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颗粒状的,像是番茄、土豆或者鸡蛋,我就挑两粒最好的。

黄瓜丝瓜等瓜类,我都是在家直接切好了,然后用饭盒装一部分。还能博得勤劳的美名。

菜类我就剥外面那一层,像豆角什么的,就随便捡两条。

肉类什么的可以随便切一点。

没办法,像我这种无产阶级,养家糊口还真不是容易事,我觉得我要是再磨练两年,出来后绝对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兼备,且气质出众的全能型家庭主妇典范,了不起就是胸部小点。

但是,女人的胸部是可以挤出来滴!欧耶!

老妈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大庭广众的,还不分开?分开!”

我直接将严子颂往身后拨,然后抬头挺胸,笑眯眯的喊了句,“妈~”妈您瞧瞧我多孝顺,就连初吻都是在您的见证下诞生!

不敢做丝毫隐瞒。

“你们…你们刚刚在干什么!”我妈一直深呼吸。

我耸耸肩,娇羞状,“你不全看见了么…”

“你——”我妈又抽气,“死小孩,你气死我了,给我上楼去!”然后瞪着严子颂,像是终于看清他的模样,这才怔了怔。

我冲我妈眨眼,怎么样,帅吧!

然而这时严子颂突然不怕死的从我身后绕了出来,面朝我妈径直走去。

嗷嗷,我这回紧张了,赶紧跟着上前。

严子颂在我妈眼中,估计也就一小屁孩,所以她愣是动都没动一下,然而当严子颂和之前对我一样俯身凑近她时,我瞥见我妈居然有几分紧张的缩了缩。

女人天性,毕竟要对严子颂那妖孽的脸产生免疫力非吾等凡人所能到达的境界。

“啊…”严子颂估计是以前见过我妈,有种恍悟的表情,便是听到他乖乖的叫了一句,“阿姨。”

“唔!”我妈回应得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然后又蹙了眉,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见严子颂继续,“阿姨,今天还有肉包吗?”

“有…干嘛!”我妈口气不大好。

“能卖我两个吗?”

我贴靠在严子颂身后,觉得此情此景,还真是出乎我意料,让人叹为观止。

我妈瞪了我俩一眼,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真给转移了话题,但依旧没好气,“物价上涨!今天一块一个!”

严子颂顿了顿,“一块五两个?”

“…”

“…”我望望我妈无言的脸,突然重重拍了他一下,“五毛钱也抠!”然后肃着脸吼,“不二价,一块一个包子,不买拉倒!”又偷偷在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不买我给你做。”

因为我家那只母老虎的关系,结果我没能送严子颂回去。

现在想想我妈修养算很好了,在自己的地盘女儿被占了便宜,她还让对方带了两包子回去。

好吧,严格来说,是我占了严子颂的便宜。

便是一直在回味,我觉得我脸皮是真的厚到可以…

傻乎乎的乐。

我妈包子也不卖了,跟着我一起上楼,劈头就问,“你真谈恋爱了?”

我坐在餐桌旁,然后望着我妈点了点头。

方才情到浓时也好,色字当头也好,冲动一来,没选好地点,是我失策…

“你…”我妈瞪着我好久,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估计是太了解我性格,知道硬逼不起作用,毕竟山高皇帝远。然后她在我旁边坐下,“你想清楚了?看清楚这个家伙了?”

我抿抿嘴,竟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见我沉默瞪我一眼,“他追了你多久?”

“唔…”老妈今天的问题都不在点上…

“太帅的男人,容易花心。”我妈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突然消失了一个多月,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哎呦妈,反正我现在要和他在一起。说起来当初你和爸谈恋爱的时候,你不还在读中专么?”

“你这小孩…”我妈突然抡起了手,作势要打我,然后她又瞪了我一眼,“你之前是不是带他回来过一次?”

“嗯…”

“你离开那段时间,每个礼拜的周末那两天,他都来我们家买包子,一天买三回。”

“…”我望着我妈,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应该都是走着来的吧…

我妈垂了垂眼眸,“不过那会他都戴着眼镜,我一下没认出来。不过他也没问你的事。”

“哦。”我轻轻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将头枕在手臂上,竟又觉得眼眶有点湿润。我在想我是不是特别孬,居然被严子颂这么牵着情绪走。

“这孩子家里条件怎么样?”

“唔…”我笑笑,继续趴在桌子上,觉得为人父母的面对儿女的幸福之时,难免势利,但其实我想对我妈说,没事,养着他也乐意。

“蒋晓曼!”我妈见我一直没这么搭话,又吼了声。

我倏地抬起头来,讨好的望着我妈,然后笑笑,“妈!今天过年的年夜饭,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

我妈望着我,“他家里人呢?”

我轻轻笑笑,然后凑上去依偎着我妈,撒娇,“妈,应了吧。免得我先斩后奏。”

老妈人到中年,也发胖了哈,软软的肉暖暖的,一直是我坚强的后盾,最大的依靠。

但是严子颂的家里人呢?

我想现在,我就是。

恋爱升级

如今中国过年早没了从前那种热闹的气氛。

街上时不时响起几丁零星的鞭炮声,灰黑的天空中偶尔会亮起童年那些彩珠筒的焰火,还有就是同街的小孩嘻嘻闹闹扔两颗摔炮——

“啪”、“啪”、“啪”!

零零碎碎,这就是如今的新年。

只是一个大城市总有那么几个残留的足迹。

我家所在的这片老城区——老、残、破,却也浓缩着许多无法取替的传统风俗文化。

像从我们家包子店再过去两条街,就是花街。

春联挥春,花灯风车,各类小吃,还有满天星鸡冠花一品红,桃花菊花水仙,发财树步步高桔子树…

热热闹闹的一条街,牵扯着几辈人的记忆。

今天是除夕,花市的最后一天。

但凡有经验者都知道,买花买树都得选择今天,因为都赶着回去过年,才真正实现过年大甩卖,吐血优惠价。

这日大早如期去了严子颂的那破房子里,给他煮了个鸡蛋。发现他那小木桌上堆着很多年货,瓜子花生糖,估计应该是那啥黄荣良心发现,特地带过来的。

其实我最想会会的,是严子颂他老妈,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才会生出了严子颂这么经典的珍稀品种。

想来严子颂的破房子已经成了我第二个革命根据地。原本还打算和老妈隐瞒下他的家境,只是机缘巧合下,她终于在某日晨早撞破我的秘密,知道缘何家里的菜总是缺斤少两。

生个娃能如我,我妈脑子自然也笨不到哪里去,大致猜到严子颂的家里环境。

她倒也没我想象中那般不通情达理,也许是知道锁不住我,又或者是知道越阻止越会造成我的叛逆,就由着我去。

但她跟我说了一句话:这是你的选择。

意味深长。

偶买嘎,我妈该不会是说以后我走投无路了别伸手问她要钱…

完了她也就顿顿又点了点头说,过年就带回来吃顿饭吧。

丈母娘见女婿…

老妈万岁,欧耶!

但凡为人丈母娘者,会担心女婿三件事——

太帅。

太有钱。

没有钱。

严子颂占了二者,愿菩萨保佑他…

唔,菩萨大人,只要小妖怪的脸不变,一切好商量哈~

吃完了早餐坐了会我拖着他上花街。

他没有拒绝。

人挤人的街道,我挽着他的手臂,贴得他特别近。

刚开始他还是会推开我,一次,两次。只是后来天冷,他就将就着和我互相取暖吧,忘了挣脱。

讨价还价声,吆喝声,夹杂着花香,我们在人流中前进,但多少走得漫无目的。因为他没钱,我自旅游回来,也宣布破产。

钱包空空,两袖清风。

但是人家周星星同学说了,人至贱则无敌。贫贱的贱也是贱。

穷有穷开心。

我开始唱歌。

好久没开金嗓,看来依旧保养得宜,以前唱歌为我自己,现在我只想哄哄他开心。

因为我偷偷把他的眼镜拿起来戴过,大概知道天旋地转是怎么回事,也能体会头晕是什么滋味。

因而回想起老妈说他在我去自助游的那段时间里,他居然戴着眼镜忍受头晕,在周末来我家包子店这件事,总是特别窝心。

我想他总不可能是为了看清楚菜包和肉包的区别,也不可能是对我家包子一见钟情。

所以我猜,我神女是有梦,他襄王未必无心。

这一种认定,居然能让我好长时间维持一种高亢的情绪。

今天,他依旧看不清。

但哪怕是特地来上街,他也没有戴上他的黑框眼镜…

啦啦啦。

老实说我觉得自个唱歌挺好听,只是曾经有人上奏过,说差强人意。但严子颂能忍就好,说不定他还乐在其中——

有一种杆菌

最近正流行

它的名字叫做

情流杆菌…

阿嚏!

走了会,顺手偷摘了路边两颗金桔,心想着老板您大吉大利,请勿介意,然后剥皮喂他。

他通常不会拒绝到嘴边的东西,只是他太清楚那金桔酸涩无比,轻蹙眉头,望了望我说,“会酸。”

“来来。”我眯眼笑,不容他拒绝。

他顿了顿,接着瞄我一眼,还是没有拒绝我,含入口中——某一瞬间他整个人轻轻一颤,微微缩起肩膀,眉头都纠到一起。

这细微的表情,点点滴滴,让我喜欢得不得了。

顿时色心大起,我踮脚迅速地在他脸颊旁亲了一下。

他又是微怔,接着别开视线,神色中似乎隐藏着害羞。

“你…亲我。”他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

“嗯!不喜欢?”

“…”

我笑笑,从善如流,“那我以后不…”

下一刻他突然从我手中夺过另外一颗,打断我的话,动作多少有些粗鲁,看样子是为了掩饰有些羞窘的情绪。

只见他含了含口里的酸橘然后一边皱眉一边剥皮最后递到我嘴边,又嚼一嚼口里的颤了颤,瞄着我,多少不悦地开口,“你也尝尝…真的很酸。”

接着他顿了顿,言语间多少有些别扭,“也不是那么酸…”

望着他,我抑制不住笑意。

于是想都没想一口吞下,顺便“不小心”舌尖碰了碰他手指…啧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接着“嘶~”一声倒抽一口气,眼睛紧眯,浑身酸得一个激灵,夸张的嚷嚷:“严子颂你骗人,酸死了!”

感觉他轻轻的凑近我,似乎想看清楚我,突然轻笑出声,绽开笑容。

眼眉弯弯,轻轻柔柔,温暖了整个冬季。

望着他的笑容,我微微有些失神,他依旧这般适合笑。

“傻瓜!”他说。

“笨蛋!”我笑笑,然后又接着道,“我是傻瓜,你是笨蛋,咱俩天生一对哈!”便是继续嘶嘶的和口中的酸涩作斗争,但其实他说的对,也不是那么酸,竟还有些些的甜…

再抬头看严子颂,发现他竟是有一瞬的沉默,似乎是在迟疑,嘴角的笑容也多少逝去。

我心一紧。

然而就在我埋怨着桔子酸涩中夹带的那些苦之时,他蓦地又有所感悟地轻轻扬起唇角,细细腻腻的望着我,一言不发。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