容情的。

我咬紧牙关,小心翼翼站到一个相对干净的地面上不动,手中的小梯子拼命抡起来,当做齐眉棍来打。

什么乌龙摆尾、飞花扫雪、黄龙左右三搅水、二郎担山,我通通用了一遍,那些歹徒都是使的小刀和碎酒瓶,虽然人多,却一时奈何不了我的梯子打法,居然没有一个人近得了我的身。

可惜我力气不太大,几招过后就势衰了,招式无法施展,梯子的杀伤力大,我只好全用一招八方迎客,其实就是眼前一抹黑地胡抡乱打,已成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支撑。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好像长得没有尽头。我用尽全力坚持,以为这打斗会没完没了。好在之前我布置充分,远远就听到呼喝声和遥远的警笛声。

我一喜,知道我是地上之人的救星,而我的救兵也到了。

"警察来了,快跑吧!"歹徒中一个人嘶声喊,很仓皇。

是鼠就避猫,警察一到,歹徒们就全慌了,"啪"的一下,好多人丢下手中武器就跑。我压力一减,差点摔倒,手中的梯子也掉了,脚底疼得好像有一条疼痛的蛇一直窜到了心窝。

总算完了!我喘息着想。

但就在这时,奇变又起,我感觉背后有凌厉的风声刺破空气,似乎有人用凶器袭击我!

我想躲避,却来不及了,刹那间,我以为自己要壮烈了,明天我娘会流着泪看我上头版头条,说不定还要做英雄母亲的报告会,被一大群人问怎么生养出了一名见义勇为的好儿郎。

危难关头,眼角余光看到突然有一条黑影沉重地压向我,把我扑倒在地,接着我背上的身子一僵,发出一声闷哼,似乎是有人为护着我受了重伤,而且还一口血喷到我的后脖梗子里。

"你--没事吧?"他满脸是血,看不清面目,说完这句话,就昏过去了,头垂下来,脸贴着我的脸。

令我震惊的是,我认识这个人。我从他的声音认出了他,又是林泽丰!

他怎么了?为什么遇袭?绑架还是抢劫?他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有人看他嚣张要修理他?刚才我没注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本还以为他还在黑屋里混呢!

可是别压着我啊!他本来就高大,现在因为失去意识而死沉死沉的,此时趴在我的背上,我像乌龟一样翻不了壳。真是现世报,来得快,我扑倒过他,现在他就来反扑我。

重要的是--他不会死吧?

"救命啊!救命啊!"想到这儿,我高声大叫起来。

后来才知道,黑屋的保安和警察差不多是同时到达的现场,因为附近正好有巡警经过,接到报案就赶了过来,而那些歹徒都让我打得挂了点彩,逃跑能力大减,所以全部落网,我和林泽丰则给送到了医院。

"什么都别告诉我妈!"临被抬到担架上时,我嘱咐月月和UU,"让兔妈来侍候我,反正她有钱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