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玄微竟然如此胆怯,竟然不敢亲口告诉她一切…懦夫!

须臾,她敛起不该有的痛楚,毫不犹豫答允:“我会杀了他,一定。”

“影姑娘…”

何副将在背后喊她,她装作没有听到,大步匆匆走远。

秋风呜咽,吹得她纤柔的身躯仿佛站不稳,步履蹒跚。兴许是风沙太大迷了眼,她抬手捂住了眼睛。

华雪颜又回了叶子的住所,叶子已经睡着了,油灯还燃着,为她燃着。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在床沿坐下,见到叶子的睡容恬静,嘴角还挂着甜蜜笑意。叶子枕边放着那件未做完的衣裳,就差一只袖子了。

华雪颜拿了起来,穿针引线,延续着叶子的针脚继续缝合,一针又一针。

大约是油灯太暗,她熬得眼睛都红了,泪水哗哗从眼角涌出来,沿着脸颊滑下,落在新衣之上。

最后一针收好,华雪颜用牙咬断绣线,抬头一看窗外,晨曦泛白。

已经天亮了,该走了。

她把衣裳叠好放在叶子枕边,轻轻拂过叶子的脸,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他,一直都喜欢着。衣裳还是你去送给他罢,以后都别为我做人情了。大概…也用不着了。”

“阿姐走了,再见。”

第四一章 身陷囹圄 ...

这日大军撤营的消息传下来,众人神色警备忙着收拾,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城内不少百姓也背着行囊出城逃难,只有极为少数不愿背离故土的人留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行人却逆流而上,在此时进入城内。

一群女子早已换了装束,打扮成城中寻常妇道人家的模样,脸颊涂得灰扑扑的,并不显眼。

何副将把她们带到各自的“家”里,再次叮嘱。同样的话他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可却没人嫌他啰嗦。她们知道,他太愧疚了,如果多说一句能减轻一分他的负罪感,那便让他说下去。

“不要硬碰硬,看准时机再行动,保命要紧。记住,千万不要枉作牺牲,一切以性命为重。”

“影姑娘,”最后何副将把她单独叫到一边,特意嘱咐:“柴炎戒心颇重,你要想法子打消他的顾虑。如果你顺利到了他面前,他一定会叫人查你的底细。我都安排好了,你的身份是县令之女,自幼养在深闺,所以认识的人不多,这样就不会惹人怀疑。”

“还有,你的名字叫华雪颜。”

从这一天开始,她彻底扔掉严霜影的身份,转而成为了华雪颜。

华雪颜点头:“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什么要注意的?”

何副将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又忐忑地说:“见到柴炎之前,你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前功尽弃。这一切只有靠你自己,我们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华雪颜的脸上没有害怕,只是目光略带隐忧,她道:“何大人,如果我这次回不来,麻烦你转告将军,让他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我的家人,他答应了好好照顾她,请他万勿失信。”

“我一定把话带到。”何副将吸吸鼻子,催道:“好了,我得走了,消息已经放给了西越,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影姑娘,珍重!”

“大人保重。”

目送何副将走出了城,城门即将关上,她刚刚转身,却听见一道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

纪玄微从路的那头赶来,挺拔身影在缓缓闭合的城门中央渐渐放大、清晰。关门的守卫见全军统帅过来,停下了动作有些犹豫。

“要不过会儿再关…”

华雪颜看那道势如闪电的黑影逼近,一咬牙道:“关上!现在!”

嘭——

纪玄微眼睁睁看着厚重城门在他面前合上,华雪颜伫立在那里,面如冷霜眸带寒冰,直到她的身影隐去,那样的目光还是如火烙一样印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门关了,疾驰的战马被迫在城门口停下,只能对着斑驳城墙扬蹄嘶鸣。仿佛仍有不甘。

盔甲之下心口有些疼痛,纪玄微想摆脱这异样的感觉。他捏起拳头,刚想叫守卫开门,却被人从后一把按住他的手。

何副将阻止了他:“将军,我们该走了。”

“我…”纪玄微想要找个借口打开城门,张口的一瞬又拿不出让部下信服的理由,僵在了原地。

何副将知晓他的心思,默默摇头:“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了…

纪玄微举起的手终于缓缓放下,双肩萧索略有颓丧。不过只是眨眼之间,他便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凌厉,冷声无情:“走。”

区区一扇城门,她在这边,他在那边,距离并不遥远,阻碍并不坚固,可却硬生生隔开了他们多少年。

西越军收到东晋大军悄然离城去接粮草的消息,立即就攻城了。

凶蛮的西越人轻而易举攻破防守脆弱的城门,顺利入城,很快占领了城中各个角落,继而搜刮战利品。

在一户破败的农家小院,几个西越人在灶台底下的暗道里捉住一个女子,把她揪到院子中央。

此女一身粗布衣裳,手肘背后都缀有补丁,头发乱蓬蓬的,脸蛋也黑黢黢涂满锅灰,看起来邋遢又肮脏。不过这并不妨碍暴虐的西越人对她产生兴趣,他们把她围在中间,像狼群围攻猎物一样起哄逗她,看她左冲右撞却逃不出去,纷纷哈哈大笑。

她开始还试图逃跑,却屡屡被他们捉了回来,再次围住。绝望之下她放弃了,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肩头,埋头嘤嘤哭了起来。

“小白兔。”

其中一个西越人给她起了绰号,他们把她扔在一边,走到旁边比了比手势,好似是以猜拳的方式来决定谁先占有她。

她不敢跑,只是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果真如陷阱里的兔子般我见犹怜。

“喔!”

划拳之后,一个西越人高举双手神情喜悦,看来是他赢了头彩。他大笑着径直走过来,女子拼命摇头,缩着脖子用力推搡他,哭声都娇滴滴的。

“呜…不要,不要过来…你走开…”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人拉扯中她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手臂。这西越人先是一怔,继而狂喜起来,转眼打横抱起了她。

“慢着!”

忽然后面的西越人过来拦住这占了头彩的男子,指着女子足下用西越话说:“你看她的鞋。”

原来粗陋的裙子下是一双精巧的绣鞋,锦缎鞋面彩丝绣花,断不是寻常女子能够穿得起的。他们忽然发现了小白兔的与众不同,于是舀来水泼上她的脸,搓掉她脸上覆盖的污渍。

白雪一般的肌肤,星月一般的眼睛,玫瑰一般的嘴唇…

西越人眼睛都看直了,不断叽叽呱呱说着话,都在赞叹这是只漂亮的小白兔。

占了头彩的人禁不住美色|诱惑,再次想上前抱她进房,却又被同伴拦住。

拦他的人说:“我们把她献给大帅。”

占头彩的人当然不依,他们为此争执起来。最后有人说献上她就能得到赏赐的财宝,说不定还可以升官,而且等大帅玩过了以后,他们还可以接小白兔回来,到时再慢慢享用也不迟。

最后,占头彩的西越人妥协了,不高兴把脸一沉,一甩袖子走到半边,嘴里叽里咕噜好半天,大约是在抱怨骂人。

小白兔被绑着放到了马背上,被他们当做战利品带走。

他们其中一人懂极少的东晋语,回营路上问她:“你,名字,什么?”

小白兔一直在哭,眼睛都红了,被凶神恶煞的西越人吓得话都说不清:“华、华雪颜…”

华雪颜被西越人带回大营,却没有这么顺利见到柴炎,而是被扔进了专门的战俘营帐。

营帐里全是女子,她环视一周看见了海棠,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很快挪走各自视线,装作不认识。

华雪颜继续白兔的伪装,抱住双膝低低埋头,抽抽嗒嗒的。

入营的第一晚,众女都没能离开大营,挤在此处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看守战俘营帐的西越兵放了两个人进来。

来的人是女子,一个红衣一个紫衣,看长相打扮都是明显的西越人,皮肤褐色嘴唇偏厚。她们居高临下扫视众女一圈,继而像买肉般随便指了指,就挑出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来。华雪颜自然也在其中。

紫衣服的那个女人喊道:“出来。”

华雪颜背脊一抖,神情怯怯,蜷缩着不肯出去,红衣的西越女人不耐烦上来给了她一鞭子,恶狠狠骂了两句,叫士兵来把她硬拉了出去。她又哭又闹,趁乱挣扎中与海棠交换了眼色。

几位女子被带到营帐后面的一条小河,在河边就被粗鲁的西越女人撕扯掉了衣服,接着被踢下河里。

华雪颜站在冰凉的河水里,粗砺的石子都划破了她的脚底,她双手抱胸低低垂头,肩膀微微颤抖,怕极了的样子。

“快洗,洗干净。”

紫衣女人倒是不动手,不过都是她发号施令,大约只有她懂东晋话。她扔下一些皂角之类的东西,强迫这几个东晋女子清洗肤发。

洗完了以后她们上岸,每人接到一件披风,只能勉强裹住身体,扯开以后便一览无遗,底下根本什么也不能藏。

华雪颜回头看了眼腕上褪下来的金镯子,被红衣女人拿走了套在自己手上。她想过去要回来,却被紫衣女子一搡:“不许乱看,快走。”

无奈之下,华雪颜跟随大家一起回了另一处营帐,这里要大一些,也要干净一些,而且还有床榻。

“躺上去。”

紫衣女人如是命令道,于是众女便逐一在过去躺下,然后紫衣女子撩开披风细细观察她们的身体,检查手臂胸部,甚至还叫她们张开了腿要看下面。几个女子觉得羞不愿意,扭扭捏捏不肯,红衣女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几个耳光,硬是打得她们点头。

轮到华雪颜,她顺从地坐上床,极不情愿解开披风,眼眶通红贝齿咬唇,委屈极了的样子。

紫衣女子捏了捏她的胸,然后牵起她的手臂,看到肘部的红点时一愣,用手指去揉了揉,有些惊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壁虎血?”

华雪颜抿唇不语,垂着眼眸儿点点头。

“她手上有壁虎血,她是贵族!”

紫衣女人显得很雀跃,对着红衣女人眉飞色舞说了一大通。西越话一连串冒出来,华雪颜不是很听得懂,只能捕捉到几个字眼,大约是纯洁、美丽、高贵、大帅之类的。

她维持着胆怯的神情,心跳咚咚,几许期盼几许忐忑。

如果顺利,她将很快见到柴炎。

入夜之时,紫衣女人亲自把华雪颜送到一处最大的营帐,自己却很快离开。华雪颜打量着四周,只见地上铺着许多张兽皮,镶满宝石的座椅之后挂着一个狰狞虎头,宽大的床榻前放置了美酒金杯,还有好几盘肉食,都是切得比拳头还大的一块块,上面还挂着丝丝红血。

她整整一日都没有吃过东西,见到食物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虽然四周无人,她依旧羞赧得脸颊通红,却也没有偷吃,而是挨着床脚坐下,用披风把自己包裹起来,怯怯蜷缩在那里。

“小白兔?呵…”

营帐毡帘的后面,华雪颜看不见的地方,站着一个腰别金刀的男人,正通过帘帐缝隙偷觑她的一举一动。男人的身躯在西越人中并不显得特别高大,甚至可以说十分普通,但是他指带宝戒腰佩玉玦,表露出十足的权威地位。

帐外月光投下照亮男人半边面颊,只见他约莫还不到三十岁,眉眼清俊文秀,竟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丝毫没有武将的杀伐之气。他嘴角噙笑,凝视了帐中低低啜泣的华雪颜许久,终于决定进去。

毡帘一掀,金刀男人走了进来,先是把刀解下扔到一边,继而缓缓走向华雪颜。

华雪颜猛然颤抖起来,头也不敢抬起,一味缩着身子不断后退,泪珠儿又是止不住地滑落。

男人大步过来坐下,撕下一块肉喂到她嘴边,温柔说道:“吃吧。”

华雪颜紧闭双唇,把头拧向一边,牙关颤抖的声音都格外清晰。这男人也不气,自己把肉吃了,然后伸手抚摸她的头,俨然柔情无限的样子。

“我叫柴炎,你叫什么?”

第四二章 与狼共眠 ...

柴炎的东晋话说得很好,没有一点口音。他的口气亦如春风般和煦,仿佛有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华雪颜听闻他自报姓名瞬间心惊,背脊愈发僵硬。这个柴炎,远非她想象中以凶悍蛮横面目示人的雄狮,而是一头披着无害羊皮的豺狼。

这种擅于伪装自己的人,是最难对付的对手。一如她华雪颜,温顺如兔的容颜下,潜藏着利齿横生的猎豹。

她抗拒柴炎的触碰,双臂乱舞推开他的手,哭喊道:“不许碰我不许碰我!”

少女的声音虽然严厉,可怎么也抹不去那份天生的娇柔婉转。挣扎中她的披风滑落下来,美玉香肩跃然眼前,连带着白馥馥的胸口莹润惹眼。柴炎眸子刚刚一垂,华雪颜就极快把披风拉过重新遮住,只留给他一道惊鸿掠影。

“真可怜,眼睛都哭肿了。”

柴炎的手指徐徐掠过华雪颜脸颊,揩掉泪痕。他把沾了泪水的食指放到唇边舔了舔,品尝美食佳肴那样先尝了尝味道,舌尖卷起美人幽香吞进肚里,最后满意地笑了。

“你一定,”柴炎凑到她耳边,寒笑渗骨,“很美味。”

“啊——”

听到这种不怀好意的话语,华雪颜尖叫一声,几乎是跳起来就想往外逃。

柴炎也不拦着她,任由她跑到了门口,自己则坐着慢条斯理倒上一杯酒,徐徐品着,幽幽道:“你出得了这里,出不了大营。帐内就我一人,但是外面,”他慵懒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看着她,“我的部下成千上万,而且,他们也很喜欢东晋女人。”

华雪颜逃离的脚步被他三言两语就阻滞在门口,她回头惊愕地望着他,眼睛里的恐惧凝聚成氤氲浅水,青丝雪颜之下,水汪汪带着朦胧雾气的眸子愈显娇怜。

柴炎无害地笑着,好脾气哄道:“先过来,我们说会儿话。”

她没有迈步。

“柴炎戒心很重。”

华雪颜站在门口,看见柴炎的金刀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此时拔刀,胜算可谓很大。不过在她心念一动的瞬间,她又想起何副将的话。

不对,柴炎是连纪玄微也要忌惮三分的对手,她不费吹灰之力接近了他本就蹊跷,而他居然把兵器放在她手边?对此唯一的解释应该是——他在试探。柴炎在试探手下送来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来自东晋。

华雪颜暗想,如果眼前之人换成纪玄微,他会打什么主意?自己又该如何与之对弈?

电光火石之间,华雪颜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忽然见她扭身一转,果断跑过去握住金刀刀柄,费力把刀拔了出来,刀尖直对柴炎。

“你别过来!别过来!”

柴炎颇有兴味地看着哭红了眼的小白兔,只见她双手紧握刀柄,可却挡不住沉重金刀屡屡往下坠。她腕骨很细,好似没什么力气,拿着刀颤颤巍巍的,身子也左歪右倒。

豢养的家兔早已没了野性,不需要他费大力气调|教,不过她梨花带雨的哭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柴炎愈发慵懒,索性整个人躺了下来,用手比着自己脖子笑道:“想杀我就过来,往这里砍。一刀落头。”

“我…”华雪颜听了他直白的邀约反倒愣愣的,莲步僵住,迟迟没敢砍过去。

柴炎一直含笑看她,那笑意中总有几分嘲讽轻蔑。僵持片刻后,华雪颜闭眼咬牙,看也不看就挥刀而下,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刀锋砍歪了,利刃陷入了艰涩的木头当中,华雪颜仿佛被这股大力震痛了虎口,于是扔掉金刀松了手。她怯懦张开眸子,没有见到血腥,只有柴炎俊秀的脸。

“乖。”

柴炎一脚踢开金刀,忽然把华雪颜拦腰抱上床,不算魁梧的身躯暗含凶猛力道。她惊觉他的手臂堪比铁箍,勒得她几乎不能喘息。他用指尖拨弄着她的耳垂,俨然逗弄宠物一般,口气既温柔又亲切:“他们说你是只小兔子,白白的很漂亮。我告诉你,其实草原上的狼有时候捕到兔子并不急于吃掉,而是喜欢先玩一玩,有很多种玩法…”

他钳住她的双腕拧在背后,然后用牙齿咬住披风,偏头扯住慢慢拽下那块遮掩。

“真漂亮。”

完美胴|体跃入眼帘,柴炎从她的锁骨开始慢慢抚摸,神情陶醉犹如沉迷在馥郁酒香之中。头顶帐灯投下一缕阴影,刚巧遮住他的眸色。华雪颜无法捕捉到他眼中清醒抑或沉醉的光芒,也就不敢动作。

柴炎是否真的放下了戒心她不敢确定。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现在对面之人是纪玄微,不会这么轻易就入了美色圈套。

忍耐,一定要忍耐。

眼看柴炎的手已经滑到腿根,华雪颜拼力往后退缩,紧紧蜷缩成一团。她低低呜咽着,美眸哀垂泪水滴滴答答落下,娇柔无助的模样完美无瑕。

“嘘,别哭。”柴炎温柔为她拭去泪水,埋首在她胸前深深嗅了一口,呢喃着:“真香呵,纯洁的香味…”他忽然伸出舌头,湿濡的舌尖在她身上打转,在肘部朱砂红印的地方停留许久,最后沿着手臂蜿蜒而上,来到她的耳畔。

仿佛是毒蛇游走的痕迹留在了身上,华雪颜恶心得头皮发麻,背脊汗毛冷竖。她的喘息愈发急促,胸脯高低起伏,写满了惧怕惊恐。而就在此时,她听柴炎在耳边低低发问:“准备好了么?猎人的游戏,要开始了。”

华雪颜缓缓闭上了眼。

长夜无眠。

翌日华雪颜是被紫衣女人进帐喊醒的,柴炎早已没了踪迹。她撑着酸痛的身体起床,被褥滑落只见遍布青紫痕印,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