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总,您是在向我求婚吗?”我笑,感觉门外的寒意渗了进来,直入我的骨髓。

“是。”他简单地回答。

“那你不必费心帮我买戒指了,因为我的回答是:我拒绝。”

他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拒绝得如此干脆,沉吟了一下,才问:“有了宝宝怎么办?昨天我们——”

隔着门,看不到人,我也脸红过耳,昨天我们没采取措施,而且战况激烈,怀孕的概率确实是比较大的。不过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让我不能容忍,我自动翻译他的潜台词是:我娶你不是因为爱你,我是受不了我的孩子将来叫别人爸爸。

生平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但简直是羞辱我!

“不会有宝宝的,因为我不会这么倒霉,一下就中招。万一中奖,我可以拿掉。”尽管心里翻滚着热浪,我却故意冷漠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必如此传统,为一夜而付出一生。就算你有这个决心,我还不想就这样卖掉自己。为责任而勉强在一起,到头来大家都痛苦。所以,请你离开,忘记昨天的事。”我违心地说,心如刀割,同时把那本商品介绍书从门缝又塞了出去,然后关上门,不给任何机会让他解释,因为我控制不住情绪了。

逼自己一步步走回餐厅,继续吃我的面。面条已经被汤泡得糟了,我强逼着自己吞咽,好不容易吃下一口,滚烫的泪水却落入冰凉的面汤里。

于湖新,你的一生真失败。二十九年来没有爱过什么人,才爱上就要面临这样的结局。没错,我爱上林泽丰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深刻地知道。如果兔妈的理论没有错,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是爱上他了。

因为在关上门的一刻,我那么舍不得他,心却又痛得无法呼吸,只要想到从此与他两不相见,比陌生人还陌生,就觉得受不了。早知道这样,昨天我一定不会破戒,而现在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还要彼此远离,装作不认识。

绝不是!绝不是因为他拿走了我的第一次,我才爱上他,而是在更早的时候。我不知是从哪一刻开始的,只是我从没有清楚地看清过自己,而现在一切都晚了。假如我内心没有爱着他,昨天就算药效更猛烈,只要我还有一丝意识,我也不会随便和男人那样。

正因为爱他,所以才渴望,所以才不顾一切。有人是借酒撒疯,我是借药撒疯,催情药只是借口,所有的事都是我自愿,是我内心有着要喷发的火山,那么我现在还抱怨什么?

只是那个家族诅咒,要双方相爱的情况下破处才能破除,我这边没有问题,他呢?

多么奇怪啊,自从我二十九岁生日后,我身边出现了好多出色的男人。论相貌和脾气,他比不上林泽秀;论真诚和感情,他比不上豆男;论可爱和逗笑,他比不上西林,他除了欺侮我和跟我吵架,什么好事也没做过,他有什么好?我为什么就爱上他了?

我放下面条,窝到沙发上去。我劝自己想开些,一直想把第一次给所爱的人,那么现在也算实现了,有什么好伤心的?可是心却疼得没办法形容,好像傻乎乎掏出心来给人家看,还把整颗心翻转过来,让人家看到心的最深处,然后再血淋淋放回去。

可惜心回不到原位了,就悬在那里,仅由一根锋利的线吊着,揪扯得我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

就那么坐了三个小时,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慢慢踱到窗边去。我家十二楼,平时看汽车都是火柴盒大小,看人基本上看不清楚,而现在这么晚了,天色昏暗,灯光不明,我却看到有一个人在我家楼下站着,好像是林泽丰。

我心里一紧,立即跑去拿望远镜,躲在窗帘后往下看。确实是他!

不过,当我看清他模样的时候,他却忽然动了,就那么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子被路灯映出长长的孤寂身影,这一刻他看起来竟然如此孤单和失落。

我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痛又开始了,为什么我们这么无缘呢?假如我早到窗边半分钟,假如他多站在楼下半分钟,说不定我就心软,答应他的求婚。管他爱不爱我,他欺侮了我,我就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折磨他,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可这一分钟的时间却是无法追上的距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车边,开车离开,几次想打开窗子,使劲喊他,叫他回来,但嘴唇动了半天,却一声也没有发出。

就这样断了吗?因为自尊而放弃拥有他的机会吗?

带着这个疑问,带着无数混乱的想法,我无数次梦中惊醒,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是被门铃吵醒的。

我以为是兔妈,因为她说要来给我送补汤,所以我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很没有形象地就开门了,哪想到来人是林泽秀。

我在愣了两秒后,下意识地把门摔上,以极快的速度洗脸更衣,然后再开门,虽然还素面朝天,至少有个人样。

林泽秀还站在外面,带着优雅醉人的笑容,温言道:“小新,你在家,这太好了。”

我让他进来,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不会是林泽丰让他当说客来的吧?不,肯定不会的,之前他还想把我让给他弟弟,酒窖激情只是个意外,他虽然改变了主意要娶我,但不可能告诉他弟弟原因。那样他就不是林泽丰了,他是八婆。

“你怎么来了?”我问,倒了一杯水给秀秀,自己也拿了一杯,“外面冷吗?”

“还好,今天太阳足,昨天晚上才冷。”他回答,让我的心突然被刺了一下。昨晚林泽丰站在楼下三个小时,他没有冻坏吧?

“至于我为什么来——是为了我哥。”他又说。

我一惊,手中的杯子差点落地,眼睛不自然地垂下来。天哪,这死男人真是八婆,他把我们的事告诉他弟弟了,难道是摊牌吗?我没脸见人了,让林泽秀知道我和他哥哥无媒苟合,太丢人了。

“我哥昨天很奇怪。”林泽秀见我无语,继续说下去,“自从他进了公司,没有一天不工作的,包括节假日,包括上回他被打伤,住进医院,醒来后照样开电话会议。可是昨天,他迟到了,然后突然失踪,无缘无故旷工一天。我到处找不到他,直到半夜打电话时他才回家,而且拒绝和我谈话。”

“你觉得和我有关?”我小声地说,试图撇清关系,不让林泽秀怀疑到我头上来。至于为什么我会这样,好吧,我又鸵鸟了,我习惯性逃避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和你无关吗?”林泽秀反问,脸上的表情有点玩味,还有点苦涩。

“他这么大个人了,难免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你为什么找我?”我负隅顽抗。

“因为这么多年了,能让他‘情绪失控’的只有你一个,我记得之前我们谈过这个问题,从一开始认识,你就会影响他。”他说着,忽然拉住我的一只手,“本来我也不那么确信,因为我以为你还在和我爸环游世界,可是昨天我打电话给黑屋,堕落对我说,前天晚上你们在黑屋遇到了,后来一起不见了。所以我想,我哥的失控一定与你有关。”

“没有。”我拿出打死也不说的劲头,坚决撒谎到底。

“那为什么——”他托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无处躲藏,“他中午吃饭时对我说,要我放弃你,因为他要娶你当老婆。”

幸好他托着我的下巴,不然这可怜的骨头会掉在地上的。

53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

“秀,别开玩笑。”当我惊得张大的嘴巴才能够合上,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

“小新,这种事我是不会开玩笑的,逃避没有用,你得正视问题,我哥今天和我说起要娶你的事非常认真。”林泽秀的脸色依然温和,但眼神却非常正经肯定,“你要知道,他从没这样过,他从没跟我抢过任何东西,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多么心爱,他都会让给我,包括未婚妻在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个被宠坏的弟弟,他是个爱弟如子的哥哥,但这一次,他表明绝不让我。这样,还不足够说明他多么真心吗?”

“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要我答应他?”我心里乱极了,只本能地反对,“我的答案是不。事实上,我昨天拒绝过他。”

“我说他怎么那么沮丧呢。”林泽秀笑了起来,“原来吃瘪了,好难得。”他看来一点不担心,而且还略有点幸灾乐祸,外加那么一点点算计,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这是可爱弟弟的态度吗?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林泽秀吗?整个一腹黑男!

“为什么拒绝他?你不喜欢我哥?”他又问,歪着头,很有点恶劣感,看来他今天是打算在我面前不伪装了,那我还有什么客气的。

“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们两个人,统统不喜欢!”

“不带株连的呀。”他向我凑过来,挨得非常近,“依我看,你很喜欢我哥,只是你不愿意承认,或者你没有发觉。这种事,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不喜欢我吗?我记得某人向我变相表白过?”我想找出武器来反抗,于是随手抓出这个理由。

听到这话,他沉默了几秒,之后,苦笑道:“小新,我是喜欢你的,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所以我要趁我没有爱你爱得难以割舍的时候放弃你,因为和我争你的人是我哥,如果是别人,我就算头破血流也绝不会放手。”

“秀!”我叫了他一声,想阻止他,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是金牛座的人,喜欢安全平静,喜欢感情事细水长流,不喜欢惊喜。可自从我二十九岁生日后,我身边就突然出现了好多优秀的男人。之后,又在我失去处女之身后要面对突然的感情变化,天哪,受不了了。

林泽秀安慰性地环住我的肩,继续说道:“小新,你现在要做出清醒的选择,所以,首先你得明白我。我和你说过我以前感情上的糗事,我相信我那多嘴的爸爸也和你说过不少,所以你该知道,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心灵创伤。”

“她不值得的。”我插嘴,这一刻无比同情林泽秀,他脸上的苦涩是平时绝对不会流露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城府很深,本来的他让人捉摸不透。

“是的,她不值得。”林泽秀点头,“但是我花了好几年才明白这一点,而且不管值不值得,受过的伤是真实的,这就算我倒霉吧。有时候我想,这也许是我的报应,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抢哥哥的东西,或者是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或者是他一直在我心里格外强大,我才要挑衅他。如果不是我要抢,这种女人怎么会伤我如此之深呢?”

他说得很平静,那份苦涩更像是一种自嘲,“不过我虽然平静了,但是对女人却再没有好感。我甚至想过,幸好我爸有两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事我没有压力,因为我不想再对任何一个女人很深地用情,也不想结婚。这不是说我还喜欢袁爱,我完全不爱她了,或者还很厌恶,有时候想到小时候的愚蠢,我都想撞头,不明白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女人。”

“可你还是不能敞开心扉,因为你是传说中的笨蛋,在一棵树上上吊过,就再也不挨近任何树了。”我骂他,“还有一种形容,就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秀,你得看心理医生。不然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兔妈,我保证她的彪悍能让你抱头鼠窜,然后忘记一切高贵的伤口,觉得能从兔爪下逃命就是幸运,那时你看什么都会觉得可爱的。”

他笑起来,“不必啊,自从我遇到了你,我发现我可以很深地喜欢一个女人,我不是传说中的爱无能者。”

“别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那倒没有,不过你的出场令人难忘。”他继续笑,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没有一个女人会穿着Prada的深V领连衣裙、StellaLuna的裸靴、挎着LV的包包跨过那么高的护栏,而且为了一只野狗和公司的顶头上司吵架,让他流了鼻血。”

“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点恼羞成怒。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但那种样子让人印象深刻。”林泽秀毫无同情心,“重要的是,你让我哥当场失控,这让我看出了你的价值。小新我得承认,开始时,我是不怀好意的。我想利用你折磨他,这不是因为什么变态的爱好,而是我想让他放松些,别每天绷着一副冷漠强硬的面孔对待每一个人。你不觉得,一个人只有在失控的情况下才能发泄真实情绪吗?”

“这件事你以前对我说过。”我提醒他,“你当时可没那么高尚,你是想欺侮他的。”

“我不否认我有点要看笑话的心,但我不是要伤害他,这你清楚。”他说,“不过,你心疼我哥了吗?那就答应他的求婚,做我的嫂子,这样就可以保护他了。”

“别绕乎我。”

“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句句是真。”林泽秀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而事实上,后来我真喜欢上了你,大概和那些摩登女郎比起来,你有点儿土,可是土一点比较真。”

“秀,你——”

“小新,今天你只听真话,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能说出口,证明我可以看得开,也可以放得下。”林泽秀从没这样认真过,“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也许和窦先生斗气时还半真半假,但后来完全变了。我想和你谈恋爱,想和你在一起,甚至想过更远的将来。只是我没料到我哥也爱上了你,或者我有感觉,因为他的态度很暧昧,他过分注重你的反应,这是他对别的女人没有过的。但我不敢相信。因为他是工作狂,他随时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来成全公司,做商业联姻。”

“我听说过一点你哥初恋女友的事,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打断他,因为他越说,我就感觉负他良多,“你是在表白你自己,还是要我答应你哥的求婚?”

其实林泽丰也好,林泽秀也好,豆男也好,甚至西林也好,他们对我的感情付出,自私一点讲,我有必要都回报吗?我只是一个人,对着四个男人,选择任何一个都会伤害其他人。

到目前为止,我觉得亏欠的其实只有豆男。他一直找不到我,相信现在已经抓狂了。我应该立即和豆男说清楚,也许可能伤害他,但长痛不如短痛,在我发现自己爱上林泽丰之后,我怎么还能和豆男保持一种不确定的关系?

那样是对他的侮辱。而我最不想伤害的人,正是他。

“我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林泽秀又苦笑,“基本上,我是忍痛割爱来的,但现在我忽然又舍不得。可是我哥为我做了那么多,现在轮到我付出了。”

“我不是你们兄弟间表达友爱的礼物,我有自己的选择。”我有点生气了。

平时,林泽秀是从不会让我生气的,他总是很妥当,很体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完美得令人发指。但现在,我发现他们林家的男人有一个共性,就是都有点大男子主义,似乎觉得他们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让人不自觉的总会产生逆反心理,想反抗他们。

“别误会,小新,我完全、充分地尊重你,也尊重你的独立和选择,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林泽秀敏感地发现了我的不佳情绪,立即解释,“我只是说,我决定放弃追求你,不再兄弟相争,而是帮我哥。如果有人敢拦着你成为我的嫂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张大眼睛望着他,简直难以置信。这是温柔可爱的秀吗?这是息事宁人的秀吗?这是高贵淡雅的秀吗?整个是一个土匪呀。话说他们林家真像一个土匪窝,当爹的那个舍我其谁,当哥哥的那个凶猛彪悍,当弟弟的这个虽然笑眯眯的,却是吃人不吐骨头。

现在我真的很怕当他们林家的媳妇,就好像一只小白兔掉进了狼窝,狼大把我大卸八块,吞皮吃肉拆骨,老狼和狼二在一边投以赞赏的目光,还喊着号子。

“要是我坚决拒绝呢?你怎么对付我?”我不屈服地问。

“为什么要拒绝,我哥不好吗?”林泽秀好像很不理解似的,“而且小新,你不要对自己撒谎,你难道对我哥一点好感也没有吗?这种事是不能赌气的,错过好姻缘会后悔一辈子。”

他这话有如子弹,正中我心。

拒绝林泽丰,我会后悔吗?毕竟,我是爱他的,二十九年来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初恋也是热恋,或者还是暗恋。可他求婚的意思虽然坚决,却那么不真诚,绝非是我要的。我宁愿要一个男人远在天边却深爱着我,也不要一个男人守着我却没有爱。

嫁给他,或者会得到让他爱我的机会。可从小到大看的电影电视和言情小说都告诉我一个真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相守一起就会变化,也半点勉强不得。假如我嫁给他,他却一直不能爱我,那时我会非常痛苦,觉得我的人生是一个废墟。

我不是物质女郎,我想要心灵的丰盈,我要的是他的爱情。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有道理,但我更相信另一句话:有情饮水饱。所以,我答应他求婚的唯一条件就是:他必须是爱我的。可是——他爱吗?

“姻缘天注定,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是我的就跑不了,不是我的也得不到。不过说实话,你们林家的男人条件都很好。”我想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不过还没说完,林泽秀就打断了我。

“但愿不包括我爸。”

“当然包括他老人家。”我很认真地说,“不过我嫁人的第一原则是爱情,不是条件,不然我不可能耗到二十九岁。实话说,早几年我虽然没有遇到条件像你们这么好的人,但如果条件不错就结婚,我的孩子早就可以打酱油了。再说,如果论起条件,豆男比你们差多少?何况他还对我非常真诚。”

一提豆男,林泽秀紧张了起来,他眨眨眼睛,“确实,窦先生条件非常好,但你怎么知道我哥不够爱你?”

我摊开手,表示这是明摆着的事,其实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心里混乱极了。在环球旅行前,我的生活就一团糟,本以为这一个多月寄情于山水,心就会平静,看东西也会透彻,哪想到回来不久就遇到桃色事件,现在不但没有清醒,反而更糊涂了。

“好吧。”林泽秀再度抓住我的手,“其实我来之前已经想好了,除了下定决心要成我哥之美外,还要让你看明白他的心。我希望你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你们的关系已经——你是个保守的姑娘,不会不在意那种事,对不对?”

地缝在哪儿?地缝在哪儿?让我钻进去!

听林泽秀的意思,他知道我和他哥已经突破了最后的界限,这死男人,怎么可以把这种事说出去。或者他是炫耀。天哪,真没好人活的路了!

看到我的样子,林泽秀轻笑了起来,“小新,你还真是很傻,我随便一诈,你就什么都招了。我哥什么也没和我说过,但我看他太反常,你也反常,所以试探一下的。告诉你一条真理,如果一对男女之间的相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就一定是出了事儿。”

“林泽秀你太狡猾了!”我气坏了,没想到随便就上了他的当。可怜的林泽丰,从小到大让这个外表无害、但内心可恶的弟弟陷害过多少次呀。

林泽秀耸耸肩,一点不以为意,只说:“骂我没关系,但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戏。这出戏结束后,你就会明白我哥是不是爱你,到时候你再决定是不是嫁给他。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那个钢铁般的哥哥,会爱一个女人到什么程度。”

“你根本不是帮我,也不是帮他,你是借机整他,我干吗要配合你?”我还是很气。

这个男人,我曾经的梦中情人,这时候让我恨不得掐死他。看看吧,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有多么大,虽然他的外形仍然是帅得人神共愤。

“难道你不想整他?”他不反驳我,只是问道,眼睛亮晶晶的。我终于确定这长着天使面孔的帅哥是一个魔鬼,因为魔鬼最关于诱惑,而我现在抵抗不了诱惑,开始活动心思了。

“这样——不太好吧?”我有弹性的良心瞬间缩水了很大一部分,反正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随便演一演,应该不算伤天害理。

死林泽丰,他不是不屑我,就是无视我,当我透明,剥削我的劳力,伤害我的自尊,夺走我的处女之身,求婚还好像是施舍我,不教育教育他,都对不起人生的真理。

“如果有人整我,然后让我白得一个老婆,抱得美人归,我心甘情愿被整。”林泽秀无所谓地说,“怎么样,就答应我吧?”

“你要怎么做?”

林泽秀一笑,“我哥和我说要娶你的时候,我没说会谦让,当时我说那大家公平竞争吧。所以,你只要假装让我赢就行了。”

看着他漂亮的脸,还有恶作剧的神情,我再度同情林泽丰。他把袁爱让给弟弟的时候完全无条件,说到底是林泽秀自己性格恶劣,还诸多借口。不过,这主意我喜欢!

“这种假装,要到什么程度?”我问,作为演员,我得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么。

“你伤心之下,感情脆弱,我乘虚而入,你冲动地答应了我的求婚,况且之前你本来就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才跑来CES的嘛。哈,昨天我怎么没把这话告诉我哥,这绝对对他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见钟情?似乎是很遥远,但其实只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我变了,他变了,所有人都在变化,现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我爱上了梦中情人的哥哥,这是多么预料不到,又是多么戏剧性的结果。

“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他面前秀恩爱,看他有什么反应,那样你就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了。”

“他不会真心的,他说过有钱男人不需要爱情,只需要女人。我想从质量上来说,我比他身边的女人差远了。他可以轻易得到很多个优秀的,干吗跟我一个超龄小甜甜玩最无聊的爱情游戏。”

“事实是会教育人的,不管有钱没钱,每个人都需要爱情。”林泽秀捂住腮帮子,“这话很酸,却是事实,他之前的生活压力太大,太机械,让他有不良的人生观,等他妒忌得发疯的时候,他就会明白了。”

“我很怀疑。”我确实很怀疑,但说起这话,我心底最深处都是酸苦的。

“事实胜于雄辩,我们试试看,我甚至可以和你打赌,我哥对自己喜欢的的东西占有欲很强的,如果他能忍耐着看我们恩爱,我相信他会憋到内伤。”林泽秀笑得像一只狐狸,大概看我还在犹豫,完了,他又加上了一句,“小新,听我的,给自己和我哥一个机会,你要知道,找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在现在这个社会已经是一个梦想。你差一点成为我的梦想,因为我真的动心了,可惜这梦想我无法实现,那么你去实现自己的吧,我看着也会开心,至少我喜欢的人得到了幸福。”

这句话,他说得那样真诚,有点伤感却毫不作伪,所以我终于很正式地答应了他。其实我这样做,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我想知道林泽丰是真的爱我,还是为了责任才肯娶我;他这样有钱的男人需要爱情吗。

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和豆男讲清楚。我从来不想伤害豆男,很真诚地想和他交往看看,尝试产生爱情的感觉,却阴差阳错地一直做不到。

这件事是我的错,尽管我并不是骗他,确实是想给我们一个机会,不过终究还是不能成功。因此无论如何,得不到他的谅解,我想,我不能得到完整的幸福感,对他的愧疚会一直横亘在我心里。

第二天,兔妈的补汤还没到,我娘的电话却到了。

就算她在电话另一边,就算她的声音是以脉冲形式传达到我耳朵里,我照样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好像她就站在我面前,且已经知道我和某个男人那个那个了。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一定不能!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还是我的克星,真不幸被她发觉,场面一定无法收拾,她有将灾难扩大化的本事。

好不容易打发掉我娘疑神疑鬼的审问,我鼓起勇气打了电话给豆男。他听说我回来了,语气里惊喜与气愤兼而有之。我明白,他的确是抓狂了。哪有这样的,自己的女朋友一走这么久,还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算是工作关系,是个男人都会疯的。

“我现在马上去你那里。”他说。

“你不要工作吗?”事到临头,我又害怕起来,很希望他下班再过来,这样我好有时间想想要怎么对他说。我们应该一起去吃个晚饭,然后我再找机会和他坦白,并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你不在我身边多久,我就工作了多久,现在让工作滚远点吧。”他有点发急,“你不方便吗?”

“呃——方便。”我无奈地答,“事实上,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谈一谈。”

他静默了两秒,没说话,莫名其妙地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连忙收拾了一下房间,开窗通风,一边想着要怎么和豆男说才最委婉。而这时,我的手机却再度响了。本来我就在分神,心慌意乱的,这下受惊,手甩到了一个铁制装饰剑的尖锐剑尖上,在手腕上划下一道比较大的伤口,虽然还到不了割腕的地步,但却流了不少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伤口看来还很狰狞。

我疼得直吸气,心里却有点痛快的感觉。看吧,这就是报应,伤害纯情男子的报应!在这一刻,我突然想有点什么重大伤残,肉体上的疼痛才能平复我内心的愧疚。最难消受“美男”恩,我虽然远远算不上负心,但豆男太深情了,我不接受就觉得是辜负。

胡乱扯一块手巾包上手腕,再看手机,发现居然还是豆男。

“怎么啦?”我问。

“我暂时不能去找你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有点慌乱和恐惧,“突然有点工作必须做。”

“好,那我们晚上见。”我松了一口气,“咱们是去外面吃还是在家吃?我做的饭其实还可以入口。”

“这个工作——需要一点时间——今天晚上也不能见面。”他找借口的企图很明显。

所以,我很奇怪。刚才他不是还很急吗?怎么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的态度变化这么大?是他生意上出了问题,还是——他感觉出了什么,所以逃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