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归酒轻而又轻的叹息一声,烛火下,身影被投射的很长,他放轻脚步,缓缓地踏入屋内,门被他轻轻地阖上,他侧眸,纱帐里,她正闭眼深睡。

不知是太久没见,还是他心里头对她总是念念不忘,如今,总能感觉闻到她身上的清甜奶香味,让他心肝像是被小奶猫的爪子狠狠的按压了一下。

他踱步往前走,广袖随着他行走的动作悠悠晃动,黑色的金丝镶边靴缓缓地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明明是身材这么高大,但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可见脚步放的是有多轻。

他上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轻随着窗子送进来的微风而晃动的纱帐,目光微垂,看向了此刻正睡的一脸深熟的小女人。

她睡相娇憨的很,同三年前一模一样,那时,是冬夜,她卷着被子裹得一重重,似乎生怕冷着了,如今,是夏夜,她身上盖着上好的金丝蚕被,再凉爽不过,她亦卷缩着,习惯性的将玉臂枕在小脑袋下,樱唇粉嘟嘟的,让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三年前,他倒是真的亲过她,夜里有时醒来,瞧见她这娇憨不已的模样,许是夜里的他总是好相处些,亦瞧见了她玉臂上,全是自己密密麻麻落下的吻痕,于是便心头一个软陷,在深夜无声的寂静长夜里,曾偷偷的亲吻她的樱唇不知多少次。

更多的,是亲吻她那眼角处的伤疤。

是他的张狂桀骜,让她受了伤。

让她那段时间在自以为他看不见的地方整日以泪洗面。

思及此,顾归酒便缓缓地侧坐在床榻地一边,温热的指腹轻轻的触上了她的眼角处,那块是平整的,但应该是披了人皮,他不知她有没有把那块疤痕消掉,但应该是没有的。

他心中清楚,这个疤痕是消不掉的,那年他狩猎回来就让太医院们立刻研制这个消疤痕的药膏,但那时候太医亦很明确的说不可能研制的出来,这个疤痕太深了,磕磕巴巴的只一眼便叫人心惊。

如若能消掉,那日严於喝醉后,就不会呢喃着要替她除掉疤痕。

他单薄的眼微垂,将手触上了她的脸庞,借着烛火细细一看,竟能看见她耳后有一块细缝,同她原本的皮肤白皙到相差无几。

估摸着就是人皮了,他心中是很想撕掉的,但又不敢去撕掉她的人皮,怕方法不对她会疼。

思及此,男人轻慢的叹息了一声,薄唇轻启,嗓音带着缱绻的缠绵,道:“就这么......不想同我相见了吗?”

以至于,在异国独处三年,披着人皮。

他声音很轻,但好像还是惊扰到了睡梦中的小女人,她秀气的眉蹙起,继而翻了个身,想侧过身背对他,却给男人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娇软的小身板。

将她正准备侧过去背对着他的身子给板正了。

怀里的人软乎乎的,和三年前似乎差不多,太久没抱过了,说不上什么滋味。

但顾归酒知道,自己的心头还是慰籍的很,知道她没死,虽说生气她的隐瞒,但骑马来藩地的路上,他满心都是欢喜的,又激动又兴奋,生怕自己是白欢喜一场,以至于见到她之前的那一刻钟手都是抖的。

抖得厉害。

直到见了人,瞧见了她那心虚到不敢同他对视的眼神,以及那明明很不悦,却又隐隐忍着的模样。

同三年前相差无几。

那时候的心都是血液沸腾的,欢喜的很。

但也没有胆子同她相认。

如今,这人就在他怀里,睡得香熟,他喉结滚动,继而低哑的呢喃了句她的名字,“酒酒......”

那人原本就蹙起的眉头蹙的更深,继而樱唇轻启,细细低低的嘤咛了句什么,顾归酒没听清。

他俯身,抱着她的手收紧,唇抵在她肉肉粉粉的耳垂边,高挺的鼻骨戳弄着她的耳朵尖尖,唇齿间蕴着梨花酒的酒香气,呵笑了声,嗓音带着缱绻的爱意,道:“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靠的很近,他唇总是在下意识的占她的便宜,她熟睡,被下了迷魂药,但多少被他温润的气给熏得下意识红了玉颈,露出的那节恰恰好绯红绯红的,灼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顾归酒喉结滚动,眼底充斥着微不可见的红,像是有种要将她吞.入.腹.中的那种冲动,但如今不是时机,本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了药,如今又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那档子事,万一有一日被知晓了,还不知她会怎么气。

气倒也无所谓了,他以后哄着便是了,只是怕她又一言不合,他一个不留神便吃了假死药。

那可真是挠他的心肝,吸他的骨髓了。

他怀里抱着她,也没再多过分的举动,只抱着她都叫如今的他心满意足了,怀里人香香软软的,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方才也不过是没忍住吻了吻她的耳尖,如今便留了个小小的绯红印记。

暧昧灼人的很。

他喉结滚动,心中虽是心满意足的,男人的劣根尚在,他亦不是柳下惠,哪能心尖尖上的人在怀里还能做到冷静自持,更何况这人本就是他的妻。

思及此,他灼人的目光便望向了她的那张微微露出了两颗小贝齿的樱唇上,喉结滚动,只觉不要太过分,亲一下就好,两唇就要触在一起的那一刻,那怀里人嘤咛了句,继而嘀嘀咕咕的说了句话,让顾归酒浑身都僵硬了。

“祁琛.......我说过我们两清了,别再来我、我梦里了......”

她秀气的一张小脸纠结成一团,眉头蹙的很深,本就是一张勾人的小脸,让他魂牵梦绕,如今,却从她那张不安分的小嘴里,说出这等挠他心肝的话,这叫顾归酒怎么能受得了。

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年除夕夜,外头万家灯火,烟花璀璨,而他却听她喝醉后说了与现在的同一句话,说完后,便眼一闭,他的魂都随着那晚,被她一并带走了。

祁琛,我们两清了。

怎么可能两清,顾归酒心口一灼,喉口都发涩,没有多加思考,他怒火中烧,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又缠绵的一吻便送了上去。

唇齿间是梨花的酒香气,很浓,被渡过来的液体灌入了他的喉咙,让他醉的不轻。

他扣住她后脑勺的大手愈发的收紧了些,一个吻没有节制,烛火都快烧到底了,他还是不愿放手,似乎想把自己心里的愁肠千苦透过这个吻,尽数的说与她听。

力道愈发的大了,他暴戾的停不下亲吻她的冲动,直到怀中的小女人闭着眼,嘤咛了句疼,之后泪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才愕然回神,继而赶忙松开她。

她泪就流了眼尾处一点点儿,翘卷的睫毛被泪珠湿润了粘在一起,白如雪的脸因为喝了点酒双颊都带着绯红,他心肝都颤了颤,继而捧着她的脸,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温柔不自知的亲着她的眼角,继而嗓音哑的他自己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低沉颤抖,近乎哀求道:“别再说这些两清的话了,温初酒,你同我之间两清不了。”

他咬字很清晰,最后那句你同我之间两清不了,咬声愈发的重。

见她终于没再流泪,他喉结滚动,眼底有微不可见的红,他哑着声道:“温初酒与祁琛两清不了。”

“今羡同顾归酒,亦两清不了。”

最后一点点烛火烧尽,蜡油沾满了整个金色的小金盘,屋内黑暗一片,月光爬过云层,皎洁的光点点的隔着窗棂洒进了屋子里,顾归酒搂着睡得香甜的今羡,一道入了梦。

翌日清晨,今羡一醒来便觉得头疼欲裂,昨夜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她喝了祁琛赐的酒,但那酒似乎很烈,以往她酒量虽说不行,但大抵不会一杯就立刻不省人事,而昨夜,她倒是真的一杯下肚之后,他说什么,她一个字都忘记了。

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喉咙很干,她润了润嗓子,继而翻身下了床,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却发现唇破了皮,一抿就疼的不得了,她嘶了一声,立刻踱步走到了镜子前照了一下,下唇明显破了一块皮,只是没流血。

她惊楞,正在记忆里找寻为何为破皮的时候,王府的丫鬟便上前,笑着道:“世子妃醒了?”

今羡怔忪片刻后,指着自己的唇,道:“我的嘴怎么破皮了?”

那丫鬟似乎早早的料到她会这么问,按一早皇上吩咐的命令,面不改色道:“昨夜世子妃喝醉了,林大夫送你进来之后便是我伺候着,只是世子妃不胜酒力,一会儿便醉倒了,睡着也没让人省心,自己咬嘴唇,怎么也都不敢放,直到除了血方才停下来的。”

今羡听见是林九送她回来的,心中便松了口气,继而想到丫鬟的话,她联想到了昨夜的那个梦,梦里祁琛依旧强势的不行,扣住她的头,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她在梦中挣扎,那人却不依不饶的吻着她。

最后那梦戛然而止,后面的梦境照例还是那日日低低的哭泣声。

梦境中的人依旧看不清面容,看不清神色,只瞧见他单薄的身影匿在黑暗的小房间里,连根蜡烛都没点。

今羡走出去,外头的日头很大,灼的她光洁的额上都溢出了细密的汗,她手上拿着蒲团扇,穿着银杏图案的广袖流仙群,低声问道:“林九在哪?”

丫鬟低声道:“回世子妃,林大夫一早就为皇上诊脉,之后便替皇上去购置药物了。”

今羡点头,表示理解,也没多问,他不舒服又不干自己的事,想到这一层,她便转身在院子四处乱晃,院子很大,她只逛到了一半没到,便看见了院子门口那抹身影往里走来。

顾归酒寻了个借口把林九打发出去了,迫不及待地走回东院,本打算好好同那小女人相处一下,摸摸她现在的脾气是如何的,再对阵下药同她相认。

却不料,他才刚跨过门槛呢,便看见那没心肝的小女人转身就想躲回自己的房间里。

顾归酒怒火沸腾,嗓音阴鸷,道:“世子妃这是作甚,见了朕连礼都不行,安国就是这么教你的?”

今羡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握着蒲团扇的手收紧,如今的她可是世子妃,严功呈和严於都不在,她可是代表着整个安国的,思及此,她不得不将僵硬的脸挂上笑,欠了欠身,极假的道:“皇上说笑了,今羡眼拙,还请皇上恕罪。”

是不是眼拙两个人心里心知肚明,顾归酒心中冷笑了声,对她这个看见他当作不认识,听见世子妃和安国这五个字倒是委曲求全,居然还同他行礼,他喉结滚动,他不好过,心头酸的很,道:“既世子妃这么有心同朕道歉请罪,朕亦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给个机会给你赎罪,你要吗?”

这话说的,她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他方才一字一句中,都透着她若是拒绝,他便能治安国的罪。

今羡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针对她,心下有些怀疑,但又立刻否认了,如若这男人知道了她是温初酒,哪里还会同她玩猫抓耗子的游戏,早早的就把她给治了罪了。

这一点想不通,今羡便把祁琛如今的针对视为是把对温初酒的那种怨恨发泄到了她同林九的身上。

她不想去与他抗衡,身份地位不能支持,还有一点就是,这男人左右在安国待不了多久,她忍一忍便过去了。

思及此,她便把自己脑子里那绕不清的死胡同给缕清了,“皇上请说,今羡能做到的,自然去做,还请皇上恕罪不要怪罪今羡便是。”

那人似乎轻哼了声,道:“朕要去藩地的广寺拜佛,路上要处理从屿国带来的政务,没时间照顾白白,你便替朕照顾吧。”

原来是照顾温白白,今羡飞速的应了下来,只是当在男人的带领下,抱起温白白继而看着男人上了马车之后,正准备行礼告退回王府之时,却听见男人略带揶揄地嗓音响起,道:“站在那作甚,上车。”

上车?!

今羡抱着还在沉睡的温白白瞪大了双眸,只见祁琛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马车的车帘,单薄的眼眼尾带着笑,微侧头,睨了她一眼,嗓音温润,道:“世子妃方才同意的话,莫不是不作数?如此,便是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入耳,她蹙眉,明明方才她听他的意思是她在王府照顾温白白,他自个儿去广寺的,怎么如今,又说要她上马车了呢!

早知如此,今羡方才就不该应了。

她站在原地,秀气的眉头蹙的很深,一张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怀里抱着温白白,实打实的像极了那年他叫她过来,他看看她的伤口时的憨态,满脸写满了拒绝,怀里也抱着熟睡的温白白,百般不愿却也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身边,任他掌骨分明的大手搂住细腰,细细端详她的伤口。

如今,还是那副想拒绝又不敢开口的模样,顾归酒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而嗓音温淡,意有所指般道:“朕离不开她,不一起来,怎么行?”

男人的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今羡尽管心中再不愿,也不得不抱着温白白上了马车。

马车内寂静无声,车轱辘行驶在略带石子路的地面上,今羡垂眸,手指尖都在轻轻的拨弄着怀里的温白白,它被玩弄的缓缓醒了过来,见抱着的它的人是今羡,一双兔眼登时瞪的极大。

今羡悄悄地弯起了嘴角,同三年前那般,葱白的指尖一直挠着它的小肚子,它翻了个身,在她怀里打滚,今羡眉眼弯弯,它这么开心,她被祁琛弄地有点儿烦躁的心也变得舒畅了些。

只是还没等它在她怀里打完滚,耳边便响起了身旁那人的声音,嗓音似乎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儿,认真的很。

顾归酒看着隔着他坐的老远的小女人,似乎他有传染病似的,他心口发涩,喉结滚动,用着最平淡的嗓音,说了一句最不要脸的话。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狗男人:有老婆却要下迷魂药才能亲才能抱,谁有我可怜TvT

今羡:真是不要脸!(?_?;)

林久:死狗男人!:)

严於:孤在府里乖乖的等羡羡回来!(ˉ︶ˉ)

作者:今天又是想虐男主的一天呢!!!搓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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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符

马车在有些沙子的路上缓缓驶过, 车厢内有些颠簸, 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入耳。

夏季的风吹袭着车帘和车窗, 将帘子掀开了一个口, 柔和趁虚而入, 将垂着小脑袋的今羡发丝都吹的撩动了好几下,扫过她翘挺的鼻尖, 些许的碎发吹开,挠到了此刻躺在她腿上的温白白的兔脑袋上。

温白白见了自己的娘亲很开心, 开心的在她的细腿上一直翻滚,两只前爪一直抱着今羡的细臂, 小脸一直往她的手上蹭, 模样着实可爱的紧, 今羡心口软榻一片。

只是下一刻,却听见坐在有些远的男人极淡的说了一句话:“坐过来些,白白黏人,没看见朕,会闹。” 

他语气很平淡, 似乎真的有这件事似的,但他心中很是清楚, 温白白有温初酒在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黏他的,除非她不在,它才会找不到他才闹,如今, 它看见了温初酒,别替多开心了。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不要脸!

坐在远处的今羡闻言愣了好一会儿,她侧眸,睨了一眼坐在正中位置的祁琛,眼底是探究,似乎想从他眼神中得知,他到底是不是在说笑。

但那人素来就是个极会掩藏心事的,眼底清明一片,愣是找不到一丝说笑的意味。

今羡心中不免腹诽:温白白何时同他这么好了?以往它可都不黏着他,毕竟每次抱它的时候,他总是蹙着眉头,极嫌弃温白白似地,如今,怎么温白白没见着他,还会闹?

顾归酒眼眸微垂,喉结滚动,察觉到那小女人身子一动不动之后,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低声威胁道:“怎么?世子妃难道还觉得朕会拿这话唬你?还是你觉得朕会看上你,占你便宜?”

他语气含着淡淡的不屑,似乎她真的这么想一样,今羡百口莫辩,也不想同他多说些什么,毕竟这人是顶不讲理的,她垂眸,抱着温白白稍稍坐过了些,只是刚坐定,便听见了那男人淡漠的嗓音响起,道:“你这移了同没移有何区别吗?”

自觉已经移了很多位置的今羡闻言默了默,继而在男人又一次开口的前一刻,她又抱着温白白往里坐了一些。

只是原本就很近,如今这一移,今羡单薄的肩膀都撞上了顾归酒宽厚的肩膀。

撞上的一刻,她一时没坐稳,竟抱着温白白往他的怀里撞去,额头撞上他坚硬的胸膛,疼的厉害,让她一双桃花眼迅速的蓄满了泪珠,原本以为男人会怒气满满的怒斥她不懂分寸,却没想到,他略带着急的嗓音响起,道:“可撞疼了?”

今羡蕴含着水雾的眼眸看向了男人,只见他矜贵的眉头蹙起,眼底的着急显而易见。

疼的厉害,她没忍住,金豆子往下掉了一颗,一边掉一边伸出玉臂想要触上她额头上撞疼了的地方,要触上的那一刻,玉臂就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桎梏住,男人的火气旺,一年四季都温热的很,让她腕骨冰凉处竟狠狠的一灼。

她惊愕,一双眼瞪大,抬眸看着他,却听见他略显低沉的嗓音响起,道:“别动,等会儿找个医馆下去看看!”

今羡不过就是撞到了额头罢了,哪里用得着医馆,她摇摇头,企图将自己的玉臂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才动了下,就听见男人冷冽的嗓音响起,是对着外头的车夫说道:“去医馆。”

话音刚落,男人的大掌便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似乎是怕她多想,还加了句话,道:“朕一时手快,还望世子妃别往心里去。”

今羡闻言敛眸,摇摇头,轻声道:“无事的。”

顾归酒垂眸,心下讥笑了声,是对自己的讽刺,撞上来的那一刻,他忍住了想将她拥入怀的冲动,忍住了想要同她相认的冲动,忍住了所有冲动。

换了一句还望世子妃别往心里去。

世子妃啊......多可笑。

他称呼自己的妻为世子妃。

世子妃,是他炎卿帝的妻。

顾归酒敛眸,想办法转移她心中的可能存在的疑惑。

他想了片刻后,将一直放在旁边的包裹里拿出了一根红萝卜递给了今羡怀里的温白白。

温白白很快的就抱了过来,却没啃,而是递给了今羡。

似乎在安慰她。

今羡视线看着温白白,嘴角微微上扬,莞尔道:“我不吃,你吃吧。”

温白白闻言,又将红萝卜塞给了今羡,似乎一定要她吃进去,母女俩你推我推的,将这副画面尽收眼底的顾归酒勾唇一笑,继而从旁边的包裹处又拿了一根红萝卜递给了今羡。

“吃吧,干净的。”

红萝卜应该是洗过了,干干净净的,很红,就这么躺在男人掌骨分明的大手里,今羡垂眸,眼眸微颤,想拒绝的话在温白白一直塞过来的动作中止住了。

她接过,轻声道了句谢,继而在温白白一直催促的眼神和动作下,小小的咬了口,红萝卜脆生生的,有点儿甜。

温白白见她吃了,自己抱着红萝卜也吃的欢。

片刻后,车夫停下马车,低声道:“爷,医馆到了。”

顾归酒淡淡的嗯了声,继而将还在啃着红萝卜的温白白抱在怀里,侧眸嗓音温润道:“走吧,去医馆瞧瞧。”

今羡那句不用了还没说出来,便撞进了男人清冷的眼眸里,她抿了抿唇,提起裙摆便跟在他的身后下了马车。

医馆里人不算多,等了一会儿便等到了,大夫看见了今羡额头上的那块红红的地方,有些肿了,他交代了一下,并没有开药,只是拿了一个小布袋,往里头加了些许的中药外敷。

左右折腾了不过一刻钟左右,再次坐上马车的时候,温白白似乎是明白自家娘亲要敷药,上了马车就往顾归酒的怀里钻,顾归酒一只手抱着它,一只手将药袋递给了今羡。

今羡接过,沿着疼意把药袋往自己的额头上贴去,马车颠簸了下,她没拿稳,往下移了些,正好给一直观察这边的顾归酒逮到机会了,他将温白白放在了马车中间的桌子上。

掌骨分明的大手抢过了她手心里的药袋,蹙眉,似乎很不耐的道:“朕最不喜毛毛躁躁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的人了。”

说完,他将药袋移到了她的伤口处,许是力道有点儿大,她嘶了一声,秀气的眉头蹙起。

顾归酒将手的力道放轻了些,先她拒绝前开口道:“等会儿广寺人多,现在快些把额头上的包消下去,广寺人多,不知道会不会认出你,朕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届时说朕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为难一个世子妃那就有理说不清了。”

今羡本想说那她自个儿来也行,但看男人那一脸一句话都不想同她多说的表情下,她讪讪的闭上了嘴。

距离太近了,他身上的淡淡丝竹香都沁入了她的鼻尖,她眼眸微垂,眼睫轻颤,将视线望向了一直啃着红萝卜看着这边的温白白。

幸好路途没那么远,不然今羡肯定受不住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从而将药袋将他手上抢过来。

也不知是这药袋真的这么神奇这么有用,还是她额头上的那个包本就没那么严重,到了广寺的时候已经平了,颜色倒还有些红,但不是近距离看,也看不明显。

她怀里抱着温白白,慢悠悠的跟在了祁琛的身边下了马车。

广寺是藩地很出名的一个寺庙,传说是求什么灵什么,今羡一下马车就看见人山人海,香烟纸钱的味道充斥在鼻尖,熏到她眼睛有点儿辣,她眨了眨,继而将温白白换了个方向,让它的小兔头面对着她扑着,这样一来,呛不到温白白。

今羡看了眼,顾归酒已经走在了她们前面,身影刚好挡住了她,也帮她挡住了香烟,今羡自然知道这是碰巧的事儿,这男人心肝黑的很,怎么可能替她挡烟。

顾归酒听见脚步声跟在身后,嘴角微微勾起,将烟尽数挡在自己身前,方才见她烟都熏到眼睛红了,也不知道侧一下头,真真是傻。

两人往里走,越往里烟味便越浓,在今羡终于受不住的前一刻,那人终于止住了脚步,停在了一个小庙里,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心诚则灵,切勿妄言。

周围人虽多,却很肃静,可见人心中对神明的敬畏。

今羡抱着温白白站在寺庙的门槛外,正准备在这等祁琛的时候,却听见了他叫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