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发现任聪聪就坐在两人对角的位置,几乎能把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而此刻正眼神闪闪地看着他们。

田丝葵轻笑,伸手捏了一下方阅执的鼻子,用以表现亲昵,任聪聪果然垂下眼,收回目光,倒是受害人方阅执开口,声音变得滑稽:“椒椒,你是要谋杀亲夫?光堵住鼻子是没有用的,还要堵上嘴。”

说着几不可察地笑了笑,忽然俯□,将她框定在手臂和密封的玻璃窗之间,唇上的温度让她大惊失色,这人最近占她便宜已经占上瘾了吗,这众目睽睽之下的!

小手在他胸口胡乱推搡,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方阅执一点也不愿意就此罢休,反反复复,把忘记用鼻子呼吸的某人憋得一张脸红里发紫。

“你…你疯…疯了!”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控诉,方阅执也呼吸有些乱,不过笑得甜腻:“他们都睡着了。”说着示意她往周遭看,果然所有人都闭着眼靠在位子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田丝葵捂着胸口,心跳很快,侧头,发现镜子里的女人面若桃李,将一块胎记映得越发娇艳。

目的地是一处温泉山庄,是处私宅,据说原本是打算修建园林的,结果施工的时候挖着挖着就挖出了温泉,就干脆造成了温泉山庄。

山庄群山环绕,风景可谓秀丽至极,全木质结构的房子颇有风韵,特别是绵长蜿蜒的回廊,简直绝妙。

田丝葵总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青山绿水间,真的如同画里的场景一样。“喜欢吗?”方阅执拿着两人的行李,站在她身后,笑着问道。她恍然,难怪私宅会对他们开放,原来主人就是这一位。

“嗯,很漂亮。”她实话实说,本来也就喜欢这种复古的建筑,应该说是喜欢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往里走。

两人住一间房,关系好的同事早早就抢好了位置,田丝葵眼神还没有瞄到小陈,那边立刻抱住边上的女同事:“丝丝姐,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人了。”

最后只剩下四位,田丝葵,方阅执,任聪聪和庄许。原本是根本不用思考的男男女女组合,却被方阅执的举动打破,他拉住田丝葵的手腕:“走吧。”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除了他们俩住一间之外更让人震惊的是剩下的任聪聪和庄许必须要住一间了。

任聪聪尴尬非常,脸刷得一下红透了,连忙拉住田丝葵:“田小姐,呃…我们住一间好不好?”田丝葵挑眉,这算是求她吗?眼珠子一转,毫不留情地捋掉了任聪聪的手:“不好。”两个铿锵,颠颠地跟着方阅执离开。

方阅执放下行李,就靠着床沿,托着脑袋看田丝葵收拾东西,田丝葵将包里的东西翻出来,发现一件赛一件地奇葩,内裤基本都是剪裁最节俭,布料最节省的,睡衣…这穿着和不穿又什么区别?

“你给我收拾的?”田丝葵憋着一口气,脸上飘起了火烧云。“哦,是啊,叫不醒你,我就帮你收拾了,没少带什么吧?”方阅执一脸无辜颇为无奈。

田丝葵越加脸红:“你从哪儿找的这些!我平时穿的都在左边的柜子里!”一时间无语凝噎,这些衣物很明显都是急着抱孙子的方母准备的,她虽然平日里穿得性感,但也不至于这么性感呀!这种类型的,她统统都收在右边的柜子里,谁知道方阅执这个…流氓光挑性感的拿!

“哦!”方阅执恍然大悟,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手一摊,一脸的你奈我何。

晚上安排了泡温泉,大家都换了泳衣直扑温泉池,田丝葵兴趣不大,特别是发现她所有的衣物里头最保守的竟然是泳衣的时候,根本没有心情再去,她是第一次见到长袖的泳衣,这不是潜水服吗?

方阅执见捉弄她差不多了,拿着浴袍两人从后门绕了出去,原来后边有一处小池,用大小相近的石头垒砌的圆形,大概五六个人的容量,袅袅白烟,一眼望去竟然有仙境的错觉。

方阅执开始脱衣服,眨眨眼功夫白色的T恤已经丢在了一旁的石头上。“你干嘛!”“泡温泉啊。”这个时候,他依旧气定神闲。

“我…我先回去….冲干净再来。”田丝葵伺机逃跑,方阅执一把揽住她的腰,笑道:“我不嫌你脏。”

“那总得给我个换泳衣的地方吧?”田丝葵眼看着他坚实的臂膀把她困得牢牢的,咬牙切齿地控诉。

方阅执笑起来一口牙雪白,特别是衬着胸口白嫩嫩的肌肤,简直要亮瞎她的狗眼:“椒椒,我们都知道泡温泉不应该穿衣服?”

“那是男女分开的时候!”田丝葵强调性别,方阅执则是摇头:“从前我们一起泡也都不穿啊。”

田丝葵吐血,那根本就是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好么?那个时候她就喜欢跟着方阅执,还被那一群刚开始知事的哥哥们嫌弃了很久。

方阅执见她纠结的表情,好心地递了一块浴巾给她:“去那边换吧。”手一直,远处草木间竟然有一小块空地,简直是天然屏障组成的更衣室。

田丝葵抱着浴巾蹲在空地,想着从哪个方位溜走,忽然头顶传来方阅执的声音,一副蠢蠢欲动的语调:“需要我帮忙吗?”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对了!我亲戚来了!不能下水!”说着还猛点头,内心给自己的智商点赞。“上个礼拜好像来过了?”方阅执回忆,“大半夜还是我给你买的卫生巾,夜用加长350是不是?”他说得这么自然,让田丝葵都脸红了。

纠结半天,田丝葵终于还是带着浴帽,裹着浴巾出来了。方阅执将下巴搁在石头上,闭着眼睛,白雾从他面前飘过,受到某剧的启发,田丝葵抽风的脑子里闪过神仙姐姐四个字!

池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占据两头,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隔着白雾若隐若现。方阅执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累极了。温热的温度的确放松了筋骨,田丝葵不由学着他的模样也闭上眼,仰起头脑袋枕着石块。

忽然感觉面上有温热的气息吹过,与温泉的热气不同,田丝葵眯着眼,面前是方阅执放大的脸,将她舒适安逸的瞌睡驱散得干干净净。

田丝葵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指责他暧昧的行为,只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发现胸前的浴巾不见了踪影!

一低头虽然锁骨以下浸在水里,可胸口若隐若现的样子也极为惑人,而那条湿漉漉沉甸甸的浴巾正被方阅执拿在手里。

“你…”她心噗噗乱填,不曾想到方阅执会有这么越雷池的举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是它自己掉的,我只是好心想还给你。”夜色已然昏暗,尽管周遭立着三盏小灯,仍旧看不清方阅执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田丝葵一把夺过浴巾,心里的紧张去了大半,她到底还是相信方阅执的话的。刚想把胸口裹起来,方阅执猛地低下头,大掌扶住了她光裸的肩头,已然吻住了她。

这一下叫她心惊肉跳,从前他在狂热的动作,都是衣衫完整的两个人,她挣扎便不会过分,而此刻,她越是挣扎,越是肢体相触,便越危险。

浴巾早不知道瞟到了哪里,方阅执压得很彻底,她背上抵着身后一块一块的石头,起伏的触感明显,胸前似有若无地贴着方阅执的肌肤,与温热的泉水比起来是沁凉得叫人不舍得离开的温度。

方阅执的手顺着她的腰侧,缓缓穿过背脊,将她整个人都揽得很紧,那么有力地触碰,田丝葵险些尖叫,统统被方阅执吞进了喉头。

蒸人的温度配上叫人无法思考的交缠暧昧,田丝葵连思考都暂时停止,有的只是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的腿缠住她的,自然地用脚勾开她的脚踝,原本微合的双腿之间猛地有了分析,田丝葵浑身一颤,倏地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脑子也清醒了三分,开始尝试着推开他,只是他健壮的臂膀又哪里是她推得开的。

就在她放弃,准备沉沦的档口,忽然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聪聪,你听我说!”话音未落,四个人都是震惊的模样。

任聪聪和庄许惊讶地说不出话,方阅执一下将田丝葵挡在身后,而田丝葵则是低着头,额头贴着他的后背,羞愧非常。

☆、第35章田丝葵看表白?

“谁允许你们在山庄里随意走动?”方阅执的声音里是听不出任何的羞涩,反而恼羞成怒倒是半点也不遮掩。

庄许一贯冷漠的脸上极度的尴尬,这样桃色的场面,他直觉对任聪聪影响不良,伸手想拉她离开,而任聪聪一改平日里的害羞怯懦,猛地甩开庄许的手,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离池子里的两人几乎是一臂的距离。

“田丝葵,你这样对得起我哥哥吗?”她声音有一点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别的,例如…妒意。

田丝葵心口一震,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方阅执伸手将她按住,估计都要走光了。

“那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方阅执挑眉,这话歧义太过明显,连任聪聪都忍不住疑惑,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跳加快。只是方阅执后半句话一说,几乎是击碎了她微薄的希冀,“我花那么多的钱救你哥哥,不是为了留着他来破坏我的家庭,让我妻离子散的。”

他能感觉到田丝葵握紧手指时,细长的指甲划过他背上的皮肤,明明一点也不用力,可竟沁入后背,印进了心里。

“他快醒了,谁都不想看到意外。”他动了动眼皮,表情异常冷漠,这话直击庄许和任聪聪的心,庄许反应迅速,拉住任聪聪,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拖着她离开。

片刻,只剩下依旧赤诚相对的两人,夜风吹过田丝葵暴露的肩膀,让她忍不住哆嗦,方阅执叹息,捞起水里的浴巾,盖在她身上,打横将她抱起,跨出了水池。

再没有任何不纯洁的事情发生,裹上干燥的浴袍,方阅执一声不吭地牵着她的手,下山的路有点黑,田丝葵害怕摔倒,反而是抓紧了他的手。两人踩着铺成的石头小路,肩并着肩留下一路的相偎相依。

田丝葵擦干身上的水渍,偌大的镜子里,她周身绯红,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吹了夜风的人,或许这还可以用温泉的后劲来解释,可是腿脚黏腻的湿润感是如何也逃避不了的,方阅执释放在她身上的心动直到此刻也没有褪去。

用凉水猛地泼脸,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她一个劲地摇头,拍打着脸颊,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她已经有谢长斐了。深呼吸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许久,才推开门,原本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烟的方阅执,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件浴袍,空空荡荡,让她的心猛地一落,她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安心。

推门出去,她不知道自己出来的目的,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下意识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花园的入口,田丝葵停下脚步,远远看过去,月光下一高一矮的两人,一点也不般配,她如是想,不快地蹙了眉头。

“方…方…方阅执。”任聪聪叫得小心翼翼,死还不习惯称呼他的全名。方阅执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聆听的模样,依旧很绅士。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倒是简洁明了,很干脆地脱口而出,直接到田丝葵忍不住想要冲过去,狠狠地扇她两下,好让她长点记性。

方阅执竟然笑了:“我不喜欢你。”他也一样直接地回答,更加的干净利落。任聪聪一时语塞,田丝葵瞬间松了口气,对方阅执的答案很是满意。

原以为就任聪聪这样的性格,被拒绝就会捂着脸跑开,结果她竟然还能冷静地问出这样的话:“你喜欢田丝葵?”

田丝葵的心随着她的问题高高拎起,然这一次,方阅执犹豫了片刻,田丝葵的心一点点变凉咬着嘴唇不准备听答案的时候,他却有开口了:“我爱她。”只三个字,于任聪聪或是田丝葵,都是巨大的冲击。

“她喜欢的是我哥哥,你别妄想了。”任聪聪已经有些哽咽,是失望也是恼怒。“妄想?妄想的人一直是你们。”方阅执慢条斯理,对她的楚楚可怜一点也不动容,反而显得咄咄逼人,“从前谢长斐妄想用谎言赢得田丝葵,现在你妄想用眼泪骗取我的同情,真不愧是兄妹,连喜欢伪装的心都一样。”

“你不要冤枉哥哥,是田丝葵先纠缠了哥哥。”任聪聪狡辩,“这句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方阅执的面孔一下子变得漆黑:“谢长斐凭什么让田丝葵纠缠!偷来的创意赢得的大奖吗?还是用骗来的钱开的长许?”

任聪聪惊骇:“你胡说!”方阅执面不改色:“对于他来说睡一辈子才是最好的结局,可他偏偏要醒。”

田丝葵从三只魔咒里醒来,只匆匆听到了几句,无异于平地惊雷,方阅执快步走来,她立刻朝角落里缩了缩,与他擦身而过。

方阅执嘴里的那个谢长斐与她脑海里的男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她认识的谢长斐善良温柔,撒谎就会脸红,才华横溢,刚毕业就创办了长许。即使…确实是谢长斐先向她表明心迹。

田丝葵脑子一直嗡嗡作响,她不信方阅执说道话,可她从来不会不信方阅执。等回过神,已经回到了房间门口,房门半掩,与她出去时的紧闭不同,看来方阅执已经回来了。

换回浴袍的方阅执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见田丝葵进门,微微一笑。田丝葵定了定神智,先发制人:“你去哪儿来?”

方阅执失笑,明明这一刻从外头走进来的人是她才对。“去找了任聪聪。”他观察这田丝葵的表情。

田丝葵眉头微拧:“为什么找她?”显然是不太高兴了。“换房间。”方阅执笑了笑,颇有点自嘲,“我以为今天晚上你不会放心和我睡在一个房间。”

田丝葵一下子被噎住了,说实话她竟然一直没有这样的念头升起!“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她讷讷地问道。

“因为我想与其面对她,你一定更愿意面对我。”这话说得有点自恋,田丝葵撇嘴,并没有反驳,因为她的确也是这样想的,任聪聪已然升格到了屈居邹琴之下的最厌恶对象亚军。

“椒椒,睡觉吧。”方阅执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然到了午夜。田丝葵扫了一圈,发现只有床上放着两床被子:“你不睡沙发吗?”

方阅执翘了嘴角:“椒椒,这样的沙发你忍心让我睡吗?”木头长椅,一米出头的长度,方阅执这样的个头却是比较吃力,但是田丝葵也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你那头,我这头。”田丝葵把枕头朝床尾忍过去,示意方阅执睡那边,这样看来多少还安全一点。

方阅执乖乖躺下,田丝葵在另一头躺平,原本相安无事的两人,方阅执猛地翻身坐起,一下子扑倒了田丝葵的身上,幸好他长臂撑着,没有压下去,田丝葵被这场突变吓得瞪圆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你…你又要…干嘛…”言语间的无奈和服软叫方阅执心情大好。

“椒椒,我只是想告诉你,睡在哪头一点也不影响我兽性大发。”说着手一勾,枕头已经和田丝葵的并排,然后躺在枕头上,两人到底变成了同一边。

田丝葵往左边侧躺,拍着胸口顺气,方阅执忽然又开口了:“椒椒,朝那个方向睡压着心脏。”

田丝葵默默地翻身,仰躺。他又说,“这么睡影响胸型。”接着侧躺瞥了一眼,恍然大悟,“哦,太小了不影响。”这贱兮兮的口气简直让田丝葵炸毛啊,可是她不敢,这是在床上!

也是又默默翻身,这下好了,面孔对着方阅执,视线停留在他微微泛青的下巴上。田丝葵脱口而出:“你没刮胡子?”说完就想扇自己一下,因为…

方阅执果然也这么做了,凑过来,用下巴挠了挠田丝葵的脸颊,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就这么惦记我的男人味吗?”

田丝葵躲闪不及,这种痒痒的感觉让她的心变得柔软,还记得方阅执刚开始长胡子的时候,田丝葵还小,嘟着嘴地问他为什么自己没有,方阅执被她逗得乐不可支,连青春期的烦恼都忘得干干净净,用下巴蹭她的:“椒椒呐,哥哥分你一点儿。”只是如今两人都已经长大,长到男女有别,不会再轻易做这个动作。

不小心嘴唇划过她的嘴角,两人都是一愣,她还没有醒神的空荡,方阅执已经狠狠地吻了她一下,复又躺平了身体,闭上眼睛,心里哀嚎:原来亲吻也是会上瘾的。

两人默契地闭了嘴,不知过了多久,田丝葵在高度紧张中疲惫地睡去。方阅执再度侧脸,看清她沉睡的面孔,露出眉眼都要融化的温柔,忍不住开口:“我爱你。”却只能让他一个人听清。

☆、第36章方阅执呐婚纱?

田丝葵正好梦的档口,被人毫不留情地挖起来,她眯着眼,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窗外,别说是太阳,连朝霞都还没有升起,把脑袋捂进被子里:“干什么你,天都还没亮!”

“要拍日出,快点起来。”方阅执毫不留情地掀掉了她的被子,田丝葵顽强地蜷成一团,嘴上还是不肯:“拍什么日出啊,拍日落吧!”

方阅执无奈地笑。“你不起来,我就自己想办法了。”田丝葵不吭声装死抵抗,忽然身体一轻,已经在方阅执的臂弯里。

“疯了吧你,我不能这幅样子出门。”田丝葵大叫,她穿的这是啥呀,性感得一塌糊涂的睡衣啊!

方阅执挑眉,她垂头丧气:“去去去!等我换身衣服。”方阅执靠在浴室门框上,看着田丝葵睡眼朦胧的刷牙洗脸,模样迷糊却很可爱。还无聊地伸手打掉了她束起的发髻,“一会儿要做造型,不用弄了。”田丝葵咬牙,就这么披头散发跟着他出门。

没想到前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小陈一脸兴奋的跑过来:“丝丝姐,你昨天怎么没来泡温泉啊,超爽的,浑身舒服。”

田丝葵听到温泉两个字,脸刷地就红了,脑子里飘荡的都是昨天的限制级镜头,真正的裸裎相对。

“丝丝姐,你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小陈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捂住了田丝葵的鼻子,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大概是昨天泡了泡,火气上涌。

捏着鼻子仰起头,后脑勺一只大手将她托起:“不要仰头。”接过她手里的纸巾,不轻不重地捂着她的鼻子。

方阅执见她躲闪的眸子,恶劣地俯身凑到她耳边,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椒椒,你这是看到什么了?昨天那样的情况你都没有流鼻血,看来是我身材不够好。”

她话一出,田丝葵只觉得鼻间一股热流涌出,她会不会就这样流血而亡了?用裹了冰块的湿毛巾捂了一会儿,血才渐渐止住。

造型师夸奖田丝葵的头发真好,乌黑浓密还带点儿自然卷,田丝葵敷衍地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即使再多粉底也掩盖不了面上明显的胎记,的确她是如何化妆都不会漂亮的人。

一下子没了兴致,面无表情地任由他们上。化妆师则是紧张,原本她这样有缺陷的脸就是最难办的,特别是胎记还不小,描成花的打算根本无法实施,这尺寸根本变不了梅花,只能是向日葵。

比起新娘妆容繁复,新郎简直是太简单了,几位垂涎方阅执美貌的化妆师试图说服他上一点点粉底,美其名曰不要一会儿被新娘白墙般的脸比下去了。

方阅执虽然长得白面书生,可是当年当兵的男人气一直都没有淡下去,看到化妆品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副你们不要靠近我的厌恶模样。最后只剩随意地弄了个发型,就足够潇洒。

大清早,简颂临就打电话过来,和他平日里不过三竿不起床的表现相差很大,看来是即使,方阅执心口一跳,接起来。

“阿阅,现在这什么时候,你还敢瞎跑?”火气很大的样子,他的起床气一贯很重。“我在拍婚纱照。”方阅执淡然地回答。

那头果然沉默了两秒:“带着长许那帮人?你搁着一群好的不找非要用那群半吊子?拍出来的照片能看吗?”显然是很瞧不上的样子。

方阅执轻笑,不过那头也看不见:“我和椒椒的照片不用美化,我只需要他们见证,亲眼看到。”

“医院打电话过来,姓谢的快醒了,就这两天吧,你掂量着点儿,快点把全套做了,到时候田丝葵挺着个大肚子看她还怎么蹦跶。”简颂临一副教导的调调,方阅执乐不可支,心里却是烦躁。

瞥见田丝葵随手搁在桌面上的手机,上头闪烁着来显,犹豫片刻接了起来。那头的声音迫不及待:“椒椒!谢长斐马上要醒了!”

方阅执蹙眉,看了看屏幕,上头闪烁的两个字似曾相识。那头见田丝葵没有回应,连续又喊了两声:“椒椒!椒椒?”

“你好。”方阅执开口,经过通过话筒传来的声音多少有些变质,可是对于邹琴来说是化成灰都无法遗忘的,手一抖,手机在地上摔成了几片。

那头传来了忙音,方阅执将手机关了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回头发现田丝葵正在和化妆师抗争自己的发型。

方阅执忽然生出几分愧意,他便是这样自作主张,田丝葵完全配得上更好的,更好的团队,更好的婚纱,更好的一切,可是他就是这样自私,自私地要让谢长斐身边的所有人亲眼看见田丝葵属于他了。

田丝葵抗拒发型师将她的整一张脸露出来,左脸颊更是一缕头发都没有剩下,那用什么来遮挡她的胎记?执意要披散的发型,抱着能遮挡多少是多少的心态。

发型师见她一副立即就要发作的表情,连忙妥协,放弃了把头发盘上去的想法,将她两侧的头发烫卷,胎记最后一点若隐若现,竟有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婚纱摆在边上的小隔间,田丝葵拒绝了众人帮她换衣服的好意,固执地关上门。推架上挂着好几套礼服裙,五颜六色的,中间那条白色的婚纱格外醒目,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单肩是流苏编成的,胸口繁复的暗纹和裙摆上细碎的珍珠都是她喜欢的元素,或者说整一条裙子都是她最喜欢的设计,而这条裙子曾经只是一幅画,谢长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说:这是我为你设计的婚纱,等你嫁给我的时候穿,好不好?

这样甜腻的表白,这样梦幻的诺言,她怎么又会不心动呢,她当然说好,猛地点头,激动得不能支持,毕竟十几岁的年纪,最容易被打动的年纪。

又或者是谢长斐对她的了解让她惊喜,他竟然能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她,知道她喜欢的每一个小细节,或许这才是真正戳中她心的箭。

只是方阅执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属于她和谢长斐两个人的秘密,这卷被她当宝贝一样藏在抽屉里的画。

她揩了一下眼睛,微微湿润,脱下衣架上的裙子,套在身上,大小刚刚好,最前头的裙摆刚刚触到脚趾,真正是为她量身打造。

全身镜里的人有些不太像她,样子是一点没有变化,只是这样的妆容将她平日里的粗糙遮掩得干干净净,如此成熟娴静的田丝葵,让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田丝葵推门出来,外头一溜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他们都不太敢相信是那个粗鲁无度的田丝葵,安静而甜美。

田丝葵很漂亮,至少在他眼里,是没有人比得上的。方阅执一直这样认为,而此时此刻则更加坚定。

他远远地朝她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所有人都有了屏息凝视的念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竟有几分期待的激动。

方阅执站立在她面前,伸出他的手,黑色的西装显得他的手很白皙,也是修长,光裸的指骨总觉得少了什么。

这一刻,田丝葵紧张得心口噗噗乱跳,有一种站在教堂尽头的错觉,一小会儿,才终于把手搭在了方阅执的掌心,白色的婚纱与黑色的西装错色鲜明,异常般配。

闪光灯咔咔乱响,唯有几位摄影师之一的任聪聪心神不宁,看着两人意外等对的场景暴躁和烦闷扑面而来,几次都无法按下快门,正好包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接完电话,任聪聪显得惊诧,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走到庄许身边低语几句,庄许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两人小声商量了几句,庄许神色不太自然地走到方阅执身边:“方先生,我和聪聪有事想要先离开。”

田丝葵原本就不耐烦他,冷淡地瞥开眼,倒是方阅执表情微妙。“谁都不能走。”方阅执说得很轻很轻,却异常坚定,“不然我不保证你们回去见到的是不是死人。”

庄许一愣,僵持了片刻,仿佛斗败的攻击,颓废地走回任聪聪身边,将方阅执的话转述,任聪聪同样也是隐忍的表情。

“为什么不让他们走,看着心烦。”田丝葵一贯将厌恶写在脸上,语气也有点埋怨,恨不得那位垂涎方阅执的家伙快点消失。

方阅执莞尔,也不说话,只在心里道:他们不能走,最不能少的就是他们,毕竟这两位是谢长斐最亲近的人。

任聪聪拿着相机的手抖得很厉害,照片大多模糊,幸好在场各个角度取镜头的摄影师有五位,她的角度也并不是最中心的。

这对她多少有些残忍,可在田丝葵心里很是痛快,特别是她与方阅执相偎相依的时候,任聪聪拿着无力又愤恨的眼神,简直是大快人心。

山庄附近的环境很好,半山腰有个少见的偌大湖泊,景色可谓巨佳,连摄影师都感叹是少有的美景,可惜这是私人领地,看一次少一次的机会。

田丝葵从前没事也会去阅临的摄影组瞎逛,早先是为了看明星,后来就是为了…她自认为是去物色一位配得上方阅执的女星,男才女貌,免得他这样穷追不舍,其实在更多的阅临员工眼里,她根本就是去摆老板娘派头,给女星们下马威的。

看旁人拍着的时候,坐在太阳伞下,偶尔还指手画脚给人添乱,滋味不错,可是争论到自己头上,简直苦不堪言,她暗暗发誓往后再也不刁钻为难别人了。

婚纱比想象的要重,层层裙摆和上头点缀的无数珍珠,货真价实,不用衬裙都蓬松无比,让她有点看不清脚下的路,草丛间藏着的石块不大不小,勾住她尖细的鞋跟,眼看着要朝前扑倒,虽然她这一身即使摔倒了也不会疼,可想到裙子要滚一身泥土,田丝葵心里就忍不住哀嚎。

方阅执伸手一拖,她已稳稳站住,方阅执却不松开:“椒椒,往后摔倒或是累了一定要伸手拉住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呼吸轻呵在她耳廓上,叫她红了耳廓的时候一样红了眼眶。

☆、第37章田丝葵他醒了?

田丝葵以为就两人的熟稔程度,根本摆不出什么充满爱意的亲昵照片。却没想到两人的一举一动,用摄影师的话就是很少有这么好拍的,每一张都很自然。

方阅执从小到大几乎用各种方式搂抱过田丝葵,对于他来说,亲近田丝葵是见再正常不顾殴打事情,倒是田丝葵,脑袋贴在方阅执胸口的时候,心就开始狂跳不止,莫名觉得紧张,反而因为僵硬反复了几次。

特别是一组照片,两人趴在湖边,田丝葵猛地就想起温泉之夜的那天,两人也是贴得那么近,彼此呼吸可闻,面孔红得有些不正常,眼光也躲闪。

而方阅执竟然无比自然,还凑过脑袋问她:“椒椒,冷吗?”气息吹在她脸颊上,简直是火上浇油,身上滚烫,冷个毛啊热死了!直觉想扯胸口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