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傅夜司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言下之意,即手术做不做得成,还要看专家的意见,能做自然最好,做不成,大概就只能看天意了:“那我就等医生的会诊结果。”

林夕拍拍他的手,两人又练习了些别的字。傅夜司丧失听觉和视觉之后,其他的感觉倒是变得敏锐起来,多练习几次,他就能很容易猜出她写的是什么。

那头向南买了粥回来,在病房门口看见林夕亲切地待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从男人的角度,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那么好,整日整夜照顾,就差没耳鬓厮磨,然而从人的角度,他却没办法阻止这一切,他欠傅夜司人情,必须要还,而林夕也需要从心理上赎罪,他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就阻止她去做这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手术做不做得成呢?

第51章 5.12日更新

在门外看了两人一会儿,向南深吸口气,摒除脑中杂念,推门走了进去。把粥碗端到林夕跟前,送至她手上,他又一言不发地退到一旁,看着她舀出一勺粥,仔细地吹凉了,再喂进傅夜司嘴里。

那画面,亲昵得就像是情人一般。

看着看着,他眼里就要冒出火来,几乎是咬着牙根地想,现在就让他,等他手术完康复之后,他绝不会让林夕再这么温柔地对他!

小小一碗粥,喂了快半个小时,傅夜司这才吃好,剩下的空碗向南默默地捡去扔在垃圾桶里,又贴心地把林夕那份早餐送到护士那里热过之后,再端回来给她吃。

不一会儿,病房外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听就是一群人,紧跟着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专家组走了进来,林夕和向南都立刻站直了身子,向南更是上前一步,对着为首那个问道:“会诊出结果了?”

满头银丝的老者推了推眼镜,面有难色:“病人血肿的位置过于危险,若是强行切除,损伤到神经,就会造成永久残废。”

向南眉峰不由紧蹙,骨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握了起来,沉声问道:“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老者轻轻摇头,叹气:“不足百分之十。如果不做手术,就只能看天意了,血肿也许可以被自行吸收,也许不能,这个可能性我们也说不好。”

向南咬牙憋着自己的脾气,才没有冲动骂人,他请的都是国内一线专家,竟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要他们何用:“那我再找国外的专家来看!”

老者再推了推眼镜:“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有自行选择的权利,不过我说句实话,国内在这个领域的水平,已经不比国外差了,我建议你们做最坏的打算,跟病人好好商量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说完,他便带着那帮专家们散去了。

林夕听到这个结论有些腿软,一下子又跌坐回床边,愣愣地看着两眼失焦的他。

傅夜司觉察她坐下来的那个冲击力要比之前大,像是失去控制一般,不由将掌心里拉着的手握紧了些,柔声问道:“怎么了?”

林夕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实话,求助地回头望着向南,向南沉思片刻,觉得这件事虽然难开口,但是必须得告诉傅夜司,就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讲。

于是林夕在他掌心慢慢地写下了会诊的结论:专家说手术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

傅夜司在那个十字写完之后一愣,喉结上下滚动一圈,沉默了好久才涩着嗓子问:“如果不做手术,我就不会好了,是吗?”

林夕又慢慢写:你脑子里有血肿,压住了神经,不做手术也许可以被自行吸收。

傅夜司安静片刻:“也许可以?那就是说,也许不会被吸收,那我岂不是…” 他话没说完,不想让她过于内疚。

林夕顿了顿,又无比自责地写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傅夜司不由心中一震。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和林夕那么亲密,可以无时无刻地牵着她的手,可以理所当然地让她喂饭洗脸,甚至得到她无条件的支持。

他忽地不想失去眼下拥有的一切,他想,他都伤成这样了,是不是可以任性一点:“如果我好不了,你还会陪着我吗?”

林夕微微笑了笑,在他手心坚定地写了个会字。

傅夜司眼眶顿时有点湿,手颤抖地,摸摸索索地,抚摸上她的脸颊,林夕没有躲,头贴在他掌心,望着他空洞失焦的双眼,心里做了决定,倘若他真好不了,那她就用一辈子去还。

他稍微坐起来一些,用指尖细细描摹和感受她侧脸的轮廓,胸中情绪激荡,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把她据为己有的念头。以前他不愿意去要求,不想那么自私,不想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内心深处,甚至因为害怕被她拒绝,而不敢提任何要求,只要能远远地守护她就好。

但是现在,比起被她拒绝,他更害怕一个人待着,他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林夕就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他想要她陪着他,而他也内心窃喜地发现,现在只要他肯提要求,她似乎都会答应他。

再加上虽然他看不见听不见,但他知道向南一定还在这里,他怕如果他再不发动攻势,她就会被向南抢走,于是,他捧着她的脸颊,嘴唇颤抖了两下:“夕夕,我可以再任性一点吗?”

他的话没头没脑,林夕听不明白,怔怔地望着他,只听得他又继续问道:“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林夕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身子整个僵住,脑子懵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他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原本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向南也瞬间张开了眼睛,牢牢地望着林夕,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喘。

气氛一时陷入僵持,病房内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林夕望着傅夜司失神的双眼,心思百转千回。在他身上,她现在仍分得清恩情和爱情,不像当初被向南救起,再次见到他那一瞬间,耳膜内心跳如鼓。

只是,她又如何说得出拒绝?他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眼睛耳朵能不能好都是未知,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再摧毁他的心愿?

反正他如果不好,自己都是要陪在他身边的,那么多一个女朋友的头衔,也没有什么分别,这么想着,她拉下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个好。

傅夜司咧开嘴角笑了,手重新摸索上她的脸颊,沿着细腻的脖颈下移,扶在她颈后,稍微一用力,便将她带向自己,双唇相触,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芬芳馥郁。

林夕惊得张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但下一秒,她硬生生地止了动作,僵硬地闭上了眼,任他干燥的唇紧紧贴着她的。

那头向南看着两人拥吻的画面,顿时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脸色寒得渗人,胸口处更是像插入了一把高速转动的电钻,搅得血肉横飞,双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怎么可以吻她?!怎么可以!!!

胸膛因愤怒和痛楚而剧烈起伏,他气到手都在发抖,脑子里的理智轰然断线,大步走过去,拽住林夕手臂一把将她从傅夜司怀里拉了出来:“你到底在做什么?!就算你欠他,犯得着用这种方式还?!”

林夕愣愣地望着他,他眉峰紧蹙,视线如刀刃般锋利,白色的眼仁上拉起猩红的血丝,似是气得不轻。她知道他不好受,也知道这些天他的辛苦和疲惫,只是事情已经失控了,朝着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沉默良久,她咬了咬下唇:“你觉得我能选择偿还的方式?给他钱,还是给他找保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给你机会,我跟你,大概是缘分尽了,所以就这样算了吧。” 傅夜司已经是她没有办法推卸的责任,他身体弄成这样,随时都需要人照顾,她根本不可能离开他,又怎么给别人机会?

向南双眼胀得通红,有什么透明的液体在慢慢上升,那种会永远失去她的恐惧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的心脏,痛到锥心刺骨,然而最难过的是,他根本无计可施,他没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可以瞬间把傅夜司变回一个健康的人,他也没有足够的分量去劝说林夕不要留在傅夜司身边,她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林夕不忍再直视他的脸,将视线垂落下来,轻声道:“好了,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这已经不关你的事了,你留在这里,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傅夜司要的,只是她一个人的偿还,他固执地陪在这里,真的无济于事。

向南手掌紧握成拳,咬着后槽牙,用着最后一丝耐力问:“好,你要还债,我等你,但是如果他眼睛耳朵能好起来,你还是要留在他身边?”

林夕视线微颤,最后化作唇边一缕叹息:“现在谈这些没有意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让他选择一个方案,如果他想手术,就要尽快安排人手,如果不想,也许就需要找些别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化掉他脑子里的血肿。”

向南望着她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事到如今,他做不到那么坚强,可以留下来看着傅夜司对她予取予求,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找方法把他治好,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第52章 5.13日更新

傅夜司慎重地考虑之后,暂时选择放弃手术,毕竟风险太高,而他又不属于幸运的那类人。还是先保守治疗,定期观察血肿,看会不会被自体吸收。如果实在不行,最后再考虑手术。

对于他这个决定,林夕也表示支持。因为他不愿意在医院久待,她便找人把他送回了家里,有熟悉的佣人照顾,私人医生也可以上门来做诊疗。为了就近伺候他,她也暂时搬了过去,住在客房。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她和父亲林泽平大吵了一架。林泽平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守着一个又聋又瞎的男人,就算他是为了救自己女儿才弄成那样,但是恩情归恩情,女儿的幸福当然更加重要。

只是林夕的脾气也倔得像头牛,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两人只能不欢而散,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林泽平无奈之下,想到了向南,虽然这个男人他也不喜欢,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又聋又瞎的残废,向南好歹还算个正常人。

两人通了一次电话,向南告诉他自己一方面在邀请国外的专家前来给傅夜司诊治,另一方面也在搜寻些民间的偏方,好歹死马当成活马医,什么都要试试。林泽平告诉他,希望他无论如何劝回林夕,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他求助。

另一方面,傅夜司落下残疾的事始终纸包不住火,被公司的领导层知道了,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原以为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休息十来天,他还是可以回来处理公务,哪里知道他竟变成了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见的残疾。如此一来,公司前景堪忧。

缺乏信心的某些股东,一面死守着这个消息,一面开始偷偷脱手持有的股票。副总裁闫朗心怀不轨,趁这样危机的时刻想要越俎代庖,召集股东大会欲弹劾傅夜司。

而自从傅夜司出事,所有关于他公司的电话,都是由林夕代接。当她听到要傅夜司参加股东大会时,她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这也是为什么她无法离开傅夜司的原因之一,一个又聋又瞎,连上厕所都无法自理的人,别说公司里如狼似虎的董事,就是在家里,要是没有个做主的人,他都势必会被欺负死,保不齐某些别有二心的佣人想要钻他的空子。

而她早就知道,不能对人性保持过于乐观的态度。

股东大会当天,林夕为傅夜司准备了轮椅,给他穿了身熨烫得妥妥帖帖,剪裁精细的黑色西装,令他猛然看上去,气场仍然锋利。

向南在头天晚上就给林夕打过电话,告诉她第二天他会先来傅宅和她汇合,因为去年斗朗廷的那次事件,他手上握有收购的一点朗廷股份,也受邀参加了此次股东大会。而林夕需要支持,就同意让他来了。

早上下着小雨,林夕将傅夜司安置在轮椅上,推着从别墅大门出来,向南候在门口,为她撑起一把巨大的黑伞。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彼此却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他的不放弃,和她的左右为难。

沿着别墅门前的青石板路,两人并肩慢慢向前走,林夕安静地推着轮椅,向南则不动声色地把雨伞朝她的方向移。他特意重金从美国请来的专家,得出的结论也和国内的医生一致,而傅夜司坚持不同意高风险的手术,要听天命,但从最近的脑部扫描结果来看,那块血肿一点也没有变小的迹象。

他曾感到深深的绝望,他还住在她的屋子对面,时常经过她的门口,却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他甚至拿不准,未来的未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跟她在一起。

然而有些事,去努力了,去争取了,不见得有机会,但是不去努力,不去争取,就注定没有机会。所以他要去赌,赌他的运气比傅夜司好,因为他一直都是幸运的,能遇见她,被她爱了那么久,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车子停在青石板小径的尽头,向南先上前一步,替她拉开车门,然后协助她把傅夜司扶上去,跟着就开车到了朗廷总部。

乘电梯上楼,林夕推着傅夜司朝会议室走,向南随在她身侧,当推开大门时,里面原本讨论得沸沸扬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惊异地望着他们,对向南倒是不陌生,只是推着傅夜司那个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林夕平静地环视四周,对那些异样的眼光倒是无所畏惧,将傅夜司慢慢地推到主位上,弯下腰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到了。

傅夜司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跟着清清嗓子:“在股东大会开始之前,我有件事想正式说明一下,相信大家也都已经听见了关于我身体状况的风言风语,我在这里统一确认,是的,我的视觉和听力都已经丧失,什么时候能康复还不清楚,所以公司的事务我暂时无法处理了。”

下面立即有股东对公司的前景表示了担忧,纷纷扬言要撤资撤股,副总裁闫朗马上跳出来说:“既然傅董自己也承认了,目前的身体不具备管理公司的能力,不如就回去好好休养,至于谁来接替他的工作,相信股东大会可以给出一个完美的结果。”

向南抱着手,斜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副总裁,显然他已经事先跟其他股东勾兑过,来确保投票时能够压过傅夜司,只可惜…

林夕望着闫朗,唇角一勾:“闫副总,我们在医院见过的。” 她刻意强调了那个副字,跟着环视一周:“我做下自我介绍,我叫林夕,将会是朗廷从创始以来,最大的个人投资者。我知道大家对公司的未来有担忧,我也不会劝说你们打消这个忧虑,我今天要做的是,溢价收购你们手上的股票。”

众位股东面面相觑,搞不清现在的状况,闫朗更是没有想到,这个疑似傅夜司女友的人,竟然这么大手笔。下面悉悉索索议论一阵之后,有人问:“你溢价多少?”

林夕微微一笑:“百分之二十。”

下面又议论开去,百分之二十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价格,只是人都贪心,一旦拥有,就还想要更多。

林夕故意道:“有意向出售股票的,可以尽快表态,不然等到傅董的身体状况见了报,朗廷的股价下滑,可就来不及了。”

闫朗听见下面议论,见军心已经动摇,立马站出来反驳:“只要傅夜司不是朗廷的董事长,换上更有能力的人,朗廷的股价就不会因为负面新闻下跌。”

“有能力的人?” 林夕轻轻挑眉:“你是指你吗?”

闫朗一滞,林夕又继续道:“只要傅董是朗廷的董事长,我就愿意提供庞大的资金支持,另外仁恒的主席向南也愿意和朗廷共同开发他持有的地块,不信你可以问他。”

众股东求证地望着向南,向南微微颔首:“林小姐说的,句句属实。”

闫朗顿时面有难色,林夕继续紧逼:“而你能为朗廷带来什么,资金?项目?你倒是说说看。”

闫朗支支吾吾半天,也举不出能比过他们的例子,林夕忍不住摇头:“既然没那么大本事,就别有那么大的心。当时让你全权代理公司事务,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没想到你却打算反将一军,是不是看我们一个女人,一个身体不便,就觉得好欺负?”

闫朗说不出话,当时他的确以为傅夜司已经山穷水尽了,没想到事情来了个这么大的转折,这个女人有没有钱且不说,光是向南愿意在这个时候和朗廷共同开发项目,就已经说明傅夜司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就算保住他董事长的位置,他也没办法管理公司!”

林夕轻巧地耸肩:“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考虑外聘职业经理人,或者从内部再选拔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来暂代傅董管理公司。” 跟着对众股东道:“我给大家二十四小时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带着律师来这里,如果有意向出售股份的股东,到时候麻烦你们再跑一趟,我以当日股价溢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购。如果大家还看好朗廷的前景,不愿意出售股份的话,那就请大家和傅董一起努力,等他身体好起来后,一定会继续为大家创造更多的利润。”

此话一出,股东们纷纷表示要考虑,关于董事长人选的公投就暂时搁置。第二天,林夕带着笔记本和律师再来了次朗廷,当场转账给那些打算出售股份的股东,之后以傅夜司的名义,将副总裁闫朗开除出公司,提拔朗廷的首席财务总监暂代管理者之职。

于是个把月的日子,就在傅夜司出事,会诊,回家休养,和父亲吵架,向南请的美国专家来再次会诊,以及朗廷政变的消耗中度过,不知不觉,时节已进入盛夏,转眼间就到了桃芝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先跟大家说声抱歉,这个故事进入虐男主以来,一直就处于写崩的状态。原因有很多,我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既然已经崩到我无法挽救,我也实在写不下去了,每次打开word都想吐,T_T

所以我打算进入收尾阶段,还剩下最后一个大情节没有写,估计可能两万字左右吧。想看虐男主的亲,我觉得肯定要让你们失望了,好吧,我承认我是男配的后妈,男主的亲妈。。。

最后感谢没有抛弃我的美人,要不是有你们的订阅和留言,我估计就会冷到弃坑了,我也知道肯定有的美人是越坚持越失望,但我真的尽力了,T_T

第53章 5.15日更新

婚礼当日,林夕身为伴娘,一大早就赶去酒店,陪着桃芝化妆做头发。两人并排地坐在镶着灯泡的镜子前,任由造型师把她们的长发摆来弄去,暮景盛大手笔,国外请来专人团队为桃芝打扮,连他公司的一线女星也享不了这个福。

桃芝从镜子里望了林夕一眼:“傅夜司今儿主动没来,还算是体谅你,知道你要做我的伴娘,没空照顾他。”

林夕笑了笑:“人虽然没来,可是红包我替他带到了,放心,少不了你的。”

桃芝扁了扁嘴:“人家又不是想问红包,只是觉得他太拖累你,要是他一辈子好不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他过日子吧?”

林夕视线垂了垂:“一辈子那是多久以后去了,那么远的事,我不去想,就想现在,至少现在,我不能离开他。”

桃芝撅着嘴叹气:“也是,你要是现在放着他不管,多少有点儿不够意思。” 安静了会儿,又止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哎,那阵子我去医院看他,经常看见向南也在,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僵了嘛,怎么回事?”

林夕开始绞起自己的手指来:“也没有怎么回事,就傅夜司出事以后,我心态受了影响,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跟向南有点来电。”

“哈?” 桃芝瞪大了眼睛,猛地扭头,快得连身后造型师都哎了声:“你跟他来电了?别啊,他以前对你那么坏,你可别轻易就屈服,不然太不划算了。”

林夕苦笑:“屈服什么啊,我跟他之间太复杂了,一时三刻根本就理不清楚,更何况现在还夹着个傅夜司。”

桃芝无奈地耸肩叹气:“也对,哎,你的感情世界太复杂了,还是我好,简简单单,顺顺利利,初恋最后变老公,多圆满。”

林夕切了声:“讨厌,不要在我面前晒幸福,小心我心理扭曲。”

桃芝得意地扭动起双肩:“就是要晒就是要晒,说不定以后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跟这俩男人耗着呢。”

林夕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把她掐得嗷嗷直叫:“你少给我乌鸦嘴,只要傅夜司能好起来,我就会跟他说清楚,才不耗着。”

桃芝泪眼婆娑地捂着被掐痛的手臂:“夕夕你太狠了,我今天是新娘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掐我,嘤嘤,掐坏了你赔。”

林夕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懒得理你,待会儿等你们家韩昭来了,让他治你。”

说到韩昭,桃芝伸手去化妆台上拿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看了看时间,寻思韩昭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个电话过去确认一下。

那头响铃了一阵,没有人接,她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林夕见了,不由问道:“他没接么?”

桃芝耸耸肩:“大概没听到吧。”

林夕唔了声:“你知道吗?干爹平时总喜欢戴金链子金戒指什么的,我还以为他会很传统,女儿结婚,必须让女婿上门接,给他设九九八十一难,只有历尽千辛万苦,娶到以后才不会不懂得珍惜。”

桃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这样么?让我的伴娘团去闹一闹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地在门前喊通关暗语【我爱你】才能进来,可是我爸非说我矫情,说韩昭怎么对我的,难道我还不清楚么?搞那么多劳什子的玩意儿干啥?人家没有父母,不要虐待他什么的。所以这才省去了那些传统环节,直接办西式婚礼嘛。”

林夕嗯了声:“干爹说得也没错,韩昭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还需要折腾他玩儿这些么?再说他那么寡言少语一个人,让伴娘闹他,实在太为难他了。”

桃芝瞪她:“你看看你看看,还说是我的好姐妹呢,这韩昭还没过门,你怎么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林夕剜她一眼:“不是,是我自己也不喜欢闹腾的中式婚礼,要是我以后结婚,就找个漂亮的小教堂,只请家人和最好的朋友观礼,也不办什么喜酒,安安静静地就好。”

跟向南在一起时,她曾经偷偷地幻想过关于他们未来的一切,梦中的婚礼,海边的小屋,甚至连屋里最细小的摆件,她都幻想到了,当时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又遥不可及,而现在…

造型完毕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开始有宾客到来。要好的朋友找到化妆间,来跟新娘子寒暄,林夕便把位置让出来给她们,自己去外面透会儿气。

婚礼是在酒店的露天场地,摆满了白色的桌椅,四处扎着粉红色的玫瑰,入口处层层叠叠保安封锁,铺着红毯,待会儿将会有明星和巨擘前来。至于政要,都聪明地避开了这么高调的场合,老百姓可能不知,但他们可是门儿清,暮景盛的家底绝不干净,在换届的当口,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林夕在外面站了会儿,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向南?

心有灵犀似的,向南也正好朝她望过来,看见她眼前一亮,快步朝她走来,在她身前站定,阳光正好,他浓密的睫毛尖端,点起一环环金色的光圈。

林夕愣愣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桃芝没有请你。”

向南扬了扬手中的请柬,嘴角微勾:“她临时把我加上了,你当伴娘,我怎么能不来。”

林夕盯着他沉默片刻,微微挑眉:“临时加上?你又去骚扰她来着吧,她不堪其扰,才给了你请柬。”

“什么都瞒不过你。” 向南笑着说,视线下移,落在她藕色的单肩伴娘礼服上,她露着半边精致的锁骨,胸前饱满弹性的沟壑隐约可见:“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林夕一怔,不知接什么话,只好说了句:“谢谢。”

向南环视她身边一圈:“怎么没看见傅夜司?”

林夕耸了耸肩:“他自己不要来,因为我要当伴娘陪酒,他知道我没空照顾他。”

向南低沉地嗯了声:“我老家原来有个中医非常有名,前几天我回去了趟,专程找他拿了偏方,说是有活血散瘀的奇效,你可以拿回去给他试试。”

林夕考虑片刻:“也好,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

向南见她接受,不由微松口气:“你最近怎么样,照顾他是不是特别辛苦?”

林夕摇摇头:“还好,那些粗重累的活他从来不让我干的,家里有个阿姨,从小看着他长大,帮了很多忙,另外有专门的佣人伺候他上厕所洗澡,还请了个老师教他盲文,我就是只是听他说说话,帮他处理下公司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