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有后宫的规矩,青澄怎么能插手。”青澄笑了笑,看向皇后,“那小宫女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想来入宫的时日并不长,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点了她教她拦了紫苏上璃茉苑来,还请母后替儿臣好好查一查。”

六宫之主,皇后掌权,何须别人越俎代庖做主去查去问,今天找德妃她们来是为了商议八局之中有人失踪的事,但这也不代表有人可以越过她做主,就像浣衣局的小宫女越过了那么多道可以求助的人,偏偏求到了她这儿来。

甭管是不是有人怀着心思要把她搅合进来,青澄是没打算要淌这一趟水。

淑妃不吭声了,德妃多看青澄一眼,还是端坐在那儿的贤妃清淡淡的接了话,“宫中都说允宁公主心善,身边伺候的人也时常会出手帮底下那些有难处的,说不定没别的缘由,那小宫女是听说了这事儿,急不择途了。”

青澄冲着她笑的含蓄,“青澄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贤妃娘娘说笑了。”

贤妃微动了动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良久过去,皇后端起一旁刚刚换了的茶,掀开杯盖抿了一口正欲开口,屋外匆匆走进来一个宫女,正是皇后身边伺候的红莹。

红莹走到了皇后身旁,低头轻说了几句话,坐在那儿的青澄只模糊的听清了浣衣局三个字,抬头看去,皇后手中的杯盏颤动了一下,里面的茶水随着晃动险些溢出了杯子。

崔嬷嬷赶紧把杯子接了过去,皇后脸上的神情惊诧之外还有怒意,德妃她们见皇后这副神情面面相觑了一阵,心底都隐隐揣摩着,又出事了?

最后还是德妃开口喊了声,“娘娘。”

皇后吸了一口气,微肃着神情,“又找到了一具尸首,你们要是无事,跟着本宫一块儿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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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前往内织染局后面的院子,这是发现浣衣局宫女的地方,隔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又在这个院子里发现了一具掩埋好的尸首。

比起被随意弃之的浣衣局宫女,这一具尸首被扔在了院子内废弃水缸后的坑里,扔着一些草垛子掩盖,虽说不严实可走过了并不容易发现,更何况这院子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

淑妃光是看到那草垛下露出来的宫鞋就已经眉头深皱,她不愿意到这儿来,更不愿意看司刑所的人把尸首清理出来,可德妃贤妃都在,就连允宁公主都面不改色的站着,她也唯有撑。

皇后看着几个侍卫把尸首从坑里抬出来,淑妃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失控的抓住了贤妃的手臂,后者看似平静的脸上也有了一抹崩裂。

只用草垛子掩盖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化为了白骨,唯有宫女服还松垮垮的裹在身上,看样子至少死了一个多月。

空气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青澄看着侍卫把尸首往放在地上的板子上抬,只听见啪嗒一声,从尸首双腿间破烂裙裤的缝隙里忽然掉出来了一根四指粗细的木棍,黑漆漆的颜色,一掌半的长度,一头打磨成了圆形,圆形的那头显粗。

由于板子放的并不平整,木棍掉下来之后朝着低的那一头滚过去,直接滚到了淑妃的脚下。

淑妃惊叫了声脸色又青又红直接朝后跳了开来,德妃则是侧身遮住了青澄的视线不让她看,皇后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艴然。

那边的太监赶忙把木棍捡了起来交给司刑所的人,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吩咐,“来人,把允宁公主送回璃茉苑。”

......

死人在后宫当中并不少见,今日哪个宫杖责了宫女,明日那个局里有宫女犯事被处死,□□当中隔三差五有人死去,或被打死,或饿死,或不明缘由......这些在宫廷中根本掀不起波澜,更别说引起皇后的注意,可一个废弃多时的院子里连着发现了两具尸首,死去的方式又如此‘特别’,这就容不得不重视了。

红莹回永和宫禀报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件事,只是皇后没和她们提起来,如今不用她说德妃她们也明白了大概,那个从白骨中掉出来的木棍,和在浣衣局宫女知夏的下身中发现的木棍一模一样。

白骨尸首的伤从验官所说,手和脚的骨骼都是受过伤的,致命伤有两处,断了的胸骨和后脑勺上骨头的裂缝,似是被钝器重击。

而知夏身上的伤就容易分辨多了,手腕脚腕上尽是绳子绑过的淤青,后背有似被条状物抽过的伤痕,临死前她似乎是被人一直绑在椅子上,后背和手臂上全是磕久了的淤青。

知夏的身上没什么致命伤,最严重的伤是在身下,穿在身上的裙裤沾满了血迹,连着那木棍上头都满是干掉的血,据发现尸首的太监所说,当时他们看到知夏的时候,她是瞪大着眼睛满脸都是恐惧,似是生前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知夏和那具白骨的死法不同,但无一例外的事,她们死前都遭受了非手段的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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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宫中可以有宫女意外身亡,却绝不是这样的方式,下了朝之后皇上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召见了刑部的官员入宫插手调查此事。

内宫之务本都是皇后的职责所在,如今要轮到皇上来插手对她而言本就是脸上无光的事,可皇后同样没法阻拦,她就是连一个借她名义的小宫女都还没找到,一下又出了这么一桩事令她头疼不已。

更让皇后郁猝的是越夫人的入宫,此时皇后才知晓外甥官职落空一事,早朝的时候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做主,把本来早就安排好给越括的副护军参领一职给了薛家二房的幼子,等于是让薛家人白捡了个大漏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相信,你们都看懂了!!!

016.一波又起(中)

尽管皇后责令下去,底下的人瞒的死,可还是有传出来一些有关的事,到了夜里刑部已经查明还有一具尸首的身份正是内织染局中一个失踪了一个半月多的宫女。

一时间两局内人心惶惶,许多宫女生怕自己也会无缘无故失踪丢了性命,入夜都不敢一个人睡。

璃茉苑内,青澄听完了紫苏的禀报,看了一眼对面正兴致勃勃解着九连环的泾阳,略微想透了些其中的不一样,“难道起因还是笄礼那日的事。”

泾阳握着九连环的手一松,轻而易举的把刚刚解开的又扣了回去,抬头看了一眼青澄,若无其事的又低下头去。

青澄也没在意这个,渐渐捋顺了思路,低声喃喃,“若不是因为出了那事,宫里也不会大肆查人。”

她起初还疑惑的,笄礼上的事上辈子没有,包括着浣衣局宫女的事同样也没发生,怎么忽然间这些事都起了变化。

可往深处一想两件事之间也是有些联系,浣衣局的宫女失踪两日,也许就是因为皇后命人搜查的缘故才会惊动了囚禁知夏的人,因而弃尸。

泾阳抬起头看她,见她还在想,抬手把解开的九连环放在了桌子上,声音有点重,青澄一下回了神。

青澄见他这么快把九连环都解开了,微显诧异,泾阳伸手把桌子一推,翻了个身直接头枕在了青澄的腿上,双脚散漫的搁在了挪一旁的小桌子上,微嘟着嘴显不满,“姐姐在想什么。”

“姐姐在想浣衣局宫女的事。”青澄轻轻的替他拨了下额前碎发,那死因实在是难以启齿,她也不会把这个告诉他。

泾阳拿起两个环把玩,显得漫不经心,“浣衣局的宫女怎么了。”

“没事。”青澄扶了他一把让他坐好,泾阳显得有些不情愿,还想要多靠会儿,青澄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不许顽皮,天色不早你也该回去了,这几日别去文渊阁,等这事儿过了之后我再陪你去。”

泾阳点点头,手中的环轻轻一抛,高过头顶时落下又随意的接在了指间,青澄让落葵把九个环放在盒子里带回去给他玩,送他出了璃茉苑,隔着宫墙,她还能远远看到内务府那儿彻夜亮着的灯火光亮。

回了屋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紫苏回来了,“公主,八局之内一直在搜屋搜人,司刑所的都搜到各宫去了,刑部的还留在内务府里,昨夜那个小宫女也被人抓去问话,如今浣衣局内大门紧闭。”

“出了这样的事皇后脸上无光,浣衣局内肯定是人心惶惶。”青澄抬起右手,纤细的指间里夹着一根细针,中间穿着的红线和左手上的绣花箍相连,绣花箍中是一朵刚刚绣了一半的牡丹花。

“奴婢今早就打听到了,浣衣局的小宫女春铃平日里和同屋的知夏关系很不错,和隔壁屋子里的知秋关系也很不错,这个知秋是个能说会道的,和各宫送衣服去浣衣局的宫女都很熟络,攀着关系整日想着要离开浣衣局往上着去伺候主子,这段日子她与幸昌宫的宫女走的挺近的。”

浣衣局是八局中地位最低下的,早些年还不在内务府中,里面的人也都是一些年老、有罪的宫女,后来迁至内务府中就都换了和各局一样的宫女,和相比之下,浣衣局依旧是八局中最不济的。

以至于浣衣局内但凡是有点姿色有点本事的都会想要离开往更高的地方走。

青澄把绣花箍翻到背面,中指绕了线,缠过了针头转了两圈,捏着针从中抽了出来打好结放在了一旁,“若是有人许了她好处,要不了多少日子她就能离开浣衣局,不过依着眼下的情形恐怕这段日子是不能了。”

“奴婢明白。”

“找机会去问问那个被关的小宫女,谁教她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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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两日,内务府中渐渐平息,名册上失踪的宫女有三个,如今找到的是两个,还有一个依旧是不见踪影。

刑部的查案手段比司刑所里的强硬很多,这两日抓了不少人过去问话,到第第三日傍晚,忽然有消息传出抓到了行凶之人。

凶手是司苑局里的一个总管太监,司刑所的人在他的屋子里搜到了不少行凶的证物,傍晚把人从司苑局抓回去的时候此人还一直喊着冤枉,二十棍杖下去昏迷之前还是死不承认,十分的顽固。

璃茉苑内正是晚膳的时辰,青澄面前的碗盏内汤已经见底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伺候的落葵,后者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急忙忙掩饰着神色替青澄添了汤。

青澄也不说破,晚膳后落葵端着漱口的茶水过来,青澄接过触了触杯子,“凉了。”

“公主赎罪,奴婢马上替您去换。”落葵接过杯子,神情有些惶惶的直接朝着外头走去,可那换茶的壶明明就在屋子里,就在刚刚落葵才从壶里倒了茶。

青澄也没拦着她,由着她出去,转头看随即迎上来伺候的菖蒲,“出了什么事。”

几个宫女都是从小开始伺候她,紫苏沉稳,木槿和落葵严谨,菖蒲机灵。今天以前落葵可从没有这样子失神过,一颗心都不知道放到了哪儿。

“还请公主饶恕了落葵,她是听闻了司苑局邹公公被抓的事才会如此。”菖蒲手快的赶紧换了茶上来替落葵解释,“司刑所那儿的消息说是要处死邹公公。”

“哦?”青澄端着杯子抬眸看她,“这个邹公公与落葵相熟?”

菖蒲忽然走到了她跟前跪了下来,也是下了决心,咬了咬牙求道,“公主,您不要生落葵的气,她是听闻邹公公要被处死太伤心了才会走神,落葵入宫的时候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时常挨饿受欺负,那几年在内务府中受了邹公公很多的照顾,后来她还认了邹公公做干哥哥,落葵有幸能到公主身边侍奉也多亏了邹公公当年从中周旋,落葵她......她是不信邹公公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菖蒲还未说完落葵就从外面回来了,看到菖蒲跪在地上还愣了愣,把手里的水壶放到架子上,重新替青澄斟茶端过来,低垂的眉宇下眼眶还泛着红,似是偷偷哭过了。

“起来吧。”青澄摆了摆手授意落葵,“既然邹公公与你认了干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就去司刑所里看看他罢。”

落葵愣了愣,眼泪也没绷住,直接跪了下来冲着青澄磕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青澄叹了一声,“让紫苏陪着你一块儿过去。”

......

是夜,司刑所里安静的很,唯有关押犯人的牢房内时不时传来低吟哀嚎,落葵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在一个管事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牢房内,身后的紫苏往太监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后者轻轻掂了掂,示意她们进去,低声提醒,“倒数第三间,最多一炷香的时辰。”

紫苏笑着点点头,“放心罢,不会让你为难的,改日请你吃酒。”

管事太监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转身出了牢房,门一关,牢房内又暗了几分,唯有引路的灯发着幽暗的光亮。

走到了管事太监所说的牢房,一股浓重血腥味飘来,其中还掺杂着药味,落葵往牢房内一看,一个人趴在那儿四肢都锁了链条,后背那一片的衣服血淋淋的红。

“邹大哥。”落葵低喊了声,紫苏走过来让她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粥和膏药拿了出来。半响过去,里面传来了链子拖动的声音,邹勇爬了起来朝这儿看来。

煞白的脸色不见一丝血色,掌嘴过的脸颊青肿的险些认不出人来,邹勇看仔细了落葵,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这儿是什么地方,快回去。”

看到他这幅样子落葵直接哭了,抖着手把药膏送了进去,“公主应允我过来看你,邹大哥,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幅样子。”

“傻丫头,人固有一死,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邹勇想要扯出一抹笑来安慰她,可脸颊疼的很,最后摆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允宁公主是个好人,你跟着她用心侍奉,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苦,快回去。”

“我不信你会杀人,你怎么可能会杀人。”落葵摇着头不肯走,她抓着栏杆看着他,“他们怎么会在你的屋子里搜到那些东西?”

邹勇苦笑,“我也不知道。”

他刚在司苑所的菜园里巡查了一遍回来就被人抓了,说他杀了人,把他拖到了司刑所里就一顿的逼问,说是证据确凿,要他认罪。可那所谓的证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些什么就被人打了二十棍杖,等他醒过来之后已经画押定罪,三日后就要问斩。

落葵问他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屋子里,他是真的不知道。

牢房内死寂了片刻,落葵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坚定,“我去求公主帮忙!”

“不行。”邹勇呵住了她,“不要让你的主子为难,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别因为这种事去劳烦允宁公主。”

落葵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汹涌的往下掉,“可是,邹大哥你是被人冤枉的,你根本没有杀人为什么要你来受罪,他们为什么不信你,你怎么做那种事。”

当年落葵入宫的时候邹勇邹公公才是司苑局里的一个七品掌事小太监,用着职务之便,他常冒险偷偷给落葵带去司苑局里种出来的新鲜瓜果,还给教导她们宫规的嬷嬷塞了银子托她多照顾落葵一些。

她一个小小宫女,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更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去给分配差事的公公和嬷嬷,当时要不是邹勇拿出自己的银子帮忙,她哪儿有机会被选到皇后娘娘宫里来伺候,更没有机会到允宁公主身旁,这些年来邹勇时不时往璃茉苑里给她送些吃的用的,在宫中他就是她的亲人。

她都还没有好好报答过他。

“傻丫头,你如今是璃茉苑的人,你只要伺候好允宁公主就好了,别的事你不用管。”邹勇的声音沉沉的响起,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落葵为难,宫里头这么多的主子,即便是允宁公主为人好相处,那也不能为了他的事让公主对这丫头有了芥蒂,她将来的路还长着。

看她哭成了个泪人,邹勇最后补了一句,“你要是有心,就替我多去看看西华。”

落葵一愣,抿了抿嘴,“西华姑姑她,她也想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一个将死之人。”邹勇根本没想过还有什么机会,哆嗦着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放到落葵手里,目光盯着那荷包上的字许久,轻声道,“你去告诉西华,不用为我难过太久,人这一辈子也不用倔强着过日子,遇着合适的也能过下半辈子。”

落葵捏着荷包低头哭着,怕他听了心里难受,肩膀一耸一耸着不敢哭出声,牢房门口那儿哗啦一声,管事太监进来催促,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要她们赶紧离开。

紫苏把落葵扶了起来,后者啜泣着转头牢房好几眼,拎着空空的食盒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等背后管事太监把门关上,落葵忍不住,抱着紫苏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有二更的话就会炸出许许多多的留言~~~

017.一波又起(下)

回到璃茉苑已经很晚了,紫苏让守在那儿的坠儿送落葵回去,自己则是去了主屋回禀。

青澄没有睡,正等着她。

内屋中点着几盏琉璃灯,托架的四周还有琉璃灯洒下的七色,青澄就站在窗边,披着一件羊毡的披风,手里拿着一本翻了数页观星摘记,仰头看窗外。

而此时的屋外,夜空中明月掩在了云层中,唯有繁星几颗错落在天际,忽明忽暗。

听到动静得知紫苏进来了,青澄低下头看手里的摘记,“落葵怎么样了。”

“得知三日后邹公公就要问斩,十分伤心。”

紫苏把牢房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也包括邹公公所说的话,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青澄转过身看她,“你怎么看。”

作为青澄身边的不二帮手,紫苏自有她的聪慧所在,“平日里奴婢也与那公公有不少接触,邹公公的确不像是司刑所中论罪那样的凶狠之人。”

青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紫苏就又提了一番邹勇在牢房里叮咛落葵的话,“他一心为落葵和别人着想,奴婢以为,也许真的是被人所害,栽赃顶罪了,倘若如此的话,真凶岂不是还逍遥法外。”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青澄把书轻轻搁下,“两天了,这件事如何都不该再继续往下拖延。”父皇因为此事勃然大怒,刑部那儿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更何况是皇后娘娘那边,司刑所里但凡是抓到了人,证据确凿之下就会即刻定案,哪里还会查这证据的由来从中是不是还有栽赃嫁祸的成分。

“公主。”紫苏动了动嘴欲言又止,理性想着公主是不应该搀和这件事,但和落葵一起从牢房里回来,紫苏心中又隐隐着不忍。

青澄如何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一次她真的帮不了也没办法帮,“朝圣在即,宫中不能再出事,如今父皇要的是一个杀人凶手,而皇后娘娘要的是这件事彻底平息,你明白吗?”

紫苏默声,所以邹公公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的,对皇上和皇后娘娘来说并不重要。

“这几日你多看着些落葵。”

......

两日过去,内务府中终于太平了,杀浣衣局宫女和内织染局宫女的凶手已经被擒,明日就要问斩。只是不论司刑所里怎么用刑那邹公公就是不肯认罪,打的皮开肉绽了也不肯说出来还有一个失踪的宫女身在何处,将死之人还这么嘴硬,只当他是疯了。

众人都觉得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八局内也不再人心惶惶,到了第三天大清早,再有两个时辰人就要从司刑所中押送去刑部问斩时,忽然又有了变故。

离宫去苍山好几个月的国师回来了,国师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朝禀告皇上朝圣之前不宜再发生死人事件,建议皇上把问斩一事延后至朝圣结束。

朝中的大臣们对这件事并没有异议,一个宫内八局中的公公和他们扯不上半点关系,和死去的那两个宫女更是扯不上关系,左右人已经抓到了,不就是再多关些时日,当然是朝圣更重要。所以早朝还未结束,朗坤殿这边就派了人前去司刑所里通禀延后处斩一事。

到了下午时各宫才知道这件事,反应同上午早朝时的大臣差不多,人都被抓了处决是早晚的,唯有璃茉苑这儿的落葵听了有些高兴,拿着荷包匆匆跑去了银作局找西华。

落葵到银作局的时候西华正在吩咐底下的宫女把一批朝圣要用的银器收到库房内去,见落葵过来,带着她到了自己屋子,请她坐下给她倒了茶,“如今这时辰你不在璃茉苑里好好呆着来这儿做什么。”

落葵从怀里拿出荷包放在桌子上,西华瞥了一眼,神情微怔。

“邹大哥让我把这个送过来。”说着语气又透着些期盼,“今早的消息,要延后问斩,趁着这段日子如果他们查到些什么,说不定邹大哥就会没事了。”

西华看了那荷包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开口,“他就这么把东西送回来了。”

落葵张了张口,实在是说不出邹大哥后面吩咐她的那些话,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好一会儿,西华忽然站了起来,眼底隐忍着什么,催促落葵回璃茉苑,“我还得去外头看看,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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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葵回到了璃茉苑,正巧遇到木槿,后者把她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你去哪儿了,公主刚刚找你呢。”

“我去了一趟银作局找西华姑姑,公主人呢。”落葵朝着主屋那儿看了一眼,“不在苑里?”

“国师大人回来了,把公主殿下请去了摘星楼,紫苏姐姐陪着去了。”木槿想了想,“你去苏嬷嬷那儿把刚做好的糕点送去摘星楼。”

“我这就去。”

落葵拎着苏嬷嬷刚刚做好的糕点往摘星楼走去,沿着过了小梅园,在门口遇到了德禄。

德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几匹新布,见到落葵德禄笑着打招呼,“这是去那儿啊落葵姑娘。”

“去一趟摘星楼。”落葵冲着点了点头,“德禄公公,我先走一步了。”

德禄看她快步已经过了拐角,暗嘀咕,“国师大人才刚回来啊。”

也没多想,德禄转过身带着两个小太监回了太子宫,听闻太子正在找他,德禄命人把布匹给韵泉送过去,赶紧去了主殿。

......

主殿内泾阳正在挑不久前刚送过来的珠宝,一旁宝锦盒内已经放了一些,他又在数个盒子内挑挑拣拣,打算挑出最满意的给青澄送过去。

德禄走到了他身旁,“殿下,您找小的?”

“好了。”泾阳挑了最后一颗绿宝石到盒子内,抬眼看了他一下,“把东西带上,我们去青澄那儿。”

德禄把盒子抱住,扶着他起来,想起了刚刚在外遇到落葵,也是无心一句,“适才遇到了落葵姑娘,手里拎着食盒往摘星楼走去,不知是不是公主让她送去的。”

走到门口的泾阳脚下一顿,扭头看他,“落葵去了摘星楼,那青澄人呢!”

德禄心下暗道不好,忙改口,“公主殿下自然是在璃茉苑里等殿下过去,每日都是这个时辰。”

泾阳不信,“我也要去摘星楼!”说罢朝着宫门口大步走去,德禄赶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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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摘星楼内,三楼露台,半遮的屋檐下放着一张黄花梨矮桌,桌子四周是青绿色的软竹垫,靠近栏杆的那一边青澄坐在那儿,紫色的长裙拖拽在周身。

桌子上的水已经煮开,她微微抬头看向右边靠门旁,那儿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白衣着身,腰封上系着一块圆形玉佩,高高束起的头发上一顶白玉冠,最为特别的是他侧着身的左耳上戴着的银玉珥,光亮下时不时发闪。

青澄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一抬,右手搁在了桌子上,袖口上拉露出了白皙的纤指,紫玉戒上几根银链子一直延伸到了腕上,那儿箍着一只紫金镯子,更衬的她肌肤酥白。

戴着紫玉戒的纤指动了一下,恍若是代表了它主人的心境,第三回了,从她进门到现在,这是国师大人第三回净手。

从朱红水到温水再到青柚水,看到他终于抬起手,将和青澄同样白皙的手放到一旁的丝巾之上,青澄的心都跟着定了定,笑着开口,“此去苍山多时,国师大人应先好好休息才是。”

“叫我司命即可。”略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男子特有的温厚,十分悦耳。

青澄微微一愣,国师已经在她对面坐下,青澄很快反应了过来,“青澄怎么能够直呼国师名讳。”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淡淡的声音传到她耳中,青澄又愣了愣,随即听到了他的笑声,抬眸望去,他那一张脸饶是青澄看着都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