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的脑海里忽然闪现两个字,妖孽。

可这一身素白的装束却和他的模样融合的恰到好处,安静的时候如脱俗隔世的谪仙,如今这般笑起来却又倜傥迷人。

青澄虽活了两辈子却从未有过感情的纷扰,更没有喜欢爱上过什么人,哪里经得起戏谑,经由他如此说了几句,她的脸颊就微微发烫,泛起了一抹红晕。

这时落葵过来了,送了食盒把里面的几碟糕点取出放在桌子上,都是他平日里喜欢的,司命噙着笑意迷人的望着青澄,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欢喜,“公主如此用心实在是令人感动。”

这番勾人真不知道国师平日里修的是道法还是浮世,青澄定了心境,笑着把面前的茶盏轻推了推,落落大方道,“国师乃父皇器重之人,相邀本宫到摘星楼更是本宫之荣幸,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在我回苍山之前,允宁公主不是向我借药典。”见她不记得,司命脸上一瞬闪过失望,像是真伤了心,后头的婢女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木匣子,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齐叠着三本书,为首的那本封面上写着偌大的药典。

“这一次回苍山,我为了公主你,特地从师叔那里把药典借过来了。”青澄脸上一喜,当年国师大人是在朝圣之后才回来,并没有带回她想借的药典,所以这一回国师请她过来她也没往这处想。

“不过......”司命拿起一本翻了翻,合上之后轻支在了桌子上,“这字允宁公主你恐怕是看不懂。”

上面用的都是生涩难懂的外族字,司命满是笑靥的看着她,勾人摄魄,“我可以教你。”

司命话音刚落,上楼的梯子那儿传来了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很快的,扶梯口那儿出现了一抹身影,飞窜地朝着露台这儿奔过来,只瞥了国师一眼,下一眼视线落在了青澄身上,二话不说冲过来拉着她的手牵起她就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把你们都炸出来 炸出来~~~~快点炸出来

018.谁是真凶(上)

泾阳把青澄从软席上拉起来,没和国师打招呼,径自着带着她朝着楼梯处走去,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司命端着玉瓷杯喝了一口茶,等他们走到了楼梯那儿才开口,“公主不必想怎么报答我,有空的时候多来摘星楼坐坐便可,我也好教导公主如何看得懂药典。”

青澄正欲开口,忽然被抓住的手一紧,转头看去,泾阳望着她,眼神里透露出强烈的占有欲,不许说,连说都不许说。

“多谢国师大人,改日青澄再向您讨教。”

留给司命的是消失的身影和那渐渐远去的仓促回话,他笑着摇了摇头,拿着杯子走到了露台的栏杆边上,正好看到太子拉着允宁公主从摘星楼里出来,那一回头,他和太子四目相对。

一双天真清澈的眼中竟然还能含着威胁警告,司命脸上的笑靥更甚,犹如那浮霞,耀眼夺目。

看着太子和允宁公主离开,司命抬起头,天边夕阳轮下,染着半边火红,又像是朝阳升起,灭既是生。

半年前他回苍山本来不会这么早回来,三个多月前闭关的师傅却忽然出关告诉他帝皇星有异动,十几年来本来已经远去的帝皇星,如今看似是要归位了。

当初师傅的预言,这帝皇星离,气数将尽,如今又是变数。

这大顺朝的天,不变即变,变则如初,师傅也堪不破这其中的变数究竟为何,原本是气数将尽,如今似新生。

回了神,司命再次看太子他们刚刚离开那方向,抬手轻轻捏了捏腰封上的玉佩,嘴角的笑意显了意味声长,才刚回来就遇到了这样有趣的太子殿下,今后的日子看来不会太无聊。

......

青澄被泾阳一路拉回了璃茉苑,进了屋之后却又松开了她的手,沉着脸背对着她话都不肯说。

青澄猜着他是因为傍晚的时辰自己不在璃茉苑,扑了空的缘故才这么闹脾气,遂和颜悦色的哄着他,“好了,下回有事差人告诉你。”

泾阳哼了声不肯转身。

“真的不理姐姐了?”青澄忍着笑,“那我可走了啊。”

挺不过三秒,泾阳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看她。

青澄笑眯眯地正望着他,“不生气了?”

“还生气。”泾阳瘪了瘪嘴,“去摘星楼做什么。”第一直觉他讨厌这个国师。

“国师回苍山时我曾向他借药典。”青澄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疼,“听闻药典中记载着许多古方,也许有能治好你的办法。”

泾阳一怔,随即低下头去掩饰神情,青澄的话还继续传来,“父皇很看重国师,许多大事都有请教国师推研,泾阳,你不应该对他如此无礼,改日再见到国师可不能如此。”

青澄话未说完,泾阳忽然抬起头瞪了她一眼,蓦地起身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离开了屋子,德禄他们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匆匆跟了过去,连着青澄都有些错愕,这是怎么了。

殊不知此时正朝着太子宫回去的泾阳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心烦意乱,再想想国师说过的话,泾阳越发觉得不痛快。

后头传来德禄他们的呼喊声,他放慢了脚步让他们跟上,德禄从来没有看到过太子这么生气过,在旁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您不去璃茉苑了?”

泾阳脸色一沉,转头瞥了他一下,德禄顿时觉得背后一股的凉意,再回神去看太子时,人已经朝前走过去了,德禄又赶忙跟了上去,再也不敢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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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这一置气,持续了三天。

平日里悉知弟弟脾气的青澄这回也猜不透他到底为什么置气,若是因为来璃茉苑扑了空的缘故生气,也不至于如此,可别的缘由她也想不到,总不能是因为国师大人,那可更没有理由了。

如此熬着到了第三日,傍晚时太子还是没有过来,在御书房里侍奉的坠儿前来回禀,今早太子殿下倒是没有睡,只是坐在那儿谁看着都不像是认真听聂太傅上课,也不知神游去了哪儿。

在坠儿看来,聂太傅是除了公主殿下之外第二耐心的人,面不改色的给太子殿下上了这么久的课,明知太子殿下什么都没听进去却依旧是能继续往下教。

听完了坠儿禀报,青澄心想着明天一早去一趟御书房看看,当天夜里,司刑所那儿忽然出事了。

......

好好关在那儿的邹公公突然吞了细枝自尽,被发现的时候正在牢房里浑身抽搐,嘴边全是鲜血。

就在前几日国师刚刚进言,朝圣之前宫里宫外牢房内不能再处决犯人不可再死人,如今邹公公忽然寻死,司刑所里的人更怕会被降罪,急匆匆去寻了太医,又把人从牢房里抬出来安置在干净一些的屋子里,如此忙乎了半天,已是深夜。

而璃茉苑这儿,已经歇下的青澄,被跪在门口的落葵吵醒了。

那低低的啜泣声在夜里尤为清楚,青澄本来夜里睡眠就浅,心里头又记挂着事,醒来后掀开帘子,在内屋守夜的紫苏也爬了起来,“公主您醒了?”

“谁在外头。”青澄支起身子细听,那哭声闷闷的像是在隐忍。

紫苏从架子上外套给她披上,“公主,是落葵。”

“那丫头。”青澄叹了声,“让她进来。”

外头值夜的木槿开了门,落葵低着头走进内屋,到了青澄面前就跪了下来,一双眼睛肿的似桃子,不知道哭了多久,“公主,求您救救邹大哥,奴婢知道这犯了公主的忌讳,可邹大哥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刚刚还在司刑所里自尽,公主,求您帮帮他。”

落葵说罢也不敢磕头,她记得公主讨厌什么,也知道公主不喜什么,可这一回她真的是没有办法。

“你这么确信,总该告诉本宫理由。”青澄看她一面求一面小心翼翼,示意紫苏把她扶起来。

落葵颤抖着双腿好一会儿才站稳:“他和银作局的西华姑姑暗中结了对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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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将至,东方的天空黑夜渐渐转灰蒙蒙,司刑所的门口,守门的两个太监被人叫醒,看着面前站着的一行人好半响都缓不过神来。

其中一个伸手杵了一下旁边的那个,眼底里满是不置信,“我我我梦见仙女了。”

另外一个吞咽着,喉结一动,“我...我也梦见了,好像还有点眼熟。”

两个人转头对望,看着对方逐渐清明的眼眸,如梦初醒!回头时赶忙跪了下来,“公公公主殿下。”

紫苏上前一步,呵斥,“还不快开门。”

两个太监哪里还敢抬头看,恭着身子打开了门,青澄走进去的时候两个太监看着她们一行人的背影还有些恍惚,互相扯了一把,“大半夜的允宁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糟了,李公公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进来。”终于其中一个太监清醒过来,另一个瞥了他一下,重新靠回了刚刚打瞌睡的位置,眯上眼懒懒道,“行啊,你有那胆子你过去拦,我可不敢。”

......

青澄已经走到了司刑所的堂屋,守在那儿的太监看到公主来了,皆是一惊,又是匆匆的一阵,司刑所内的主管太监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请示,“不知公主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司刑所内险些出了人命,李公公竟还瞒着不报。”青澄朝着刚刚李公公来的方向走去,后者脸色一讪,忙解释,“回公主的话,没有的事,司刑所里太太平平,怎么会出人命。”

“连一个死刑犯都看不牢,还能让他寻了机会自尽,李公公,你这是想等太医把人看好了直接息事宁人了是不是。”青澄转头看他,语调清浅,神情却是肃冷。

李公公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暗骂着不知道那个小杂碎把事情给抖了出去,朝着青澄走过去的方向追了几步,讨好着,“公主说笑了,小的怎么胆敢如此,小的也是奉了韦大人之命,深更半夜的又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惊扰了圣驾。”

“这么说是本宫错怪了李公公你,你也是出于考虑了。”青澄点了点头,“那不知本宫可否进去看看。”

青澄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安置邹公公的屋子门口,李公公神情讪讪的看着紫苏推开了门,青澄朝内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内就放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上躺着的人昏迷不醒,一旁守着个太医。

也不知道邹勇在哪里翻出来的细枝,折成了几段直接吞了下去,这么做是必死无疑,但是他命大,那细枝竟然没有戳破他的喉咙,只是卡在了那里。因为卡的时间太久,卡的他内出血,喉咙中都出现了大片的淤青,等人发现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快窒息而死。

太医为了取出那几段细枝想了不少办法,青澄在桌子上看到了那几段细枝,顶端红红的还沾着血块,那样的长度,连着三四根吞下去是真的不要命了。

他因和银作局的主管宫女暗中结了对食,两个人的许多次联系也都是私底下,两桩案子宫女失踪的第一个夜里,邹勇都和西华呆在一起,他没有作案的动机,更没有作案的时间。

宫中严禁宫女太监私下结对食暗中往来,如有发现一律严惩不贷,所以尽管他一直喊冤却始终没有提起过自己不可能作案的证据,他得瞒下那件事保护西华。

可刑部定案的时候并没有非要他说出自己为何喊冤,也没有让他招认谁,他何必多此一举在这个时候畏罪自杀。

青澄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几段细枝上,“李主管,邹公公自尽之前有谁来牢里看看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真爱~/(ㄒoㄒ)/~~

019.谁是真凶(中)

第二天一早,司刑所里邹勇自杀一事上报的时候已经被轻描淡写成了邹勇入夜忽然腹痛不已,请太医诊治过之后已经好了,事情是由刑部的韦大人亲自上报。

谁也不会真的到司刑所里看一个死刑犯是不是真的腹痛犯病还是别的缘由,早该处决的人因为国师的一些话才能多苟活些日子,只要是命活着,怎么活又有谁会在意。

隔了一天的傍晚,又到了送饭的时辰,牢房门口看管的太监见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太监,语气略显不耐烦,“今天怎么迟了。”

为首的公公悻悻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烟丝塞到了看管的太监手中,“有些事耽搁了,下次肯定不会了。”

“多少人想着要做这差事。”看管的太监把烟丝塞到怀里,嘀咕着转身替他们开门,催促道,“快去快回,别耽搁时间。”

三个太监推着车进了牢房内,从车上拎下了木桶,走到每间牢房门口开始分吃的,一碗稀粥两个馒头,牢房内关押的人并不多,很快就分到了里面。

其中一个太监伸手替另一个太监拎着稀粥的桶,“你去那儿发,这里就剩下几个了交给我就成。”

等那太监走远了这个太监拎着稀粥的木桶到了邹勇的牢房门口,望了一眼里面靠墙躺着的人,敲了敲牢门,“喂,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有链条的声音传来,但是人没有走过来,只抬手指了指墙角一只脏兮兮的碗,让他把东西倒在里面就行了。

从外朝里看没这么清晰,太监也只看到邹勇的侧脸,转头望了一眼远处分发馒头的太监,站在牢房门口的这个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扔到了他的脚边。

邹勇转头看了一眼那包东西,依旧是没说话。

“别忘了前天和你说过的话,一回死不成,你可以死两回。”太监的声音很轻,不过足以让牢房内的人听见,他快速的在木桶里舀了一勺粥起来,伸手在勺子内搅拌了一下,把那一勺子粥倒在破碗中,“干脆点,喝的干干净净你也能走的舒坦些,否则就让那宫女跟着你一块儿死。”

牢房内传来链条的拖动声,似乎是给了他回复,太监满意的看着他把那包东西捡起来,远处传来了催促声,太监拎起木桶朝着另外几间还没分粥的牢房走去。

很快分完了牢饭,几个太监推着车离开,牢房的门重新关上,只是原本该在牢房里的邹勇不见了。

......

悄无声息的夜里,内务府中太监住着的小院内,靠西墙的一间屋子中几个值夜归来的太监进了屋,点了蜡烛之后其中一个看向床铺喊道,“贾东,轮到你了还不快去换班。”

回应他的是摊开的被子,里面并没有躺着人。

“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还在,又去哪里瞎混时辰了。”太监嘟囔着朝着四周看去,另外一个拍了拍他肩膀,“行了,我先去替他,等他回来你让他过去。”

对于同屋的太监时不时不见踪影的行径,几个人已经习以为常,殊不知他们口中偷懒的人此时此刻正被关在司刑所内的逼供间里。

贾东是被一盆水给泼醒的,醒了之后却发现自己被绑在老虎凳上,对面站着刑部的韦大人,四周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屋子里有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加血气息。

“说,谁指使你来害邹勇的。”

贾东摇头,当即就开始喊冤,“大人,我冤枉啊,我怎么会害人。”

韦大人没有多少耐心,示意侍卫往他的脚下垫砖块,垫到了第二块贾东就受不了了,膝盖那儿被牢牢绑住着,脚跟下每垫一块砖块都跟要人命似的,脚筋狠狠抽筋之下疼得他直冒冷汗,苦着脸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韦大人点了点头,侍卫又在垫了一块钻,贾东仿佛是听到自己腿骨从膝盖上裂开来的声音,疼的想晕又晕不过去,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等侍卫拿起第四块砖要准备放上去,贾东忽然大喊了声,“我招,我招!”

侍卫拿着砖站在一旁,韦大人抬脚踩在了他的腿上,捏起他的下巴用力一掐,“一五一十的召了,否则,今天用一遍就把这屋子的东西都在你身上。”

贾东颤抖着腿望着墙上挂着的刑具,那些铁锈之下泛黑的都是干涸的血迹,看得他浑身泛冷。

直到耳畔传来韦大人低低的一声,贾东忙回了神,咽了口水哆嗦着,“是...是曹公公让我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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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湘欣苑内,身怀六甲的陈淑仪在曹公公的搀扶之下正在院子里散步,忽然湘欣苑的门口涌入了七八个侍卫,为首的是昨夜刚刚审问过贾东的韦大人,最后头还跟着司刑所里的主管李公公。

原本安心散着步的陈淑仪一看这情形,顿时怒了,“大胆,竟然私闯湘欣苑。”

“得罪了。”韦大人一拱手,示意侍卫拿人,几个人拥上来直接把陈淑仪身旁的曹公公给拿下了,惊的陈淑仪连连后退了两步,由着后头的宫女扶住了才站稳脚。

陈淑仪气的浑身发抖,“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放肆。”

“臣等只是奉命办事。”韦大人见两个侍卫把人拿住了,招手要离开湘欣苑。

“站住!”陈淑仪沉着脸呵斥,“胆大妄为,你是奉了谁的命令可以来本宫这里随意拿人,惊了本宫扰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你可担当得起!”

“宫女失踪一事曹公公牵连其中,臣要带他回去问话。”

韦大人话音未落就被陈淑仪给打断了,“笑话,本宫身边伺候的人是什么样子本宫会不清楚,无凭无据还敢来本宫这里拿人,你可真是要造反了。”

曹公公呜呜着想开口说话,其中一个侍卫死死的捂着他的嘴,背对之下,用力的在他后背上重捶一击,曹公公的咽呜声突然惨烈,最后是脸色苍白的被两个侍卫架着,再没有闹着要说什么。

陈淑仪把这些看在眼里,险些气疯了,“欺人太甚。”

韦大人不仅抓了曹公公,还留下了五个人搜曹公公的屋子,留下的五个人更不会理睬陈淑仪,直接去了曹公公所住的屋子,顷刻间的功夫,园子里就只剩下陈淑仪和她身边伺候的宫女。

“娘娘,您可千万放宽心,别气着自己的身子。”后头的宫女扶着她忙劝说,进了屋子之后倒茶给她顺气,陈淑仪只喝了半口就啪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气的浑身发抖,“欺人太甚,竟然敢就这么把曹达抓走,去,看着那五个侍卫,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能搜出什么花头来。”

“娘娘,仔细您肚子里的龙种,您可犯不着为这事儿生气,曹公公被带去司刑所总是要审问的,到时皇上定会为您做主。”一旁的嬷嬷忙安抚她,示意宫女赶紧去司刑所打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刑部韦大人清早从湘欣苑带走了陈淑仪身边最为得宠的曹公公一事,很快在宫中传了开来,内务府小太监失踪没多少人理会,邹公公自尽没多少人理会,如今曹公公被抓却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要不是皇上在早朝,陈淑仪恐怕已经挺着肚子哭到御阳宫去了。

璃茉苑这儿,内屋中青澄坐在梳妆台前,听完了紫苏的禀报,望着铜镜中自己刚刚描好的眉,语气显的有些淡,“本宫也不是为了落葵。”

紫苏伺候公主的日子比落葵她们要长,公主的心性她知道的更多一些,那天夜里公主会改变主意前去司刑所,绝不是因为落葵求的诚恳,而是因为那邹公公寻死的缘故。

“公主也只是向韦大人提了几句,这之后的事也都是韦大人自己安排的,与公主并无关系。”紫苏打开梳妆台上的锦盒,从中挑了一支点翠蝴蝶钗给她戴上,只轻轻一动,立在钗上的蝴蝶就似翩然欲飞。

“韦大人比谁都看重此事,人是他负责看管的,若是出了事他就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所以一旦发现有人故意要让邹公公死,他一定会严查到底。”她能出什么力,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

紫苏拿起梳子轻轻梳着垂在耳侧的一缕长发,转头让木槿把架子上的外套取来给公主穿上,提起了落葵,“公主,落葵还跪在外头。”

“跪了多久了。”青澄走出内屋朝着门口那儿看了一眼,落葵就跪在门口靠左。

“半个多时辰。”

“跪满四个时辰,罚她两天不许吃饭,抄写戒条二十遍。”青澄转头看紫苏,声音不轻不重,是在警告紫苏也是在警告屋子内伺候的所有人,“谁都不许帮她。”

跪在外面的落葵自然也听见了,她朝着门口这方向磕了三个头,语气里没有一丝怨言,“公主赎罪,奴婢坏了规矩,是该受罚。”

青澄走到了门口,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带着紫苏和坠儿前去御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020.谁是真凶(下)

青澄到御书房时里面安安静静的,太子趴在桌子上睡觉,一旁摆着空白的宣旨,小太监守在边上怕吵醒太子睡觉,连着磨墨的声音都很轻,聂太傅则是坐在前面的大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比屋子里的任何人还要来的从容淡定。

今天要小考,从聂太傅定了题目到现在为止,半个多时辰过去太子连笔都没动一下,不过他毕竟是装睡,所以青澄一进来他就有所察觉了,只佯装在睡梦中侧了侧头遮掩微张的眼睛,视线落在了青澄经过时穿着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上。

裙摆处绣着的百蝶伴随着她的脚步轻盈起舞,绕着细足翩然,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追到她的背影过去,一直到了聂太傅所在的位置。

聂紫丞起身行礼:“公主殿下。”

“本宫可打搅你了?”青澄看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书,是一本万朝历,估摸看的次数不少,手抄的书显得有些旧。

“未曾。”

“本宫那儿倒是有万朝历的正卷,聂太傅若是喜欢,明日本宫就让人给你送过来。”青澄笑着转过身看还趴着睡的泾阳,权当是没看到他浑水摸鱼的样子,“既然今日是小考,就不多打搅太子殿下了,聂太傅还请借一步说话。”

等到脚步声出了御书房,桌子这儿终于有了动静,泾阳终于忍不住起来,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惊了一下,险些抖散了手中的墨。

“太......”

太子二字尚未出口,泾阳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不许说话!”遂转过头去看门口那儿,可几扇门遮挡着根本看不清外头的情形,泾阳回头看两个小太监,“你,过去偷听,等下换你过去!”

......

此时青澄他们并不在御书房门外,而是去了御书房隔壁的屋子,紫苏带着坠儿进来添茶,把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两个人退到了门口守着,青澄笑请聂太傅坐下,“这段日子辛苦聂太傅了。”

“奉旨教导太子,这是臣分内之事。”聂紫丞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茶,这清热降火的茶他可连着喝了三个月了。

“分内之事也有好有坏,聂太傅的用心不仅是本宫,父皇都看在眼里。”青澄把刚刚紫苏放在桌子上的锦盒朝着聂太傅那儿推了推,“这是本宫代太子殿下谢过聂太傅。”

“公主严重了,这些是臣的分内之事,没有好坏之分。”聂紫丞婉拒了青澄的赠物,不收如今都要这般教导,要是收下了还不知道公主又会提什么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