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春天,德妃被立为皇后,长公主出嫁,俪宁前去送嫁,泾阳带着青澄同往,开始带她游历天下。

第三年冬,青澄在渭南的一个镇上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五年后皇上退位,泾阳登基为皇,立长子为太子,青澄为皇后。

独宠一人,直至相伴终老。

......

红妆带绾同心结。

碧沼花开并蒂莲。

番外一

番外一:痴缠

对于泾阳来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和青澄在一起,单独的。

可自从青澄有了身孕开始这一切就被打破了,原本得知青澄有了身孕,他险些高兴的在屋子里翻跟头,可这高兴也不过持续了短短半日,等到晚上临睡前他就高兴不起来了,韵泉说青澄有了身孕不能受扰,因此,十月怀胎期间他们不能共枕而眠,得分床睡。

不论他怎么说韵泉都不答应,太子宫上下难得统一战线,连青澄都没办法,只能建议在一个屋,不在一张床。

韵泉在旁边收拾出了床榻,叮嘱紫苏照顾好太子妃,有什么需要叫唤一声就去准备,随后看了眼坐在床榻边上的太子:“殿下,您该歇息了。”

泾阳不耐摆了摆手,韵泉见他也多纠缠自己回了旁边的床榻,笑着劝道:“殿下且忍一忍,为了娘娘腹中的孩子。”

“嗯。”泾阳瞥了眼打地铺的紫苏,靠到床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等韵泉出去,余光处撇到的都是对面的青澄,心中琢磨着过会儿该怎么办,这边青澄怎么会没感觉到他时不时撇过来的视线,哭笑不得。

“娘娘。”紫苏扶着她靠下,“要不喝点水再睡。”

青澄摇头,紫苏把帷帐放下来,吹熄了灯,屋子里没了动静,她在床上没等多久帷帐就被拉开了。

泾阳飞快的上了床,搂着她躺下,脸上尽是心满意足。

只不过没等他这神情停留多久,帷帐外传来了紫苏的声音:“殿下,夜已深,娘娘和您都该休息了。”言下之意,这也不是聊天的时辰,该回到自己床榻上去睡觉。

夫妻俩互看了许久,紫苏在外也不能直接拉开帷帐请太子殿下回到卧榻上去,遂僵持半响,泾阳搂着青澄,那眼神意思昭然若是,必须睡在这里,没得商量。

青澄失笑:“紫苏。”

“是,娘娘。”

“替殿下把被子拿过来。”

紫苏看了眼屋外,娘娘都这么说了:“是。”

说是两床被子,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帷帐一放下泾阳就溜到了青澄这儿,怕无心之过会伤害到孩子,他从后背搂着她,把她纳入到自己怀里才睡得安稳。

可如此这般的小聪明也不是次次能够如愿,紫苏和落葵陪夜的时候也就罢了,她们是青澄的贴身宫女,听主子的话,但轮到韵泉时这招就不好使了,夜半就算是泾阳想偷偷溜过去到青澄那儿都会被韵泉发现。

发现过之后韵泉怀疑起之前紫苏她们陪夜时的情形,不放心再让紫苏和落葵她们陪夜,两个小丫头抵不过殿下这样闹腾,说不定次次都让殿下给得逞了,这哪能儿戏!

之后情况演变成了一个月中有半个月都是韵泉亲自上阵陪夜,其中还有几天苏嬷嬷陪着。

于是,青澄十月怀胎对泾阳来说变成了一件并不愉快的事,直到长子出生。

......

一世的时间对旁人而言也许漫长,几十年挥挥,日落日出,可对于泾阳而言,他这一生和青澄在一起,再久他都不会觉得长。

隔天开春,蔚宁出嫁时,泾阳以送嫁的名义带着青澄前去,到了渝州,婚礼三日过后他就带着她,身边仅跟了几个侍卫和宫女,从渝州水路南下,前往云安。

半个月的水路,天越渐暖和,船头上最常看到的就是碧波之上的山峭,山青水绿,春意盎然,青澄在船舱内看完渝州那儿送来的信,走出船舱,清晨的阳光懒懒普照,泾阳站在船头,透过山峭照耀下来的初阳落在他的肩头,有种安逸和祥的感觉。

三年前醒来时青澄有过很多种设想,唯独是这个她没有设想过,可一切又显得如此顺其自然。

“来了。”泾阳转过头看她,朝她伸手,青澄跨过板子走到他身旁,他牵着她,“俪宁回去了?”

“回去了,泾霖接她回去的。”

“那就好。”泾阳看不远处越来越近的河岸小镇,嘴角露了一抹笑意。

“泾霖也有十五了。”青澄上一世到死都没见到过这个二弟,被留在麓山多年,学了一身好武艺,尤其是箭术更是出神入化,当初慕国公府起火,就是他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一命。

“陇西那边虽已平定,但还有作乱,看父皇的意思,是想让他去陇西。”

“那他自己的意思呢。”

泾阳转过看,看她关切的样子,伸手搂她到自己怀里,说的不以为然:“儿女私情这些容后再说,如今的陇西没有以前来的乱,他经验少,适合他去。”

听着他说话的口气青澄笑而不语,抬头望向靠近的码头:“到了。”

......

半个月的水路,南下到了云安,这个位于渝州城南面,靠近荟水的小镇是个水乡,顺水南下的大河有一条旁支蔓延到了小镇里,又蜿蜒出了数条小河,纵横交错在云安,所以云安的小镇上和房屋一样多的就是桥,窄一些的小河内还有莲蓬小船经过,上面装着货,有些直接靠岸买卖。

小镇上偶尔才看到几辆马车经过,泾阳带着青澄从石板桥上走过,过了条十分热闹的河道集市,绕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座小宅院外。

四月天里,云安已经是春深,从墙内蔓延出来的绿藤绕成了一幅绿叶的墙,宅院门口一人半高的门口挂着个方宅的牌匾,推门进去,几只通体绒黄的狗摇晃着尾巴冲了出来,绕着青澄和泾阳开始叫唤。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院子内还搭着一座葡萄藤架,藤架下摆着一张石桌,冬去春来后葡萄藤架上已经是绿意盎然,叶片密集成了个天然的乘凉之处。

葡萄藤架旁有一口水井,再过去就是厨房和偏舍,绕着前厅到后面是主屋,主屋旁还有一间不大的耳房,屋前的花坛里种满了牡丹,这时节开的正娇艳。

青澄走到哪儿那几只小黄狗就跟到哪儿,肉嘟嘟着身子摇头晃脑好不可爱,见青澄蹲下身子就冲过来攀着她膝盖站立起来,泾阳两手拎起两只放到德禄怀里,再拎起那只往青澄怀里拱的丢给德禄,拉着她走入屋内:“喜欢这里吗?”

就像是寻常人家过日子,不起眼的小镇,几间屋舍,清晨起来传来的是附近小河内莲蓬船中的吆喝,黄昏时斜阳安静,了无纷争。

泾阳搂住她,温柔道:“你不是说过,若是没有身在帝皇家,不用忌惮生死,这样的生活也很好。”

青澄低低嗯了声,是她所想,也是他们心中所愿的。

屋外被德禄放下的三只小黄狗追到了这儿,门槛太高进不来,三只就攀在门槛上,冲着他们直晃尾巴,泾阳走到外面,其中一只尾随上了他,从主屋到前厅,又到了厨房,直到紫苏她们做好了饭,围着一盆煮稀稠的肉粥,三只小黄狗稀里哗啦的舔了起来。

到了傍晚,阳光落在屋檐前,青澄从主屋内过来,看到泾阳坐在葡萄藤架下,三只小东西就趴在他脚边,睡的无比的香。

青澄没忍住笑出了声:“我去集市逛逛。”

“我陪你去。”泾阳放下书起身,脚边的三只蹭的一下起身,没站稳呢,歪歪斜斜的堆着倒在一块儿,等泾阳跨步朝着青澄走来时,三只又匆匆忙忙跟上来,晃着尾巴热情的很。

一路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关上门前还能看到它们的身影,青澄笑挽住他:“把它们带回去,给昊儿作伴。”

泾阳看她这么喜欢,本想一口拒绝,可转念一想,这一趟回去那小子也该会走会喊人了,到时黏着青澄怎么办:“好,把它们带回去。”

黄昏天走在青石板路上,远远的青澄听到了一阵棍敲竹筒的声音,有节奏的哒哒声,是走街串巷的货郎。

不多时就有人开门请货郎停下,走到桥边时青澄还看到了莲蓬船前驱赶的游鸭,西方斜阳在河面上铺撒了一片金辉,哗啦啦水声传来,沿河的人家端着盆子到河边洗衣服,还有热闹的聊天声。

这十几年来青澄都未曾体会过这样的生活,安静到心中都可以不去想任何事情,就只是如此过着简单的生活,似梦非梦。

......

在云安住了一个多月,泾阳带着她往南到了淇河,这已经是临近大顺朝南端的地方,地域风情特别,与魏安城相差甚大。

他们在淇河游历了大半月,顺着往西北的方向,此时已经是八月末,天气转凉,沿途都是丹桂花香。

走走停停到了十二月时他们才到边陲的辽城,这时已经下起了雪,辽城被大雪覆盖,比魏安城来的更大。

慕家的老宅已经破败不堪,青澄没有特别找人来修缮,泾阳也不想让她住在这个容易勾起伤心回忆的地方,在辽城中祭拜过慕国公夫妇和慕家二爷,泾阳连让她和萧子衡见面的机会都没给,迎着大雪带她离开了辽城,在辽城以南的叙都过了个新年。

如此这样走走停停,泾阳一点都不觉得时间长,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有时觉得这是一场梦,第二天醒来后看到她在枕边酣睡他才能放心。

番外二

祁昊半岁时父王带着母妃出去游历,直到他快三岁,弟弟都出生了才回到魏安城。

虽说出生才半岁父王母妃就不在身边,但祁昊并没有缺失什么,宫里疼他的人太多了,一天当中半日在皇爷爷那儿,还有半日在皇奶奶那儿,其余的时间还要分给小皇叔和俪宁姑姑他们,才三岁的祁昊小朋友表示,他特别的忙。

太子宫内,三个多月大的祁瑾躺在小被褥上哭的伤心,一旁的祁昊十分不解的看着他,看了半响,伸出手朝着他在空中挥舞的小手,只那一下,祁瑾握住了他的指头,张大着圆圆的眼睛,啜泣着好不可怜。

“他哭什么。”祁昊奶声奶气的问一旁的韵泉,韵泉笑着解释道,“殿下您小时候也是这样,您看有您陪着,小郡王就不哭了。”

祁昊哪里记得自己婴儿时的样子,就觉得这个弟弟太柔弱,动不动就哭,还要人陪呢,麻烦。

不远处刚换好衣服出来的青澄看到儿子皱眉,到床榻边上坐下,抱过他到自己怀里:“昊儿在想什么?”

“弟弟哭。”祁昊指了指祁瑾,又指了指自己,“我不哭。”

青澄笑了:“为什么呢?”

祁昊歪着头想了半天:“我是大人,他不是。”

紫苏她们都被逗乐了,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十足小大人。

青澄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那今晚和母妃睡,好不好?”

皇爷爷说过,大人是要独自睡觉的,怕黑才要人陪,于是祁昊问青澄:“母妃也怕黑?”

“是啊。”青澄笑眯眯的搂着他。

虽然这几年都没见到青澄,但祁昊对他们并不生分,他几乎是趴在他们的画像上长大的,父皇那儿他们画像,母后那儿也有,可青澄心里觉得亏欠孩子,才那么大就离了他,转眼回来已经会跑会说话,她错过了许多陪他长大的时光,如今回来了就想要好好弥补他。

“好吧。”祁昊点了点头。

......

从御阳宫回来的泾阳进屋看到床榻上坐着的一大一小,下意识的反应,这小子怎么还没去睡觉!

可下一刻,青澄把他抱到了被窝里。

泾阳换下衣服瞥了一眼儿子:“怎么不让韵泉抱他下去睡觉。”

“昊儿和我们一起睡。”青澄起身给他解开扣子,瞧见他不赞同的眼神,笑着建议,“要不然,你睡卧榻?”

哪有因为儿子被自己媳妇赶去卧榻睡觉的,泾阳对上她视线,也就那顷刻的功夫,他败下阵来,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的,洗漱过后上了床,把儿子从被窝里拎出来,在青澄的视线下又拎了回去放在中间,父子俩就这么坐在那儿看着她,一个委屈,一个迷惘。

换做四年前泾阳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青澄还会依了他,可如今他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青澄给祁昊掖了下被子:“父皇与你说范家的事了?”

“提了点,倒是出乎预料。”泾阳一把抱起儿子在自己怀里,又顺理成章的搂住了媳妇,“主动请辞归去,也省了我到时候再做安排。”

“越家出事之后对他们而言震撼不小,再者父皇立了德妃为后,这几年淑妃是全然沉寂下去了,泾晗如今也有八岁,范家也许就是考虑到这个才想请辞。”越家那么大的势力都败了,皇上对越皇后和越家毫不留情的处置,这都对宫中妃子有所影响,如今太子妃已生下二子,皇位的继承也是毫无悬念,何须争,拿什么争。

泾阳冷哼了声:“她倒是想得明白。”

青澄轻轻拍了拍他:“淑妃一直如此。”得势的时候做得出欺负人的事,失势的时候也放得下身段能够卑躬屈膝,眼前利益为先,懂得审时度势,她这样的人若是当了皇后,那铁定是下一个越皇后,可要是当不上这般压着,她也就不敢欺。

“等泾晗再大一些,封地送出去。”泾阳并不放心把他们留在魏安城里,前世之鉴,哪容的半分危险的可能性。

“嘘。”青澄抬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眼神示意他怀里,刚刚还听的聚精会神的儿子,这会儿小脑袋一垂一垂的,靠在泾阳怀里已经睡着了。

“让韵泉抱过去吧。”挤在中间多不合适。

“你说你上回这么抱着他是什么时候。”青澄摸了摸他,示意他把昊儿放中间,小家伙侧身下意识就朝青澄这儿捱过来,“我们走的时候他才多大。”

“前几日回来不是才抱过。”泾阳的想法与她不同,这不止是儿子将来还要成为合格的继承人,总是黏着父母怎么行。可后半句说不下去了,对上妻子的视线,泾阳也泛了点心虚,当初走的时候可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和青澄独处,压根没考虑过儿子,直接扔给父皇了。

“看着我们的画像又如何,总是在身边陪着好,虽说不生分可也没那么亲近。”青澄小心搂着他,看他睡的香心里也高兴,血脉相连如何都割舍不去,白天小大人似的祁昊,这会儿就是个两三岁的孩子,黏着母亲理所应当。

“我知道你想弥补他。”泾阳也不是不疼儿子,“但往后日子长着,父皇和母后又将他养的这么好,你何愁没机会。”

“那不一样,再晚几年,想这样都不成了。”青澄一下看穿他的想法,再大一些怎么还能和她一块儿睡。

泾阳抬手挠了下头,跟着躺了下来。

半夜泾阳醒过来,昊儿就躺在青澄的怀里,母子俩安静的睡着,就像是当初刚生下孩子时的情形。

泾阳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嘴上说着不想让儿子一块儿睡,但每每见到这样的情形,他心中都觉得幸福无比,劫数已过,这一世必定是要如他所愿。

......

这一睡就是半年,青澄时常让两兄弟呆在一块儿,既是要培养他们感情也要培养他们和昊儿的感情,当祁瑾已经爬的很利落时,青澄终于松口,让祁昊独自睡去厢房内,不再与他们一道。

已是入秋的季节,宫中四处飘着丹桂香气,御阳宫内,铺着兔绒的榻上,祁昊手里拿着一本青澄为他做的描画书,一旁的祁瑾不知第几回抬手过来拍他的书阻挠他继续往下看。

祁昊耐心的把弟弟的手挪开,认真看着他道:“坐好。”

祁瑾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啊!”

祁昊无奈的放下书,双手放到他的咯吱窝下,用力把弟弟拉到自己怀抱里,再拿起书放到他面前让他看:“是不是要一起看。”

祁瑾显得很高兴,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露出可爱的小乳牙,双手啪嗒一下就拍在了书上,咿咿呀呀的说个没完。

他这一动祁昊就抱不住他了,只得抓住他的双手:“那你想干什么?”

祁瑾小手指了指外面,他要出去。

半刻钟后兄弟俩出现在了御阳宫外的小院中,祁瑾会站不会走,由奶娘扶着,一只手还非要拉着哥哥,祁昊只能慢慢陪着他,两个人走到了花坛边上,祁瑾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个小树枝递给祁昊,大有“我送给你的,你拿着别客气”的气势,祁昊接过之后他又要接着往前挪。

此时的御阳宫外走廊里,桂公公跟着皇上出来,看院子里玩乐的两位小殿下,桂公公笑道:“小郡王如今很喜欢跟着殿下呢。”

“之前昊儿总说弟弟黏人,这黏着黏着也习惯了。”皇上笑了,长孙的性子其实是随了青澄,脾气温和又独立,小孙子的性子却完全随了泾阳,平日里当爹的还嫌弃儿子太粘人,殊不知就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说着,底下的祁瑾又咿咿呀呀的想摘桂花,只见祁昊从宫女手中拿过摘下来的桂花,仔细检查过后才放到弟弟手中,还时不时阻止他往嘴里凑,半刻都没有松懈。

皇上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儿子懒到那份上,教导长子的任务丢给他,如今教导次子的任务居然丢给自己长子!

又是一阵风吹来,树梢上成熟的花簌簌的落下了一些。

画面转过,一年年,会走,会跑,会跳,转眼是四年。

还是这树下,七岁的少年手执着书站在亭子内,四岁大的祁瑾红着眼眶坐在他身旁,小嘴嘟的很高,母妃给他做的玩具被妹妹抢了,父王还笑话他。

不像小的时候会吵闹,如今他安安静静的等着哥哥看完书,待祁昊放下书,后者抬起头看他,委屈的泪豆子直挂眼底。

“哭什么。”祁昊温和的给他擦了眼泪,牵起他的手往御阳宫内走去,内殿中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皇爷爷卧病在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入了秋气候干燥,肺病闹的厉害,朝堂上的事都是父王在主持,祁昊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课下带着弟弟来陪皇爷爷。

到了内殿后祁瑾脱了鞋子爬上床窝到了皇上怀里,糯糯的喊了声皇爷爷,把皇上叫的心头一软,再看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长孙,抬了抬手让他靠到自己身边来。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是能让你掉眼泪的。”皇上笑着安慰他,祁瑾往他怀里藏,嘟囔着告状,“父王是坏人。”

“你父王啊。”皇上笑着叹气,“他是个情痴。”

“情痴是什么?”

皇上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这是碰不得的。”

兄弟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皇爷爷说碰不得的,那便是碰不得的。

谁也不知道许多年后,这血脉相承之中,他们也逃不开那样的境遇。

番外三

番外三:萧子衡

边陲的天一年当中一大半的时间都是湛蓝的,比起魏安城,这儿风大,少雨,夏天很短,冬日又很长,比陇西好的地方是这儿下再大的雪也鲜少会有大雪封道的情形出现。

边陲关外的人都叫外族人,这一带战事频发,贸易也频繁,是朝廷的重点镇守之地。

萧子衡从小习武,十来岁的时候就跟着舅舅到了边陲,和那些士兵混在一起习武学兵法,在他上阵杀敌之前已经对边陲周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十五岁上阵杀敌,很快就有了军功,骁勇善战,是边陲那些将士对他的评价,因为少年时候就和那些士兵混在一起,十七岁时候萧子衡就有了自己的金羽军,这样的成就在大顺朝百年来都少见。

很快他就在边陲那儿杀出了名气,朝廷这儿接连赏赐和升官,到了十八岁就凭着军功升做了将军,皇上还在边陲赐了将军府邸。

出身富贵却不骄纵,凭借本事有这样的成绩着实令人佩服,更让别人羡煞的是,他有个比他年幼四岁的未婚妻,慕国公府的千金,当今皇上和已过世的慈懿皇后的养女,允宁公主。

在慕家千金出生时就定下的娃娃亲,周岁时萧家还送上传家玉镯作为定亲礼,那一段事在魏安城里还传好了好一阵子。

但萧子衡却高兴不起来,每每魏安城的书信到边陲时,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直到十九岁那年,父亲的来信中写的不再是催他回去成亲,而是皇上下旨,萧慕两家婚事作废的消息。

这几日边陲沙尘很大,早上的天雾蒙蒙的。

将军府书房内,秦婧茹端着汤推开门进去,见萧大哥紧锁着眉头坐在那儿,笑着把汤放下:“一大早怎么了?又是营里哪个偷懒的惹你不痛快了?”

“我准备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