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试过了,他电话关机,联系不上,实在不行,明天一早你们去一趟他的新单位吧。不管怎么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让他出什么岔子!”田阳回答。

程峰看看时间,站起身:“今天可能大伙儿得晚点回家了!既然案子的事情被晚报添油加醋的给捅了出去,明天上头询问起来,我们的进度哪怕已经按部就班,恐怕也是不够的。”

“那我们这就去大刘家,她之前给我打电话说,她儿子确实和任旭阳同班过,一个班主任如果能把一个小女生打压到没有办法活下去,肯定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的结果!”田蜜把桌上的报纸拿起来,狠狠的折起来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田阳和墨窦他们看着她有些意气用事的举动,都有些想笑,却也颇为理解。

“在大刘家了解完情况之后你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家休息吧。”程峰估算了一下时间,对陆向东点了下头,“向东,田蜜就拜托你了。”

“份内的事情。”陆向东回答。

两个人并肩走下楼,田蜜看着楼外已经被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的暮色,想想手头的案子和明天就回铺天盖地袭来的舆论压力,忍不住有些哀怨。

“你说,别人谈恋爱,咱们也谈恋爱,人家天天花前月下的说着甜言蜜语,咱们俩天天周旋在活人和死人中间,谈论案情!原本还以为了结爆炸案之后能松口气,好好享受一下业余时间,结果现在来了个更棘手的!”田蜜可怜兮兮的扯着陆向东的袖子,“咱俩的私人约会还真是遥遥无期!”

陆向东顺势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中:“你一起不是一直抱怨我这人没有情调不懂趣味么,我以为你会觉得和我约会跟和我查案的感受没什么不同。”

田蜜当然听得出来他是在调侃自己,扁了扁嘴:“聊胜于无嘛!算了!来日方长!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猪猪肉肉!”

她有意活跃气氛,一转脸才发现,陆向东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了。

第十七章 密谈

这是怎么了?田蜜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迟钝,即便不亲眼去看,想想陆向东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有如此寒气逼人的脸色,也应该猜得出来不速之客是谁。

远远的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的那个人,不是陆母,还会是谁!

“要不,你还是在公安局等我吧!没准儿师兄他们需要人手帮忙呢!”田蜜一见这架势,生怕陆向东和陆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冲突,毕竟现在不是之前陆母死缠烂打的时候,这对母子几乎差一点点就对付公堂了。

陆向东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迈步朝院门口方向走过去,田蜜急忙跟上。

“你来干什么?”陆向东走到院门口,冷冰冰的问。

陆母这一次一扫之前悲悲切切的可怜虫模样,腰杆儿挺直,板着脸孔,朝陆向东身旁的田蜜横了一眼:“外人走开!咱们母子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需要有外人来听。”

“你觉得对于我来说,你和她,谁是外人?”陆向东讥讽的反问。

陆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是怕有外人在场,我话说的太直白,让你这个不讲孝义的狼崽子在女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以为你是还有一点残存的羞耻心,所以怕当着旁人没有办法把戏唱下去呢。”陆向东嘴角噙着冷笑,两只眼睛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厌恶。

田蜜站在一旁,左右为难,看着陆母她会忍不住动气,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不能做任何激化矛盾的事情,她只能替陆向东感到不值,怎么就会遇到这么一个极品的妈,冷血,贪心。并且还理直气壮的颠倒是非黑白。

留下来,她替陆向东感到生气是小事,重要的是她也担心陆母说些什么,陆向东会因为自己在场而感到更加难堪。

可是离开,她又不放心。

“好啊,既然你都能够豁出去面子不要,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陆母恨恨的扬起下巴,用眼角睨着陆向东。“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委托了律师,也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起诉你遗弃!”

“如果你是来说这个,那请回吧,收到法院传票的那天我自然会知道开庭的时间。”陆向东不耐烦的回答。

陆母怔了一下。有些恼火,喘了几口气,硬是把已经濒临爆发的火气给压了下去:“不管你怎么对我冷淡疏远,咱们俩毕竟是母子一场,当妈的没有谁希望自己儿子名誉扫地的,如果真闹到法院去,反正我一个老婆子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把事情搞僵闹大,只会对你更有坏处,而不是我。”

“这番话说的真是好一片慈母心。”陆向东好笑的打量着陆母,对方的来意到现在他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站在原告的角度,有些可笑。”

陆母假装听不出他话里明显的贬义,故作淡定的挥挥手:“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咱们娘俩儿私底下谈一谈。这是为了你好。”

陆向东默默的看着陆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整个人好像要石化成一尊塑像了一样。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动了动身子,转身对田蜜说:“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去大刘家了。”

田蜜不清楚陆母这个节骨眼儿上找陆向东会是想和他谈什么,即便再驽钝也能预料到不会是什么对陆向东有利的事情,尽管不放心,她倒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外人帮不上忙,必须陆向东自己解决,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和陆母对话,她作为女朋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

“好,那你去吧。”田蜜对陆向东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陆向东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摸摸田蜜的头发,对她说:“没事,你去吧,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谁先结束谁先联络!”田蜜答应着,挥挥手,不满的瞥一眼陆母,走出公安局大门,朝大刘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米远,又不放心的扭过头去看,陆向东母子两个已经不见踪影了。

田蜜叹了口气,默默的继续向前走,大刘家本来住的就很近,加上一路上自己的满怀心事,不知不觉间目的地就到了。

大刘的儿子已经放学回到了家,田蜜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的饭桌旁吃晚饭。

大刘本身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大刘的儿子也遗传了母亲的体格,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已经将近190公分,膀大腰圆,大刘介绍田蜜给他的时候,小伙子往身材娇小的田蜜面前一站,让田蜜顿时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听说她是因为任旭阳的事情来的,大刘的儿子小磊也像他母亲一样性格爽直,直接把碗筷朝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到距离田蜜不远的沙发上,好不怯生的对田蜜说:“我听我妈说啦,江玉镜被人弄死了?那你们可要头疼了,她得罪的人可不少!就连她以前教过的优等生,考上重点高中重点班的那种,毕业之后都没有人感激她念她的好儿,教师节什么的,都没有人愿意回去看她!一说起她来,所有人都能回忆起来不少伤心事呢!谁知道会是谁记恨她,把她弄死了!”

“你这臭小子就会满嘴跑火车!你这大姐姐是来办正经事的!你胡乱贫什么嘴!”大刘雷声大雨点小的朝儿子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一面一脸同情的对田蜜说,“我下班的时候看到晚报上登的那篇报道了,这阵子估计你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田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小磊在一旁感到自己被忽略了,急切的小声向母亲打听细节,被大刘板起脸来给吓了回去。

“听说你以前和任旭阳是同班?对她还有印象么?”田蜜问小磊。

小磊抓了抓脑袋:“还行吧,她这个人我记得,但是当初和她一个班的时候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太具体的东西我也不了解。”

“没关系,把你对她的印象说出来就行。”田蜜鼓励他。

“感觉吧,就是一个挺内向的小姑娘,老实巴交的,平时也不大吭声,我记得她脾气挺好,夏天的时候女生不是都穿那种薄裙子么,以前班里有个男生特别皮,偷偷把一个小水气球给藏任旭阳的椅垫下面,任旭阳一屁股坐下去,整整一下午都没敢站起来,就这,她都没发脾气,一声不吭的就忍下来了!”小磊回忆着,“不过我那会儿还小,就喜欢打篮球,对女生还没开始留意呢,再多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

“你小子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开始注意女生了?”大刘听出儿子的弦外之音,小磊被母亲问的缩着脖子嘿嘿直笑。

“其实任旭阳自杀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小磊不知道是热心帮忙,还是为了岔开话题,一面母亲盯上自己刚刚说走嘴的那番话,很主动的对田蜜说,“我后来转学走了的事,我妈对你说过了吧?我虽然转走了,不过和原本一个班级的几个哥们儿还有联系,任旭阳自杀了之后,一起出去打球的时候,他们也给我讲了不少。江玉镜那人,骂人一直挺不留口德的,尤其是那种家里没什么背景,也不肯掏钱供着她的学生,我记得以前我们班有个男生高度近视一千多度,江玉镜叫人家是睁眼瞎!还是当着全班面说的。”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有点重心?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呢?不是说你从朋友那知道任旭阳自杀的事么,又提高度近视的人干什么。”大刘提醒小磊注意重点。

小磊连忙把话题带回来:“我听我那几个好哥们儿说,任旭阳死之前被江玉镜当着全班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谁也没想到她回家会悄悄的就自杀死了。她这一死,她家里人可就不干了!跑到学校里来找江玉镜算账,要不是学校里有其他老师帮忙拦着,估计江玉镜早就被打成狗头了!听说啊,别看任旭阳蔫蔫的,脾气特别好,她爸妈还有哥哥,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闹得可凶呢!”

“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大刘在一旁听着儿子的讲述,有些不同的看法,“那小姑娘的父母估计平时也未必是什么坏脾气的人!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啊,好端端的孩子就那么没了,就算是个兔子,也得急得想咬人呐!”

“兔子不兔子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哥们儿说,当时好多讨厌江玉镜的学生,都盼着任旭阳家里人能教训教训江玉镜,好让她吃一回鳖呢!谁知道没过多久,忽然之间报纸上就开始说任旭阳心理素质有多差,家庭教育有多失败,父母是孩子的坏榜样什么的,然后她家里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指指点点的受不了,渐渐的就不去学校闹了。”小磊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有些遗憾。

“这是你过去的同学说给你听的?那为什么新闻报道里面的学生说法和这完全不一样呢?”田蜜问。

“多简单啊!”小磊觉得田蜜的这个问题很傻,“我哥们儿说,江玉镜在班级里就警告他们了,说谁要是敢把事情在外面乱讲,她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讲给我听之后还特意要我别告诉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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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试探

跟小磊聊了半天,除了知道了一些任旭阳死后发生的插曲之外,也听了不少关于江玉镜粗暴教学的事迹,不难从语气神态上判断出,小磊对于自己的这个昔日班主任被人杀害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扼腕,甚至没有流露出什么同情,包括大刘也是一样。

这让田蜜不得不对江玉镜生前的坏人缘感到刮目相看。

在大刘家里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田蜜只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看一眼手机上没有陆向东的来电或者短信,她干脆给田阳打了个电话,恰好田阳忙完局里的事情正打算回家,直接顺路拐去大刘家那里接了田蜜一起走。

田蜜给陆向东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和田阳一起回家,不用担心。

一直到田蜜进了家门,陆向东也没有回信息。

田阳他们那边的收获也不怎么样,熊奇始终都没有办法联络到,现场痕迹的结果也证明了他们之前的推测,凶手从进门的时候就戴了手套,所以江玉镜的家里没有刻意擦拭过的迹象,江玉镜本人的指纹大量存在于房中的各个位置,而客厅、浴室则有更多其他人的指纹,相信这与江玉镜家长期办补习班有学生来上课也有直接关系。

这些纷纷乱乱的指纹也给警察们增加了不小的工作量,有估计就得有验证的过程,现场不同指纹的数量,看了就已经让人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回到家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田蜜把依旧悄无声息的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这才过去和等着她的父母一起吃晚餐。

田爸爸和田妈妈一直都有订阅报纸的习惯,对于晚报上登载的内容当然不可能没有看到,另一方面自己的儿女正巧负责这个案子,最近工作繁忙的程度也让二老对报纸上内容的真实性有了判断,所以这顿晚饭田妈妈做的尤其丰盛,似乎打定主意要达到“想要安抚他们的心就先安抚他们的胃”这样的目的。

饭间田爸爸有些担心的询问了一下田阳他们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又长吁短叹了一番时下新闻的真伪难辨。

聊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让儿女的情绪始终处于低气压状态,田妈妈开始岔开话题,聊起家长里短的事情来了。

“你杜阿姨的女儿,就是你小学时候的那个同班同学,你还记得么?叫什么来着,白雪对吧?”田妈妈对田蜜说,“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我今天刚刚听说呀。她离婚了!把她妈妈发愁的天天在家里哭。”

“离婚?”田蜜还没等表示惊讶,田阳先诧异的搭起话来了,“她不是和咱家田蜜同学同岁么?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婚啦?!妈,你不会又是道听途说的吧?”

“这种事情怎么好胡说!”田妈妈不满田阳的怀疑,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一样,对田蜜说,“她不是去学什么艺术类专业了么!因为成绩好还跳了一级,考了个挺好的重点大学,那会儿她妈妈多开心啊!上了大学之后一直也没听说交男朋友什么的,结果后来考上研究生之后。忽然跟家里说,其实她一直在和自己的一个大学老师谈恋爱!那个男的也是教艺术类课程的。比白雪大了整整10岁,俩人据说爱的死去活来的,非要结婚,你杜阿姨虽然不甘心也没办法,就同意了。”

“既然感情这么好,怎么又这么快就离婚了呢?”田阳的好奇心被田妈妈的八卦给勾出来了。

“还不是那个男的在大学里头,身边成天各种环肥燕瘦的小姑娘围着。就背着白雪偷偷的和别的小姑娘勾搭上了呗!被白雪知道了,闹脾气,那个男的干脆手一甩。离婚俩字一丢,人就跑没影了。”田妈妈边说边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口气,“这年头啊,风气不好!尤其是那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男人,更得小心!”

她的话说完,田阳兄妹俩倒是谁都没开口,因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楚了,田妈妈这是在挖坑等着田蜜往里面跳呢!

田蜜打从田妈妈和自己主动聊起她朋友家孩子的婚事那会儿开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是应验了自己的猜测。她现在满心里还惦记着陆母找陆向东出去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哪里有心情配合母亲把这戏唱下去。

而田阳,多半是怕给妹妹添堵,索性也不吭声了。

田妈妈等了半天,看没有人主动接话,只好假装随意的一边朝自己碗里夹菜一边问田蜜:“那个谁,他在学校里面的学生人缘好不好?”

“谁?”田蜜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田妈妈剜她一眼。

“这个问题,我就有点不好回答了!”田蜜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陆向东这个人,在学校里头听说因为学术上面的优秀表现,加上一定程度的个人魅力,特别受学生欢迎,我亲眼见过有个女生为了让他能担任自己专业某门课程的任课老师,鼓动同学投诉当时任课的那名老师,好达到让学校换人的目的。”

田蜜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看着母亲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然后才不急不忙的把话说完:“但是他虽然很受学生的欢迎,也有很多女学生青睐他,但是很少有人敢和他亲近,因为他这个人的个性很特别,除非他觉得欣赏你,想要亲近你关心你,否则就算谁对他掏心掏费的付出,他也会置之不理。”

“这个我作证!”田阳这才找到适时的开口机会,“陆向东还真是那种,轻易很难和人亲近,但是一旦接纳了谁,那也绝对是没有花言巧语,实打实的那种可靠人士!而且还挺懂得爱屋及乌的!过去和我也就是见面点一下头就算打招呼的交情,现在借了田蜜的光,对我这个准大舅子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升温啦!”

田妈妈对田阳关于“准大舅子”的称呼有些不爽,抿了抿嘴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对田蜜说:“多留心点儿总是好的,知人知面难知心。”

田蜜点点头,虚心的接纳了母亲的提醒。

吃完饭回到房间,田蜜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一条陆向东发来的短信,告诉田蜜他已经回到家,不用惦记。

田蜜赶忙打电话过去,陆向东那边没有人接,反复几次,都是一样。

这个家伙不是说已经回到家了么,怎么还不接电话!田蜜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田蜜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陆向东打来的,田蜜连忙接起来,劈头盖脸的先抱怨上几句:“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呢?发来一条短信说回家了,电话却怎么打都不接,你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心里很担心啊!”

陆向东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然后才说:“下楼来吧。”

“什么?”田蜜愣了。

“下楼来,我在楼下呢。”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田蜜心里忐忑的想,连忙拿了钥匙走出房间,和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田阳嘀咕了几句,就匆匆开门跑下楼去。

陆向东的车子果然早就已经静悄悄的停在田蜜家楼下,田蜜连忙快步跑过去,拉开车门顾不得上车坐好,先不安的问:“你还好吧?怎么会突然跑来?和你妈妈谈的怎么样?”

“先别问这些,给我讲讲你今天去见大刘的儿子的事情,还有那之后都做了些什么。”陆向东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田蜜,并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那些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回头再说嘛!”田蜜心里头惦记着陆母忽然跑来的事,没心思给陆向东讲案情。

“和是不是紧要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听你讲事情给我听。”陆向东坚持。

田蜜听了这话,心里头悲喜交加,一方面觉得心头热热的,另一方面也明白,陆向东母子俩的谈话一定让他很不好受,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表露出内心的痛苦,唯一的征兆就是,当他感到受伤的时候,在自己面前便会抛开一贯的**,变得依赖起来。

田蜜便滔滔不绝的把在大刘家的经过,甚至晚上回家晚饭时聊天的内容都给陆向东讲了一遍。

当陆向东听完田蜜转述的田妈妈给女儿的那句提醒,脸上终于重新有了一丝笑意。

“看样子,我老妈把你当成高危人群,让我对你小心一点,你还挺高兴的?”田蜜故意逗他。

陆向东认真的点了点头:“与己无关的人或者事,无论好坏,都不会在乎,她会让你留意我的情况,说明她已经开始把你和我当做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来看待了。这是接纳的预兆,的确值得我感到高兴。”

“今天,你们谈的怎么样?她还起诉么?”田蜜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向东摇摇头:“不起诉了。”

“真的?太好了!”田蜜差一点高兴的从车座上跳起来,可是她发现陆向东的表情里并没有多少喜悦,这才意识到,以陆母的一贯作风,不可能这么好心的主动撤销诉讼,“不对,她应该还提了其他条件了是不是?”

陆向东默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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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熊奇

“她提了什么要求?”田蜜紧张的问。

“老规矩,还是一笔买断亲情的钱,只不过这一次想要摆脱的人换成了我而已。”

田蜜觉得自己不该惊讶,尤其是听了看了陆母这么多事迹之后,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感到难以接受,不能够想象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是要有多冷硬的心,才能够把钱看得比儿子,比亲情更重要。

“她要多少?你答应了?”

陆向东点头:“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内,而且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虽然我只不过是说出了她的潜台词而已。”

“为什么啊?!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不是智商超高的什么天才么!怎么这么笨!”田蜜有些恼火,这种恼火倒不是真的气陆向东,而是打从心眼儿里替他心疼,“你这样遂了她的心意,只会让她食髓知味,以后还会拿这种事来反复要挟你的!你明知道自己对她根本构不成遗弃,就算是她可以找律师来造假,可是假的终究真不了,你干嘛要妥协呢!”

“这个时候,我不想冒险增加阻力,”陆向东说,发现田蜜的表情有些困惑,只好解释说,“不管世事如何,人言可畏,谁家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和亲生母亲打官司的男人做男朋友的。咱们两个的事情,我不能让你再承受更多家庭压力了。”

田蜜的眼圈都快要红了,扁着嘴看着陆向东,心里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向东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你想说的我知道。有一些东西失去了还会再赚回来,另外一些,得来不易,不能失去。”

田蜜红着眼圈,猛力的吸了吸鼻子,勉强没有让自己掉下眼泪来。陆向东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男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比其他人嘴里说出一千句、一万句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动容。

“回去吧,晚上出来太久,你父母会担心的。”陆向东看看时间,对田蜜说。

“我再陪你会儿吧!”想到他会大晚上主动跑来这里找自己,必然是心里渴望得到安慰的,田蜜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自己回去,“或者。你到楼上坐一会儿?”

陆向东摇摇头,手伸向田蜜,穿过她的及肩短发,身子前倾,缓缓在田蜜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他放开手,重新坐直身子,对一张脸已经开始着火的田蜜说。

于是,田蜜就这样带着一脸可疑的红潮回到家中,无视田妈妈狐疑的目光。假装看不见田阳脸上暧昧的笑容,一个人钻进房间去。

希望陆向东说的对。老妈今晚那番话的潜台词意味着她开始逐渐接纳陆向东,也希望陆母从儿子那里讹到这笔钱之后,能够停止对他的伤害和骚扰。

田蜜睡前在心里这样默默的祈祷着。

当第二天一早她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关于陆母的事情就因为随之而来需要面对的工作压力而变成了一个过去式的小插曲。

为了避免在公安局门口遭到各路记者的围堵,田阳、田蜜两兄妹提早了上班时间,原本作为一个新人,田蜜是不用有这种担心的。可是自打破了那起连环奸杀案之后,她的知名度也高了许多,至少已经无法再向以前那样从众记者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田阳这人虽然八卦心很强。对朋友的**倒也还是蛮尊重的,尤其是像陆向东和陆母这种令人不那么愉快的八卦,更是别人不说就绝不过问,所以早上看到陆向东的时候,还是像以往一样若无其事的和他打招呼,田蜜倒是略微留意了一下,想观察陆向东休息的如何,见他精气神都很足,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他们提早来上班的计划还是很成功的,一大早六点多就赶到工作单位让他们成功躲过了围堵,墨窦也和他们的想法不约而同,几乎前后脚的进了办公室。然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也出现了——谁都不愿意冒险跑出去买早点,所有人都饥肠辘辘。

“要不然我去吧。”陆向东主动提议。

“别!你的知名度只比我们大,不比我们小,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能来找咱们对证,询问之前报道是否属实的都得算是厚道的!不厚道一点的,劈头盖脸就会是一番质问,为什么不作为啊什么的。到时候你这个之前被捧成人型测谎仪一样的犯罪心理学博士,搞不好也会被人拿出来冷嘲热讽一番!”田阳劝陆向东不要出去当炮灰,“还是一会儿我打电话找别人帮忙带些早餐回来吧!”

“我就想不通了!我们明明问心无愧!为什么反倒这么被动,要被人这么泼脏水啊!”墨窦委屈的忍不住想要吐苦水。

田阳拍拍他,无奈却又认命的说:“算啦!咱们当警察的,本身做的就是出力不讨好的职业!你早晚会习惯的!”

田蜜又尝试着拨打了几次熊奇的手机号,起初是关机状态,接着变成了无人接听,再拨,又成了关机。

“这个熊奇不会已经遭了毒手了吧?”田蜜开始担心起来,“要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又出事了,那咱们可真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呀!要不一会儿咱去找他瞧瞧吧!反正就在邻市,路程也不算远!”

“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等一会儿峰哥来了跟他商量一下!”田阳也有着同样的担忧。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田阳的话音还没落,程峰已经推门走进来了,一看办公室里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下属,就笑了,抬起提着几个塑料袋的手晃了晃:“就知道你们几个为了逃避围追堵截,肯定会一大早就跑来!喏!给你们带了口粮!”

“头儿万岁!”田阳一个高儿从椅子上窜起来,跑到程峰面前把早点接过来开始分给大伙儿。

“不要个人崇拜,更不要拍马屁!吃饱喝足了赶快开工,我一会儿还得去局长那边,昨天晚上就接到电话了。”程峰叹了口气。

田蜜连忙趁着他还没走,把去找熊奇的想法汇报了一下,程峰也和他们一样,认为的确有这个必要,让她吃完早饭之后抓紧时间出发。

程峰买来的早点解决了几个人的温饱难题, 田阳和墨窦狼吞虎咽的吃完,就趁着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先溜走,去找当年和任旭阳一同在江玉镜班上念书的学生了解情况。

陆向东没什么胃口,他的那份早点一口也没有动过,田蜜只好一个人努力的消灭掉自己的那一份,好尽快出发。

才吃了一半,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圆脸的胖男人从外面探进头来。

“请问哪位是田警官?”他看看田蜜和陆向东,不确定的问。

“重案组有两个田警官,你找哪位?”田蜜快速的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

“哪位都行,”胖男人边说边推开门走进来,转身轻轻把门重新关好,“我叫熊奇,之前有位田警官联络过我,我也没见过面不知道是你说的哪一个。”

熊奇?!田蜜一听胖男人的自报家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感觉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猛然落了地。

只要此熊奇即彼熊奇,那么他就什么事都没有,好端端的,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呢!这真是担忧解除了不说,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田蜜连忙自报家门,顺便询问熊奇的来意。

熊奇也很谨慎的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来证明自己,对田蜜说:“抱歉,之前你们联系我的时候,我手头有采访任务,实在是没有空,所以现在一腾出空来,就决定过来一趟,免得电话里面沟通不如这样面对面来的直接了当。”

熊奇的样貌倒是没有辜负他的姓氏,长得虽然不高,却挺壮实,黑黝黝的肤色,横圆的脸型,一双又圆又小的眼睛打从进了门开始,就一直滴溜溜的四处打量着。

“你跟我来吧!”田蜜不喜欢他四处打量的眼神,不过既然熊奇的这个行为并没有碍着她什么,也不便表露出来,伸手朝里面会客室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要熊奇跟着自己走。

她也顺便问了一下陆向东的意思,陆向东从熊奇初进门的时候专注的看了他几眼,之后就对他丧失了兴趣,也没有想跟着去旁听的意图,田蜜便自己带着熊奇进了会客室。

“熊奇,江玉镜遇害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想请你协助我们了解一些当初她和任旭阳之间的事情经过。”坐定后,田蜜对熊奇说。

熊奇没马上表态,而是对田蜜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我一早出发,下了长途客车就直接来这里,渴了,能给我倒点水喝么?”

“那你等一下吧。”

田蜜没理由不答应这种正当请求,起身开门走出会客室,差一点和迎面正要进门的王纯撞个正着。

“哎哟,吓死我了!”王纯连忙退开一步,抚着自己的胸口,“我想和你谈谈江玉镜尸检的结果。”

“好吧,”田蜜犹豫了一下,回头对会客室里探头探脑,好奇的看着她们俩的熊奇说,“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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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偷听

“有结果了?”田蜜把会客室的门虚掩上,和王纯走开一段距离,然后才开口询问。

陆向东还是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办公室里头闭目养神,王纯也对他视而不见,这样的状况自打田蜜和陆向东的恋情确定之后,就一直如此,经过一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包括田蜜。

王纯对田蜜说:“尸检报告我刚才直接交给程峰了,上头好像因为外界的舆论压力,也挺难办的,所以催的比较紧,他拿了现有的资料去汇报工作,我怕耽误你们这边调查,就过来给你们口头挑重点说一下。”

“麻烦你了!”田蜜和王纯客套几句。

王纯摆摆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虽然我们搞技术类的,这次的事情承受的压力比你们略小一点,不过咱都穿着这一身警服,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咱都是拴在同一根线上的蚂蚱,是一回事儿。其实特意过来和你说一下,主要是因为你们之前怀疑凶手对江玉镜怀有很深的仇恨,结果我对江玉镜的尸体进行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尸体呈现出的状况,应该至少被人不吃不喝的禁锢了超过48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