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禄自知拧不过太子,只能陪着太子朝御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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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跟着祖母学庶务,母亲给了我两间铺子让我学着打理,所以也不得空。”王馥婷说起平日里所做的事,除了读书之外,她最多的不是学习琴棋书画,而是学习内务之事,王家家大业大,当家主母的作用尤其彰显,这可不是光会弹琴作画就能胜任的。

青澄也掌管着慕家的事,但她身为公主,手上是不经银子的,所有的这些都由贴身的宫女负责了去,此时听王馥婷说起前去铺子管账的事,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末了,青澄看着王馥婷,心中另有所感。

王家养女儿的确朝着当家主母的方向培养的,可对这王家小姐,即便是父皇选定的太子妃人选之一,青澄心中依旧满是审视,前世她和太子成亲四年,并未有所出,不仅如此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寡淡的很,这个王家小姐其实有些瞧不上眼太子,如果可以,应该还能有更合适的人选才是。

青澄自然清楚这些冲着太子来的秀女并非看上太子本人,不过都是背后那些荣耀罢了,那些东西足够她们争的头破血流。

出神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叫喊声,青澄回过头去,泾阳朝着这儿跑了过来。

王馥婷闻声看过去,看到跑过来的太子先是愣了愣,随即神情里闪过一抹羞涩,微低了低头不再直看着他。

“殿下,你慢点儿!”德禄匆匆赶来,真的是跑不过殿下,只能在后头一路追,听到德禄喊殿下的王馥婷蓦地抬起头,这宫中能被称作为殿下的就是几个皇子了,她来时早就清楚各位皇子的年纪,眼前这怎么看都不会只有十二三岁,那么说,这就是太子了?

王馥婷赶忙起身行礼,眼底还透了一抹喜意,她完全没有料到太子殿下会出现在御花园里,还离她这么近。

泾阳只淡淡的嗯了声,走过来直接站到了青澄的面前,孩子气的撒娇,“青澄,我去璃茉苑找你都没找着你。”

“我去和皇后娘娘请安了,你看你,满头大汗,不会走路只会跑了?”

青澄拿起帕子自然的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泾阳还侧了侧头让她擦的更仔细些,嘴里一面嘟囔,“我还会跳。”

“胡闹。”青澄替他擦了汗给他介绍,“这是王家小姐。”

泾阳很随意的瞥了王馥婷一眼,“哦。”

“哦什么!”青澄瞪了他一眼,泾阳这才把话说了完整,“王姑娘你好。”

“殿......殿下吉祥。”王馥婷早就看愣了,这太子和允宁公主的关系是不是过于亲近了,男女七岁不同桌,就算是姐弟关系也还得保持一些该有的距离,而这允宁公主和太子殿下还不是亲姐弟,这未免也太过了。

“好了好了。”泾阳再度瞅了王馥婷一眼,张嘴语气十分的不客气,“真是无趣。”

“泾阳!”青澄轻声呵斥,“不可以这么无礼!”

在王馥婷诧异的眼神之下,泾阳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抬头看了王馥婷一眼,神情不情不愿的。

这又让王馥婷吃惊不小,她原先是知道太子殿下有些痴,可没想到痴成这样,这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何来半点太子的威严和魄力,就是个家中要糖吃的小孩罢了,被允宁公主轻呵斥一句就跟孩子似的委屈闹别扭。

青澄看了一眼王家小姐,示意德禄把太子带回去,笑着请她去别处走走,“宫中之大,可不能就带你走这么一处,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也要去!”泾阳瞅准了时机就要跟着一块儿去,青澄不赞同的看着他,泾阳又委屈上了,看了王馥婷一眼后还冲着她哼了声,转身离开了湖心亭。

德禄赶忙跟了上去,青澄神色从容的命人在前头带路,笑盈盈的望着王馥婷,“王姑娘,请。”

......

太子都这副样子允宁公主还能如此从容淡定,平日里难道太子都是这幅样子的?

王馥婷心中猜测着,转头看允宁公主,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太子殿下和公主您可真近亲呢。”

“是啊,我进宫的时候太子也不过才两岁,日子久了自然亲近一些。”青澄笑了笑,“那是我弟弟,自然要更加关照。”

王馥婷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青澄又带着她走了两处地方,下午时,王馥婷跟着王老夫人和王夫人离宫回王家。

......

马车上王馥婷把宫中遇见太子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语气有些踟蹰,“祖母,太子殿下真的只是小病恙么,我觉得他......”看起来真的病的不轻。

“太子殿下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小的时候出了次意外,不小心落水,救上来病好了之后才如此的,皇上为他选妃,也是想及早生下皇孙,以固大统。”王老夫人活了这把年纪,看事儿总是更透彻些,“往后你切莫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你说太子殿下听允宁公主的话,我倒觉得这不是坏事,今后立了妃成了亲,他就听你的话了。”宫中一行后王夫人俨然已经把自己女儿当成未来的太子妃了,这选秀什么的,只不过是过场罢了,“那允宁公主早晚要出嫁的啊。”

王馥婷抿了抿嘴,她总觉得太子听允宁公主的话听的不同寻常,而公主待太子那样儿,宠溺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清楚。

“允宁公主和萧家大少爷的婚事作罢后,如今蔚宁公主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以她的身份不会在宫中留很久,太子亲近这个姐姐,往后在宫中同样对待总是没有错的。”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虽说皇后没有言明,大致的意思祖母也清楚了,你这几日就安安心心休息着,三日后就要入宫。”

王馥婷微点了点头,可这心中还是扫不去那异样,更是再也不能对太子殿下有任何的期待了,今日一见,心中所想破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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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阳如愿在王家小姐面前出现了这么一遭,到了璃茉苑后就捱了青澄一顿教导,“明知有女眷怎么能这般随意出现,你知不知道避嫌。”

“我去找你的。”泾阳委委屈屈看着她,“我又不认识她。”

“那是父皇为你定的太子妃人选之一。”青澄说罢顿了顿,“就是将来会照顾你,真心实意对你好,陪着你一辈子的人。”

泾阳直勾勾的看着她,这辈子会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我不想娶妃。”

“你若娶了妃子,父皇也能安心下来,倒是...”四目相对,泾阳眼底那一抹执著让青澄没能继续往下说,她心底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娶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四年都无所出。

“我不娶,你也不许嫁。”泾阳望着她,记起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你既然费尽心思想保护她,要给她幸福要见她笑,为何不娶了她,名正言顺的把她纳入自己的羽下,不必再有任何的担惊受怕。

青澄愣了愣,随即笑了,抬手轻轻抚了下他的脸颊,“胡说什么呢,可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泾阳握了握拳头冲着她呵呵一笑,心里早就已经开始筹谋起了接下来的计划,这太子妃的位置,看谁敢来坐。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次性写一万过了这情节,但是太晚了熬不住了,困的眼皮直打架

042.四月选秀(中)

三日后秀女纷纷入宫,今年是大选,又隔着太子选妃,所以各地送上来的秀女很多,光是秀女入宫甄选的第一步就延续了两日,而在秀女入宫的前几日,宫中已经派了人前去行馆中做最基本的初检。

广袤的殿外站满了人,阳春三月的天阳光并不热烈,大中午看着殿外这么多秀女,莺莺燕燕美不胜收。

一些教导规矩的老嬷嬷时不时在她们之中走来走去看着,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她们要等觐见过皇后之后才会被才去储秀宫。

其中有几个胆大的悄悄抬头往上瞄,忽然的就被经过的嬷嬷呵斥住了,不等她们低下头去,那边太监一声吆喝,皇后带着德妃她们过来了。

纵使有人老实低着头的,总有人克制不住想要抬头看,比起她们齐刷刷的秀女宫服,皇后和几位妃子的打扮对她们而言更是一种向往和吸引,有一天她们也能站到这样的位置,有这样的身份。

皇后看着这些人,神情显得很和气,一旁的德妃轻笑:“这么一看倒是让臣妾想起当年入宫时的情形。”

皇后的视线落在几个面熟的身上,入宫十余载,新人年轻旧人老:“这次大选后,宫里又要多不少姐妹了。”

身后的淑妃听皇后淡淡的语气,嘴角微扬,六宫之主也担心别人来争宠。

说话间人群里有轻微的响动,皇后抬头看去,排在后头的有一个秀女跌坐在了地上,那边嬷嬷反应也迅速,即刻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皇后眉头一皱,淑妃笑了:“这副身子还想入宫伺候皇上,半个时辰都站不住,今后还怎么为皇家绵延子嗣,不如趁早离开的好。”

那边的秀女面色苍白,显然是因为站的久了有些力虚,她眼底满是惶恐,也不敢让那嬷嬷继续搀扶着,强忍着站在那儿,紧咬着牙关。

“她们清早入宫,怕是来不及用朝食。”德妃在旁缓和着替她们说话,因为严家的事淑妃自己心情不好,何必迁怒这些都还没定数的秀女呢。

淑妃轻哼了声,皇后神情微动,也不知在想什么,等底下的太监把这些秀女的身份宣读过一遍后吩咐负责教导的主事嬷嬷:“带她们回去。”

“是。”主事嬷嬷应下,跪送了皇后和诸位妃子离开后脸色由恭顺转为严肃,朝着刚刚有秀女倒地的那方向看去,高声提醒,“五日之后就是初选,不论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入了宫都是一样,谁若是坏了规矩,那可别怪嬷嬷我手里的鞭子认理不认人了!”

诸位秀女低着头不吭声,有怕的,也有不当回事的。

......

几百个秀女被带到了储秀宫,偌大的储秀宫内,平日里空空荡荡的此时满是脂粉香气,六个人一个屋子住着,入宫时她们随身的也只有一个小包袱,一个屋子留有一个宫女替她们打理,从初选到最终定下的这大半个月时间里,她们都要学宫中的规矩礼仪,一视同仁,没有特例。

外面嬷嬷再三嘱咐,要她们半个时辰之后换好衣服出来集合,各个屋子内,平日里没有自己收拾过一件衣服的诸位秀女都在自己收整带来的东西,靠南这边一间屋内,两个秀女因为谁睡哪张床的问题起了争执。

这边已经收拾妥当的一个秀女软着声劝她们:“往后大家还要住在一块儿,都是姐妹你们别吵了。”

“姐妹?”在她旁边的另一个秀女冷哼了声,把自己带来的锦盒往床内的柜子里锁去,“现在别说的这么早,五天之后谁走谁留都还不知道。”

那边两个争执不下的秀女停了下来,朝着这边看来,语气冲的很:“你说谁要走。”

齐慧起身,对着那边的铜镜收拾着衣服,有些不屑:“你们要再吵,把主事嬷嬷引来了之后你们今晚就可以出宫了。”

“你!”

“我什么。”齐慧冲着她们呵呵一笑,“我说错了?”

齐慧说完出去了,半点没有要和她们认识的意思,刚刚先开口的秀女被闹的满脸通红,她朝着另一张床那边看去,却没想那两个也是一副避之的神情,秀女心中不免有些酸。

这边屋子内的争执不过是个小插曲,不少屋子内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这些选秀入宫的,身份再不济最多也只是和姐妹住一个屋子,像现在这样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还要六个人挤一个屋的,心中都是怨言。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到院子里集合,主事嬷嬷差手下清点了人数后满意的点点头,开始说起了秀女入宫后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一早入宫层层过来没有的休息,刚刚在外殿又站了半个多时辰,眼看着已经过了中午,肚子里颗粒未进还要在这儿听主事嬷嬷慢悠悠的说规矩,大多数人忍得,总有那么几个忍不得的。

站在三排后的顾家嫡小姐直接打断了主事嬷嬷的话:“李嬷嬷,您说的规矩咱们都明白,可这都大半天了,总得让我们歇一歇,否则要是病倒了还怎么参加初选。”

主事的李嬷嬷脸色一黯,看到说话的是顾国公府的嫡小姐,语气也没像刚刚在训斥别人那样,而是严肃着神色教导:“历年选秀都是如此,出了这储秀宫要是冲撞了什么人也都得由你们自己担着。”

“李嬷嬷,您这么说可严重了,在这之前我们又不是没入宫过,宫里规矩多少也知道些。”顾妍夕扬着神色显然是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她们都站了大半天,现在饭都还没吃就要继续听训,也太折腾人了。

专门教导宫规的李嬷嬷直听命于皇后,选秀之后她还是在自己的司内教导宫女规矩,哪里会因为顾妍夕这么几句话就直接让她们回去。

李嬷嬷让手下去搬了板子过来,就架在台阶下,偌大的板子上按时辰已经分配好了所有的事,李嬷嬷看向所有人:“你们每天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册,何时起,何时睡,是否迟到,有没有与人争执不和,规矩是不是学的不到位,这些册子每隔几日就会被送到几位娘娘那儿,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被皇上看到。”

“不管你们入宫前是什么身份,入了宫就是一视同仁,顾秀女要是撑不住可以先回去休息。”李嬷嬷看向顾妍夕,“等休息好了,再来把这规矩补上。”

顾妍夕神情微变,心中暗骂李嬷嬷不识好歹,嘴上却不再吭声。

出头鸟被李嬷嬷一下给折了,其余的人就算是想说都不敢,更何况前头还说了一句一言一行都要被记录,更是得谨言慎行了。

之后的半个时辰没人再有异议,李嬷嬷说完后已是傍晚,结束后李嬷嬷去了永和宫复命,这边的秀女们纷纷回了自己屋子,顾妍夕身旁簇拥了好些相熟的秀女,私语间说的都是有关于今天的事。

“顾姐姐你别生气,将来等你当上太子妃,看她还敢不敬你!”其中一个亲昵的拉着顾妍夕的手,笑眯眯的恭维着。

“就你嘴甜。”顾妍夕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可不会和她去计较,真到了那位置也犯不着和她计较,多站会儿就多站会儿呗,我只是看有些人快晕过去了才开口的。”

“那可不,顾姐姐最心善了,谁比你更合适当太子妃啊。”

“那可不一定。”话音未落后面就传来了懒洋洋的打断声,众人转身看去,同样是被人簇拥的,比起顾妍夕的锋芒,这个被三个秀女围着而来的世家小姐显得内敛许多。

顾妍夕冷哼了声:“安十一,怎么哪里都有你。”

安侯府排行十一的嫡小姐,单名一个仪字,常被人唤作十一小姐,深受侯夫人的喜欢,和顾妍夕一样时常入宫,算是熟脸面了。

“你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安仪呵呵一笑,“有些人就是爱听别人推崇她,也不自己掂量些,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叫上了,也不怕别人听去了惹出笑话来,祁家小妹妹,这太子妃可不能随便乱说,如今这是宫里头,传到谁耳朵里都不好。”

“我没戏你就有戏?”顾妍夕也笑了,“这倒也是,听说为了把你送进宫,安侯府可费了不少心思,可谁说的准呢,去留都不一定。”

“咱们都没那机会,那葛西王家小姐你可见过?”安仪也不在意她这么说,淡淡提醒,“还有临平王府的小郡主。”

圣上的心思连那些大臣都猜不准,先邀葛西王家,又邀临平王府,又与顾国公他们有了暗示,似乎太子妃就在这几家中选的意思。

可这太子妃的位置只能坐一个人,究竟谁的胜算比较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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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中各处暗潮,这边的太子宫中,泾阳正饶有兴致的听德禄说着刚从储秀宫里打听来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新了!!!夺嫡完结后我来来回回翻了并蒂莲前文三遍才正式开始写,不知道今天更新后会不会有亲留言,看到收藏还有400多个凉子好欣慰- -,你们还没有完全抛弃我/(ㄒoㄒ)/~~

043.四月选秀(下)

“有点意思。”泾阳把玩着手里的金算盘,“临平王府的小郡主又是哪个?”

“殿下,就是渭南城的临平王府,贵太妃的母族。”德禄给他细细的说了这临平王府的由来,先帝在世时贵妃娘娘十分的得宠,连着那杨家都跟着荣华了起来,也是杨家人争气,挣了个外姓的王。

“贵太妃一生无子,临平王府忠心,皇上也有所仰仗。”德禄再说到那小郡主,语气犹豫了几分,“临平王对一双儿女,十分的疼爱。”

这安侯府,顾国公府,加上那个葛西王家,如今再来个临平王府的小郡主,从小娇生惯养哪个不是疼爱着长大的呢,泾阳呵呵笑着,就怕她们不骄纵。

“快去把东西准备一下。”泾阳随即吩咐的德福,眼底忽闪,又有了主意。

就在德福出去没多久韵泉进来禀报,说是允宁公主来了,泾阳忙起身迎了出去,青澄已经走进屋内,身后的木槿和落葵手里还拎着食盒。

“姐姐。”泾阳笑眯眯的看着她,把青澄也逗笑了,示意木槿把食盒里的东西端出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想到后头安排的事他就神清气爽,可不能在青澄面前说啊,所以他傻呵呵的笑着:“青澄来看我我就高兴。”

青澄无奈:“还真是不知愁,来,把这喝了。”

泾阳走近一看脸色就变了,这浓稠的一碗东西是什么。

“这是还有一张药方的药。”青澄笑盈盈看着他,“味儿没之前的浓重,路上碰到方太医前来送药,我顺便给你拿来了。”

泾阳这才猛然记起国师开的是两张药方,再想想国师那噙着笑意万分欠扁的神情,泾阳看着药碗都觉得像是看到了国师,恨不得摔碗。

“我等会儿再喝。”泾阳反应的极快,扭头不看那碗,拉着青澄要进书房去。

“不行。”青澄回拉住他,笑意淡了几分,染上抹严肃,“药冷了就不好了。”

“不会啊,冷了韵泉会去热好的。”泾阳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满是无辜,“我刚刚喝了粥,很饱。”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这个弟弟是什么性子青澄还是了解的,做了坏事最擅长的就是装无辜和可怜,偏偏还生着一张能骗人的脸,直直看着人的时候都不忍心多责骂他几句。

“之前送来的那些药你是不是都没喝。”青澄不为所动,朝着德禄那儿看去,德禄忙低下头,想起喝下去的那些药喉咙里就泛苦。

“怎么会。”泾阳心虚的干笑,“我有好好喝药的,不信你问韵泉!”

作为太子宫内负责伺候太子起居的姑姑,韵泉严肃着神情点点头:“方太医送来的药殿下都遵从医嘱喝了。”

青澄看了他一会儿,笑意重新回归,把他推到桌子旁:“我知道泾阳最听话了,来,先喝了。”

泾阳脑海里想着十几种不喝药的办法却一种都没法在青澄面前施展,论脾气,他今天要是不把这碗药喝了,青澄得一个月不理他。

苦着神情泾阳把药端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狠了狠心闭眼,一口闷的喝完了药,当苦涩在口中冲撞开来的时候,泾阳整个人都不好了,德禄赶紧递上茶让他先漱口,又送上蜜饯糖渍含嘴里冲淡药味,泾阳苦着的神情好一会儿都没退下去。

青澄心如明镜,她在这儿他都这样,她不在德禄和韵泉他们怎么降的住他,于是她心中有了主意,嘴上也没说,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声音放柔:“这不就好了吗。”

泾阳愣了愣,就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内似藏着流光,令人挪不开眼,淡淡的幽香传了过来,泾阳很熟悉这味道,与她床榻上枕边的香气是一样的,忍不住的,他想再靠近一些,最好是能抱着她。

脑海中紧绷的数根弦就这样猛然崩断了一根,有什么幡然醒悟,一闪而过。

来不及抓住,嘴里的蜜饯甜终于冲淡了苦涩,青澄的声音传来:“储秀宫那儿热闹的很,父皇替你选的那几位也在里面,等大选结束就能有结果了。”

泾阳抬起头,面前的碗都被收拾走了,端上来的是一些他爱吃的糕点,听她一副为自己高兴的样子他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了,他拿起桂花糕送到口中,含糊着:“我不喜欢。”

青澄给他递了茶:“不喜欢谁?”

“都不喜欢。”

青澄笑了:“你只见过王姑娘,怎么会都不喜欢呢。”

泾阳一撅嘴,把任性演绎的恰到好处:“就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泾阳眼眸一转脱口而出:“我喜欢姐姐!”

青澄一愣,韵泉他们也跟着愣住了,泾阳眼底的执拗显露着他并非是开玩笑,青澄不由想起在慕府见他时那个拥抱,心底像是被一根轻羽划过,微痒。

“殿下,您对公主的喜欢和将来对太子妃的喜欢可不一样。”韵泉笑着打破了宁静,“公主是殿下您的姐姐。”

“有什么不一样的。”泾阳敛起神色嘟囔,“她们才不会对我好。”

这话听着是任性可细想了却让青澄觉得心酸,想起前世种种,娶了葛西王家女做太子妃后,四年来夫妻感情淡薄,更谈不上真心。

“只有青澄对我好。”泾阳又轻轻嗫了一句,神情看起来委屈极了,看的韵泉都心疼了,“殿下放心,皇上为您选的太子妃必定是一心向着您,会对您好的。”

青澄微动了动嘴,以前的她还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现在却不会了,父皇想让泾阳早点成亲的用意也不是为了找一个对他好的人,而是为了早日生下嫡孙,稳固太子之位。

......

离开太子宫的时候青澄一路失神,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外宫门口,再出去就是往摘星楼的方向了,她愣了愣,正欲转身回璃茉苑,宫门口那儿传来了国师大人的声音。

“公主殿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明明是偶遇,看起来却像是知道她要来这儿,摘星楼外的亭子内连茶都煮好了,天色微暗下亭子外支起了灯笼,园子除了茶香还有春季的花香。

司命看青澄的眼神很专注:“公主似乎是有心事。”

青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答非所问:“国师大人换新茶了?”

“这是公主初次来时招待您的,公主竟忘了。”司命捂了捂胸口,“实在是令臣伤心。”

青澄放下杯子:“年末时张家的案子,听闻是有人相护才得以让他们告上御状,张家旧宅的事国师大人可清楚?”

司命笑了:“公主为何这么问。”

“太子殿下不懂事,偷偷溜出宫去前往张家旧宅,带了不少东西回宫。”青澄低头看杯底的清茶,“国师大人可曾提起过此事?”

司命脸上笑意未变:“殿下和公主说了什么。”

“太子什么都没说。”青澄摇头,状若无意,“本宫只不过是猜测,国师大人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