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谁在利用孩子的天真无邪来害太子妃。

“不要告诉她。”俪宁只是个孩子,让她知道这些恐怕她都难以理解为什么要害来害去。

“可是娘娘。”紫苏现在最想做的是给俪宁公主浑身上下搜个身,看看别的地方是不是还藏着这样的荷包芯子。

“把那个放回去,明天她过来了看看便知。”青澄让紫苏帮俪宁穿上衣服送去崔嬷嬷那儿,“殿下那边先别说了,免得他担心。”

“是。”

第八十章

很快青澄就知道了利用俪宁的人是谁,第二天俪宁穿的新的一身里也有这样的荷包芯子,藏的位置还很巧妙,若不仔细都不容易找到,除了每天贴身照顾她的人之外没人能做到。

不仅如此,俪宁下午过来的时候,手里还端了一碗说是特地留给青澄喝的枣红银耳羹。

看着俪宁一派天真的样子,如果没有前一天的事,以青澄和她的关系真的会配合她喝上两口,而那两口也足够了,里面下的重药足以让青澄腹中的孩子保不住。

青澄问起俪宁可喝过这个,俪宁还点点头:“喝了啊,是炖在瓮里拿过来的,我喝完后给青澄舀了一碗送过来的。”

青澄的心一沉,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喝到最后感觉有点涩涩的,嬷嬷还说里面添了好东西,可以补身子。”一听到说补身子俪宁就迫不及待想给青澄喝,这样可以补一补她和她腹中的宝宝。

连一旁的韵泉都听不下去了,好狠的心,这是要把俪宁公主的身子也越补越寒不成。

“俪宁,那你今晚就留在这边陪我睡吧,我让紫苏去和崔嬷嬷说一声。”

“好啊。”俪宁并没有起疑,爽快的答应下来后坐在那儿开始临摹青澄上午给她写下的字帖,青澄看向紫苏点了点头,后者意会,出去后即可带人前去抓捕崔嬷嬷。

第二天俪宁没有见到崔嬷嬷,青澄便以送她出宫回家过年为由,把她哄住了。

此时已是年三十,今年的宫宴十分简朴,皇上主张勤俭,宫中首先就要做表率,夜半魏安城漫天烟火绽放时,青澄和泾阳站在泗水湖畔的亭子内,相依靠着。

热闹的新年,平静的宫闱之下就是即将爆发的暗涌,年初七时,陇西那儿就发来了急报,牧族大举来犯,已经夺了陇西两城,因为粮草无法及时抵达的缘故,我军几乎是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陇西龙州。

两天之后,前去赈灾的袁大人回来了,他还想着自己这一圈吃饱了油水不止还能升官发财,却不想跟在他后头回来的齐侯爷用数道奏章揭露了他在各地的种种“精彩功绩”,克扣粮食和赈灾银两,往施粥的粮食里面兑沙子充分量,施粥的时候往里面添水,一锅粥直接煮成了汤给那些百姓喝。

连着袁大人一起拔起来的,还有各地上报说粮食短缺,实则中饱私囊的那些官员,这些官员和朝中的官员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刑部再度派人前去抓人的时候,百姓笑称他们是吃饱了才上的路,好歹过了个年。

如此大动干戈后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大臣的反弹,但皇上该抓的抓了,该斩的也斩了,职位空缺之处很快有人替补上去,到了二月初,陇西那儿第二道急报来时,皇上决定御驾亲征。

......

纠集完了兵力后皇上把这些朝堂大事直接交给了太子,由聂太傅等人辅佐太子,大臣当中谁反对的最强烈皇上就带着他一起出征,在魏安城春意新茂时,皇上带着兵马和十几位大臣前往陇西。

此时的魏安城就仿佛在告诉众人,这是一座空城。

太子宫内青澄在看表哥送过来的书信,他跟着父皇御驾亲征,每隔三五天都会派人寄信回来。

俪宁放下笔,看了眼青澄微微隆起的腹部,嘟起嘴道:“青澄,崔嬷嬷怎么还没回来,她去和家人团聚过年,去的也太久了。”

“你想她了?”

俪宁点点头,在永和宫的时候她就是崔嬷嬷带大的,感情不一般:“她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崔嬷嬷年事已高,你是想她回来陪你呢,还是留在家中受小辈孝顺。”青澄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想不想吃烙子酥。”

“我当然希望她受小辈孝顺,可她伺候母后多年,等母后禁闭结束,没有崔嬷嬷在她会不习惯的。”俪宁相信母后说的话,她是被冤枉的,她不会害父皇,青澄只能揉揉她的头说些别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皇上御驾亲征去陇西已经过去三个月,魏安城已是春深,青澄六个多月的身孕,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做什么事都会慢上半拍,如今身子越来越重,想事情都懒洋洋的。

陇西最后一次传来消息是半个月前,御驾亲征士气高涨,加上陇西那边雪山融化,对于外族而言他们的优势减弱,自然一路势如破竹。

消息传回魏安城时众人欢呼,百姓听到这样的消息是最高兴的,即便是陇西距离这儿那么远,但只要是我朝应了,与他们而言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泾阳继续朝堂上扮演他的顽劣太子,六月底时,青澄收到了表哥命人送过来的一封信,信中的内容极尽潦草,只能勉强分辨是他的字迹。

军队遭伏击,皇上受伤失踪。

就这时,被幽静在司刑所内的皇后不见了。

青澄原以为她会等陇西那边传来皇上重伤失踪的消息后再离开,半个月后,魏安城步入炎炎夏日,宫中的淑妃还想着皇后这是属于畏罪潜逃,等皇上御驾亲征回来之后就会直接废后,陇西那儿加急传来了消息,军营夜里遭牧族余孽反击,皇上重伤摔下悬崖,失踪了。

朝堂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关于立不立新皇的事都吵的不相上下,更别提立谁。

很快的,魏安城外集结了数万兵力,联合城中的兵力先是封城,继而逼近皇宫,高举着还我朝安定的旗子,不知何时从陇西回来的越将军为首,支持三皇子登基为皇。

皇宫中这些根本没反应过来的妃子听闻宫外有军队逼宫,顿时吓的什么想法都没了,做着皇后梦的淑妃更是震惊万分,越家这要是逆谋造反啊!

在宫内御林军的抵挡之下,集结在承乾宫内的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德妃的反应迅速,要让青澄和泾阳先突出重围逃出去。

“逃不出去的,城外有数万兵马,往外百里还有叛军在集结,皇宫可以逃生的几处皇后娘娘比我们更清楚,所以那里一出去就会被抓。”青澄对这一幕太熟悉了,父皇当年驾崩之后,越家所做的事情和今天一模一样,“你们不要集中在这里,他们冲进来之后过了玉明殿,下一处就是这里。”

那些妃子个个都收拾了包袱,好似觉得自己能逃出去似的,最后这些人也的确是活下来了,越家和皇后没有杀这些本就毫无威胁的人,所以她们只要躲在自己宫中就行了。

而前世那几位皇子和皇子生母,没有一个逃过。

“那也要想办法逃出去,你还怀着孩子。”德妃也清楚若是被他们抓住就绝没有活路,可这孩子是唯一嫡出的血脉了啊。

“他们没那么快攻进来的。”在紫苏的搀扶下青澄走到殿门口,上一世,越将军用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攻破宫门,如今他所拥有的兵力不到当初的二分之一,又折损了几名得力手下,没有人和他在宫内里应外合,这宫门可不好破了。

身后一大部分妃子离开了承乾宫,都留在这儿是给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此时的玉明殿内,之前还吵的不可开交的大臣们,此刻的脸色个个如猪肝,越将军兵权在握,平时连皇上都忌惮他,现在他率军逼宫,要助三皇子登基,他们这群人可什么都做不了,其中几个平日里总喜欢和他唱反调的,说不定等他们破了宫门口,自己的脑袋也该分家了。

泾阳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人,一旁的聂紫丞有些看不下去了:“殿下,您不说点什么?”

“他们各有各的支持,说不定等宫门破开的时候,这其中就有人会先向越将军投降,这些人,你一个一个都记住了。”泾阳朝后靠了靠,懒得很。

许久之后,这些人中有人走了出来,朝着泾阳跪下来:“太子殿下,皇上御驾亲征的时候把朝堂交给了您,那您就是大顺朝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终于有人想起他了,泾阳掀了掀眼帘,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陆陆续续走上来二十来个官员,余下那些都还看着,大约是觉得跟他和去死没有分别,连靠近都不想。

“那你们是听我的,还是我听你们的。”泾阳站了起来,扫了一遍这些官员,“还是现在要再分一分你们支持哪位皇子,也能让越将军等下来的时候分得清,不会杀错人。”

“听殿下您的,我们都听殿下您的。”

泾阳满意的点点头:“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儿等。”

等?等着他们过来挨个儿杀啊?

那边的人群里有人发出笑声,一个傻太子能说出来的话也就这儿样了,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信。

只听见“咻”的一声,殿中角落里忽然飞出一直利箭,直朝着刚刚嘲笑的那个官员,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个个吓的不轻,捂着胸口推开去,那官员被直中胸口,气儿都没多喘两声,直接死了。

“太子殿下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在这节骨眼上您当这是游戏不成!”

又见“咻”的一下,那个挺身而出,充满正义感的官员也一命呜呼了。

众人看太子的眼神里多了抹忌惮,虽说今天有丧命的可能性,可谁也没说想即刻丧命,这一言不合就直接取名,这是太子还是阎王。

泾阳抬起手朝着那些人指去 ,眯着眼手指轻轻转着圈:“让我看看,你们之中还藏着谁,是你......是你......还是你。”

那感觉太煎熬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再射出利箭来,更害怕万一杀的是别人可却自己遭了秧,太子在找谁,他们之中藏着谁。

好似能听到汗水落地的声音,吞咽声在此时也显得尤为大声。

忽然,有两个人从官员群中朝着大门口飞奔二逃,“咻”“咻”两声,两个人直挺挺的僵立在那儿,继而轰然倒地,跌出了门槛。

胆小的官员直接吓的瘫坐在了地上,原来这殿中不止一处藏着人,那有两个就会有三个,太子要他们死,他们今天就一定会死在这里。

在七个人倒地之后,泾阳终于顺利“说服”了所有官员,他懒懒坐下瞥了聂紫丞一眼:“交给你了,聂太傅。”

第八十一章

等越将军率军攻破宫门时天已经黑了,玉明殿内的所有人被赶出去在广场中央,四周灯火通明,越将军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子以及他身旁的数百官员,果真是临危不乱的好太子:“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越将军这一路从陇西赶过来,风尘仆仆的都还没休息吧。”

“是啊,老臣是要等三皇子登基为皇之后,再吃那庆功宴。”越将军说完,后头那几千士兵高举着武器重复喊着登基为皇,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振聋发聩。

作为带领老将,军队的气势自然很足,越将军看着被官员围在中间的太子,视线朝着承乾宫看去:“来人,去把太子妃请下来,好让她和太子殿下团聚。”

承乾宫内已经没什么人了,德妃和紫苏她们陪着青澄留在殿内,前来抓人的将士曾是越括在陇西时的手下,看到青澄时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他不能如愿的是,走到殿中央时大殿上方翻下来几十名士兵护在了青澄的身前,那将士看清楚这些人,脸色微变,转头吩咐人出去禀报,很快玉明殿前的越将军得到了消息,承乾宫内有金羽军保护着太子妃。

怎么可能,萧将军人在边陲,他的金羽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宫中。

“越将军,你要小心了,这宫中危机四伏,你可能还会见到意想不到的人。”泾阳在心里默默给萧子衡记上了一笔,面带笑意看着越将军,同样的错误他怎么会让他连续犯两次。

越将军不蠢,可不论这宫里还藏着什么,到这地步他必须进没有退,他还要用他们的头颅去祭奠他死去的儿子。

“把他们拿下,等三皇子登基,尔等统统都有赏!”

嚎叫声肆起,士兵们朝着泾阳和承乾宫的方向逼近,就在此时,玉明殿中走出来一抹明黄的身影,双手负在身后,威严无比的看着即将冲上来的士兵大声呵斥:“尔等胆敢犯上作乱!”

那些士兵如何会认得皇上,可这些大臣们认得啊:“是皇上!”

“是皇上,是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百位官员跪倒在台阶上朝着皇上跪拜,高喊着吾皇万岁,好些喊的痛哭流涕。

站在台阶下的士兵们不敢动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要不要进攻,那上头可是皇上啊,皇上还活着,那他们这样闯入宫中岂不是死罪!

“那不是皇上!”那处的士兵分开,皇后拉着三皇子从中走出来,两个人身上穿的竟然都是登基大典上的衣服。

“休得在此妖言惑众,皇上在陇西亲征时遭遇伏击,重伤掉下悬崖下已无生还可能,此人不是皇上!”

皇上看着那个大义凛然给士兵鼓舞气势的女人,早就不是他所认识的皇后,毒害妃子,杀皇嗣,连太子和他都不放过,现在还这样蛊惑这些士兵,要知道他们一旦动手,就都是死罪。

“三皇子乃本宫嫡出,是嫡出的皇子,顺应大统继承皇位,你们这些人,本宫统统有赏。”皇后高亢的声音随风回荡开来,而真的有士兵受她蛊惑,皇后有赏,继承大统,支持三皇子登基。

青澄站在殿门口看着外面,抬手轻轻拉住身旁的俪宁,这丫头从最初见到皇后时的欣喜到如今只能喃喃喊着母后,已然颠覆了她心中所想。

“父皇还活着,为什么母后要说他死了。”俪宁仰起头问青澄,“青澄,母后她真的想害死父皇,是不是。”

青澄把她揽到自己怀里,父皇还活着,这些大臣们都看着,连越将军都不再动了,还怎么谋反,皇后说这些就是负隅顽抗,根本起不了多少效用,她拉着三皇子这样出来,和赴死有什么分别。

夜风越来越大,越将军骑在马上,身下几千士兵,此刻却无半点用处。

他看向高高在上的皇上,有些想不明白皇上究竟是怎么回到魏安,识破他的计谋,比他早一步安排好一切。

那一趟陇西之行,他安排的十分隐秘,在和牧族联合之后,待皇上御驾亲征时几番连环计,终于把他引入死境,明明受了重伤,从那悬崖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性,他又是如何险象环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越括仰天长啸,男儿征战四方,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能弃刀投降,他高举起跟随自己多年的长刀,“我越家男儿!”

在他身后几百士兵高喊:“宁战死沙场,绝不投降!”

“还我儿命来,冲!”越将军举刀朝着泾阳冲过来,那些围在泾阳身旁的官员纷纷后退,马蹄就要到泾阳面前,高举的长刀闪过一抹锋芒,就要落下时,“噗呲”一声,从皇上所站着的这里,二皇子举弓射箭,直穿越将军的眉心。

“大哥!”皇后的心猛的抽紧,看着越将军从马上跌落下来,他那举刀的姿势还维持不变,

功败垂成。

......

宫内外叛乱很快平定,跟随越将军而来的几百越家军全数清剿,余下的那些参与士兵都发配了出去,皇后在牢中饮酒自尽还了个体面,三皇子因念其年幼,被蒙蔽在后,封为郡王,被送去西平,永世不得入魏安城。

逆谋之罪按例当诛九族,皇上恩典,饶越家人不死,男充军女为奴,不得为官不得从商,那些跟着越家一起谋反的官员同处之。

至此,大局已定。

清晨的风拂过,湖水轻轻荡漾,阳光安静洒落,泗水湖畔的荷花开的正娇艳,碧绿衬底,花丛间还有朵朵莲蓬,有蜻蜓飞在莲蓬之上,细足轻立,偶有从面跃过,点起一阵微波涟漪。

几只鸟雀停在亭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随后绕着飞上了天,从宫墙飞出去,绕着魏安城盘旋。

西街的豆腐摊今儿摆摊的是个年轻媳妇,东城门这儿赶来了一群牛车,早市过后集市内还是很热闹,吆喝做着买卖,前几天执行过斩首的法场已经被刷洗干净,阳光普照之处似乎也没有那么阴冷。

日出人常,魏安城并没有因为这一场谋反叛乱而发生改变,朝堂更替了不少官员,宫中几位妃子被废,对于百姓而来这似乎就和隔壁邻居今天买了什么一样简单。

太子宫内青澄刚吃过早膳,韵泉送来了德妃娘娘送过来的秋宴册子,青澄翻了翻:“你去回德妃娘娘,本宫对这些并不熟悉,加上身子繁重,由她做主便可。”

“是。”韵泉捧着册子出去了,青澄起身询问紫苏,“俪宁呢。”

“贺嬷嬷来禀,说是夜里惊梦,如今应该还睡着。”

“去看看。”青澄不放心,让紫苏扶着自己前去俪宁的小院,昨夜下过大雨的地上还湿漉漉的,紫苏和木槿扶的更加小心,太子妃八个多月的身孕,出不得一点茬子。

小院内两个宫女在花园里忙着,见太子妃来了急忙行礼,走进屋子,贺嬷嬷迎了上来:“娘娘。”

“公主呢?”

“醒是醒了,发着呆。”贺嬷嬷给青澄开门,内屋里俪宁坐在窗边,抱着膝盖靠在那儿,一直在看窗外的屋檐。

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俪宁见是青澄,冲着她笑了笑,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腹上又有些黯然:“青澄。”

之前德妃娘娘是不赞成让俪宁留在太子宫的,一来青澄快到临盆,照应不过来,二来,毕竟俪宁是皇后嫡出的孩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可俪宁的情绪明显不对,她和别的妃子又不亲近,倘若再过个一年半载后去照顾她,恐怕有些就扭转不过来了,青澄也不忍心她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被丢在那儿不管不顾。

“今早泗水湖里许多莲蓬可以摘了,你想不想去试试?”青澄在她对面坐下,让贺嬷嬷差人把她爱吃的点心端上来,“等会儿我与你一道过去,在岸边等你,你看可好?”

俪宁缩了缩脚闷闷道:“我不想去。”

“那也不能一直呆在屋子里。”别人不敢提的,青澄嘴里说出来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你三哥出发去西平的时候你也没去送送他。”

俪宁不吭声,好半响才问她:“那我将来可以去西平看他吗?”

“等你长大了可以。”

俪宁又看了眼青澄的腹部,继而朝着她缓缓挪过来,一旁侍奉的紫苏提起了心,青澄已伸手把俪宁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柔问她:“昨晚做噩梦了?”

“我梦见母后了。”俪宁轻轻道,“青澄,母后和舅舅为什么要谋反。”

“他们只是走错了路。”历史总是胜利者写的,倘若是上辈子,就是谋反这样的大罪,只要赢了那都不算错,“你舅舅过去还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为大顺朝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这些是不能否认的。”

“父皇还在,母后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她为什么要害父皇还有太子哥哥。”俪宁年幼的思想里难以理解父母亲做出这样敌对的事情,应该是恩爱的画面变成了毒害,夫妻和睦也变成了仇。

“你母后犯了错。”

“母后她为什么会犯错?”

“因为她被一些东西蒙蔽了双眼。”

青澄搂着她看向窗外,朝阳升起,蓬勃生机,为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权势,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盯着的都是这个位置,兄弟反目父子成仇,越家为的是永远的荣华富贵下去,皇后要的是自己的儿子登基为皇,为的也是权利和掌控。

前世他们就成功了,三皇子登基,所有皇子尽数被杀,越家独揽大权,这就是权势带来的诱惑。

“青澄,她们都怕我。”俪宁往她怀里缩了缩,又不敢靠她腹部太近,小心翼翼的样子惹的青澄心疼不已,昔日活泼伶俐的俪宁公主如今变成这样,身上笼罩的都是越家和皇后的影子,对她而言何其无辜。

“她们只是还不懂。”青澄轻轻摸着她的头笑着问她,“你真的不想去摘莲蓬?”

几天没有出去,俪宁有些犹豫,青澄示意紫苏给她穿鞋子,“让紫苏她们带你下去摘,再剪几朵开的好的荷花,给你熬荷花蜜酿。”

......

走到了泗水湖畔,青澄有些累了,坐在亭子里看她们下船,俪宁望过来她就冲着她挥挥手,等船朝着荷花盛开处过去,青澄又有些担心船不稳,起身想要去亭子外看看,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担心,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真的落水也不会有事。”

青澄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忙完了?”

“嗯。”泾阳在她身旁坐下,远看了眼那边的情形,“余下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就等这边派人过去陇西谈判。”

青澄转头望他,十七那年,太子已大婚,陇西战事后父皇受了重伤,回宫后久病不愈,越发严重。

十七这年,一切都好。

“怎么了?”泾阳回眸,笑着拉住她的手,“在想什么?”

青澄抬手抚住他的脸颊,低声喃喃:“我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前世种种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梦醒来如今一切都还在,父皇还活着,泾阳也还好好的,两年之后不会再发生那件事。

“我也做了一个美梦。”泾阳亲了亲她的手心,温柔的望着她,“我梦见我们游山玩水,一起走遍了这大顺朝的天下。”

还真是个美梦,青澄笑了:“那先去哪儿?”

“先去边陲辽城。”

青澄怔了怔,倚在他怀里,轻轻道了声好。

泾阳垂眉眸深,他不会白费老天爷给的机会,这一世定要保她安康,无忧无虑在他身边一辈子。

......

九月,丹桂飘香时,青澄生下了一子,皇上赐名祁昊,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