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有姐姐陪着你,就算是母后不在了你还有我,我会像母后那样保护你。”

青嫩的稚语声,当初她也不过是仅仅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孩子而已。

泾阳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抬手轻轻的将她一缕掉落下来的头发拨到了耳后,低沉着,“你放心。”今后凡事由他。

......

黎明将至,下到了后半夜雨渐渐停了,楼梯那儿传来响动,泾阳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抬眸只朝着德福那儿瞥了一眼。

见太子殿下靠在书架上翻着书,德福转头向守在底下的落葵她们摇了摇头后慢慢的又退了下去。

文渊阁二楼越发泛着静谧,泾阳微蹙着眉头,把刚刚翻过的书取下来又翻了一会,渐渐的眉宇才舒展开来,这本书上一副偌大的地图,描绘了大顺的江山南北。

泾阳的视线从边陲绕到了陇西,陇西的西北角是绵长的山脉,隔了山就是外族,泾阳的记忆走远了些,很小的时候母后说起过关于山脉另一头的外族,以神秘著称。

那一带因为常年大雪环绕,进出不易,就算是和大顺的通商都显了几分神秘。

想着想着泾阳模糊的记忆里有了一抹清明,一向身体坚朗的父皇,好像是从御驾亲征陇西回来后半年开始垮了,那一年,他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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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雨后的清晨格外凉爽,永和宫内前来请安的妃子都已经候在外面了,为首的是德妃淑妃和贤妃。

半刻钟后大门开了,众妃子进去请安,偏殿内皇后坐在那儿,耳畔的崔嬷嬷刚刚说完一件事,抬头时德妃她们都已经站在前面行礼请安,她的神情微正了正,“起来吧。”

德妃淑妃坐在左侧,贤妃坐在皇后的右下方,其余的妃子按着品级坐下来之后皇后开始询问起宫中的庶务。

“朝圣在即,宫中事务繁忙,允宁公主及笄典仪一事就交给德妃来操办了。”皇后看向德妃,德妃温和点了点头,“臣妾遵命。”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正要继续往下说,坐在德妃旁边的淑妃忽然掩嘴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一眨眼允宁公主就要及笄了,前些日子在百花园里瞧见她,臣妾可真儿觉得萧将军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皇后笑了,“这婚事陛下也是点头同意的,将来把婚事操办的风风光光,也算是给慕家一个交代。”

“是啊,慕家可是大功臣。”淑妃抿嘴,眼神微闪,忽然有些叹气,“不过今早臣妾听到了一件事儿,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妥,虽说不归臣妾管也说不上话,但终究是这宫里头。”

皇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让淑妃把这前/戏给做足了,抬头轻嗯了声,“妹妹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

淑妃的视线朝着众人看了一眼,手往衣襟处轻轻一放这才开口,“臣妾今早听说,昨夜太子殿下和允宁公主在文渊阁里留了一宿呢,今早天将亮的时候才各自回宫。”

不等谁说淑妃又即刻把话接了上去,“虽说太子和允宁公主去文渊阁没什么,昨夜也下了这么大的雨,躲一阵子也是如常,可这一整夜,文渊阁的灯都没暗过,大晚上的也不知为何。”

淑妃脸上的难为神情尽显,本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文渊阁乃藏书重地,平日里都有妃子执着内务府的牌子前去看书的,到了她的嘴边,这一夜太子和允宁公主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皇后眉宇微动了动,德妃有些听不下去了,凝着神情告诫淑妃,“说的什么胡话,太子和允宁公主如亲姐弟,再者去文渊阁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何不妥!”

淑妃噗嗤一声笑了,“德妃姐姐你急什么,我也没说这是什么大事儿。”末了她扬长声音,“可你也说了是如亲姐弟,可不是真亲姐弟。”

“皇上说是真那就是真,我们怎么能在此妄断呢,我看是淑妃别为这事儿操碎了心才好。”德妃眼底一闪,也跟着笑了,意有所指,“这事儿可被让陛下听着,否则该说妹妹你嚼舌根了,那该多冤呢,是不是。”

“身在宫中就是要为皇上和娘娘分忧的,臣妾哪里能不多操点心,姐姐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毕竟太子殿下年纪不小了,允宁公主过了及笄后可是要和萧家定下亲事,咱们总该为允宁公主多想想,有些话可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淑妃微仰了仰头,她的话可在理,就算是嚼舌根,她也不是头一个,别人要说那她可就管不住了。

皇后轻咳了声打断了淑妃的话,再往下说可真的没谱了。

淑妃这才收敛了笑意,淡淡的瞥了一眼德妃,低下头去看今早刚刚描的丹凤红蔻。

“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再有听到的,揪了直接杖责送去司刑所去。”皇后肃着神情轻斥,听起来并未对淑妃的话有几分动怒。

低着头的淑妃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德妃看在眼里,只微叹了声不再有话。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皇后提到朝圣的事又开始活跃,三年一度的朝圣,各国来使进宫面圣,对宫中妃子来说不仅意味着热闹,还意味着可以有赏赐。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离开了永和宫。

......

淑妃走的慢了些,恰好和贤妃并齐,人散了些时走过小宫门,淑妃转头看这个始终是稳若泰山的女子,眼眸一转,语气里轻叹着,“前几日看得到玉华宫里的辰哥儿,那逗趣的小模样,妹妹我一下想起了姐姐那可怜的孩子。”

贤妃身子猛然一紧,视线朝着淑妃这儿望过来,平静中却是暗潮涌动。

淑妃一副霍然察觉的样子,满是歉意的回看贤妃,“燕姐姐,是我不对,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我看炔哥儿的祭日快到了不免有些伤感。”

贤妃眼神微缩,从中添了一抹柔和,但也只是掩在其下并不明显,她转身朝着昭阳宫的方向走去。

淑妃并不气馁,而是快了两步跟上,等到了岔路口要分开,她才轻轻的添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贤妃,“说起来,许婕妤生下的辰哥儿倒是和炔哥儿小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存稿箱君,此时的凉子正在陪客户爬山拜佛走庙中,这个点估计已经累成狗了,/(ㄒoㄒ)/~~

011.孤男寡女(下)

永和宫内,崔妈妈扶着皇后回了内殿,随身的宫女奉上皇后惯爱的茶,没多久外头就进来了一个大公公。

皇后掀开杯盖吹了吹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公公来喜,“起来吧。”

“谢娘娘。”来喜起身,还恭敬的弯着身子,“小的去了内务府,今早的时候太子宫内的德福公公前去拿了牌子。”

“拿的是什么牌子。”皇后喝了一口茶,神情微松。

“拿的是文渊阁的牌子,听内务府的掌事公公所说,德福拿了之后没说什么时候来还,怕是和允宁公主那时一样,要随时能出入文渊阁了。”

来喜说完之后皇后摆了摆手,身侧的宫女送了来喜出去。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半响,茶杯轻扣声响起,崔妈妈走过来替皇后捶肩,“娘娘,淑妃今早也说起这事儿,各宫怕是都知道。”

“没有遮着掩着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淑妃那心思,偏要往歪处说。”皇后心里想的可不是公主和太子呆了一宿,而是太子在文渊阁内呆了一宿,“太子这段日子可有些不寻常。”

“奴婢听说太子每日在御书房内上课都是睡着的,那聂太傅可真是耐心之人。”整日对着一个睡着的人上课,没几个人能做得到,像聂太傅那样泰然处之还能在皇上面前夸上几句的,更是少之又少。

皇后轻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太子的用心不减,要不是聂老的身子不好,前几年他还在世的时候皇上就动过心思让他入宫来辅佐太子。”

说罢,皇后脸上的神情有了一抹说不出的酸味,“要是皇上对颌儿有这一半用心就好了。”去年她曾和皇上提及要聂太傅来教导三皇子,皇上当时还以‘大材不小用’为由拒绝了此时,可如今却让聂太傅来教导太子,皇后的心中不是没有芥蒂。

“娘娘,太子殿下如今这幅样子,就算是请再好的太傅前来教导也是如此。”崔妈妈斟酌着语句,声音低了之后随即又有些高,“三皇子聪慧过人,又是娘娘您嫡出的,将来一定能大有作为,圣上一定明白的。”

皇后对崔嬷嬷的话不予置否,“文渊阁平日轮班的都有哪些人。”

崔嬷嬷意会,“奴婢这就让来喜去安排。”

......

时近晌午,这厢玫贞宫内,青澄跟着德妃派过去的宫女进了屋子,坐下之后宫女递了茶上来,“公主稍等片刻,娘娘还在佛堂内抄写经书。”

青澄点了点头,喝下第三口茶的时候德妃回来了。

在这宫中,德妃的年纪在诸多妃子中算是年长的,她比慈懿皇后晚几年入宫,也是慈懿皇后一手提携上来的,所以即便是她不如淑妃那样貌美也不如贤妃那样有雄厚的家世,皇上依旧是待她不薄,她所出的蔚宁公主和太子一般的年纪,还比太子早出生几个月。

也是因着慈懿皇后的这层关系,这么多的妃子中青澄与德妃还算亲近些。

德妃将手抄的经书交给一旁侍奉的嬷嬷,随即拉着青澄的手坐下,“等了又一会儿了吧。”

“刚到。”青澄摇头,“娘娘潜心,也是青澄来的早了些。”

德妃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青澄抿嘴笑着,德妃望了她一会儿,叹气,“本宫知道你慧心,也是善良的孩子,只是这宫里头啊,冷不丁什么时候被人瞧着盯着。”

起初青澄还不明白德妃忽然说了这番话的用意,直到听她说起一早在永和宫请安时淑妃说的那番话,青澄忽然明白了德妃的意思。

德妃见她有所意会,便把这话说的更明白了些,“你帮着许婕妤那一回,淑妃心里是记上了。”

再说直白点,淑妃就是个小心眼的人,青澄和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素日里有什么事儿也搭不着边际,却偏偏要在永和宫请安时和皇后说这么一番话里有话,缘由不就是多日前青澄在百花园里给许婕妤解的那一回难。

青澄低了低头,笑的随和,“也是碰巧看到了,五皇子哭成那样着实惹人心疼,若是娘娘在场也定是不忍心。”

德妃看着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转到了及笄典仪一事上,“典仪之后就是朝圣,皇后宫务繁忙,及笄一事就交由本宫来操办,说起来前些天还碰到了萧家大夫人,皇上和皇后都是一个意思,等这朝圣后恐怕就得忙你的婚事了。”

如今七月,朝圣是十月,青澄犹记的清晰,父皇召见过萧大老爷谈及婚事是在朝圣过后的半月,这么说来,也就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

德妃说的和青澄想的完全是两回事,说到了最后,德妃看青澄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暖意,“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到你即将定亲,本宫心里头还真有些不舍。”

“便是嫁了人,还是能时常回宫呢。”青澄噙着笑,说的几分羞涩。

“说起来太子殿下的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年也该议亲。”德妃说着顿了顿,看着青澄,想到了什么笑的开怀,“皇上提起你的婚事,太子不肯你嫁人还闹了脾气,那孩子素来和你亲厚,小的时候黏着你,如今大了还不肯松。”

青澄微微一怔,假装没听明白德妃话中的意思,笑着摇头,“我是他的姐姐,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德妃点了点头,转头看守在门口的宫女,“时辰不早了,用了午膳再回去罢。”

“多谢娘娘美意,璃茉苑里还有些事,青澄改日再来陪娘娘用膳。”

青澄起身笑着婉拒,德妃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笑容温和,没有多留她,“去吧。”

看着青澄离开,德妃脸上的笑意转为叹息,一旁伺候她多年的何嬷嬷哪里能瞧不出她的心思,劝慰着,“娘娘,永宁公主是个敏慧的,她定能明白娘娘的苦心。”

“本宫能有什么苦心。”德妃摆了摆手,神情有些疲倦,“不过是替姐姐照应两个孩子。”

“皇上时常前来娘娘这儿,这么多年对娘娘也是有着情分。”何嬷嬷扶着她进了寝殿,“娘娘也是真心待太子和允宁公主好的。”

“那情分也是因为姐姐。”德妃看了何嬷嬷一眼,眼神闪了闪,“罢了,不提这些,你去内务府跑一趟把掌事的李公公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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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允宁公主在文渊阁里留了一宿的事并没有几个人说起,半个月后,太子和允宁公主在文渊阁内又留了好几宿,这下宫中明着暗着,说的人便多了起来。

就连皇后也觉得这事儿不该如此,待皇上前来永和宫时就提起了此事。

“谁在背后说这些是非,你是皇后,此事还需朕教你不成。”皇上把筷子一搁,淡淡的瞥了皇后一眼。

坐在旁边的丽宁悄悄抬了下头,很快又低下头去让自己变得不是那么显眼,好让父皇母后不注意到她,这样她就可以继续留在屋子里了。

“我们自然不会这么想,可宫外还少那生是非的人么。”皇后知道皇上的脾气,自己的立场首先就摆好了,“就怕有些人搬弄是非,败坏了太子和允宁公主的名声。”

“有什么人会搬弄是非。”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些,却对皇后的话还是不悦的很,皇后朝着崔嬷嬷看了眼,崔嬷嬷意会,上前把丽宁公主带了下去。

屋子里剩下几个伺候的人,皇后笑着给皇上添了汤,语气柔和,“也是半月前,诸位妹妹前来请安的时候淑妃提起过此事,之后臣妾想了想,其中也有几分道理。”

皇上抬头看她,“淑妃说什么。”

“淑妃妹妹说,太子殿下和允宁公主固然亲厚,从小一块儿长大如亲姐弟一般,可这毕竟不是亲姐弟,青澄她终归还是慕家人。”

皇后这句话说完,皇上的脸色登时暗了下来,皇后却像是看不见似得,贴心的替皇上夹了菜,越发缓和着语气,“淑妃妹妹这番话想来也是出于关心,半月来泾阳和允宁去了文渊阁数回,臣妾是想,熬夜对身子骨总是不好的,尤其是对允宁一个姑娘家来说。若是太子喜欢啊,不如选一个读过书的陪着泾阳去,也不能熬夜。”

“她什么时候说的这话。”皇上沉着脸发问。

皇后想了想,“那日夜里忽然大暴雨,泾阳和允宁在文渊阁躲雨留了一宿,第二天妹妹们前来永和宫请安时提及的,我想淑妃妹妹也是关切。”

对于皇后之后添的那番话,看似是替淑妃说了好话又替自己摆了立场,可在皇上眼里,好话的效果甚微。

先听的什么就是什么,皇上提着筷子没有动,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皇上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了屋子。

守在外头的崔嬷嬷看到皇上沉着脸离开,急忙进屋看皇后。

皇后端坐在那儿,描绘精细的脸上并无也委屈和不愉快,反倒是透着些快意,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喝着汤。

“娘娘。”崔妈妈低声唤了她,还是有些担忧。

“可不是本宫惹恼了陛下。”皇后放下勺子,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崔嬷嬷,“公主呢。”

“适才公主说要去璃茉苑,喜屏陪着去了。”刚刚那样的情形也不好进屋禀报。

皇后还是笑意的神情一敛,“午膳还未完怎么好去叨唠永宁公主,你去把她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v⊙)嗯,这本书是凉子所有的小说中男配最多的一本,如果它苏了,如果它雷了,如果它傻白甜了,请记得凉子曾经提起过

最后,即便是真的苏了,那它也绝壁是苏的灿烂,苏的好看,苏的有节奏!!!所以,你们不能抛弃我~多多冒泡啊,我都感觉自己像是在打单机游戏,根本没人看o(╯□╰)o

012.十五及笄(上)

璃茉苑这儿,丽宁坐在坐榻上好奇的望着太子哥哥,泾阳则是一脸不高兴的看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丽宁转头看坐在一旁的青澄,忽然张开双手抱住了青澄的手臂。

亲昵的挽着青澄,丽宁又转过头去看泾阳,笑眯眯道,“太子哥哥,你不在太子宫里好好念书,为什么总是要来璃茉苑。”

明明是他先来的,这个小丫头一来,占了位置不说,还把青澄也给占去了,泾阳也是孩子气傻乎乎的瞪着她,一副‘你快放开,不然我打你哦’的神情。

青澄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笑着打趣,“这时辰不该用膳呢,你怎么跑来这儿。”

丽宁眨了眨眼,看了落葵她们,“父皇和母后商议事情。”

青澄见她有话要说,示意落葵她们出去,丽宁犹豫了一下,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问,“青澄姐姐,宫里头传太子哥哥和你的闲话,说太子哥哥和你在文渊阁里好几次留一整宿。”

微低着头的泾阳眼眸猛然一缩,青澄却是笑着摸摸丽宁的头,“那你怎么看呢。”

“姐姐陪太子哥哥看书,这有什么好说的。”丽宁仰头看她,嘟着嘴理解的费力,“可是嬷嬷告诉我,宫里还有许多人是居心不良的,他们这么说肯定不想姐姐好,连母后都和父皇提起这件事。”

青澄怔了怔,底下说的都是子虚乌有,她都没予以理会怎么皇后还对这事额外关心起来了。

“后来母后就让我出来了,也不知道母后和父皇说了什么。”丽宁倒是想多听一会儿,她转头看了一眼泾阳,眼神清澈又纯真,“太子哥哥想去,可以白天去啊。”

年幼的丽宁自然不会知道白天和晚上的分别在哪里,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姐姐有麻烦,她就替哥哥姐姐出个主意好帮他们解决麻烦。

青澄笑着让门口的落葵去端一些丽宁爱吃的糕点过来,“中途过来一定没吃饱,想吃什么我让她们去另外给你做。”

正此时,崔嬷嬷到了璃茉苑。

木槿领着崔嬷嬷进屋,崔嬷嬷看四公主和允宁公主聊的开心,又见太子也在,低垂着头恭敬的行了礼,“公主尚未用完午膳就来了允宁公主这儿,实在是唠叨,皇后娘娘让奴婢特地前来把四公主接回去。”

“怎么会,本宫巴不得丽宁时常过来呢。”青澄让落葵把丽宁爱吃的糕点装起来,一并让崔嬷嬷带回去,送她们出了屋子。

远远的看她们消失在拐角出,转身回屋时,青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抬头看泾阳坐在那儿一脸无措的样子,青澄命木槿进来换茶,把前几天念给泾阳听过的几本书拿了出来。

“姐姐。”泾阳喊了她一声,青澄把书推到了他面前,笑着问他,“还记不记得姐姐给你念到哪儿了。”

她对丽宁说的话毫不在意,也对宫中这些天隐隐有说起的话毫不在意,只是笑盈盈的望着他,眼底的那一抹暖意直冲他的心底,等涌上来的时候只化作了同她一样的笑意。

他当然记得,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泾阳笑着,翻开书翻到了她在文渊阁里念到过的那一页,抬头看她,青澄的眼底里多了一抹赞许,“泾阳真聪明。”

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鼻息间轻轻的哼了声,青澄笑了,从他手里拿过书,“那姐姐再考考你。”

......

屋子里的气氛很和睦,从窗外看进去,坐榻旁青澄轻倚,手里拿着一本书,视线偶尔从书中瞥向坐在那儿的泾阳,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伴随着他的说话时而悦,时而点头;泾阳立冠而坐,一手托着腮帮露着孩子气的神情,眼眸追随着青澄,待她低头看书时,眼神偶尔闪过一抹清明,似是有着万千思绪在里头,转眼又隐藏。

屋外午后的阳光照在红砖瓦上,折射出明媚的光亮,往下一株长成的海棠树上,两只鸟雀站在枝桠上,亲昵的依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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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青澄还是偶尔陪着泾阳去文渊阁里念书给他听,这期间皇上问及过此事,皇后给太子宫送来了两个识字颇多的太监陪他读书,泾阳也没避着,前去御书房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个。

一转眼,夏去秋至,青澄及笄的日子到了。

德妃为青澄的笄礼花了不少心思,也派人多次来问询她的意思,宫中发了帖子出去,参加笄礼的都是有些女眷。

除了内宫中人外,有些身份的官家女眷都有受邀前来,其中自然包括了孙家夫人和萧家夫人。

一早沐浴后青澄换上了一身采衣,锦绣短褂裤,缁布为衣,镶嵌着朱红色的锦边,苏嬷嬷前来替她梳双鬟髻,从铜镜内看还显露出几分稚气童趣。

德妃进来瞧了一眼,见准备妥当了,笑着替她抚了抚眉,“时辰到了,你父皇也已经在了,出去罢。”

青澄被德妃牵着出了厢房,外面紫苏托盘,德妃邀请了薛国公夫人来做正宾,蔚宁从旁做了赞者。

青澄对这一幕很熟悉,跟着德妃到了中间,朝着皇上和皇后行礼,转身对前来的宾客行礼,继而跪坐在了中间的锦绣团上,微低着头,乖巧恭顺。

蔚宁替她梳头后薛国公夫人走到了青澄的面前,慈和的望了她一眼,说完吟颂祝辞后跪坐下为青澄梳了头,为她加笄。

待蔚宁为她正笄后青澄起身,回到了厢房内,苏嬷嬷她们替她换上了素衣襦裙。

“姐姐真漂亮。”蔚宁站在她身旁替她拉了拉裙摆,“母妃操持了多日,今天来了不少客人呢。”

青澄转过身,微低着头让她替她换了坠子,“待你及笄,必定是要比这更热闹了。”

想到了什么蔚宁的神情里露出一抹女儿家的羞涩,冲着她一跺脚,娇嗔,“我还早呢!”

门口苏嬷嬷提醒,“公主,别误了时辰。”蔚宁赶忙扶了青澄出去。

......

三拜过皇上皇后,加笄加钗最后换上钗冠,整个笄礼行了一个时辰有余,直到最后摆宴入座,厢房内,青澄换上礼服,跟着薛国公夫人出去见客致谢。

屋外摆了数桌宴席,萧大夫人恰好和孙大夫人同桌,看到青澄出来了,萧大夫人脸上的笑意并不如孙大夫人那般浓郁,而是望了一眼青澄身后那簇拥的人,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萧家这回可是要办大喜事了。”萧大夫人身旁的卫家二夫人忽然开口,压低了声音道,“我可听说允宁公主这及笄一过,皇上就预备要替她把婚事给办了。”

在座的谁不知道萧家当年和慕家定娃娃亲的事,那还是萧家老爷开的口,在青澄的周岁礼上求了这亲事,当时还把萧家家传玉镯中的一只给了慕家做定亲礼。

回去之后萧家还送了东西到慕家来,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走定亲的路,但两家人算是把这亲事给定了,就等两个孩子长大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