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一愣,跟着陷入沉默,受伤?大病?难道是因为这些,所以她才晕倒?

但是自从林夕离开,两人已经分手了小半年,这期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都不清楚,也不敢胡乱猜测,只能愧疚地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医生错愕,他见女的手上戴着订婚戒指,还以为两人是准夫妇,哪里知道他不了解病人的情况:“既然你说她没有病史,那她现在的低血压有可能是以上原因造成的。算了,等她醒了,我再问她本人。”

向南颔首,送走医生,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他和她二人,安宁静谧。

在床边拉了椅子坐下,他望着她已然陷入熟睡的脸,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慢慢归了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就这样没了,那种恐惧和无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此刻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已然变得均匀,但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眼下也泛着透明的淡青,曾经红润的双唇如今血色尽褪,看起来虚弱又疲惫。

向南拿棉签蘸了点水,轻柔地抹在她干燥的唇上,慢慢地,这才有了几分颜色。印象中,她身体没有这么差,现在怎么会血压血糖都低?和他分开的日子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起这些,他不由长叹口气,眼底灌上沉重,都是他的错,他不该伤她那么深,如果当时肯向她解释,她落水时他想救的那个人是她,她也不会负气离开,弄得像现在这样。

视线下意识地,又落到她的左手,那里贴着胶布扎着输液针头,修长嫩白的中指上,套着一枚亮晶晶的钻戒。

他在车上抱着她时就看见了,当时来不及细想,但现在心脏如同被人扼住,痛不堪言,那钻石的每一个切面,折射出来的每一丝灯光,都像针尖一样,绵密地刺痛他的双眼,告诉他太迟了,他的那个如果,来得已经太迟了。

婚礼的请柬送出,情势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注定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和那人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思及此处,他手掌不由紧握成拳,胸口有什么情绪乱作一团,将心脏往四面八方撕扯,痛到无法呼吸,他才刚把她从鬼门关捡回来,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延续,就又发现自己要失去她,而且还是永远地。

是了,她会好好地活着,但会变成他一生都无法再去碰触的女人。

只是,他当初推开她,应该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局,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他如此不舍?

扪心自问后,突然有微弱的火光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点燃。黑暗中的光亮,是唯一的出口,唯一的答案,如同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燃烧。

所有的为什么,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那是他一直拒绝承认,现在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也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爱上了她。

或许是看见她第一次为他烧菜,手臂烫伤的油泡,或许是她穿着上万块的大衣,却愿意和他一起蹲在灰尘扑扑的工地,吃十块钱一盒的盒饭,或许是他第一次拆迁,起了冲突烧死了人,他半夜跪在烧焦的那块地方,她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或许是他逐渐崭露头角,被人暗算,在医院里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还是她…

但那时,他却强烈地想让她滚出他的生活,别再来侵蚀他,所以他总是对她冷言冷语,从来不去面对自己心里的异样,始终对自己洗脑,因为若是不想失去一件东西,就不要去得到。

十年下来,他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直以为自己不爱。但是如果不爱,又怎么会紧张她的安危,又怎么会不舍得她嫁给别人,又怎么会,为她感到心痛。

向南一夜未眠,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就那样凝望了她整晚,仿佛不抓紧时间,就再也没机会了。他曾有过无数的夜晚,可以像这样细细欣赏她的睡颜,然而他从来没有珍惜过。他害怕他的醒悟,会不会已经来得太迟了…

晨光透过白纱,落在她脸上,点亮她肌肤上幼细透明的绒毛,跟着她眼珠微微转动两下,睫毛轻颤,似是要转醒。

向南顿时紧张起来,心脏突突直跳,立即松开她的手,坐直身子,忐忑不安地望着她,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害怕,怕她不想看见他,怕她望着他的眼神,像望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林夕费力地张开眼,眼皮沉得跟灌了铅似的,视线滑过天花板和输液架,落进一双熟悉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拉满了血丝,仿佛没有睡过,眼睛的主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情里似乎有种,关心?

她愣愣地眨了两下眼,才确认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脑子里开始艰难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记得她和陆川去买结婚戒指,巧遇了向南和陆川的情人,她不愿待在店里,所以离开,路上遇见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她去问了话,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她的记忆就断片了。

向南见她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脸,似乎在回想什么,便柔声解释:“你昨晚在路上晕倒了,医生说是血压血糖偏低。”

林夕恍然,跟着视线就从他脸上移开了,放回天花板上,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向南胸口一滞,她果然,不太想看见他…

这是他的报应,他一直以为,只要他肯转身,她必定还在原地等待,所以他肆意挥霍着她的付出,直到把最后一滴都榨干。

默了默,他抬手摁下护士铃,说病人醒了。

很快医生就赶到了病房,大致看了下林夕的情况,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受过什么伤,导致出血,或者得过什么病?”

林夕视线颤了两下,轻轻摇了摇头。自从流产之后,她血压就比之前下降了些,一直恢复不过来。

医生自言自语起来:“奇怪,你朋友说你没有低血压低血糖的病史,如果你身体没出过毛病,怎么会因为血压过低,在路上晕倒?”

林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着嗓子解释:“我之前出过车祸,血压一直就低,加上最近工作忙,没按时吃饭,所以才会晕倒。”

医生听她说的倒也合理,而且从指标上目前也无法判断什么,只好嘱咐:“注意休息,按时吃饭,保证营养,如果以后有任何不适的症状,要及时来医院,知道吗?”

林夕轻轻嗯了声,向南把医生送走,关上房门,重新坐回床边。

她不想说话,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相对两无言。

就这么沉默地僵持着,过了会儿,林夕右手伸进被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在医院,你过来接我一下。”

向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从表情和语气判断,她应该是打给邵孟。

待她挂断,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打破沉默:“你看起来,瘦了好多,最近是不是病了?”

林夕视线淡淡地扫过他,语气里透着凉意:“向主席,谢谢你昨晚见义勇为,把我送到医院,需要我怎么感谢,你大可以开口提,拉家常就不必了。”

向南难得地被呛一鼻子灰,有些不适应地陷入沉默,视线小心地在她脸上巡梭,企图发现一丁点她对他残留的感情。

然而他什么都看不到。

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他修长的手指慢慢蜷起,有些艰难地道:“你结婚的请柬,我收到了。”

林夕嗯了声:“向主席是我未婚夫的朋友,邀请你是应该的。”

听见未婚夫三个字,向南眸色一黯,顿了顿,才继续说:“昨晚跟我在一起那个女孩,叫做今夏,跟陆川关系…不简单。” 她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向主席是想告诉我,我未婚夫在外面有情人?” 林夕说这话时,脸上是无所谓的表情。

“难道,你不介意?” 向南有些讶异,随后又陷入自责,是他毁了她,否则她不会这样。

林夕淡然一笑:“我的选择,不需要向主席理解。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先离开,你在这里会打扰我休息。”

第30章

向南见她体虚,不愿跟她争执再惹她生气,就顺了她的意思,默然退出了病房,让她安心休息。但他又不舍得离开,干脆就倚在病房门口的墙壁,安静地站着,颀长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长挺拔的阴影。

在终于肯承认自己爱上林夕之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所有的挣扎都已经放下,真实的意志可以自由地释放。

就像中学物理教过的,一只橡皮和一把塑胶尺叠放在一起,只要时间足够长,两者的分子就会发生渗透,进而牢牢地粘合。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亦是如此,纠缠的光阴够长,势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改变了我,我也改变了你,就算分开,身上也带着彼此的烙印,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让人们都回不去当初的模样。

曾经他抗拒这样的改变,以为时间还可以倒回从前,现在想来,是他太天真,也太固执,妄想和世间的规律抗衡,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若是能醒悟得早一点,现在的情况就不会变得这么棘手,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她嫁给陆川?

没等他理出个头绪,走廊那端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来者正是邵孟。

邵孟看见他一愣,错愕的表情充分说明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跟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两道浓黑的眉毛蹙了起来,显然看见向南不怎么让他高兴,等走到病房门口,他一闪身便进去了,连道多余的缝隙都没给他留。

向南看着瞬间开启,又重新紧闭的房门,薄唇不由抿成一条直线。想到那么虚弱的她,要被另一个男人照顾,他心头就百般不是滋味。

但他清楚,现在的他根本没资格去要求什么。

所以他仍是安静地陪在病房门口。片刻后,他看见邵孟从里面出来,仔细地关好门,径直掠过他身边,去护士台跟值班护士说什么。跟着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好一会儿才回来,又带着护士进了病房。

向南沉默地注视着邵孟的一举一动,在他和护士进入病房之后,隐约听见里面传出回去要好好休养的说话,心里不由一惊,莫非她要出院?

果然很快地,邵孟就扶着林夕打开门出来,向南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视线落在林夕苍白的脸上,忐忑地等着她抬眸,哪怕看他一眼,只一眼也好。

可是林夕就跟不知道他存在似的,把脸扭向了另一边,朝前走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邵孟跟上,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高大结实的身躯把林夕瘦削的身子挡了个彻底。

向南顿了顿,拔腿追上去,拦在林夕身前,关切道:“怎么就出院了?你身体这么差,要多住几天。”

林夕终于抬眼看他,视线蜻蜓点水地在他脸上一落,复又移开,一言不发地绕过他,继续朝前面电梯走。向南急了,在她要擦过他身侧时,下意识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只用了半成的力气,怕抓疼她,又怕抓不住让她走了:“你这么急着出院,是要避开我?”

林夕停下脚步,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向上弯起:“向主席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 向南胸口一滞,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沉默地拉着她,不肯放。邵孟见他抓着林夕纤细白皙的手腕,两挺机关枪似的浓眉霎时倒挂起来,一掌劈开那交合处,把林夕的手腕夺回来,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向主席,请不要妨碍我们回家。”

向南没想到邵孟竟然敢出手干预他和林夕的事,眉峰亦是一拧。林夕身边出没的男人不少,唯独他最令他感到膈应。从她车祸痊愈,找到他的那一天起,这个叫做邵孟的男人就一直在她身边,风雨无阻,随传随到。

嘴角恶劣地朝上一扬,他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你不过是她的保镖兼司机,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们之间的事?”

邵孟耿直的脸瞬间板了起来,脊梁如同军姿般挺直,牛铃一样的大眼里,燃起熊熊怒火:“比起我,你更没有资格关心她,要不是因为你不救她,她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邵孟!” 林夕忽然出声,呵斥道:“闭嘴。” 声音不大,却不容抗拒,邵孟一听,只得不情不愿地把后面的话都硬生生吞了回去,脸色依旧愤怒,像瞪着阶级敌人似地瞪着他。

向南听出他话中有蹊跷,因为他不救她?是指她落水的那一次?但是,受了惊吓,呛了水,应该不会患上低血压,这中间,莫非还发生了什么?

他眉峰一蹙,盯着邵孟,视线犀利:“把话说清楚。”

邵孟余光瞥了林夕一眼,欲言又止。透过他这个小动作,向南已然确定,林夕在隐瞒什么事,而这件事,邵孟也知情。

林夕向来口风很紧,她不想说,就算直接问她也问不出结果,不过邵孟就未必了,军人出身,勇有余而智不足,仗着身手不错,做事容易冲动,也就容易说漏嘴。

故意往前踏出一步,和邵孟之间的距离缩短为一肘,两个高大的男人互相仇视着彼此,对峙,空气一下子焦灼起来,充满了紧绷的张力。

跟着,向南挑衅地勾起嘴角,轻蔑道:“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你是男人?”

邵孟眸色一沉,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咬着牙瞪着他,没有说话。

向南挑眉,语气刻意地更加恶劣:“不是说因为我她才弄成这样的吗?那我到底干了什么,有本事你倒是说出来,别光瞪着我一脸想报仇的样子,是男人就痛快点。”

邵孟怒目圆睁,眉头紧拧,宽厚的手掌紧握成拳,情绪已然濒临爆发的边缘。

向南见状,心知已经快将他拿下,便冷哼了声,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口的扣子:“不管我对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感到抱歉,全部是她自找的。”

邵孟终于成功地被他激怒,一记老拳挥在他脸上,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向南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左脸生疼,唇肉磕破在牙齿上,漫出刺眼的猩红,邵孟一个箭步跟上前去,双手揪起他的衣领,吼声振聋发聩:“你他妈害她丢了一个孩子,我就是打死你都补偿不了!!!”

虎啸一样的声音过后,世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孩子?

向南大脑跟被掏空了似的,茫茫然不知作何反应,目光有些失焦,像丢了魂儿。好容易他才聚拢视线,越过邵孟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林夕,难以置信。她落水的那个时候,怀孕了?因为他没有救她,所以那个孩子,没了?

挣脱邵孟的手,他脚步虚浮地朝她走去,不知道自己的喉咙是怎么发出的声音:“这是真的?我们的孩子,没了?”

林夕安静地注视着他,视线和山泉水一样凉,仿佛他们刚才如何争执斗殴,都和她没有关系,就连她要隐瞒的事被说破,也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之前她不想说,是因为没必要,何苦去横生枝节,就那样断了很好,现在被邵孟说漏,也是覆水难收,她再有情绪也无济于事:“是,那次我落水之后,流产了。”

亲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向南痛苦地闭上眼,良久后才睁开,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夕沉默片刻:“因为没有意义。” 说完她挪动脚步,擦过他身侧,径直朝电梯去了,邵孟看见她走了,紧紧地跟上去,和她一前一后地步入电梯。

向南木然地站在原地,满嘴鲜血的腥涩却浑然不知,他没想到,自己逼出来的事实,竟然会是这样。原来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差点要当爸爸…那个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来的,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走了…

要是他当时能果断地把她救起来,他们的孩子,说不定还可以保住…

追悔莫及的心痛撕绞着他的胸口,令他无法呼吸,那种痛,犹如跗骨之蛆,万蚁噬心,尖锐到令他四肢百骸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发抖。那是他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可是就那样生生地断送在了自己手里…

颓然地靠上墙壁,表情因为深沉的自责而扭曲,心口一阵一阵,生不如死的绞痛,就连平时气场十足的身形,此刻看上去也是异常落寞萧索。他还有脸爱她?看看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会那么爱他的女人了,可是他却把这个女人伤害得无以复加。他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错?

不知道在医院走廊枯站了多久,向南才颓丧地离开,墨黑的眼眸毫无神采。他反复去回想和林夕的过往,在她搬走之前,她曾经对他说过,有事要跟他讲,那时他怎么回答她?

该不会是你又打定主意不走了,要在我这儿继续赖下去吧?

讽刺地勾起嘴角,他苦笑不已,她应该是想要告诉他怀孕的事,但是他那种态度,叫她怎么说得出口?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出不想要她生的小孩,因为那时他从来没想过要和她过一辈子,所以不想让小孩绑住他们的关系——一旦有了孩子,他就必须要对她们母子负责。

现在他想负责了,可是已经没机会了。

记忆再往前追溯,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模糊的印象里,他似乎有一次喝多了,强要了她,那次他没做保护,直接射在她体内了,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他当时为什么喝醉来着?

哦对了,因为傅夜司出轨,他看见温暖被媒体逼得抬不起头。好像自从温暖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和林夕的关系就一落千丈,他总忍不住对她放狠话,总惹她伤心,总让她哭,还让她丢了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现在才那么绝望,连话都懒得跟他讲,对于他一切的控诉,她都不屑去辩解,就像上次,她在餐厅抽了温暖一耳光,那时他发了狠地指责她,她却照单全收,丝毫不解释。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现在看来,她当时打温暖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孩子,如果不是温暖不小心把她扯下泳池,她就不会流产。

只是,那真的是个意外吗?温暖说她是没有站稳掉下去的,顺便把林夕拉下去了,但是两人肯定有过肢体冲突才会那样,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站不稳。

只是林夕当时怀着身孕,是不可能主动和温暖拉扯的…

作者有话要说:把情节重新调整了下,让向渣提前知道流产的事,这样情绪转变可能会更自然一些。

因为修文给大家带来的困扰,77在这里给大家说声抱歉,真的非常抱歉,因为77水平有限,有时人物塑造会走形,写着写着就偏了,不得不停下来修正。→_→ 其实当个写手不容易,一会儿要揣摩这个人物的心理,一会儿要揣摩那个,自己对着电脑有时哭有时笑,很容易精分。。。

第31章

朗廷总部。

傅夜司将大红色的请柬握在指间,望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眉间凝起忧虑。犹记得那天林夕亲自给他送来这张喜帖,亲口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如果他愿意,她想请他参加她的婚礼。

只是从她脸上,他看不出半分喜悦。

他不在乎她嫁给谁,因为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拥有她,她对他就像是《爱莲说》里的那株荷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但他在乎她快不快乐,十年前她和向南在一起时,身上总会散发出一股无限的生命力,当爱上一个人时,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在用尽全力盛放。如今,那股气息却已经在她身上消失殆尽。

既然选择嫁给陆川也不能让她快乐,那么,这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沉思中,秘书忽然打进内线:“傅总,仁恒实业的向总来了。”

傅夜司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把请柬放进抽屉里收好:“请他进来。”

还没等他挂电话,门就已经被向南推开。他快步走进办公室,劈头就问:“林夕那次在你的酒店落水,你有闭路监控?”

傅夜司乌黑的眼珠轻轻一转,苍白的脸上漾起一丝诡异的笑:“不好意思,时间太久了,我们的监控只保存最近三个月的内容。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向南默了默:“我想知道她落水的真相。”

以林夕怀有身孕的状况,他实在很难想象她会主动跟温暖发生冲突,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温暖先动的手,而她只会想躲。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有证据才能发难,否则只是口说无凭。

傅夜司挑了挑眉:“为什么?”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怎么现在突然来问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向南揉揉眉心,嗓音像被烟熏过似的,夹着暗哑:“我知道她流产的事了。”

傅夜司意外:“你怎么会知道?”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流产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向南简要地答:“昨天她低血压晕倒,我把她送进医院,后来她告诉我的。”

“晕倒?” 傅夜司立刻紧张地问:“她没事吧?”

向南微微颔首:“邵孟带着她回家了,没有大碍。”

傅夜司这才松了口气,手指在桌面轻敲了几下,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流产的事既然她已经告诉他,那他这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不喜欢待在医院,流产后没住几天就出院了,加上精神状态很差,吃什么都没胃口,身子没养好才会落下那样的病根。”

略微停顿,他挑起细长的嘴角,目光锐利:“这些,全部都是拜你所赐。”

一字一字,犹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一刀刀拉扯着向南的心,他岂止是懊悔,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我知道我对她做了很多错事,没人比我更自责,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别告诉我,事后你没有调过监控出来看。”

傅夜司陷入沉默。他的确看过监控录像,而且剪下来,就存在他手边的电脑里,只是,他应该要让他知道真相吗?林夕分明跟他说过,让他别再自作主张,插手她的事,就连他想要处理温暖,都被她阻止了,说那是她,向南和温暖三个人之间的事,不让他干涉。

思及此处,他表情有些黯然。他想,对于他之前硬要娶温暖的事,她终究还是有些恼他,如果不是他做了那么荒唐的决定,或许向南也不至于恨她至此,如果他不去从中作梗,或许温暖和向南最终还是会走向分手,她也不至于被迁怒。

向南见他兀自陷入沉思,寻思他手上应该是有监控才会这般左右为难,就故意说道:“我去查肯定能查到,只是多花点时间。” 言下之意,他不如直接给他,反正都是纸包不住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