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真是夸张自大。”我耸耸肩,“那你大早上的在我门口站岗有什么事?”

“我没有等你,在等他。”他说着,一指我身后。

我转头一看,见林泽秀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着装很休闲,不过手里拿着机票。

“你要走吗?”我和林泽丰几乎同时问。

林泽秀无奈地一笑,“我不想走,还想带小新好好游览日本呢。可是公司有事,昨天晚上我折腾到半夜。”

我说林泽秀的房间内一直黑着灯呢,我还以为他为感情事伤神,没想到是在忙公事。

“我也订了今天的飞机,你留下,有什么事我来处理。”林泽丰说。

“我也想。”林泽秀摊开手,“可这事你解决不了的,记得那个把你气得差点跳楼的中东人吗?他那人做起事来不紧不慢,到最后能逼得你把自己的奶奶卖给他,那种人你对付不来。一切都好好的,也只有他跳出来生事。”

林泽丰以手抚额,看来真的对那个中东人很伤脑筋,“可是你好不容易有休假的机会,最近公司里的事特别多。”

“你还不是一样?你比我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呢。放松几天吧,不能为公司真的死而后已。”林泽秀半真半假地说,“这次算我倒霉,正在二子争美的关键时候,我得把这相处的好机会让给你。不过放心,你和小新好好玩,回国后我会奋起直追的,说不定后发而先至哦。”

“谁要跟他(她)一起玩。”我和林泽丰同时开口。

林泽秀挑起大拇指,“很默契。但是哥,你是替我招待小新,我本来答应解决完这边的事,就带她好好游览一番的。现在恐怕要食言了,你要帮我,别让她白跑一趟日本。”

他这么说,我也不好推辞,林泽丰也不好不答应了。

“我送你去机场。”林泽丰道。

“不用。”林泽秀摆摆手,“高管家会送我,你们快去爸那里吧,他说今天还有安排。”

“为什么我要听他安排?”林泽丰很逆反地说了一句。

在这一刻,他就像个任性的孩子,这男人还真具有两面性。我不理会他,和林泽秀拥抱告别,然后施施然离开,不到一分钟,他就追了上来。

“走这边,笨蛋。”他拉我。

唉,大白天的,我又迷路了。

跟着他,我们很快到了林伯伯住的地方。日式的大门开着,从回廊就看到他老人家正坐在矮桌前看报,那只狗狗小仔就坐在他身边,看到我来了,立即高兴得摇头摆尾冲了出来。

林泽丰骤然停住脚步,小仔也同样,我觉得他们互相害怕,都有转头欲走的冲动,但只有小仔这么做了,林泽丰却没有。这男人,还不如一只狗活得自由舒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正等你们吃早餐呢。”林父放下报纸说,看来情绪很好,“吃了早饭后,我们就出发到大阪。”

“为什么要去那里?”林泽丰问,一个劲儿地向我靠近。他当然不是为了向我示好,而是嫌小仔在桌边的其他位子趴过,而我这边是洁净的。

“我没告诉你吗?”林父一扬眉,那动作和林泽丰如出一辙,不愧是亲父子,“我这次来日本,一是为了买这个房子,同类的房子我搜寻了好久,一周前才找到这么中意的,话说你们不觉得它体现了日本建筑之美吗?”

“是很好看。”我点点头,“就是人太少了,显得有点阴森。”

“还没按我的意思装修呢,下次你再来时会很舒服的,这次绑架事件决定得仓促,只收拾了几个房间,也没找到合适的佣人。”林父道。

“东京分部的生意出问题,是不是你搞的?”林泽丰突然插嘴。

林父不回答,给他来个默认,在林泽丰要发作前,才道:“放心,就算你们不来解决,这次的事也不会对公司造成损害的。别忘记,CES可是我的,你现在还是打工仔,嚣张什么!”

“爸,你这种行为很幼稚,还玩绑架。你怎么知道小新一定会跟来日本呢?”林泽丰一脸严肃,如果他总在这种情绪下吃饭,工作量又那么大,不得胃病才怪。

林父唇角一扯,“我不知道,我只是赌你们兄弟两个舍不得把小新扔在中国,好让窦先生占了先手。事实证明,我赢了这一把。”

林泽丰根本是想给他弟弟创造机会,他哪有舍不得我?我心想,但没有说破,因为看他们父子两个吵嘴很有意思。一瞬间,我理解了林泽秀看我和他哥斗来斗去的快感,看来人人心中都有恶劣因子。

“二是什么?为什么要去大阪?”林泽丰不耐烦地问。

“这正是我要回日本的第二个原因。前些日子,我一直住在加州,小新去过加州吗?”林父突然转移话题,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知道那是出产牛肉面的地方,加州牛肉面嘛,中国满街都是。”

林父笑了起来,连林泽丰面色也柔和不少,“是啊,牛肉面,不过我在那儿听到的消息可不是关于牛肉面的,而是听说在大阪有一个民间的摩托大赛,我是来参加的。”

参加摩托大赛?!我停止吃东西了。虽然他老人家看起来很年轻,但也是六十岁的人了,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是哈雷大赛,奖金没多少,还是后来我赞助的,主要是摩托爱好者的###。”看到我的神情,林父解释道,“你们一起去吧,一定会很热闹,很好玩。小新你不知道吧,丰的车技不错的,高中时也当过飙车党。”

飙车党?看不出来!他这样一本正经,随时可能为工作杀人的呆板人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与号称“狂野骑士”的摩托车手联系在一起的。

“为此我还给你买了身俗称‘摩托小妞’的衣服,就在你衣柜里,看到了吗?到时候让丰骑摩托带你去兜风,感觉很不错,不是坐在汽车里能比的。”林父继续说。

他说得我有点期待和兴奋,我这辈子还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呢,就算内心很想犯规、脱轨和冒险犯难,但现实中也没做过。而他说的那件衣服我也看到了,但我昨晚并不知道那是何时才穿的。

衣服是旗袍式,不过是上下两截的,上衣紧身,小小的高领,可爱的斜襟,优雅精致的盘扣,长短仅到腰部,下面是一条侧开衩的迷你裙,开衩的地方垂着中国京剧服装中那种巴掌宽的、绣云纹的、带流苏的带子,走路的时候双腿若隐若现。

整套衣服是湖水蓝的上等丝绸制成,样式是走性感一路,但衣服的质地却高雅华贵,很沉郁的感觉。再加上冷冷的色调却搭配着极鲜艳的垂带、黑色花纹丝袜和未及膝的红色靴子,整套衣服给人感觉又贞洁又堕落,好像大家闺秀被引诱的感觉,别样的性感,有罪恶的气息,所以很勾人。

真正的荡妇都带着禁欲的气息。

虽然这句话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但我相信身材还不错的我穿上那套衣服,一定能令很多男人大流口水。其实我想迷倒的是林泽丰,倒不是为了让他爱上我,只是想看他惊艳的眼神。他一直不屑地视我为透明,或是以不耐烦的眼光把我看成小强,所以我特别渴望让他承认,我也是美丽的。

男人是视觉动物,那就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给他们看好了。至于包装下的灵魂,只有真正心灵丰盛的男人才看得到,我不知道丰和秀,或者豆男是不是这样的好男人。

“我不去。”林泽丰说出三个字,打断了我美好的想象。

我以为林父会劝解他,或者以家长意志逼迫他,可是这老爷子没这样做,只是无所谓地道:“好吧,随你,可是小新似乎很有兴趣,那我们去好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着,站起身来,拉着我的手道,“我领你先看看我的车,待会儿我们就出发了。”

我被拉着走过回廊,绕到后院去,赫然看到一辆帅呆了的超大摩托停在院子内。

天哪,我没办法形容!一般来说,爱车的人中大部分是男人,但真正漂亮的东西,女人也会爱的。那车实在是太拉风了,不愧是名车,车型一流,车把,油箱,车头和车尾还装饰着骷髅头,或者魔鬼角、地狱铁链之类的小东西。

“这是我的骑手服。”林父打开一个房间门,让我看他挂在木架上的衣服。

到处是金属扣子及拉链的皮夹克和腰带,质地极好的瘦腿皮裤,装饰着华丽裸女扣子和马刺的皮靴及手套,还有一件像是鹿皮又非鹿皮的长风衣,GUUCI的墨镜。

一句话,那辆帅到极致的车搭上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头发梳成马尾、脖子上挂着戒指、耳朵上戴着十字架耳环的林总裁,简直酷毙了!

“应该再配一个象征魔鬼撒旦的戒指。”我兴奋地提议。

“有啊。”林老爷子答,然后不经意地一回头,“丰,你来干什么,我说过,你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现在想去看看这个破比赛了。”林泽丰别扭地答道。

我别过头去,肚子里却暗笑。

果然姜是老的辣,这招激将法用得真好。他老人家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又满脸崇拜地看着他,林泽丰同学一定觉得我成为他后妈的可能性很大,所以等不及,要来棒打老夫少妻。哈,这老爷子很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也明白自己的魅力。这样一来,小丰丰还敢不跟去?由不得他呀!

就这样,我们一起去了大阪。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朋克党汇集在一起,场面何奇地壮观哪!我怀着和参加庙会差不多的心情四处浏览,感觉新奇而兴奋。

眼看着好多牛气哄哄的摩托党招摇过市,风驰电掣,个个都是长发披肩、超大墨镜、皮衣皮裤,虽说这时候的日本早晚比较冷了,但是这么穿还是很雷的。

至于那些摩托小妞,也就是骑手们的女友,有相当一部分年纪不轻了,说实话,身材很烂,还穿着紧身超短衣,看起来活像香肠,但她们还是很快乐,享受着速度与激情。

最后比赛的结果我都不知道,完全是看热闹,不过却是最近一段日子里最高兴的一天。

“无聊。”正当我兴高采烈地抱着电话,给我妈讲完摩托比赛的情况时,林泽丰在一边冷哼道。

此时我们是坐在大阪最好酒店的最好套间中,通过落地玻璃窗看着无敌夜景。

我不理会他的打击,反正我开心就行了,“不知道林副总觉得什么东西有聊?你不觉得你的生活很无趣吗?只有工作,没有娱乐,没有女人。”

“我女人多的是。”他摆出那副经常性的、不屑我的神情。

“可是没有真心相爱的。”我刺激他,“人这一辈子是享受人生的,不是做奴隶的,工作当然重要,可是也不能总这么紧张啊。晚上林伯伯要带我去兜风,你去不去?他还说带我去狂野骑士们聚集的酒吧看看呢。”

48狂野骑士之夜

“不许去!那种地方很危险。你现在还是我的员工,出了事谁负责?”他立即反对。

“我自己负责好了,要不我给你签免责书?”我说,“我想去,是因为没去过,我要见识一下。”

“不行!”他继续反对,“就算你想去,也不能让我爸去,你应该明白,他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

“别小看我,我至少还能让女人快乐,不像你这无趣的小子。”正说着,林父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还是龙行虎步的,但脸上确实有点疲态。

看到他,我忽然觉得也许我真不应该出去兜风,至少不能在他老人家“比赛”了一天之后。可我还没说话,林泽丰却道:“你已经折腾一整天了,烟酒、速度,没有一样落下的,现在你要休息,不然想犯心脏病吗?”

林父走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肩膀,“我已经答应小新了,做男人的首要原则就是不能食言。”

我很想说不去也可以,但林父放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我立即明白他是让我别开口。这老爷子,又耍花样,而且是耍自己的儿子。

“不行,你年纪一把,不能这么任性!”

“这是承诺,小子,是承诺,对女人的承诺一定要做到,这才是个好男人。”林父道,“要不,你带小新去?父债子偿嘛。”

原来这就是老爷子的目的啊,给我和他大儿子制造机会,所以想尽办法逼林泽丰。不过我并不介意这种机会,反正我和林泽丰不来电,倒是有这样的保镖带着我去兜风和闯酒吧,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好。只此一次。”最终,林泽丰愤愤不平地说,听起来不像是出去玩,倒像是上刑场。

一小时后,我们在客厅集合。

林泽丰看到我穿的衣服,还有我特意化的晚妆,眼神里出现了我渴盼已久的惊艳,但那神色马上又变得怒气冲冲,“穿得这么暴露干什么?立即回去换。”

“这哪里暴露了?”我不服气,该包裹的地方一点没露,只不过上衣紧身点,裙子短了点。可这是什么年代了,满大街小吊带配热裤,我这身衣服不过是设计巧妙,有些诱惑的感觉罢了。

“我不觉得暴露呀,反而恰到好处。”林老爷子已经换上了便服,此时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酒,“再说,小新长年进行体育锻炼,身材结实又漂亮,不展示给人看有多可惜。”

“可是她这衣服让人看了——”他停顿了一下,“觉得冷——现在晚上的气温很低了。”

“到我房间,拿我的长风衣去。”林父不以为意地举了举杯,“小新这身衣服外套一件长款的男式风衣,一定拉风得很。”

我欢欢喜喜去拿风衣,根本不理会林泽丰的意见。不过当我们在电梯里时,我好奇地问林泽丰:“我穿这衣服,真让人觉得冷吗?”

他半转过身,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我,有点儿火大,有点儿恶意地笑,还有点儿火焰,“会让人看到就想给扒下来。”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这么说。这这这——这人不是太色情了吗?人家穿衣服是为了漂亮,他却想给脱光,真是衣冠禽兽!

“就知道你这虚荣的女人喜欢招蜂引蝶,如果真惹出点什么麻烦,你可别怪我不管你。”他学人家撂狠话,扔下我就走。

我愣了几秒后努力追上他的脚步,心里有些甜蜜的感觉。这么说,我现在在他眼里很有吸引力,很性感咯?如果是在中国,如果周围都是我认识的人,我未必敢这么穿,可我现在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是谁,那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自由和随意。

我二十九岁了,人生中虽然也犯过小错误,还算是乖孩子,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如果我活得够长,应该说是循规蹈矩地过了三分之一的人生了。但这不证明我不想做点什么狂野的事,不过是被人生规则和道德所束缚罢了,便连青春期的时候,我都没闹出大事件。

可是今天我有一个机会可以尝尝前卫先锋的感觉,体验出轨淘气的心情,做点冒险犯难的事。比如穿得性感惹火,和一个男人驾着酷毙了的摩托兜风,到嘈杂混乱的酒吧去逛逛,再做点其他发疯的事。我相信每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想象时刻,不过我比较幸运,有机会实现它。

其实,林泽丰今天的打扮也与平时不同。之前我每次见到他,他就算穿着休闲装,也显得很正式,言行举止总是一板一眼,高贵威严,却也严肃刻板。虽然帅得很,但总缺乏了一点活力,少了点烟火气。

可现在他穿的是皮夹克和牛仔裤,大概借的是他父亲的衣服,神情比较随意,再加上他本来头发就比较短,模特一样的身架,走路时一定走在路中间,带着别人都要给他让路似的感觉,都增加了他身上的酷烈傲慢的气质,迷死一众女人是轻松的事。

不幸的是,包括我在内。

“车是借林伯伯的吗?”我踩着三寸高的高跟皮靴,一溜儿小跑地跟在他后面。

“废话,我哪有这种东西。”他头也不回。

“那林伯伯说你高中时代混过古惑仔,学人家飙车,是不是真的啊?”我继续狗腿地问。

“忘记了。”

“那我们去哪儿兜风?”

他蓦然停下来,害我撞到他背上,“小姐,我只是替我父亲完成承诺,所以你要兜风,我就带你去实实在在逛一圈。你要去酒吧,我们路过某个酒馆的时候就进去,反正大阪所有大大小小的酒馆可能都被这些所谓‘狂野骑士’挤满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问东问西?”

我沉默两秒,用力深呼吸,然后转身往反方向走。

这回轮到他追我了,“你要去哪儿?”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我不和态度恶劣的人在一起,那样玩起来也不会开心。”我气鼓鼓地说。

“你想要怎样?”他问我,看起来有点敌意。

奇怪了,我们是一起出去玩,干吗把我当敌人一样戒备,难道我会吃了他吗?还是我会占他便宜?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开心一点,现在我不愿意答理摆着臭脸的大少爷。”我想甩开他的手,不过没有成功。这死男人,别的不行,力气倒大,以后和他发生肢体冲突,一定不能被他抓到。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仰着头,“你要么别答应替林伯伯带我出来玩,要么就认真负责地完成。现在算怎么回事?明明答应了,却一身怨气,八百个不愿意、不甘心,别别扭扭的,好像我欠了你钱。或者,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你干吗一直阴着脸对我,守着你这样的瘟神,我怎么高兴得起来?”我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本小姐不奉陪了,反正你也是说话不算的,答应了林伯伯带我过一个快乐的夜晚都做不到,答应了秀要带我游玩也做不到,既然你这么言而无信,我干吗要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委屈?”他一挑眉,显得难以置信。

好像在说,我他妈一个堂堂CES的副总,长得又高大又帅气,身家几十亿,身边美女无数,每一分钟都值个万八千的,多少人想和我说话我都不理,现在陪你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女子上街,没封我个圣人我就够不计较的了,你还来给我挑三拣四?

“可不是吗?”我不示弱地瞪回去,“你是一个情绪污染者,我才不要和你出去受罪呢。”

我说着又挣了一下,但还是没能如愿。我以为他得发脾气,吼我两声,或者硬拉我往外走,没想到他绷了几秒后,忽然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并轻声道:“好吧,是我不好,我只是觉得你的行为很幼稚。”

“快乐就行,为什么一定要每时每刻都成熟?”他态度软化,我好不习惯,心里怦怦乱跳。

他点点头,没有放开我,但改抓着我的手臂为握着我的手,“现在可以走了吧,把风衣扣好,车开起来会很冷的。”他的手大而温暖,稳定有力,掌心有几颗粗糙的茧子硌痛着我的手指。

可是,他这样忽冷忽热,时好时坏是什么意思嘛!害人家心乱如麻,随时得适应他的情绪。

“你要是一开始就这样态度温和,我干吗找你麻烦呀。大家高高兴兴玩一晚,多好。”我胡乱说着,其实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我凶时,我应付自如,他对我好一点,我就不知所措。真是变态的反应!

手心中像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沿臂而上,直达头顶,片刻我的脑袋就像塞进了热棉花,一直满着,可又一直空白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想不起来,直到我坐在那辆超大的摩托车后座,抱着他的腰,慢慢驶上了公路,才渐渐恢复头脑的灵活,而当速度达到极致时,我不由得尖叫一声。

从没有飙过车,从没有体会过这样刺激的速度,我既兴奋又感到害怕,忍不住惊叫连连。那些快速映入眼帘,又在我还没看清时就快速倒向身后的景物,晃得我觉得世界不真实,真的感觉我们比风还快。

开始时,我挺担心他会摔到我,但经过起初的生涩后,他的动作很快熟练起来。林伯伯没有骗我,他确实曾经是个中高手,坐在他身后,似乎是滑行在海浪上,优雅顺畅,起伏轻柔,令人心情瞬间大好,有一种力量从我胸中涌动着,非要扯开喉咙喊出来才舒服。

大概是受了我大呼小叫的影响,林泽丰也渐渐放松下来。他宽阔的肩背不再僵直,当我凑到他耳边问些白痴问题时,他也很轻快地回答我,没有不耐烦。而且我敢肯定,从这风驰电掣的感觉中得到快乐的不只是我,他从大学毕业后就接手家族事业,这样轻松自由的瞬间,他可能很久没有体味过了,甚至已经遗忘。

日行一善,看来我到了日本也没忘记拯救可怜的有钱人,而此刻我也明白为什么林伯伯费尽心机要林泽丰带我出来了。他固然是找机会让我们相处,但其实更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儿子可以放松一下,不要为了公司而一直紧绷着情绪。

而现在,林老爷子达到了目的,因为林泽丰的身心已经完全放轻松了。我们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公路上,开始速度还不算很快,但后来他把车开到偏僻的路段,速度就像飞一样。我和林同学都很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再度回到繁华地段,林泽丰缓缓地把车停在一间门口停满摩托车的酒吧前。

“怎么样?”他问我,眼睛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亮闪闪的,久违的感觉让他看起来像变了个人一样。

“说实话,我不太站得起来。”我伸出手老实地道,不知道腿软和无力是因为速度还是惊吓。

他笑了,想象不到的开朗和好看,而他扶我的姿势更像是把我拥在怀里,我们就这副样子走进了酒吧。

几杯低度甜酒下肚,我感觉热了起来,想脱掉长风衣,他却坚决阻止我,那样子咬牙切齿,害得我不敢违背他,只解开了衣扣。唉,可惜了我的性感装扮,只有他和林伯伯看过,没有颠倒众生,哪怕是一次呢。

让所有男人都对自己大流口水,不是每个女人潜意识里都希望的吗?

其实我这么老实听他的话,也是因为坐稳当了之后,发现这间酒吧气氛不对。这里正如林泽丰所料,塞满了从世界各地来的骑手,肤色有黑有白有黄,彪形大汉居多,粗野狂放者更是不少,而且,因为都喝得有点高了,再加上激烈疯狂的音乐,彼此间显得不太友好,似乎每个人都热血沸腾着。

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危险。六个字:危险一触即发。

我从电影中看过酒吧中打架的情形,只要有两个人打起来,在酒精的刺激下,最后会变成全酒吧的人混战,分不清是谁挑的头了。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今天玩得很开心了。”身为乖宝宝的我问他,不过因为酒吧中嘈杂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他没有听清,只疑惑地望着我。然后,我惊恐地发现他在我偷眼观察所有人的时候放松得过了头,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不少烈性酒,虽然没醉,但从眼神可以看出,他有点兴奋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