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非常安全、非常秘密的地方。你出来没多久。我们用私人飞机把你从匹兹堡接到了这里。”

  汉森发现他的手并没有被绑起来,或者被以任何形式限制行动。这是真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质问道。

  “都是关于你的研究,汉森先生。你在量子物理和量子计算机方面有非常不同寻常的理论,跟主流理论非常不同。”

  “如果你觉得我的理论很荒谬,尽管说。你又不是第一个有此评价了,可能是第一百个。不过你是第一个要绑架我的。你可以发一封骂我的邮件,省得你这么费事儿。”

  富勒微笑道。“我看你还挺幽默嘛,很不错,接着说,你独特的观点驱使你寻找量子信号的方法与别人不同。而且你还找到了一个。你继续在这方面深挖,试图让世界上其他物理学家认真对待你的理论。你就像一头犟牛拉都拉不回来。”

  “是的。我非常固执。那又怎么样?我坚信我没有错的。”

  史蒂夫·富勒朝前倾了一下,观察了他的客人几秒钟。“你说得对,汉森先生。毫无疑问也许你是对的。我能不能叫你凯尔呢?”

  汉森盯着他。“你随便叫我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也坚信我是对的。”

  “因为你找到了一台实际存在的正在运行的量子计算机。一台在你衍生出来的理论原则基础上运行的计算机。地球上只此一台。一台由四个外星人从离地球三十七光年的星球上带来的量子计算机。”

  汉森摇了摇头试着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张开嘴想要说话。

  富勒举起手阻止了他。“这是一个大胆的说法。所以我知道会引起怀疑。”他朝玻璃墙后站着的那人点了点头,像蜥蜴一般无声无息。汉森自己还没站稳,太集中精神听富勒讲话,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人。

  那人走进房间,坐在了史蒂夫·富勒旁边。他看起来很普通:中等身材,还有中性的肤色。没有明显的好或坏的特点。稀松的发际线。大约四十岁。但是他走路的方式,他坐的方式,他行事的方式有点不对劲。汉森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让他感到有点不安。

  没有人说话,汉森决定打破沉默,“你是谁?”他问道。

  “我的名字不能发音。在地球上,我的名字是费米。”

  汉森满脸狐疑。在地球上?他心里觉得好想大声笑出来,但是他心里又觉得,从某种原始意义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外星人。

  “我觉得让你和费米见面可以加速事情的进展。”富勒说道,“如果一幅图片能够画出一千个单词,那么费米用几分钟就可以解释最顽固的怀疑。”

  “我在我自己的母星上做了大量的整容手术,与复杂的基因工程结合,让我变成了人形。但是你可以看到,或者听到,我可以很流畅地说你们的语言,而且没有什么口音。”

  他边说,汉森边觉察到他确实有口音,但是几乎小得察觉不出来。

  “但是进化让你们的心成为了理解你们人类同类一些细小线索,比如姿势、身体语言等的出色工具。”费米继续说道,“所以跟我相处得越久,就会发现我越不对劲。这是没有办法的。如果我不怎么动,也不说话,还能骗过大家,可以到公众场合去,乘车,甚至是坐飞机。但是除了通过电话这种形式以外的大量的互动,就很容易被识破。”

  这个自称是外星人的人在衬衫下还有一个淡蓝色的纽扣。他解开刚刚在他胸上方的纽扣,暴露出相当于一个棒球大小的鲜肉。让人作呕。

  “我的基因物质跟你们的并不完全一样,但是原理上却是相似的。我的同事和我都是大量重建外科手术和基因工程改变的结果,经历了你们地球上的七年时间。我的种群经过了几千年时间来完善我们的基因物质,可以做的事情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我们每个人都被基因工程改变产生了你现在看到的效果。”

  “具体是什么?”汉森说道,他的声音透露出来些许恶心感。

  “把它想成是鱼鳃。你们的大气当中有一些对我们有毒的微量元素。我不需要空气中那么多的氮气。所以我们呼吸的空气通过这个生物过滤器分流,确保我们呼吸到我们所需的气体。”

  汉森扬起了眉毛,但是什么也没说。这人说的又不一定都是真的。

  “我们有一些已经退化的附件类似你们的双手。”费米说道,“我们又重新利用基因工程让它重新拥有了功能,并且变成了你们双手的复制品。即使如此,”他接着说道,又解开了他的衬衫一个纽扣,“我们的手对我们来说不可或缺,因为比起改造成的你们那种双手,我们的手让我们能够更好地进行精密运动控制。”

  说着他又解开了第四颗纽扣,十二条纤细的触须从肚子位置的两条裂缝中排列整齐地伸了出来。汉森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费米的人类双手在解开扣子的时候那么笨拙,但是触须的动作却非常流畅优美。他用触须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钢笔,每一个触须都独立运动,毫不费力地将钢笔如同变魔术一般旋转出复杂的图案。

  “对我们来说,那些像穿针线之类的精细活简直是小菜一碟。你们的双手力量更强,因为你们原始祖先需要在树上荡悠。”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们的星球上没有树。”

  汉森的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观察到了费米的那个微笑。而且他还记得费米对他说的话表示赞同的时候还点过头。这怎么回事儿呢?一个外星人可以学英语,但是没有外星人可以学会下意识的脸部表情吧。如果让汉森模仿一个发出高音调大笑的外星人,他可以让自己学着这么做,但是如果一件事儿真的很好笑——他可能就会不自觉地像人类一样笑出来了。

  所以这是不是只是一个精妙的骗局呢?

  除了模仿人类自发的表情是不可能的,汉森很大程度上相信这不是骗局。但是费米的模仿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汉森说不上来。没有什么特效或者是骗局能够造出他所看到的触须。

  “观察得很仔细。”费米说道,“问得也很好。通过基因工程,我们正常的身体语言通道已经被颠覆了。在我被改变之前,如果我觉得好玩或者高兴,我的第二根和第七根触须会朝左挥动。但是现在,高兴的情绪会刺激我大脑,而且发出无意识的脉冲,并传向不同的通路,让我的脸产生人类的笑容。非常复杂,但是这只是一个自行运转的子程序。”他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我们在这一方面的能力说,我们的身体语言并不完美,你也看到了。非常接近,但是还差那么一点点。我们的身体和大脑只能模仿你们人类到这种程度了。如果还要更近一步,你实际上做不到完美的模仿。”

  汉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最后一点疑虑已经消除了,“你们是怎么叫你们自己的?”他问道。

  “你们发不出我们的名字的音来。我们来自一个英语发音类似‘萨朗星’的星球。”

  “我们就把他们叫做保鲜膜人,”富勒说道。“现在他们也这样称呼他们自己。我不知道谁最先这么叫的,不过挺接近的,或者你可以非常接近。”

  汉森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被绑架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能够听到一个关于萨朗保鲜膜人的笑话可是他意料之外。他转回头对着费米,“你们有四个人?四个……保鲜膜人?”

  “是的。”费米回答道。

  外星人接着解释了他们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基本上是秒传,但是花费了他们整个文明的力量。

  “汉森先生,谈到你的理论,你对于量子力学本质的见解非常原始,还处于萌芽阶段,但却是正确的道路。你的同类对于暗物质和暗能量都知之甚少,没办法看清合适的解决方法,但是你的理论是正确的:你可以从量子纠缠得到有用的信息。”

  除开他现在的处境,汉森听到来自科学上更先进的外星人的肯定,顿时觉得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飘上云端。他因为自己的理论被诽谤了多年。现在费米用事实有力地驳斥了那些对汉森的理论的污蔑,也证明他的思路是正确的——至少是在正确的轨道上。这是对他深信不疑的信念的最好辩护。

  量子物理认为粒子可以在同一时间分布在许多地方,并且能够自发地快速存在转化。但是这一理论最不符合常理的部分,也就是大家都怀疑的部分就是量子纠缠。当一对粒子纠缠的时候,观测会迫使它们处于定状态,它们会产生相反的方面。

  简单地说来,宇宙中所有的粒子都像是旋转的硬币,处于正反面不稳定的状态。但是一旦被观察,它就有可能随机成为正面或者反面。量子纠缠说的就是这些粒子都是成对出现并且旋转时,如果其中一个是正面,那么另外一个肯定是反面。永远都是,立即呈现。即使纠缠的硬币处于宇宙的反面,一个粒子是正面,那么另外一个粒子同时就是反面,这样他们之间的指令交流比光速要快得多。

  这也导致了爱因斯坦和其他物理学家无尽的争论,所有聪明的物理学家都拒绝接受这是真的。爱因斯坦不相信这是真的,把其叫做“远距离幽灵行为”。

  即使如此,即便量子纠缠已经被决定性的证明了,物理学界还是坚持它并没有摆脱光速的限制。没有任何物质可以比光速更快:粒子不行、能量不行、信息也不行。但是因为信息并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传输,所以光速限制还是存在。是的,如果一枚硬币在宇宙的一端以正面跌落,它的纠缠伙伴就会立即在另一端以反面跌落。但是首先落下的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是随机的,这会带来什么好处呢?没有任何信息可以通过这个过程传输。

  量子纠缠的可能启示将比那些已经推断出的奇妙结果更加影响深远。在宇宙大爆炸阶段,宇宙的所有物质都集中在一个点上,所以我们可以想象宇宙中的每一个粒子都与另外一个粒子纠缠。

  费米接着解释信息如何通过量子纠缠能够比光速传输得还快,但是还需通过暗物质和暗能量的知识才能做到,而这些是人类还未知的,人类到最近才刚刚发现了宇宙的主要组成成分。尽管完全不可见,大家都认为银河包含了许多暗物质,而这些暗物质很有可能比星系里面所有恒星还要重。

  现在宇宙中73%的部分都是由被叫做暗能量的神秘能量构成,这种能量藏在太空的真空中。如果人类物理曾经处于被自己这门学科所震惊的危险之中,直到最近,科学已经完全被宇宙中的绝大多数物质和能量遗忘这一事实只是其中一个提醒,提醒人们自身的局限性。

  费米又解释了一次,他和他的同事们使用了一代人只有一次的资源从萨朗星来到这里,所以每个多余原子的重量都难以想象的昂贵。这次传输所需的能量和计算能力已经超越了费米的理解。尽管他们也想把先进的科技带到地球上来,但是他们的文明唯一负担得起的,只是一台小小的量子计算机。

  “这就是我所侦测到的?”汉森说道。

  “是的。”费米回答道。“我们还有级别高得多的能力更强大的计算机,但是我们只能带来相当于你们说的笔记本电脑。但是,因为它是以量子原则运行的,它还是比你们现在使用的计算机强大几千倍。”

  史蒂夫·富勒清了清嗓子,面朝着汉森,“但是我们回到正题上来。”他说道,“这是我必须要——迫使跟你见面的原因之一。还没有很好地解释原因之前,我们希望你能够对你所发现的这一量子信号闭口不谈。你觉得你可以做到吗?”

  汉森被他说话的方式吓了一跳。他考虑了几种回答的方式,最后选了一种最为温和的方式,“反正都没人相信我。”

  “我相信你。”富勒意味深长地说道。“想想你是多么幸运,还没人达到这一步。”

  “这是指的什么?”

  “这意味着你定位这些信号的热情,你几个月来企图获得许可和资金在华盛顿外围进行挖掘,你认为这些神秘的信号就来自华盛顿以外。无论你申请许可被拒绝了多少次,你还是坚持不懈。你也不会对你的理论闭口不谈。你知道这有他妈的多烦人吗?不过好了,祝贺你。你总算成功了。现在我们就在地下三百英尺的设施里,就是你想要挖的这个地方。正中心。我是多么不想被人发现我们在这下面。”

  汉森觉得自己吞口水都困难了。他非常高兴的是他的理论准确定位了信号所在地,但是他开始紧张起来。

  “所以我们要你告诉你的导师和其他你一直纠缠的人,你犯了一个错误。现在你醒悟过来了。幸好我们几周之后就会把总部移到往西的地方。”富勒说道,“不然我们只有杀了你。”

  他说完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就好像他说了一个成人笑话,所以汉森只好相信他。

  28

  富勒张嘴还要继续说下去,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一个女的把头探了进来,询问什么时候上午餐。富勒瞄了一下手表,告诉她半小时以后。

  门一关上,富勒继续他的话。“但是我现在还不要你决定你是否要照我说的做,”他对凯尔·汉森说道。“因为你还不了解整个情况。你了解了,你会想要配合的。”

  富勒和费米都讲述了十七大星系知道这个星系里的各个文明,十七大星系是如何处理星际融合的。以及十七大星系为什么认为派遣一支小分队来地球拯救这个富有天赋却在自我毁灭的新种群是多少重要。保鲜膜人因为各种原因必须作出这样的选择。

  汉森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吗?

  确实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同一个女的,推进来一辆餐车,放着五个金属盘子,都用金属圆盖盖着,还有各种饮料,各式盘子、餐巾和银制餐具。直到她离开房间,谈话才结束了。

  富勒解开两个盘子的圆盖,是两道中国菜,牛肉炒西兰花和腰果鸡丁,而让汉森有点吃惊的是,配套的餐具全是西式的。

  富勒转头朝向汉森,“饿了吗?”他问道,“或者你还想继续听下去?”

  “等会儿。”汉森立即说。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吃饭,但是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听星系文明的故事。

  富勒赞赏地点点头。他把热气腾腾的菜肴又盖上了,接着说。“保鲜膜人找到了我们的政府,并表现了他们的诚意。”他解释道。“无论你以前听过什么故事,这是唯一一次地球被外星文明正式访问。不过你也知道了,不是太空飞船。保鲜膜人提供他们的技术和量子计算机给我们使用,保护我们免受自己人毁灭。”

  “怎么做到的?”

  “他们不擅长解释。幸运的是,他们擅长作出成果。首先,他们计算机能够灵敏地扫描出核武器和生物武器信号。你是根据光谱确认他们的量子计算机。他们的计算机也是用基本相同的方法确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尽管我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们提供了我们所有的输入,我们整个巨大的数据库。所有我们已知的恐怖分子,以及我们收集到的任何一点电子数据。他们能够接入上万亿的页面,比因特网上还多。他们的计算机能够接受这些输入,然后就像变魔术一样。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图形。并且作出精确得恐怖的预测。”他扬起了眉毛。“我求他们给我留几手。”他假笑着说道。

  “你相信他们,并让他们能够全面接触你的数据,这让我很吃惊。”

  “是他们自己赢得了信任,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作为互相信任的一部分,费米和他的朋友们对几次恐怖袭击发出了警告,要不是他们,我们好几座城市早都被夷为平地了。我们不愿意信任他们,只会让我们付出死亡的代价,我们就更加敞开心扉了,逐渐地我们认为他们就是他们呈现出的样子。也就是,友好的外星人想要帮助我们。”

  “他们什么时候到地球的?”

  “具体的日期是机密,不过很不幸是在911之后。我们自己没有足够的信息能够阻止。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我们现在是世界上最机密的部门。由国土安全部直接领导。在新总统宣誓就任后几年,我们才告诉他这个工作组的存在,其他我们服务的机构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我必须要补充说明的是,这是全球性努力的结果。保鲜膜人决定优先秩序,我们投入资源。如果他们判断认为针对以色列或者英格兰或者其他地方的阴谋比阻止针对美国的阴谋更重要,我们就会照他们说的做,而不是全部都出手阻止。我们会找出方法给不同的保护机构包括我们自己国家和其他国家提供军事情报,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他们自己找出来的。我们将许许多多的有可能发展成为不可控的阴谋连根拔起。通过多米诺骨牌一样的阴谋能够让世界范围内的文明停滞不前,甚至摧毁整个人类。但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或者我们在幕后提供军事情报。”

  汉森并不确定他是不是全盘接受了。他觉得好像漏了点什么。他喜欢读科幻小说,所以他真心希望所有这些是真的——一个先进而且慈爱的物种正在守护着我们。这是最终极的科幻梦想。但是人类的本性就是怀疑那些看起来太好的事情。汉森不太相信投入了巨大能量和资源的物种,能量和资源大得足以让人类整个文明与之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却不求任何回报。

  “保鲜膜人是彻底的和平主义者。”富勒继续说道,毫不掩饰他的不以为然,“所以我们并没有告诉他们具体的操作细节。他们把这想成了智力训练。如果他们觉得人类会受伤,即使是那些让自己成为了文明之敌的人,他们都会非常神经质。就像是偏爱吃牛排的素食主义者。我们俩在餐馆里,忍住不流口水,而他们却忍住不呕吐。”

  费米点点头。“没错。”他说道。他继续描述他们来到地球所付出的代价。他们喜欢甚至崇拜独立的个人,这些人通常都有幽默感和责任感,令人印象深刻的好奇和劲头。不过与17大星系的其他星球相比,人类总的来说是最原始的,最热情的,最残忍、自私、恶毒的。

  但是同时,热情也有它的对立面。人类个体都能强有力地表现爱、忠诚、自我牺牲和英雄主义。尽管如此,看到这一物种固执的暴行,就是单单看一天的新闻就可以了解他们的心理,就像是暴露的神经被一根针反复扎。

  他们的话越来越少,汉森和富勒决定在菜还没有变得太凉之前,先把他们准备的中国菜吃掉。费米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点毫无特色的食物,看上去像是焦油,并且解释保鲜膜人跟地球人的饮食需求不同。

  汉森吃完他最后一点牛肉炒西兰花,他转头朝向外星人,扬起了眉毛。“你选择费米作为你的名字是为了讽刺对不对?对于费米悖论的讽刺?”

  “非常棒!”外星人赞赏地说道。“十七大星系中已知的十一个物种都具有幽默感的特点。我们保鲜膜人的幽默感挺冷。看来人类也是如此。”

  “嗯,没错。”富勒说道。“保鲜膜人是真的大笑暴徒。一个叫做费米的外星人。谁会这么搞笑?”他说道,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恩里科·费米是一位参与了曼哈顿计划的聪明的物理学家,他还获得过诺贝尔奖。1951年的一天,他和他的同事们在讨论UFO报告的真假问题。他的回答很简单。如果外星人存在,他们在哪儿?“外星人都在哪儿呢?”他报告说道。

  如果一个没有恩里科·费米聪明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这可能只是开玩笑随便说出来的评论没有任何含义。但是费米说出这样的话就意义非凡了。这背后的逻辑难以反驳。最后被叫做了“费米悖论”,写了一本本书来演示这个简单问题的答案。

  宇宙已经有140亿年以上的历史了,人类的历史只有一眨眼那么短。如果智慧生命是普遍存在的,它应该早就在宇宙中遍布了。八十亿年以前,五十亿年以前,一亿年以前,都没关系。一旦智慧出现,科技就会立即出现,当然这是从宇宙时间论来定义的。即使我们假设一个智慧物种智能从他们的母星上以不足光速的速度向外移动一点,但是经过几百万年的时间,银河系也应该充满了智慧生命。如果智慧生命是常见的,那么至少有一种智慧物种会把其周围星球广泛殖民,占领每一毫米的土地,宣誓它的存在,但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但是汉森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盯着一个把“外星人都在哪儿呢?”的答案放进自己的名字里的外星人,费米悖论才依旧富有深意,依旧比以往更需要答案。

  “那么怎么解决呢?”汉森说道。“如果保鲜膜人已经存在了几百万年,那么为什么你们,或者十七大星系中的某一个或几个不占领整个星系,趁着我们还是从树上晃来晃去的时候?或者十八个物种都是在同一宇宙时间点诞生的呢?”

  “十七大星系——现在是十八大——诞生时间确实非常接近。十七大星系文明开始太空探索也就是几千年以前。保鲜膜人成为星系大家庭的一员也就四千年的历史。”

  “我猜你们都处在不同的科技水平吧?”

  费米摇摇头说不。“事实上是同一水平。部分是因为种族混合带来了均化作用。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宇宙允许快速的科技进步——到一定阶段。一旦达到了现实所编织起来的界限,比如光速或者绝对零度,进步就停滞不前了。我们的种族到达这些界限相对比较快。其他比较慢。不过没有关系。就想象一次马拉松长跑,最后都是不可逾越的终点。跑得快的先到达,乌龟可能要慢得多,但是无论快慢,最后都到达了同一终点。”

  汉森思考着,尽管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是费米说得很有道理。

  “回到你最初的问题,就是我的名字所说的悖论。”外星人继续说道,“考虑到智慧生物的普遍存在,在不同的地方已经产生过很多次。但是为什么我们并没有感受到那些在我们之前诞生的智慧生物?我们想原因有许多。我们认为文明分为三大类。而且大多数是会夭折的,在他们离开自己的星球之前就毁灭了,可能是因为人口过多、战争、污染或者其他形式的自杀行为。这也就是你们的文明现在正在经历的。这样的种群只有被更成熟的文明及时发现并在无可挽回之前进行干预,才能得以幸存。我们希望你们的文明属于这一种。”

  “所以你是说你们发现我们完全是像中了宇宙六合彩一样?”

  费米点点头。

  “还有一个分类是什么?”

  “第二类就是极少数的种群,成功的没有自我毁灭,几十亿年前就已经可以星际穿行。这些种群拥有非常先进的技术已经达到了可以轻易就不让我们发现的水平,甚至可以创造一个完全新的宇宙定居。留下这个作为未来智慧生命的孵化器。”

  “那么十七大星系肯定就是第三类了。”

  “正确。第三类包含了成熟的文明,不会自我毁灭,但是也停滞不前——没有足够动力进入超级种群所达到的下一阶段,没有扩张性。费米假设会有按指数率增长的人口以及抑制不住地向外扩张欲望。但是任何一个十七大星系都没有这样的趋势。一个都没有人口增长。大多数的人口还是下降。所有星系都满足于科技以及基本无限制的能源创造出的基本无限制的个人发展选择。”

  汉森思索着,在地球上,第三世界国家的人口激增,但是在许多生活条件舒适的发达国家的人口却出现逆增长趋势。费米所生活的时代一定没有这样的现象。但是智慧种群人口数量下降无殖民化趋向可以很好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的文化没有野心。”费米说道。“对于现状非常满足。在发展停滞了数千年以后,我们娱乐与奋进的最大源泉就是互相融合。但是十七大星系在过去的两万五千年还从来没有迎接过新成员。现有的互动已经越来越程式化,所以这就是你们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新的种群加入带来多样性,新的思维创造出无数新的排列组合,推动整个十七大星系。即使你们和另一种文明水火不容,这也会推动整体发展,让整个社会活起来。即使是那些科技方面相对来说不完善的星系,也推动科技和新文化方面的进步,带来新鲜的血液、新的思维方式,最终产生进步。”

  “非常有趣,”汉森说道。“我只希望真的恩里科·费米能够站在这里与你面对面跟你对话。”

  “毫无疑问,他是你们最智慧的科学家之一。萨朗星来的其他三名外星人也取了对于外星生物有着卓越见解的人的名字。”

  “快告诉我是哪些名字。”

  “名字有德雷克、萨根和罗登贝瑞。为了纪念你们种群中有着远见的人们。”

  汉森点点头。这三个名字恐怕只有到了汉森这样级别的技术控才会熟知,包括费米。弗兰克·德雷克创建了寻找外星智慧生命工程(SETI),并且给出了著名的德雷克方程式对宇宙中智慧生命种类数量进行估算。卡尔·萨根是美国行星协会的创始人之一,致力于寻找外星生命。用同样的名字真的很有创意。但是罗登贝瑞呢?《星际迷航》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好电影,但是娱乐电影的制作人似乎不足以跟其他三位科学家相提并论。

  “罗登贝瑞?”汉森大声反问道,“为什么是他?因为他对外星人的描写?”

  很意外的,富勒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是,是因为他出色的领导(导演)才能。”富勒用轻蔑的口吻说道,一点没有想要掩饰他的蔑视情绪。“很显然十七大星系跟他有着相似的观点。不要太多干预我们的科学发展,因为我们太原始了。”

  “不是原始,”费米纠正道,“还比较粗糙,而且没有怎么……准备好。必须通过艰难困苦学习一些科学介质,建立起科学伦理,在此基础上才能发展更高级的科学。”

  “所以他们才没有把他们的计算机或者是方法交给你们,对吧?”汉森猜测道。

  富勒没有回答,但是脸变得很黑。

  “我们可以跳过人类道德这一关,”费米说道,“但是这就像是考试作弊。其实只有通过自己的艰苦努力学到的东西才理解得更加透彻。”

  “你可以通过作弊在代数考试中得到A,”富勒澄清道。“只是你的代数2会考得很糟。”

  “有意思!”汉森说道。

  “嗯?”富勒说道。“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似乎想在你身上来个例外。我们在决定该拿你怎么办的时候,他们的建议是你很重要。你的理论是正确的,但是如果不给你一些鼓励,你的理论可能会被已有的理论所湮没。无论你如何固执,你都会被排除在主流理论之外,最终沉入在历史的长河中。”

  汉森甩了一下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为数不多的几次选择进行干预——不是针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是对于我的干预?”

  内容好多要好好消化一下,汉森此时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旋转的万花筒:自豪、震惊、怀疑还有各种滋味杂混在一起。

  “你是靠自己想出那些理论的,并没有他们的帮忙。”富勒说道。“而且没有他们的帮忙,你还靠自己发现了我们。你渐渐地成长了起来,而不是消亡下去了,技术上的消亡。”他立马纠正道。“他们没有违背他们的伦理。我们没有说想要知道怎样建创一台量子计算机,就这样发生了。只有通过你,我们才能完成建创一台量子计算机的方法。所以只好把我们最大的威胁——你——变成我们的人。”

  汉森仔细打量着富勒的脸,“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告诉你的导师以及其他人,你被量子信号是错误的这件事儿所困扰。费米和他的同事正在建造一个装置屏蔽信号,不过呢,还需要一两年才能完成。你同意在此期间,你不会做实验来定位我们的新总部。”他暂停了一下让汉森好好消化。“作为回报,我们会在幕后为你涉及量子计算机的研究提供资金。即使每个人都觉得你是异想天开,你还是会奇迹般地获得巨量资金支持,哪怕冒着整个已知科学界的反对。”

  “就是说我会回去,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有一个神仙教母罩着我?”

  “非常正确。完成你的博士学位。根据保鲜膜人的说法,你在卡内基梅隆大学会学到你需要的一切。对于科目,保鲜膜人没有任何兴趣或者意愿来教你。你一毕业了,我们就会跟你签订由国土安全部和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牵头的一个涉及量子计算机的联合项目。你会在我们的总部工作,这样你就可以跟保鲜膜人讨教了。尽管听起来有点荒谬,不过你会提大概二十个问题。他们不会直接告诉你答案。但是如果你猜到了正确答案,他们会给你使眼色。”

  富勒顿了一下。“但是一旦从这里出去,你就必须对这里的事儿只字不提,知道吧。我们会确保你被关进了一家精神病院——上帝都管不了的——甚至找不到的精神病院。”

  汉森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这好像听起来不太符合宪法。”

  “根据保鲜膜人的计算机——超级那台,不是那台笔记本电脑——我们人类作为一个种群很有可能活不过十年。这些保鲜膜人是我们的恩人。美国宪法是非常优秀的文件,但是当整个国家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胁,像我这样的人选择的余地不多。宪法不是自杀协议。”

  汉森闭上了嘴思考,确保他没有漏掉任何一句话。“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议太强势了。我会保守你们的秘密,我保证。”他扬起了眉毛。“不过出于好奇,我想知道如果我不接受,你们会怎么做?”

  好几秒钟,富勒都没开口回答。终于,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然后说道,“我想我们都没必要知道答案这才是最好的。”

  29

  汉森把蓝色美杜莎停在了沃尔玛宽敞的停车坝上,思绪又回到了现在。他买了一部预付款的一次性手机,跟艾琳不一样,不过功能都是有限的,在穿过沃尔玛无数的走道的时候给艾琳打了一个电话。

  “有人去踢咱们旧房间的门了吗?”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就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即使旅店被二十名突击队员包围了,我都不会知道的。”

  只是听到她悦耳的声音都让汉森觉得心里酥酥的。人类等到巴甫洛夫都完全了解了刺激与反应这回事儿真是个奇迹。

  汉森告诉她,鉴于回去布置旧房间的风险很大,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事儿。

  “我同意,”她说道。“你走后我也想了想。”

  “我会绕着旅店开几圈,侦察一下。如果停车场有敌人出现,我会等到他们离开。如果没有,我们就可以换装然后迅速离开。”

  “你刚刚用的词是侦察和敌方?”艾琳打趣地说道。

  汉森大笑道,“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我可能没有读过你所喜欢的那些文学作品,不过我也不是山顶洞人。我也看过军事题材的电影。”

  “他们又不是抱孩之宝公司的玩具长大的人,对吧?”

  “不是。我从来没看过那么低智商的电影。要是没有字幕,不是在艺术剧院上映,我是不会去看的。就这么简单。我最喜欢的是配上德语字幕的法国文艺电影。”

  “我看呀,你肯定这两种语言都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咯咯地笑着回答。

  “买东西的时候别挂电话,我可以随时掌握你买了什么,型号买对没有。知道你买了些什么能够让我计划出我们变装的最有效方法。”

  “听起来不错。”

  “我琢磨着,等你一回来,我们应该在十分钟以内完成剪头发、染头发、纹身、换衣服。”

  “收到。”汉森边说边重重叹息了一下。

  30

  瑞安·布鲁克看着他的人离开了仙人掌旅馆周围去追踪其他线索。他和他这次任务选的搭档吉姆·布莱辛上尉也会很快开始行动。但是在开始之前,他要确保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前台的小个头女人告诉他艾琳·帕尔默用别名入住了,付了现金,现在已经走了,因为时间刚过退房的时间,所以清洁工在他们来的时候刚打开门准备打扫她住过的那间房,所以他们来的正是时候阻止她。

  艾琳·帕尔默可能是半个小时之前离开的,或者十个小时以前,没有人知道。

  根据前台接待员,艾琳是一个人住进来的。而且她也碰巧看到艾琳是打的回旅馆的,时间是从他们在学生广场跟丢后一个小时左右。然后一直是一个人。

  这跟他们的预判相符。艾琳和凯尔·汉森只有分开才有可能甩掉他们的跟踪。这是计策上来说最有可能的选择。考虑到她在这方面与生俱来的能力,布鲁克相信他们俩分开行动了,这对布鲁克他们来说更棘手了。

  布鲁克挺佩服这个女孩的,她不停把身经百战的老兵耍得团团转。他怀疑她早就离开了。而接待员认错了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根据这位客人是打车,没有包,使用现金支付这些来判断,他可以断定是艾琳·帕尔默。

  现在他和布莱辛就在艾琳入住过的房间,寻找所有细微的线索:写了字的碎纸片、一包火柴;任何东西。

  艾琳最后看的一个电视台是本地的频道。布鲁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被通缉的新闻。如果看到了,可能就更难抓到她了,因为她会更加谨慎。不过没关系,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搜索她,她没有机会的。这不是足球比赛,防守就能够赢得比赛。这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当五千只猫出动抓一只老鼠,无论老鼠多么聪明,被抓只是时间问题——不会太久。

  布鲁克仔细地搜索了整个房间,但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是时候开拔了,反正他们还会找到她的踪迹的。他最后看了一眼房间。房间大部分都保持得干净整洁。几张用过的毛巾。床单看上去好像是刚刚经过了恶战一般。布鲁克一点也不怀疑艾琳·帕尔默肯定会辗转难眠……

  他突然注意到棉质床单上的小污点的轮廓,像是洒的一点汽水干了以后留下的模糊痕迹。他歪着头看了看。可能是床单上本来就有的污渍,不过他有点怀疑。

  谁能留下这样的轮廓吗?也许会。但是他没有看见房间里有汽水瓶或者其他饮料瓶。她是不是想要进行伪装?他对染发一无所知,不过她可能在染发过程中洒了一点原料出来——也许染发之前还要打底之类的。他已经把床单掀起来看过了,检查在橘黄色花朵床单的褶皱里有没有藏东西,不过他又掀开看了一次,这一次更加仔细。没有找到任何染发的其他证据。

  他俯身把鼻子靠近床上的那点污渍,他眼睛睁大——自己真是蠢透了,怎么能这么蠢呢?

  “吉姆,你来闻闻这是什么东西。”

  布莱辛重复了布鲁克的动作,恶心地皱着他的鼻子,“老天,瑞安。这是真的?”

  “看来你也确认了。我们的小小研究生昨天跟人干上了。”

  “是的。真该死。不过我认同你的说法。”布莱辛说道,朝洗手槽看去,好像想要用肥皂清洗他的鼻子。

  布鲁克没理他。他们太粗心了,就听了接待员的一面之词,说艾琳是单独入住的,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可以跟汉森晚点会面。布鲁克应该好好查看确认。艾琳·帕尔默和凯尔·汉森在这里会合了——无论什么方法——真是不可思议。

  “我要告诉其他人他们俩还是在一起的,”布莱辛说道,“而且成为了……恋人。”

  “快去。”布鲁克说道,无论如何,他们发现了有用的信息,也许会因此走运起来。“你在其他人说的时候,我再去跟接待员谈谈。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惠特尼。就像是轧棉机的发明人的名字。”

  “真的?你这样记住的?”

  “对呀,这样才能记住对吧?”

  布鲁克白了他一眼。几分钟以后,他把平板电脑拿给前台的惠特尼看,“你见过这个男人吗?”

  她看着照片,露出其他的表情。“是的。他刚刚才入住。”

  布鲁克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刚入住?入住这里?你确定吗?”

  “确定。”

  “不开玩笑,”他说道,强迫自己听起来很轻松不怎么感兴趣。“你把他安排在几号房间了?”

  她查看了一下电脑,“148号房。”

  “他一个人吗?”

  “是的。我觉得他是走路来的——不知道从哪里走到这里的。然后,他入住了以后,他又回来跟我说了一大堆他怎么把电话搞丢了,需要查看几封重要的邮件。然后算是求我让他用了五分钟电脑。”

  “真是有趣。”布鲁克平淡地说道,试着隐藏他的冲动。“我猜你让他用了电脑吧。”

  “是的。”

  “他用过的那台电脑,”布鲁克说道,“他用过之后还有人用吗?”

  惠特尼摇摇头。

  “我能查看一下吗?”布鲁克问道。

  惠特尼让他穿过前台进入到一间小办公室。布鲁克滑动鼠标,只用了几秒就找到了最近浏览记录。当他点击了汉森最后浏览的网页时,他露出了微笑。那是一辆出售的二手车,蓝色雪佛兰马里布,已经过了它的巅峰时期。看上去真像是眼中钉。不过现在对布鲁克来说,这是这段时间他见过的最美的东西。

  他离开了那间小办公室。“谢谢你,惠特尼。你帮了我们大忙。”他边说边走过了前台。他在大厅的双层玻璃门前停了下来,“我会让你拿到5万美元的奖金的。不过现在,帮我一个忙。不要离开这间办公室,除非我给你亮起绿灯。我们很有希望很快结束。请把没有空房的牌子点亮。”

  惠特尼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我会有危险吗?”她问道。

  “就呆在这里,你不会有事儿的。”他安慰她道,“我保证。”

  边说,他边推开了大厅门,然后开始拨打手机。

  31

  汉森把购买的东西都放进入了推车里,然后回到停车场的蓝色美杜莎。他钻进车里的时候,突然想知道德雷克正在干什么,他跟德雷克一起工作的时间比他跟其他人类都要久。

  德雷克帮助他实现了不可思议的事儿,汉森经常被交付一些级别较低的事务,不过这样不妨碍,总得有人来负责与人类之间的日常交流,但是要让德雷克跟母星上的人类交流尽量最小化。

  另外,要不是成为德雷克的跑腿,他永远没有机会遇见艾琳·帕尔默。

  但是汉森开始担心他的外星同事了,即使在这次袭击之前,这让他前所未有的担忧。德雷克似乎变得越来越忐忑,这是由于他不停暴露在人性野蛮中所承受的心理负担造成。现在陷入这个境地,不但要目睹野蛮的袭击,还被迫像是动物一样逃亡,还得想办法去拯救这些人。

  尤马的袭击并不是德雷克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野蛮行径。汉森从停车场开出,德雷克第一次经历人类残酷无情的经历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

  ***

  汉森第一次见到富勒和费米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两年中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努力,可是过程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缓慢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