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好期待:“玩亲亲。”

“……”秦一路又无语凝噎了。

白清浅见他没反应,恍然大悟:“你不喜欢偷偷摸摸啊,那我们在这里光明正大地亲好了。”

“……”

然后,秦一路还是把白清浅拉到了树后面,她开心地上窜下跳了好久。

当然,学校里也有传,说品学兼优的校草男神从来没有承认过恋情,是白清浅那个小流氓自作多情。

这种传闻没有持续多久,在冬季运动会那天,秦一路把白清浅带去了高三八班的庆功宴上,顿时跌破了一干人等的眼镜。

高三八班的班长惊呆了:“一路,她怎么来了?”

秦一路面无波澜:“你说可以带家属。”

“……”班长手里的碗掉了。

家属,家属啊!

第二天,秦一路公布恋情的消息就全校皆知了,瞬间碎了一地少女的玻璃心,很快,消息就传到高三八班的班主任耳朵里了。

班主任叫来秦一路,旁敲侧击:“最近有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老师希望你能心无旁骛地静下心来专心备考,只要你平平稳稳地做最后冲刺,闭着眼都能考上帝都大学……”

班主任老师苦口婆心,大致意思就是,不要早恋,早恋会顾不上学习,早恋会考不上大学,早恋没前途没结果没未来,不要早恋,更不要和白家的小太妹早恋!会被带坏的!

“老师的意思你懂吗?”秦一路可是她的得意门生啊,是明理中学的曙光,怎么能让白清浅那个小流氓给祸祸了。

秦一路只言简意赅回了一句话:“不是风言风语,是事实,白清浅是我女朋友。”

“……”老师不是让你来秀恩爱的好吗?

“还有,我不会报考帝都的大学。”

班主任觉得,她把秦一路叫过来做思想教育就是个错误。

秦一路刚出老师办公室,白清浅就跑来了:“路路,你班主任和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要你和我分手?是不是要棒打鸳鸯?”她好生气,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毁人姻缘天打雷劈,不行,我得去教育教育她。”

秦一路拉住她:“浅浅,还有两个月我就要高考了。”

白清浅的小脸顿时皱了:“还没有两个月,只有五十八天。”一想到要和他‘分居两地’,她就伤心得不能自已。

秦一路端起她的小脸:“你想我报哪个大学?”

白清浅不想:“报你喜欢的就好。”

秦一路思忖:“我觉得帝都大学不错。”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路路,你要是去了帝都,看见了漂亮姑娘,是不是就对我更没性趣了?”

“……”他又接不上话了。

见他不说话,白清浅好难过的,吸吸鼻子,眼睛就红了:“路路,你也喜欢何芷颐那样的吗?”

秦一路不明所以:“她是怎样的?”

白清浅抽抽噎噎:“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两句诗,时常有人拿来形容何芷颐的胸,还真别说,很贴切啊。

她的话,惹得秦一路忍俊不禁,眸子扫了扫白清浅胸前:“你这样的,刚刚好。”

她惊喜:“真的吗?不骗我?”舒了一口气,“那我不吃木瓜了,我不喜欢木瓜炖排骨。”最主要的是,根本不丰胸!

秦一路笑而不语,牵着白清浅走在学校的操场上,嘴角始终扬着。

最近,他笑得越来越多了。

边走,白清浅边碎碎念:“路路,你要是去帝都,要经常给我写信。”

“还要给我打电话。”

“放假了要回来看我。”她想了想,“你没有时间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

秦一路拉着她,坐在球场的观众椅上,突然说:“我不去帝都。”

白清浅愣住。

他自顾自说:“云大的法律系不错。”帝都大学太远了,她还太小,他带不走她。

白清浅笑了:“那我也念云大。”

秦一路笑着点头。

她却又愁眉苦脸了:“可是等我高考的时候,你大学都毕业了。”

秦一路高考刷新了历年来的分数,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全科状元,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他放弃了帝都大学,而是填报了名不见经传的云大,这一决定,让明理中学的校长叹了几天的气。

秦一路大二时,白清浅被云大计算机系破格录取了,当时,她才十五岁。

就有同学问了:“为什么要破格?”莫不是拿了什么国家级的大奖。

白清浅笑眯眯地告诉一众同学:“因为云大那座二十八层楼高的图书馆是我爸建的啊。”

众同学了然,原来是走后门啊。

又有同学问白清浅了:“为什么你才十五岁就来上大学了?”

这位走后门来的同学大大方方地承认:“外面野花野草很多的,我家路路长得多好,我怕贼偷贼惦记。”

传闻果然没错,法律系的男神校草有个家里混黑社会的小女朋友。这传闻是这样来的:

法律系的秦一路第一天报道,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人很豪爽,秦一路的室友们就调侃了:“这位美人是?”

白清浅落落大方:“大家好,我是秦一路的内人。”

室友:“……”

秦一路没有否认。

后来,有人问到秦一路:“那个经常来找你的小姑娘是谁呀?”

他的答案总是两个字:“内人。”

秦一路大一篮球校联赛的时候,他的内人也来了,好巧不巧,那天艺术学院系花美人给秦一路递了一瓶水,顺带暗送了个秋波。

秦一路带来的那小姑娘,当场就把水浇在了系花的脸上:“勾引我家路路,杀无赦!”

从那天开始,校草秦一路有个彪悍的小女朋友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当然,此后,对秦一路示好的女同学也不少,不过,不知怎么的,就全部传到了秦一路的小女朋友耳朵里,然后,怪事就连连了,那些个女同学一改之前的狂热,看到秦一路就绕道走了。

便又有传闻了,秦一路那小女朋友,是个黑社会,家里有背景呢。

此番,白清浅同学走后门被云大计算机破格录取,正好证实了之前的传闻。

秦一路大二,白清浅大一,计算机的系主任已经放弃管制这位走后门来的小姑娘,专业课不上,又跑去法律系当旁听生了。

旁听?什么旁听,她撑着脸,盯着秦一路看了整整一堂课,都没看够。

讲台上的老教授老眼昏花,就点中了白清浅:“同学,同学。”

白清浅回神:“到。”

老教授撑撑眼镜:“同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她一脸懵逼:“什么问题?”

老教授把课件往前翻了两页:“你觉得这个案例里,A和B应该怎么判?”

怎么判?白清浅想了想:“全部抓起来,让法官大人判。”

老教授被逗笑了,两百号法律系的莘莘学子,集体哄堂大笑。

下课之后,白清浅小碎步地跟在秦一路后面:“路路,刚才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秦一路牵住她的手:“没有,你答得很好。”

她不信:“你哄我?”

秦一路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是,我哄你。”

白清浅眉开眼笑了,用脸蹭了蹭秦一路的脸,软软地撒娇:“兼职店的老板周末去度假,路路,我们有两天假,我爸正好不在家,我要去你家住。”

秦一路所有周末基本全部用来兼职,平时她都很懂事,从来不闹,也不抱怨。

他点头应她,却要求:“晚上不准玩游戏。”

她行了个手礼:“遵命。”

“十点前一定要睡。”

“遵命!”

秦一路想了想:“不准只穿着睡衣走来走去。”

白清浅双眼放光:“路路,你是不是对我有性趣了?”

“……”秦一路不想回答,面无表情,很高冷。

周末,白清浅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与洗漱用品,欢欢喜喜就跑去了秦一路租住的小单间去了。

晚上十点,白正覃回了白家。

“先生,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航班取消了。”白正覃挂念女儿,“浅浅呢?”

“小姐她、她,”张妈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白正覃脸色一变:“她去哪了?”

张妈为难,也不敢隐瞒:“小姐今晚住秦姑爷那了。”

咚得一声,白正覃将手里的公文包扔在了桌上:“以后再听见你喊那小子姑爷,就立刻滚蛋。”

“……”是小姐逼她喊的呀,张妈苦不堪言,这父女两,没一个好伺候的。

书房,白正覃眼底,乌云密布。

“查到什么了?”

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回道:“已经去孤儿院证实了,秦一路不是本名,他去孤儿院之前,叫秦路,父亲是中央检察官,秦政。”

白正覃沉下眼:“不要让浅浅知道。”

“是,先生。”

“敢利用我女儿,”眸中,杀意凛然,白正覃摩挲着手里的枪,“就要付出代价。”

这夜,星子遍布,白清浅躺在秦一路那张并不大的床上,兴奋得有点失眠,缠着秦一路说了很久的话。

她眯着眼,侧着身子看沙发上的秦一路,嗓音软软糯糯的:“路路。”

“嗯?”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是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很小声得问,好像小心翼翼地:“你是喜欢我才和我交往吗?”

没有迟疑,秦一路回答:“嗯。”他抬手,抓住她的手,“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白清浅刚酝酿出来的睡意顿时消失殆尽了,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可是每次都是我先亲你的,你都不主动吻我。”

秦一路失笑:“你那不算。”他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床边,拂了拂白清浅的小脸,“这才叫接吻。”

话落,俯身截住她的唇,与她唇舌纠缠。

后来,秦一路上大三,白清浅大二,她还是同之前一样,是法律系的常客旁听生。

后来,秦一路大四时,去了白正覃的公司,从基层做起,一年内,升到了法务总监。

秦一路毕业时,六月,正逢白清浅十八岁生日,那天,白正覃给她举行了盛大的成人礼,请来了各界的名流,她的第一支舞,是和秦一路跳的,她的父亲却向所有的来宾介绍,说:“这是我女儿的同学。”

同学?怎么是同学?她可是十四岁时便下定了决定,十八岁的时候,就要做秦一路的新娘。

一场盛世之欢还未落幕,白清浅就拉着秦一路,跑出了白家,将所有喧嚣扔在脑后。

她笑靥如花,对他说:“路路,我们去私奔吧。”

玩笑的语气,眸光,却那样认真。

秦一路拂了拂她的眸:“怎么了?”

白清浅摇头,紧紧抓着他的手:“什么都不要问,我们走,我们离开云市好不好?”

或许,她发现了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聪明,只是时常懒得动心思罢了。

没有听到秦一路的回应,白清浅很不安:“路路,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白家了,我也不要爸爸了,你和我走好不好?我们走得远远的。”

她央求着他,眼睛突然就红了。

秦一路沉吟了许久,点点头:“好。”

白清浅不说话,死死抱住秦一路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就在刚才,父亲介绍秦一路是她的同学之后,她气冲冲地跑去书房找父亲理论。

“先生,东西送来了。”

这个声音她认识,大二的时候,她陪秦一路去听过一堂法律讲座,就是这个声音,秦一路还告诉过她,这个男人,是云市现在的检察长,是他父亲的挚友。

挚友?若真是挚友,为何会出现在白家。

“不动声色了五年,这份隐忍倒像他那个父亲。”

“先生,人怎么处理?”

顿了片刻,白正覃沉沉的嗓音响起:“做干净一点,绝对不能让浅浅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白清浅靠在书房的门上,紧紧捂住了嘴,手心全是冷汗。这就是父亲送给她的成年礼吗?果然,费尽心思呢。

这天晚上,她跟着秦一路回了家,缠着他喝了许多许多的酒,然后约定明天去私奔,兴许是醉了,借着酒意,她大着胆子向秦一路讨要生日礼物。

“想要什么?”

他眸光迷梦,也喝醉了。

白清浅笑:“我要你,把你给我当生日礼物送给我。”

秦一路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好,我以后是你的。”

她抱住他:“那我现在就要行使使用权。”

然后,白清浅关了灯,踢倒了酒瓶子,把秦一路按在了地上……

次日九点,秦一路收拾了行李,白清浅带上了她所有昂贵的首饰,一起去机场。

他们约好了,今天要私奔。

白清浅坐在副驾驶上,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捧了本旅游攻略凑到秦一路面前:“这两个小镇,你喜欢哪一个?”她想了想,用笔在上面勾了几笔,“你不喜欢夏天,那我们去这里吧,听说这个小镇的冬天很美,会下好大好大的雪。”

秦一路没有回答他喜欢哪一个小镇,他说:“浅浅,你先去机场等我。”

笔尖顿住,白清浅突然很不安:“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有东西落下了。”

她紧紧抓着秦一路的手:“很重要的东西吗?我们不要了不行吗?”

他摇头:“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不要。”

白清浅用力摇头:“不要让我一个人先走。”她红着眼,抓着他的手不松开,哽咽地说,“路路,我怕。”

她怕他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秦一路轻轻抚着她的脸,轻声哄:“听话,我马上就回来。”

她点头,眼泪可劲儿地掉:“那我们约好的,你要快点来找我。”吸吸鼻子,她把眼泪抹掉,“你要是不来,我就和别人私奔。”

秦一路亲了亲她的眼睛:“等我。”

他说,等我,可是她在机场等了他一天一夜,他却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她的父亲来了,风尘仆仆,好像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浅浅,跟爸爸回去。”

白清浅一点反应都没有,抱着双膝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像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地盯着入口。

“乖,我们回家。”

白正覃去扶她,却被她用力地推开,发了狠似的,她大喊:“别碰我。”

白正覃满脸心疼:“浅浅,是爸爸,爸爸来接你回家。”

白清浅缓缓抬头,眼底涣散的光影一点一点聚拢,她突然开口:“爸爸,你把他弄哪去了?”

白正覃脸色骤变,许久说:“他走了。”

“你把他弄哪去了?”她抓着白正覃的衣服,用力地撕扯,嘶吼,“你说啊,说啊!他在哪?你把他藏哪了?”

“他死了。”

她所有的动作僵住。

白正覃还说:“来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尸体还在医院。”

她起身,摇摇欲坠,拖着脚步趔趔趄趄地挪动,失魂落魄地呢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走了几步,然后,缓缓倒下。

“浅浅!”

白正覃红了眼,跪在地上,将女儿抱住,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艰涩地张张嘴,一字一顿:“不是车祸。”她伸出手,指着白正覃,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她重重咬字,“是你——”

手滑落,白清浅缓缓闭上了眼,不省人事。

白正覃疯了般大喊:“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白清浅在医院整整躺了三天,再睁开眼的时候,是晚上,病房里的灯光很暗,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她的父亲正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她开口,声音嘶哑:“他在哪里?”

“我去叫医生来。”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白正覃苍老了许多。

白清浅挣扎着起身,机械地重复:“他在哪?”

白正覃伸手去扶她,放软了语气:“宝宝,别跟爸爸闹,听话好不好,以后爸爸都听你的。”

她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他在哪?”一双眼,空洞而木然,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白正覃,毫无生气。

白正覃沉吟了很久:“在火葬场。”

瞳孔微微一缩,她伸手拔了针头,赤着脚,踩在冰凉冰凉的地板上。

“浅浅!”白正覃伸手去拉她。

她重重甩开,打翻了药瓶,咣的一声响,四分五裂:“滚!”眸光,不再如一潭死水,满是火光。

白正覃趔趄着后退,满地碎片,她赤着脚踩在上面,鲜血淋漓,却麻木不知痛,跑出了病房。

“浅浅,浅浅……”

白清浅去了火葬场,已是深冬,她没有看到秦一路的尸体,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麻木不仁地指着焚尸炉里的灰烬说,那是他的骨灰。

她没有哭,她家路路长得那样英俊,怎么可能是这一堆乌黑的灰呢。也没有举行葬礼,她抱着那个骨灰坛在秦一路的公寓里,坐了很久,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像个木偶,对外界毫无感知。

第二天,她昏倒了,被送去医院,失去了意识,手里却死死抱着骨灰坛。

白正覃不知道白清浅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回病房的时候,看见她蹲在门口的角落里,眼神呆滞,毫无焦点。

才三天,她便骨瘦如柴。

“浅浅。”白正覃蹲在她面前,心疼地看着他,伸手要去接过她手里的骨灰坛。

白清浅突然惊醒了似的,往后缩开:“白正覃,”她喊他白正覃,几天没开口,嗓音嘶哑,“你还要杀多少人?你已经杀了他的父亲了,为什么还不够?”

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质问她的父亲,一双眼,冰冷冰冷的。

白正覃沉默,许久,说:“是秦政先害死你妈妈的。”

她用力摇头:“不,害死妈妈的人是你。”她抬起手,指着白正覃,空洞的眼,变得灼热,“是你满身杀戮,才遭了报应的,都是你的错。”

若非是他杀人如麻,她的母亲又怎会遭仇家绑架,若非他罪孽深重,秦政又怎会在那天扣押了他。

可是结果呢,她的母亲死了,秦政也死了,白正覃却无罪释放,背负了仇恨,将所有罪责全部都推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