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看到了林泽丰。

我们就并排躺在一辆救护车里,关系从来没有这么近,地位也从来没有这么平等过。怪不得简·爱对罗切斯特先生说,"每个人经过坟墓,都将平等地站在上帝的面前"。

虽然我没见上帝,但失去一切金钱与地位的他,不也是个平凡的人吗?会受伤,会流血,会无助。而且说是躺,其实只有我躺着,他是趴着的。透过血污,我看清他苍白的脸色,因为失去意识,少了平时的霸道威严劲儿,那张好看的脸,似乎还有点脆弱,显得比平常可爱多了。

唉,这人,为什么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更像个正常人呢?

"医生,他没事吧?"不顾疼得已经麻木的双脚,我问。

似乎,刚才林泽丰在最后的关头,拼命从地上爬了起来,为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击。那一击应该是对着我后心去的,如果扎得深,我可能没命。

是我不如这群流氓打架经验丰富,太大意了。可这算是我救他,还是他救我呢?当时他已经是血人一个,奄奄一息,没想到顽强如斯,还能扑过来。

"还好,那个破酒瓶子扎得虽然深,但位置偏了不少,扎到了他的左臀上。臀部肌肉厚,没大碍。他的昏迷是因为之前的击打,不过他心跳和血压还不太坏,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医生平静地说,似乎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还带着点安慰的神态。

我蓦地坐起,心中感到古怪极了。

好不容易被男人英雄救美一次,这位英雄哪不好伤,非要伤到屁屁!将来我吹牛起来,说出来不好听啊,而正因为我坐了起来,居然一眼就看到医生为他的屁屁做初步清理,所以我看到了--

我处女的眼睛就这么被污染了,虽然是背面,也算是关键而尴尬的部位吧。不过私下说,他的屁屁长得还不错,比模特不差,就是左臀一片血肉模糊,右臀上有一排浅浅的月牙形印子,像是某种伤痕。

"小姐,请你躺下。虽然你伤在脚上,但在未进行彻底检查之前,我们是要担责任的。"医生严肃地对我说。

我顺从地躺下,努力把某男的某身体部位从脑海中清除,再清除,彻底清除。

现在脚伤了、衣服坏了、鞋子丢了,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看样子我的脚不是一天半天能好的,怎么才能长久地瞒过我娘,不让她担心呢?

而还有两天豆男就回来了,我这样子没办法约会,也没办法还他东西,顺便打听打听他为什么看上我这样的女人。

怎么遇到了这姓林的,我就诸事不顺呢?

20云淡风轻的交锋

我的脚底严重割伤,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重要的肌腱、血管什么的,不过一个月内就甭想活蹦乱跳地走路了。还有就是因为抡梯子的动作过猛,手腕扭伤,被上了夹板。

林泽丰就可怜了,不仅外伤严重,身上有多处很深的划伤,伴随内脏损伤,看来这群人是往死里打他的。不过他没有深入到体内的刺伤,可见他有点本事,赤手空拳和十几个人斗,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这人的格斗技巧不错,而且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

这些消息都是来自堕落的至高神,因为林泽丰拒绝除少数几个人之外的所有探视,大概他是觉得自己这一次实在给整得很惨,面子上不好看吧。堕落告诉月月和UU,她们再告诉给我,我才知道林泽丰的脑袋目前青肿得面目全非,好在没有破相。

据警方的调查,那群歹徒坚称是在黑店外看到林泽丰的那辆黑色兰博基尼太拉风,特别妒忌,后来又喝了太多的酒,就趁着酒劲跑到停车场去闹事,先是打翻了几名停车场保安,正打算破坏车子时,林泽丰出来了,他们就干脆改为打人了,因为动车的话可能会引发报警系统,还不如打人来得痛快。

警方开始并不相信这套说辞,毕竟歹徒不可能喝了好多酒后还带着空酒瓶去停车场,奇怪的是林泽丰竟然同意对方的说法,而且现场确实只发现了碎酒瓶以及这群人渣随身带的小刀,并没有其他凶器,不太像预谋,所以最后就以这个解释结案了。

我却感觉这件事有蹊跷,绝不像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但林泽丰既然有心压下这件事,一定有他的考虑,我就不必多事了。而且我想,他不是吃暗亏不反抗的人,想必之后会用自己的办法报复。

以后不要与这个人为敌,他忍耐力非常好,还能不动声色,但有仇必报,实在很可怕……我对自己说。

在我入院的第二天傍晚,林泽秀来看望我,托林泽丰的福,我住的是单人间。其实我更想住多人间,与病友们可以聊天什么的,要知道我从小到大身体好得没住过院,对住院这种情况感觉有点好奇。

"对不起,小新,应该昨天就来看你的,可我哥这一出事--"他显得有一些憔悴,还有几分歉意,手中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没关系的,我知道公司最近在争夺全球十大奢侈品亚洲巡展事宜,大林副总一受伤,你要担起公司里所有的事,必定忙得连觉也没的睡了。"我努力显得很大方,事实上他昨天没来,我是有点失落来着,后来听说他连林泽丰那里也没去。

于是开始时,我又误会到二子夺嫡这件事上去了,甚至胡思乱想到,打人者也许是林泽秀指使的,毕竟能准确掌握林泽丰行踪的,不可能是外人。而且哪有亲哥哥受这么重的伤,弟弟不来看望的?这想法让我后怕了好一会儿,最后理智战胜了联想,肯定我的秀秀绝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听我这么说,林泽秀显得有些意外,之后无奈地微笑了一下,在他一直完美无瑕的神色中,突然流露出很疲惫的样子,"我已经快五十个小时没睡了,周日那天因有事工作了通宵,昨天接到我哥出事的消息,又是一夜没睡。"他忽然走到床边,轻轻抱起我,把我挪到床的一侧。

"小新,我得歇会儿。"他自顾自躺到床的另一侧,紧挨着我,也不管人家小心肝跳得要出来了,幸好我输液完毕,也没有戴什么监控心脏的玩意儿,不然,医生会以为我突发心脏病的。

"知道吗?小新,我哥昨天给我亲自打的电话,他进了医院后,清醒了一阵,居然在那种情况下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我别管他,一定要拿下那十大奢侈品的代理权。所以,我一直忙到现在,之前也不知道是你救了他。"林泽秀闭着眼睛说,但那神情,似乎对林泽丰的举动很不以为然。

听到这儿,我心里突然一动,"他是不想两局全输吧?"这个人还真不服输到可以,在半死不活的情况下还在备战。

林泽秀苦笑一下,"小新,我没想到你关心公司的事务,而且你真聪明,为什么能猜到那件事上?"

"放心,我不会多嘴的。"我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因为和他紧贴着身体,我半边身子都麻了,"是因为当时看到打斗场面,感觉事情绝不简单,我并不知道细节,只是第六感吧。"

我一直觉得林泽丰遇袭不简单,却想不出理由,今天和林泽秀一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CES和城园、时代三大亚洲奢侈品公司最近的商业争夺上了。

林泽丰不愿这件事闹大,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嘱咐弟弟盯紧这桩生意,显然是不想丑闻影响公司形象,而且对这次全球十大奢侈品亚洲展览志在必得。

所以买凶打他的,十之八九是竞争对手,不过这手法还真低级。

"他是个工作狂。"林泽秀笑道,"所以我安排好一切才来医院,免得他啰嗦。不同的是,我对你比对他好,听说你受伤,立即就买了花。哈,他的样子真丑呀,花看了都会凋谢的。"他说得轻松,可是眉头却皱了起来,显然他对自己的哥哥被袭击非常愤怒,还有一点点--心疼?

我看到这一幕,对外界传言二子夺嫡一事的不相信又深了一层。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明明很好嘛!

"但我要谢谢你救了我哥。"他静了一会儿后,突然说。

"他也救了我啊,他--扑上来--那一下也是为我挨的。"我对人家的感谢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应对起来有点尴尬。

"小新,谢谢你。"他固执地说,不容我反驳,"如果不是你,他可能--"

"哎呀,不说这个了,婆婆妈妈的。"我连忙拦住他。

他失笑,"我哥也总是说我婆婆妈妈的,还说我做事没有明确的态度,骑墙派最早死之类的。但是--"他突然坐了起来,握住我的手,似乎有话说。

我心里一喜,满心期待。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其实门是开着的,可那人还敲门,风度非常不错。

一抬头,惊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居然是--豆男!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贝贝打电话给我,说你受伤了,所以我提前回来了。"才两天,他的痘痘似乎消了不少,脸的轮廓出来了,其实还真挺不错的,有点俊雅的感觉。

他手里拿着一大束粉红色郁金香,那是我最喜欢的花,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因为贝贝并不知道这个。看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才下飞机,我有些感动。

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

"我打扰了吗?"他站在原地不动,瞄了我和林泽秀一眼。

我这才发现林泽秀还握着我的手,连忙抽开,之后又觉得莫名其妙。干什么啊这是,豆男和林泽秀都不是我什么人,我犯得着紧张吗?

淡定!要淡定!

"如果带礼物来看我算打扰,那你以后多打扰我吧!"我试图开句玩笑。

两个男人都点头微笑,风度极好,可我感觉空气像骤然变冷了似的,他们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互相打量着,优雅地交锋,巧妙地试探,并且都本能地以对方为敌。

雄性动物都这样吗?对于踩到自己地盘的其他同类都抱有强烈的戒心。可我算什么?他们的猎物还是角力的奖品?林泽秀这样深藏不露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我,而豆男对我的感情目前也属于莫名其妙的情况,但不管怎么说,有两个男人为我别苗头,感觉还是相当的不错。

"小新,不介绍一下吗?"林泽秀对我一笑,感觉好像男主人。

我不能下床,也不方便转身,更不好解释,只得用那只打着夹板的熊臂指指身边的林泽秀,"这是我的老板林泽秀,这位是--"我迟疑一下,"我的朋友窦楠。"

介绍完毕,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又是一阵春光明媚下的刀光剑影,果然高手过招不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理解的,云淡风轻之中蕴含着无尽杀机。

室内有瞬间的尴尬,我决定不予理会,他们不说话,我就死不开口,结果豆男看我一眼,似乎还是很深情的一眼,微笑着加了一句,"我现在正在追求她。"

我愣了。这家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林泽秀嘴里吐出的三个字,更惊得我差点跳下床,"我也是。"他很认真地说,修长的眼睛中有着莫测的光线闪动。

"噼噼啪啪"的隐形火花再度在空中相击,我在脑海中把它们想象成焰火,这样我感觉好过一点。

而这两个家伙,看来存心要我得心脏病呀。其实我觉得他俩未必有多喜欢我,只是出于一种自己手边的东西,就算不吃也不许别人动的心态。林泽秀一定感觉被冒犯了,而豆男却起了抢夺之心。

可是,于姑奶奶要自己当家,两个死男人,给我小心着!

豆男走上两步,"可不可以请林先生下床,小新看起来挤得很不舒服。"

我是很不舒服,特别是豆男进来之后,身子一直僵着,这对一个病人来说是极不人道的。不过,还是豆男比较细心呀。

林泽秀没有反对,姿势轻巧地跳下床来,"小新虽然是我的下属员工,可我们平常的关系却非常好,今天我是累了,所以有些失礼。"他不着痕迹地表示着亲切,刚才还是男主人的架势,这回又是成功篡位的情人模样。

谁说小三一定是女人?林泽秀就一脸小三相,好像他天生就是趴在墙头等红杏的,而且他那模样简直帅死了,是红杏都会往他身上爬。

"那以后要麻烦林先生多照顾我家小新了。"豆男说得顺溜,好像他现在是男主人地位了。

而且,他家?

我看着这两个外表文雅、内心深沉,说白了是两个腹黑男不断变换身份、交叉换位,激烈交锋,以显示与我的关系亲近,却连问也不问我一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张了半天嘴也插不上话。

以前我以为视我为透明是林泽丰的专利,现在看这两个男人交锋起来,也当我不存在似的,不禁有点火大。于是我想我应该表明我是个活人,所以伸手一指豆男另一手提的袋子,问:"这是什么?"

"给你带的汤。"他对我笑,神色变回那个羞涩纯情的模样,仿佛刚才和林泽秀对垒的是别人,"我听股神贝说你的脚底严重割伤,立即请朋友煲了好汤送到机场,我再带来给你喝,听说有助于恢复。我这朋友是广东人,煲汤最有一套了,放心,一定是好喝的。"

我听到"好汤"这两个字,两眼立即放射出狼性的光芒。

我受伤的事不能告诉我娘,只跟她说临时要参加一个珍奇动物博览会,来不及通知她,连夜走的。天知道有没有动物博览会这一说,反正她也不关心这些东西,应该能骗倒她。可是这样一来,就没人给我做病号饭了,兔妈根本指望不上,月月和UU没空,小珊要忙诊所的事,所以我这样挑嘴的人不得不吃了一天的医院饭,怎么是"悲惨"二字可以形容的。

"窦先生真是体贴入微。"林泽秀凑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其实罐子还没打开,就连狗也闻不到什么,何况是他?只是他表现得虽然很大方,可我觉得他有点厚脸皮,不过却厚得可爱,"哦,我想起来了,您就是送小新礼物,摆满了整个走廊的那位。"

很能装嘛!他似乎恍然大悟,但我相信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林泽丰都说了,他不可能蒙在鼓里。

"是啊,她喜欢的,我就买给她喽。"豆男不动声色,又转回那种城府很深的样子,看来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小新,你的脚,很疼吗?"他问我,皱着眉,看来是真的关心。

"还好,医生给我加了定量的麻醉泵,疼的时候我一按那个按钮,就会输送小剂量麻药,所以不是很疼。"我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那罐汤,表示我对鲜花无所谓,肚子饱了才有时间浪漫。

豆男似乎很开心我想吃他带来的东西,连忙盛了一碗给我,小心翼翼地一手端着,打算喂我,毕竟我有一只手还打着夹板。而我还没喝到嘴,就闻到一股浓香,馋的不行,肚子也适时叫了一声。

"你很饿吗?我从机场直接过来,没买其他食物--"

"我去,我去!"林泽秀说了一句,扭头就跑出去了。

果然有比较才有鉴别,有竞争才有进步啊!

我心中暗笑。看来引进豆男是非常有效的办法,况且他还那么优秀,这对林泽秀是个刺激吧。在此之前,他一直保持着极好的风度,似乎天塌下来,他也是那副不急不缓的优雅劲。偶尔有些孩子气,也是在和他哥争斗的时候,何尝这样急忙地为我做过什么事?

今天豆男一出现,无论是诚心还是体贴都超过了他,他哪肯认输?就算对我没什么心思,这下也提起精神了。从他今天的表现看,他外表虽然宁静淡泊,实际上是很好斗的人才对呀。

但是--利用豆男有点不道德,将来会下地狱的。我虽这么想,但却一点儿也没有罪恶感,心里还喜滋滋的,感觉自己有点因祸得福。

顶多,我也给豆男一个机会,让他们平等竞争好了。

从追人变成被人追,这是多么伟大的质变过程!看来好人有好报这种事是真的,假如我不勇敢地救林泽丰,哪来这样的好事呢?说起来,他被暴揍一顿,说不定是我的人生转折,也算他活得有意义。

而我于湖新终于扬眉吐气了,虽然前二十九年从没遇到过极品男,可现在不但来了,还一次两个。以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好像辜负了整个社会的日子,原来只是获得的过程。

接下来的一周,两位青年才俊争先恐后地把我当猪喂了起来。

那天林泽秀离开后,买了些精致柔软的小点心给我,好吃得要死,当然也贵得要死,就是咬一口相当于我一天薪水的那种。可豆男说吃太多甜食对伤口愈合不利,结果第二天林泽秀在忙翻了天的情况下,还叫他家厨师做了美味营养餐,大早上的,亲自来送给我。

可惜他来晚了一步,豆男已经在病房了。他看了那美味营养餐又说我应该吃得清淡一点,表示对林泽秀一番心意之不屑,总之意思是说他只为了献殷勤,却并不细心体贴我这个病人。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林泽秀那张漂亮的帅过模特的、很少显露情绪变化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铁青,千年道行一朝丧,被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气得尾巴都露出来了。

不过他真不愧是极有涵养和城府的,这神情转瞬即逝,自嘲地笑道:"是啊,是我疏忽了,因为我很少照顾别人,小新是第一个。"

不愧是公司副总,万人迷的男性,这番话说得极漂亮且有技巧,一下就扭转了他的劣势。因为这话包含了多层意思:一、我是第一个值得让他关心的人。这种在他心中的分量感足够让我臭屁好久。二、他从没照顾过别人,只为了我才这么做。三、他是为此才疏忽的,不仅不应该责备,还很让人感动。毕竟一个有心之人的无心笨拙,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此话一出,轮到豆男镜片一闪,目光一寒了。两人对视微笑,真是风云变色、草木含悲,高手对决的大阵势即刻形成。

我想虽然才只一夜的时间,但以他们的财力和势力,早就把对方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了吧?看双方那种绝不掉以轻心的态度就明白了。男人哪,看来真不能刺激,豆男也许对我只是普通喜欢,林泽秀也许对我只有一点点好感,但现在争夺之势一起,他们都摆出志在必得的样子来。

这样一来,我是会得利,还是会倒霉呢?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有男人为我争得头破血流的情况,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也许要咨询一下朋友们。

"好啦,小林副总送来的好吃的,我中午再吃好了,医院有微波炉。"我打圆场,至少目前想保持公平,再说林泽秀大早上跑来,不好让他太失望的。

"不行!"两个男人一起反对。

"那样味道就不好了,营养也会丧失,为了不浪费,我拿去给我哥吃好了。"林泽秀温柔地说,但那语意相当恶劣。

可怜的林泽丰啊,他的亲弟弟居然这样对他,他伤那么重,他宝贝弟弟却拿别人不要的东西送给他吃。

不过,他是人家的哥哥,不是我的,所以我也只好不吭声。然后两个工作忙碌的男人走了,但不到几个小时又回来了,这回是林泽秀先到,掌握的时间相当精确,中午十二点到达,没多一秒,没少一秒。

豆男晚了一分钟,他进入病房的时候,林泽秀已经侍候我开吃了。

"我怕来得太早,你没有胃口,来太晚吧,又饿到你,你可是我哥的救命恩人哪,不好好照顾怎么行?"林泽秀一脸感恩而无私心的模样,"所以我借了医院的厨房,让我家的厨师烧好菜,煮好汤,立即拿上来,这样吃起来口味好些。小新你放心,我请了专门的营养师来指导,所有的菜都是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的。"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林副总,您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愕然,"其实我的伤也没什么啦,皮外伤而已。"

"你的健康是我唯一考虑的事情,不要有顾虑。"林泽秀微笑的模样帅到人神共愤,可是却有点第三回合作战胜利的快乐,"而且你为什么叫我林副总,不是说好在公司之外叫我的名字吗?"

"好吧,泽秀。"我吃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饭,眼睛一瞄表情僵硬的豆男,差点噎死。

"这个我晚上吃吧?"我怯生生地提议,结果还是异口同声地否决。

踏马蹄呀,这可不累死我吗?看来没人爱是悲惨的事,太多人来爱也不舒服,一夫一妻制真是英明伟大的政策。

"要不,还是拿给林先生的哥哥吃?"豆男没什么同情心地建议道,"听说他伤得很重,应该补补身体。"

"谢谢,我叫厨师顺便给我哥做了一份。"林泽秀顶了回去。

可是--顺便?

"那给护士吃吧?她们吃得开心,对我的照顾会更多。"我又想出一计,想阻止这两个人的唇枪舌剑。

"那何必,不如我请个特护给你吧?"林泽秀道。

"干脆换一家环境更好的疗养院得了。"豆男道。

"好啦,我要出院!"我吼叫。

他们两个看我急了,马上扑过来哄,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居然忍得住没有互相攻击,之后又离开,去工作了,然后,晚上照样上演一出。

就这样,周而复始了一周,两人互有胜负,而我从开始时的享受他们的争夺,到后来已经完全受不了了。而且,因为这种情况,我想问豆男为什么喜欢我这事也一直没机会。

"我要出院。"我懊恼地对围在身边的朋友们说,"其实我根本不用住那么久,我的伤是皮外伤,而且这一周来恢复良好。你们看他们俩,比着买花,一天送一堆,我天天躺在花丛中,每天睡醒,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是身处灵堂。"

月月、UU、兔妈、股神贝和老白都来了,一听我这话,这些没同情心的家伙全体大笑。

"咱们家小新的春天来了啊,而且桃花运好猛。"老白笑道,"这你烦恼什么?让他们鞍前马后地侍候呗。"

"关键是他们俩每天明争暗斗,互相观察和眼神交流的时间比关心我还多。"我继续懊恼,"我甚至怀疑他俩这样下去会发展成一段男男恋。"

"敌人之间的互相想念和惦记本来就比情人间多,正常啦。"股神贝吃着林泽秀送的水果,却给豆男说好话,"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学弟好,你应该重点考虑。我和他谈过,只要你同意,他可以立即就娶你,而且不用婚前财产公证的。"

"说到这个--"我怒目而视,"谁让你泄露那么多我的情报给豆男的?敢情你是卖友求荣?你和他说我的事,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没说过你什么事啊!"贝贝瞪大眼睛,看来善良无辜,但我不相信他。

"他是不会好好招供的,要我大刑侍候吗?"兔妈摩拳擦掌,完全忘记那个男人是她没过门的老公。

"我真的没有。"贝贝咽下最后一口奇异果,辩白道,"之前他说要找个女朋友,我一听你条件正合适,就大致介绍了一下,都是些表面情况啊,至于你脾气如何暴躁、粗鲁、喜欢动手打人这些恶劣习性,我一个字也没吐露,真的。不然他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娶你?"

"不是你告诉他小新受伤了吗?"月月插嘴道。

兔妈一听,立即露出狞笑,"我一直想爱死你,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你这样对小新,贝贝,你可别怪我!"最后几个字是咬着后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