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哥?豫哥?”

双颖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暗生挫败恼意,又喊了好几声孟之豫才回神,问她:“怎么了?”

不解风情的木头!

双颖一咬牙,干脆直直朝他扑去,撒娇纠缠:“豫哥,今天你陪人家好不好?晚上一个人害怕…”她借酒装疯,撅嘴就去亲他。

孟之豫忙不迭把她推得老远:“别别别!小影子你别这样…诶诶,别亲了!你醉了…”

“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干嘛。”双颖妖妖娆娆笑着,手指头在他脖颈不断摩挲,委屈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是风尘女子,不配伺候你。”

“你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孟之豫按住她肩头把她扳正对着自己,肃然道:“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变故,我们可能早已成婚。但是分别十年,你长成了大姑娘,如今我亦有了雪颜,所以只能把你当做妹妹。小影子,我会好好对你,就像小时候那样,爱护呵护…一如当初。我还是你的豫哥哥,好么?”

青梅竹马的情谊在经年的动荡中没有变质,而是升华为更醇厚的亲情。无论如今的严霜影是什么样,是好是坏是美是丑,孟之豫会待她一如既往,把幼时承诺过的誓言履行到底,不过方式会略有不同罢了。

他能给小影子的只有兄妹间的照顾关护,因为他已经有了雪颜。又或者说不仅仅是先来后到的缘故,而是他觉得,华雪颜才是他思慕了二十年、等待了二十年的妻子。他的生命,仿佛只为与她相遇而存在。孟之豫如是想道。

双颖微怔一下,心智似有动摇,不过很快她就又扑了过去,急吼吼扯着孟之豫的衣裳,软磨硬泡。

“豫哥我喜欢你,你就让我报答你,就这一次…”

千影楼外的牡丹开了,花出墙上,西瓜瓤般的大红花三百余朵,满满艳艳。纪玄微与华雪颜在此停步,他放开了她的手。

“他就在里面。”纪玄微嘴角噙着暖笑,眼睛里却写满说不完的厌恶,幽幽道:“你信不信,他喜欢的只是你这张漂亮脸蛋,又或者是若即若离的新鲜感。等到他新鲜劲儿过了,腻味了你的容貌和态度,你就会像一件旧衣服被人扔进角落,无人问津,而他却永远不乏新欢。这样的公子哥儿上京多不胜数,没有谁比谁高尚,只有谁比谁更龌龊。你跟着他,没有好结果。”

起风了,吹得牡丹花枝摇曳。华雪颜勾勾唇角,道:“既然年华老去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那我何必执着于一个圆满结局?美人迟暮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没有在风华正茂之时做尽自己想做的事。西施替越王灭了吴国,貂蝉使得吕布杀了董卓,就算是为人所不耻的妲己,亦为殷商的覆灭立下汗马功劳。难道说她们求的是长久不变的情意,还是至死不渝的男人?将军,你太小看女人了。你以为的男欢女爱情愫萦绕,不是我想要的。”

纪玄微微微昂起骄傲的下巴,说:“嘴上的不在乎,并非心里的不在乎。若你发现你不是这世界的独一无二,而是可以被人取代,取代你站在孟之豫身边,你又当如何?”

华雪颜轻蔑笑道:“没有人可以成为华雪颜。因为没有人会比我惨、比我苦,比我恨。”

“华雪颜是唯一的,但严霜影不是。”纪玄微莫名其妙道了一句,还不及华雪颜深究其中含意,他已经把手一挥,“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和我一起走。”

“任凭你等多久,我都不和你走。”

华雪颜冷冷扔下一句话,提着裙摆跨进门口。纪玄微靠着牡丹花墙站立,魁梧的背脊碾碎了花瓣,淡红色的汁液流出浸在衣裳上,就像一抹血色。

华雪颜走进园子不久就碰见下人,她叫住人还没开口问孟之豫的下落,谁知此人却神色陡变一脸不自在,低着头眼神躲闪。

“孟郎呢?”

华雪颜眉心微皱发问,此人吞吞吐吐指着亮着烛火的寝楼:“公子爷在那边儿…”

华雪颜扫了那方一眼,多问一句:“就他一个人?”

“小、小的不清楚,可能…约莫是有位贵客。”下人略显慌张,心里如打鼓般咚咚直跳,生怕这位少夫人发起火来迁怒自己,届时两边不讨好,少不得吃一顿板子。

华雪颜见状心中已猜到五六分,她抬眸望着那处明光浅浅的房间,耳朵捕捉到里面不慎飘出来的些许女子娇声,便驻足静静站了一会儿。

须臾,她竟然选择掉头离开。

“那我就不去打扰了。”

转身的一瞬,华雪颜声音还是淡淡的没有悲喜,只是嗓子眼忽然紧了一下,似乎有些酸涩。

她暗暗自嘲。大概她根骨里还是凡夫俗子,碰到这种事没办法潇洒付之一笑,只能默默吞咽下无奈的苦楚。

大概…她忘了孟之豫也是凡夫俗子而已。

沉重的脚步愈发缓慢,她没走多远,身后的寝房门开了。衣衫不整的孟之豫逃命似地跑出来,衣襟大敞露出胸膛,上面还有几道指甲抓痕。

“桃花梨花快过来!”他脸庞红扑扑的,站在院子中央大喊,“随便哪朵花都行,快给本公子来人!嘶…痛死我了,怎么女人都这么大力气…”

孟之豫龇牙咧嘴揉了揉胸口被双颖抓出的划痕,一抬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素衣女子。入夜了四周有些黑,他也没看清就嚷嚷道:“诶,那个谁过来!去把房间里的姑娘安顿好。我可不敢再进去了,吃醉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妙…喂!叫你呢,听见没?!”

华雪颜站着没动,也没回头。

“公子爷,那是雪夫人。”刚才的下人赶紧凑上去小声禀告,一股脑儿全都吐了出来,“雪夫人来了好一阵了,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谁知您就出来了…”

孟之豫嗡一下脑袋都懵了,怔怔儿的:“雪颜?”

这时华雪颜回首,徐徐朝他走来,目光在他胸口处瞄了一眼又挪开,含着恰如其分的微笑说:“是我。”

孟之豫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来了?”

“天黑了你没到家,我怕你有事。”华雪颜走近,伸手给他拢紧衣裳,垂眸道:“没事便好。你有客人要招待是吧?那你们慢聊,我先回府了。”

看她的神态口气愈发淡漠,孟之豫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张口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只好一把拉住要走的雪颜。

“娘子你听我说,我、我…”

“不用说,我知道。”华雪颜拂去他的挽留,以一个贤惠妻子的姿态道:“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择个吉日去迎过来就是了,千万别委屈了别人。要是青楼女子的话,玩玩儿就罢,你父亲定是不肯的。不过你若真的喜欢得紧,我帮你去给老人家说说,求个情…”

她越是这个样子,孟之豫越是憋屈,眼眶都急红了。

“哎呀哎呀!不是这样的,雪颜你想哪里去了!”孟之豫急得直跺脚,气鼓鼓道:“你真大方!大方得都要把相公送出去才满意是不是!好,你等着!”

话音一落,他把手一甩,旋风般又冲回了房间里。

第五八章 厚颜无耻

孟之豫被气狠了,本来是打定主意不理华雪颜,可是在他跨进房门的一瞬,他又后悔了。*.**/*

堂堂大男人,总不能跟女人斗气对不对?何况那是他心爱的妻子,就算她做了什么错事,他也该大度原谅才是。再说,这次做事缺了思量的可是他自己…

“唉——”

孟之豫垂头丧气叹息一声,正准备折身回去向华雪颜道歉,这时床榻上的双颖撩开帐子,千娇百媚地喊他。

“豫哥你过来嘛…”

才一会儿功夫,她竟然已经脱得只剩肚兜亵裤,露出白花花的手臂,风情万种地邀请他。

孟之豫蹙眉道:“怎么醉成这德性…”他随手抄起一件衣裳,走过去搭在双颖身上,然后拽着她往外走,“雪颜来了,我带你出去见见她。”

片刻之后,华雪颜看见孟之豫搀着个妙龄女子出来,乍见觉得有几分眼熟,回想一番才记起这是那日酒楼的妓娘。只见妓娘衣不蔽体,松垮垮披着件衣服,底下娇躯呼之欲出。而且她一脸潮红,正羞答答靠住孟之豫,娇羞万分。

孟之豫扶着双颖让她站正,有意与她保持距离,道:“雪颜,这是小影子,我给你说过的隔壁严伯伯家女儿,严霜影。”

双颖有意装糊涂,眼梢一挑笑嘻嘻缠住孟之豫:“豫哥,她是谁呀?你家丫鬟么…”

华雪颜听见“严霜影”三个字心间猛颤,袖子底下骤然捏起拳头,背脊都绷紧了,冷汗沿着脊柱徐徐滑下。

“别胡说,雪颜是我娘子。”孟之豫驳斥了双颖一句,然后对雪颜道:“小影子才回上京不久,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我不忍心看她待在那种地方,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雪颜我说过的,自打认识了你,我再也不会荒唐了…”

华雪颜双眸紧盯双颖,直勾勾的目光带着莫名诡异的光芒,孟之豫后面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

“华雪颜是唯一的,但严霜影不是。”

原来这就是纪玄微的打算,他处心积虑安排一个赝品过来,竟然只是为了离间她和孟之豫?又或者他想…

既然纪大将军如此盛情,她就却之不恭了。

“严霜影?”华雪颜勾起唇角,微微福身颔首,“严姑娘有礼了。”

双颖咯咯发笑,娇俏中带着几分挑衅,眉梢扬起:“嫂嫂何须见外,你和豫哥一样唤我小名便是,横竖也是一家人…”

华雪颜不计较双颖的这点口头伎俩,主动上前从孟之豫手中接过她,道:“我扶你去躺着。”说罢她抬头对孟之豫释然一笑,柔柔地说:“方才是我误会了。孟郎你先去罢,我来照顾严姑娘。”

孟之豫被她这么一哄,刚才点点不悦早就烟消云散。他眼睛弯起,喜滋滋地说:“这才对嘛,娘子你要相信我。那我先去换件衣裳,咱们待会儿就回家!”

眼见孟之豫兴冲冲出去,华雪颜顿时敛起笑容,冷冷把手一扔,于是双颖被搡在了地上。

“你这婆娘什么意思!”

大金主不在,双颖索性也懒得再装,坐在地上撒泼似地骂道:“大晚上跑来搅局,还敢推老娘,你不要命了你!”

华雪颜徐徐走到边上坐下,端起茶盏吹吹,道:“不要命的是你,严姑娘你身为罪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这才是活腻了。”

双颖先是一怔,继而光着膀子叉腰,大声道:“别以为你嫁进了孟家就了不起了,区区一个侍妾哪儿能跟我比!我可是和豫哥青梅竹马从小玩儿到大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

华雪颜轻轻吹着滚烫的水,直到茶汤凉了也没喝,闻言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哦”了一声。双颖见没能激怒她,自己反而像个疯子般坐在地上,实在是气势上就输了一截,于是命令道:“快来扶我!否则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茶汤温热,华雪颜的指尖搭在瓷盏边沿,摸到浅浅热度。她终于正眼看向双颖,无谓道:“有手有脚的,自己站起来。”

双颖眼珠一转,刻薄地笑着说:“不扶也罢,等豫哥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故意推我打我,看你到时怎么向他交代,哼。”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华雪颜忽然站起来,一盏茶水泼到双颖脸上。双颖“噗噗”吐掉嘴里的水,胡乱抹掉脸上的茶渣子,蹭一下跳起来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她还想去扯华雪颜的头发,华雪颜侧身闪过,反而一掌拽住她的手臂反拧了一把。

双颖吃痛大嚎一声:“哎哟喂——”

华雪颜一手钳住双颖的胳膊,一手从后拽着她的头发,把嘴凑到她耳畔,低声道:“这不站起来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再用这双腿,我可以帮你废了它们。”

“你、你…松开!快松手!”

如此柔美的音色飘进双颖耳朵里,却令她毛骨悚然。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吞吞吐吐叫华雪颜松手,声音已经隐隐发颤。

华雪颜没有松手,反而扯得更凶,双颖觉得头皮都快撕下来了。华雪颜面无表情,又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严霜影,既然住进了这里就老实点。你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敢兴风作浪,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除掉你,骨头渣都不剩。记住了?”

华雪颜抽下一根钗,用锋利的底部轻轻抵在双颖脸颊,沉暗的嗓音犹若鬼魅:“我猜你也不想毁了这张吃饭的脸,破了相的妓女再回窑子,接的客人是什么样你比我清楚。敢惹我就试试,保证你会觉得挫骨扬灰都算轻的。”

这当口孟之豫换好衣服寻过来了,他见房门关着于是在外喊:“雪颜,雪颜。”

双颖嘴唇吓得发白,肩膀如筛糠般不停颤抖,大颗冷汗滴滴往下落。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华雪颜终于放了手,一掌推开了她。

雪颜若无其事把钗放回发间,拍拍衣袖往外走,回应孟之豫:“来了。”

双颖摔在了床边,被木头床沿撞着肚子,顶得生疼。她恨恨回眸看向华雪颜,恶狠狠威胁道:“你给我记着!咱们走着瞧!”

华雪颜不理她,出去之后重重关上房门。

“小影子睡下了?”

孟之豫见她出来赶紧牵着她手问。华雪颜微笑点头:“哄了半天才睡下,还跟我发酒疯来着,说了些乱七八糟的醉话。”

孟之豫挠挠头:“嘿嘿,小影子酒量不好,你就多多担待了。对了娘子,我今天真不是故意不回家,我是见到小影子太激动了,一下就忘了喊人回家给你说一声,还有还有,她喝醉了可把我折腾坏了,我忙活了好半天呢。你看,她把我都抓伤了!”

他挽起袖子给雪颜看臂膀上的抓痕,皱着眉头嘟嘴撒娇:“娘子,回家你要给我好好揉揉,痛死我了…”

“又不是我弄伤的,凭什么要我给你揉?不行。”华雪颜抬步就走,潇洒挥袖,“冤有头债有主,找你的影妹妹去。”

这酸溜溜的口气被孟之豫听去,却觉得格外甜蜜。他屁颠颠追上华雪颜,小心翼翼扯扯她袖子,缩着脖子小声问:“娘子你吃醋啦?娘子?雪颜?”

华雪颜不理他,只顾自个儿走路。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就如跌落人间的嫦娥仙子碰上了地痞无赖,被之纠缠难以脱身,只是这无赖还不算太讨厌罢了。

“娘子,你跟我说句话嘛…娘子…”

孟之豫一边辛苦追上她的脚步,一边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地讨饶。在别院外的牡丹墙下,华雪颜倏然伫足,孟之豫始料未及,弯着腰一头撞上她后背,两人不约而同闷哼一声。

“唔!”

“嘶!”

华雪颜颦眉,声音竟然带了罕见的怒气:“你怎么走路的!”

孟之豫揉着额角,被骂了反而愈发心情好,笑嘻嘻想去摸她的背:“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嘛。干脆我给你揉揉,将功折罪好不好?”

华雪颜扇掉他伸过来的爪子,横眉道:“去!谁稀罕你揉!”

“那是那是。”孟之豫缩回手逮住自己耳朵,故技重施可怜兮兮讨饶,“那你说嘛,想要我怎么办?罚跪还是饿肚子?不过话说回来,娘子你生气的样子也甚美!瞪着我的时候,眼睛好看极了…”

华雪颜冷眼斜睨着他,紧绷的面庞终于因这句话破了功,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有这么厚的脸皮?石头做的?”

华雪颜笑着去揪他的脸,孟之豫大大方方让她掐,不过她只是轻轻捏了两下便松了手,没舍得弄疼他。

“倒不是石头做的,约莫是铁皮,刀枪不入!”孟之豫继续厚颜无耻,把脸凑到华雪颜面前,视死如归地说:“只要你不怕手痛,随便揪还是掐,任你出气。”

华雪颜没好气一甩袖子:“懒得费力气。”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朝着孟之豫伸手,邀约道:“不跟我回府了?”

“…诶!来了!”

孟之豫跑近,牢牢牵住她的手,结伴而归。

夜下牡丹墙角落红满地,依然艳丽如旧。

很快到了六月,上京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到来,晋皇避暑去了行宫,部分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也随之陪驾。孟世德自然要去,而孟之豫身为户部的小官,便趁着衙门休假一旬躲在家里,成日腻着华雪颜,寸步不离,惹得铃铛每天都飞他白眼。

“娘子——”

含清斋的厅堂里放了冰块,旁边还有一柄立在地上的转扇。华雪颜正懒懒躺在榻上小憩,孟之豫站在冰块旁转着扇子为她扇风,额上的汗比冰化的水还多。

他擦着头问:“凉不凉快?”

“还行。”华雪颜眼睛都不睁,又翻了个身,“背后热,你再扇扇。”

“好勒!”

孟之豫乐在其中乐此不疲,又使劲打起扇来,一脸心甘情愿的满足。正巧铃铛跑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柄荷叶当伞遮阳。她见孟之豫咬牙摇着扇子胳膊都酸了的样子,打趣道:“瞧姑爷你这小胳膊细腿儿的,摇着扇子也叫苦不迭,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你伺候小姐哪儿有我伺候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

孟之豫咬牙切齿,还嘴道:“小胖子一边儿去!看你这虎背熊腰的,还好意思躲在这么片小叶子下面,挡得住才怪!”

铃铛最恨谁笑她胖,一跺脚气鼓鼓道:“小姐你看姑爷!他欺负我!”

华雪颜这才幽幽睁眼,无奈挥挥手:“你欺负回去就成了,我给你撑腰。”

铃铛狞笑着捏起拳头,朝着上面哈了哈气,不怀好意道:“姑爷来,让我揍你一拳…”

孟之豫吓得扇子都扔了,跳上贵妃榻躲到华雪颜后面,挠挠她的腰:“娘子娘子,你怎么帮小胖子不帮我!你快叫她住手,她这么胖连老虎都能打死,更何况我了!”

“谁叫你成日在家碍眼,换我都想打你。”华雪颜慵懒支头,讽他:“莫非你想跟我换换,以后在家相妻教子?”

铃铛拍手叫好:“就是就是,大男人哪儿会成日腻着老婆孩子,羞不羞呐你!”

孟之豫大言不惭:“我就乐意怎么着!”说罢他伸手去摸摸华雪颜小腹,撅着嘴有些沮丧,“怎么还没动静啊…雪颜,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开几个方子调理一下?”

华雪颜目光滞了一瞬,不着痕迹推开他的手,淡然道:“这种事急不来的,看天意吧,随缘就好。”

孟之豫还想出言相劝,华雪颜看见铃铛怀里露出一角的红纸,赶紧抢先道:“铃铛你揣的什么?”

“哦,这是先前有人送来的请柬。”铃铛赶紧掏出来递给华雪颜,“好像是世子派人送来的,叫姑爷去玩儿呢。”

华雪颜把请柬扔到孟之豫手里,开口撵人:“得,终于有人邀你出去了。快走快走,给我留个清静地儿。”

孟之豫眼见自己如此惹人厌,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收拾了一番,撇着嘴出门赴约去了,满肚子的怨气。华雪颜等他一走,赶紧也叫铃铛收拾东西出去。

铃铛不解:“小姐我们去哪儿?是要偷偷跟着姑爷么?”

华雪颜打开胭脂盒看了看,道:“我们去南街,买些胭脂水粉。”

“南街?”铃铛更糊涂了,“可最好的脂粉铺子都在东街呀!南街的话都是些杂货铺子,要不就是卖药的郎中…”

第五九章 有意试探

夏日茉莉沁人衣袂,世子邀请聚会的地方设在了一个水榭上。.....孟之豫顶着日头敢到此处之时,老远就瞧见左虓坐在亭子里,旁边偎着媚俗的妓娘。

“世子爷,尝尝奴家剥的葡萄,味甜多汁。”

千娇百媚的妓娘用纤纤玉指拈着一粒葡萄,喂到了左虓嘴边,眼梢风情袅袅。只见左虓眉心微蹙,不悦搡她一把:“一边去!大热的天靠这么近干嘛,你要本世子长一身痱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