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也焕然一变,四周刮起了无尽的飓风,声势惊人,咆哮如怒。鳌来被惊住了,原以为到嘴的猎物忽然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状况。它气愤地嘶吼,并伸出爪子去拍打凭空出现的飓风。刚一爪上去,扑的一声,前肢的一块皮毛被利刃般的飓风给划走了。

鳌来还未反应过来,等感觉到了剧痛,它发出一声巨大的悲号,吓得连连后退,把身体盘踞在地上,戒备地看着眼前的飓风。

不过一会儿,风就消失了,眼前又是日光明媚的山洞口。

韩姣灵力又被耗空了,经脉枯涸,周身难受。

她掏出两根无虑草咬在嘴里。幸好鳌来兽被刚才所惊,惊疑不定,一时也没有再扑上来,反而低头舔着自己前肢的伤口。

韩姣一边看着它,一边聚精会神地恢复灵力。

一人一兽僵持在那里。

鳌来前肢破了偌大一块皮,血淋淋的,在它的舔舐下却慢慢止住了。它等了许久,都没有再看到那阵凌厉的飓风,后肢一撑,又恢复了备战的状态。

韩姣叫苦不迭,胆寒地看着鳌来瞪大铜铃般的眼睛,裂嘴露出尖长森然的牙齿,还有尾巴上一条大钳子摆来摆去。

它张口一吐,蓦然罡风四面袭来。韩姣才祭出灵气罩,几下连击就被打破了。鳌来趁机扑身而上。

生死存亡之际,韩姣已无计可施,抓着孟纪没头没脑地就往山洞里跑去。

之前她但凡有一线生机也不往死路跑,但是此刻灵力不继,她实在无暇分想,一头就扎进了鳌来的老窝。

听到身后鳌来愤怒的剧吼一声高过一声,像波浪一般跟在身后,她吓得赶紧加快了速度。

鳌来的洞穴很宽敞,干燥干净,地上铺着软草,踩在上面一点声息都没有,越往洞穴深处软草越是厚实。

太古怪了,韩姣踩着软软的草叶,逃跑中还是忍不住想,这鳌来莫非喜欢睡席梦思。

身后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洞穴也并不深,也没有岔道口,韩姣一拐弯就看到了底,凉气一阵阵从脊背上往上冒。

吼——鳌来已追到了洞底,张嘴露牙,森然地瞪视着韩姣,却没有扑上韩姣感到大势已去,双腿发软,抓着孟纪的手情不自禁一松,孟纪碰地落在地上。鳌来大吼,在洞穴里听来和奔雷没有什么不同。

韩姣以为必死无疑,可鳌来吼过之后只是来回踱步,没有扑来,看样子倒像是忌惮些什么。她大为奇怪,死里逃生脑子立刻飞快运转,一边暗自吐息恢复灵力一边眼睛四处搜索。

鳌来见她的样子,毛都悚立起来,又是一吼。

但是韩姣没有被它吓到。所有师兄姐弟中,论天资,她是倒数的,但若是论察言观色,她是当之无愧的魁首。鳌来这幅模样,透露出一个信息,洞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环视一周,她很快被洞底成堆的软草上一个浅黄色毛茸茸的球团给吸引住了。她赶紧走过去,鳌来大急,张牙舞爪,露出牙齿嘶嘶低呲。韩姣往球团摸去,温温热热的,是一只小兽。

原来如此!

为什么这个洞穴里铺满了软草,为什么鳌来在洞口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到了这里鳌来却投鼠忌器……原来是因为这里有刚出生的小崽。

刚出生不久的小崽比成年的鳌来可顺眼多了。脚爪蜷成一团,背后也没有尾巴,细软的绒毛是浅黄的,看起来像一只小猫。

韩姣顿时感到苦尽甘来,一把拎起小崽的头颈,回过头对鳌来举起手,晃了晃。

鳌来尾巴大钳竖起,四肢张开,双眼如炬,那愤怒的样子,像是要从眼里化出罡风把韩姣击毙。

“凶什么。”韩姣大声道,刚才被吓地太久太狠,此时也不管灵兽听不懂,拎着小崽来回不停地晃。

手中有了这个天子,还怕诸侯不乖乖听命。韩姣心下大定,慢悠悠地坐回到孟纪身边,一边还非常坏心眼地把小崽提起。

药铺的师兄说过什么,雌性的鳌来,血液,乳汁,眼泪,都可以解毒……

眼前不就是一只产崽的雌性鳌来吗?

韩姣看看它的前肢,伤口已经凝结,她想了想,用手圈住小崽的头颈,做出要掐死它的样子。鳌来顿时连颈毛都竖起来了。

“别动。”韩姣喝道。一边慢慢靠近鳖来,心下一边打鼓。还没有走近,一眼瞥到它的尾巴如雷电般扫来。她唬了一跳,马上后退,把小崽举到身前。鳌来无奈地收回了尾巴。

局面重新又僵持起来。

韩姣心忖,鳌来应该有四阶以上,而且颇有灵智。

它堵在洞口,不让她离开,而且一旦靠近,它也勇于攻击,因为它清楚小兽是韩姣唯一的底牌,若真要杀了小兽,两者只能拼命。

一只灵兽都如此聪慧,韩姣无奈极了,只好拎着小崽,和鳌来互瞪。

过了许久,韩姣先败下阵来,忍不住道:“给我点血,我就放了它啊。”

可惜鳌来听不懂,堵在洞口怒视她。

韩姣道:“血,是血。”为了能让鳌来理解,她摸摸手臂,又指向鳌来前肢的伤口。谁知被鳌来误以为是挑衅,嘶吼不断。

山洞中三面封闭,吼声被无限放大,韩姣捂住耳朵,差点就要掉眼泪了。再这么吼下去,她都要心脏破裂了。

幸而鳌来也会疲惫,吼过一阵后,又摆出固守洞口的架势。

这样的对峙一直持续到日光倾斜,洞口的光亮渐渐消失。韩姣越来越着急,每当要靠近鳌来,又被它逼退。她焦躁难耐,在洞穴内踱来踱去。谁知此时鳌来也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

韩姣不解,手上的小崽忽然扭动了一下,眼睛紧阖,发出又轻又低的呜呜声。

鳌来更急了,几次尾巴绷直,想要冲过来。

韩姣看了半晌,终于明白了一点。血弄不到,乳汁也可以呀。她顿时大喜,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碗,扔到鳌来的面前。此时鳌来似乎有点明白了,不甘地刨腿。韩姣则威胁地摇晃小崽,把小崽弄得难受极了,一个劲呜呜如咽。

鳌来瞪视,威胁,嘶吼,一招招都没有用,最后尾巴一耸,垂下眼,竟有些悲伤的样子,它前肢把碗勾了过去,身体匍匐,把碗藏在身后。过了好一会儿,它站起身,以一种和庞大身体不协调的温柔,把碗往前推了推。

韩姣捏着小崽的头颈,在鳌来罕见的温顺中,把碗拿了回来,里面盛着半碗的奶汁,澄白厚绸,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甜。她立刻把碗凑到了孟纪的嘴边,捏着他的下巴,灌了一口。

鳌来见状大怒,立刻就要冲过来拼命。

韩姣赶紧把小崽的脑袋按进碗里。里面的乳汁剩下一小汪,小崽似乎感觉到了香味,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即乖巧地喝了起来,转眼就喝了个干净。

韩姣看看孟纪,才一会儿工夫,他脸上的黑气就退却不少,看来喝的不够。她又低头看看小崽,它的身体又小又软,此刻还竖起了两只小巧毛绒的耳朵,撇开环境不说,真是长得十分可爱。

韩姣对它又拎又掐了半日,终于生出一些怜悯心来,轻轻抚摸了它一下,它立刻察觉到,用鼻子拱了拱她的手。

韩姣有点不明白,小时候这么可爱,张大了怎么变成那个模样。她看了看守在洞口的鳌来,蓦然生出感慨。

鳌来见小兽饮了奶汁,也老实了许多。

就此两者又重新开始对峙。鳌来有耐心,韩姣也有。

接连几天,都是同样地情况在发生。鳌来挤了乳汁,韩姣喂一半给孟纪,一半给小崽。眼看他脸上毒气已快全褪,她暗自欣喜,转而又发愁,他怎么还不醒。

她每天啃着放在乾坤袋里的干粮,精神又时刻紧绷,一面担心师兄师姐,一面又担心自己,身体已是疲惫到了极点。只盼孟纪能醒来,至少说说话做做伴。

谁知孟纪没有醒,倒是小崽睁开了眼,看到韩姣时,亲昵地用鼻子拱上来,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韩姣的手指。

韩姣哇地一声缩回了手,一看,手指上整块皮已经被它的舌头上的倒刺给刮去了,血流了满手,偏偏小崽还不知晓,扑扇着眼睛,又要上来舔她。

韩姣憋了好几日的气了,此时恶向胆边生,也不顾鳌来守在一边,恶狠狠往小崽脑门上敲毛栗:“连你也欺负我。”

鳌来自然咆哮威胁。

又有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韩姣怔忪了一下,就看见空中雾气升腾,幻化出一个实影,鼻梁高挺,眼眸狭长,公子襄一身柳叶提花长衣从雾气中走出,唇畔噙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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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 第七十五章 桃花

见到韩姣半是惊讶半是意外的样子,襄又笑,随意看了一下洞穴,略挑了挑眉梢。鳌来看见凭空出现一个人影,俯趴的身体立刻站起,整个身体微微前驱,威胁地呲了呲牙。

襄瞥眼看去,也不见眼神如何凌厉,鳌来立时就没有了气焰,呜唔一声后,四肢颤抖,往后退走了一大截,又盯着小兽看个不停,只是不肯离去。

“这是什么地方,”襄口气有些戏谑道,“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

韩姣眼睛又酸又胀,悬着泪却没有掉下来,她吸了一下鼻子,自己也知道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极了,发髻蓬乱,灰头土脸。在洞中待的三天里,她拿捏着小崽,鳌来便时时刻刻盯着她,有几次夜里她累极想打瞌睡,都被偷袭的蝎钳给惊醒。这鳌来的灵智又十分惊人,知道她这里不好下手,转而对付孟纪。韩姣也只好没日没夜地守着他,不敢浪费一丝灵力,就连去尘术也不使。

而洞中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其中的艰辛苦楚,一言难以描绘。

小崽在她手边蹭了蹭,韩姣躲开,做出无所谓的神色说道:“我和师兄师姐夫散了,师弟又中了毒,都说鳌来的乳汁可以去三阶以下所有毒性,怎么他还不醒呢?”

襄听出她话音中深深克制的惊慌和委屈,放柔了声音道:“现在有我,不用怕。”韩姣抿着唇点点头。他俯首在孟纪身上一探,说道:“这是墨云蜂的毒?有点不对,还混了其他毒性,这个墨云蜂应该是特意被人喂养的。”

韩姣听到还有其他毒性时,脸色一变,连忙把遇到慧及的前前后后都细说了一遍,看着孟纪平静昏睡的脸,眼圈一红道:“应该怎么给他解毒呀?”

襄不以为意道:“现在还无妨,等出去后再想办法给他解毒。”

韩姣惊异道:“你解不了?”

“我从来不使毒,而且现在没有实体,有很多事无法准确判断,”他笑得波澜不兴,提起实体时口气微冷,仅短短一瞬就消失了,说道,“我有办法,你师弟不会有事。”

韩姣知道以他的身份境界,说话绝不会信口开河,于是放下心,立刻给自己和孟纪各一个去尘术,又将剩下的半碗乳汁从小崽身后抢来,一口气全灌给孟纪。心道,多喝一点总是好的。

小崽委屈极了,双耳竖起,呜咽个不停,在韩姣四周提溜个不停,想要蹭过来。

襄见了笑道:“这小东西喜欢你。”

韩姣为孟纪整理好,闻言看了小崽一眼,嘟囔道:“我刚才还被它咬伤了呢。”

“未开灵智的低阶兽,不懂得怎么和人相处。”襄道。

“我对它也不好。”韩姣拍了拍小崽的头,它就欢喜地直耸鼻子。

襄又道:“它的心眼可没有你多,只靠直觉判断。”

韩姣被小崽的举动弄得心里发柔,可到底推开了它,说道:“我们快走吧。”

鳌来拦着韩姣时气魄惊人,但是对着襄却怂成了猫咪一样,缩着尾巴垂着头,一副恨不能挤到山缝里的样子。襄忽然问道:“它这么欺凌你,杀了它给你出气?”

韩姣愕然,下意识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襄停下来,转头看着她道:“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它保护孩子吧。”韩姣撅了下嘴,“说起来,我跑到它洞里,挟持它的孩子,好像……好像是我不讲道理多一些。”

襄“呵呵”地笑出声,将她散乱的鬓发理到耳后,夸赞道:“想不到你也懂得众生皆有灵性。”

韩姣默然,随即想到襄是离恨天的,那里和碧云天不同,虽然也有凡人居住,但是大多是妖修魔修邪修,是个真正的众生平等的地方,顿时对他的感慨有了一些了然。

两人走出山洞,小崽不理会鳌来的阻拦,一路跟随了出来。韩姣要离开时回头就看见了它,心里莫名地有些酸软,揉揉它的颈毛,捏捏它的脸。等鳌来冲过来,一口将小崽叼走,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襄提着孟纪,犹如拎着一个球,半点也没有妨碍。

除了树林后,韩姣先去了几天前打斗的地方,满地的火罗鸟尸体散发着难闻的恶臭,而地面上她留下的宗门印记还在,没有丝毫变化。

韩姣着急不已:“怎么办,师兄师姐还没有回来,那个慧及那么厉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淡淡说道:“你干着急也没有用,先替你师弟解毒,然后再去找他们。”

“你有办法?”韩姣惊喜地问。

“要找他们不难,就是需要准备些东西。”他说道。

这时已是黄昏,斜阳如血一般,半个天空都被晚霞染红,如锦如缎,绚丽多彩。

襄四下一望,问道:“这里是鳌来国的国都?”韩姣点点头,问道:“去哪里给我师弟解毒?”襄笑道:“离得倒不是很远,随我来吧。”

两人向北,一路疾行而去。

走了一段,襄忽然叹道:“过来。”

韩姣不解,靠了过去,被他一把揽住,她顿时吃了一惊,还不等挣扎,他立刻又道:“你速度太慢,还是我带你去吧。”韩姣把脑袋背过去,忍不住脸一红,心道自己想歪了。

襄用地提气术非同凡响,不借助任何外力,直接凌空飞去。

韩姣感觉到四周的气流凌厉如刀,就知道速度惊人,她垂下头看着下方的景物如飞一般的后退。

“怎么不说话?”襄问道。

韩姣摇摇头,答非所问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襄低头看了她一眼:“跟着我觉得害怕?”

“不是,”韩姣轻轻道,“我担心师兄师姐。”

襄不以为然,过了半晌,又道:“他们不回来,你不担心自己?”

韩姣一呆,没有接话。

襄见她目光闪烁,不徐不慢地说道:“他们只顾着去救你师姐,却把你扔下了,你难道不知?”

韩姣面容一僵,脸霎时就涨红了,感到有一些难堪,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轻声道:“师姐被妖僧掳走了,她比较危险。”

襄但笑不语,韩姣避开他的眼睛,自顾自想着心事。他忽然话锋一转道:“鳌来是什么样的灵兽知道吗?”

他没有揪着刚才的话题,韩姣松了口气,想起与鳌来相处的那几天,刚开始恨不能立刻杀了它,后来它渐渐默认她把乳汁分一半给孟纪,还有一个细节,韩姣至今仍觉得感触,有一夜鳌来又来偷袭,危急时刻,韩姣把小崽挡在面前。鳌来立刻把钳子一收,甩动时还抽到了自己。

“鳌来是种很奇怪的灵兽,”韩姣叹了口气道,“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长大后那么丑……”

襄笑笑:“鳌来很奇特,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认定了就不会更改,若是伴侣死了,他们也会殉情,只有一种情况可以改变,雌性鳌来有了身孕,会留下抚育后代。所以鳌来对亲人和伴侣是最忠诚的,要是其他灵兽,你就算抓了小兽也没有作用。”

韩姣蓦然生出一些羞愧,垂头道:“我倒不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你就不会那么做了?”襄嗤笑道,“有的时候,人比灵兽狠心多了。”

韩姣觉得他今日格外有些阴晴不定,但是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极有道理,于是沉吟不语。

襄口中说的不远,也足足飞了一个多时辰。

韩姣看到山峦如画,换了一幅又一幅,终于到了一处地方,四周浓雾如云,把下方遮蔽地严严实实。

襄慢了下来,停在空中向下望,眼神略动了动,似乎有些欣喜。他吐了一口气,天空顿时起了大风,将下方的迷雾尽皆吹散。

韩姣一看,下面居然是一大片桃林,围绕着一个山庄。这个时节本不应该开放桃花,而眼下一片枝叶扶疏,娇红嫩白,分明盛开正艳。这满山的枝红,比天边的晚霞更艳丽三分,让人惊叹。

襄俯身而下,轻飘飘落地,正好站在山庄面前。

白墙黑瓦的房子,在一片红艳下反而并不起眼。襄把韩姣和孟纪放下,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应门。襄皱起眉,吩咐她:“不要乱走,我进去看看。”韩姣点头答应。

襄飞身越过高墙,落在山庄之内。

虽然外表朴素无华,里面却是水榭高阁,怪石流泉,房舍精致如画,庭院花团锦簇,分明是一幅富贵豪奢人家的景象。襄视而不见,从水榭直入,穿过回廊,到了主厢房外。

在肉眼不见的地方,门闩上布了一个四杀阵,襄随手就破去,推门直入。

门扉甫开,内里忽然几团浓黑的雾气扑面袭来,每一团上都有一张鬼脸,嘶吼着要从雾气中挣扎而出,阴冷而黑暗的气息将他包裹住。

襄淡哼一声,手掌朝前,五指一捏,几道经脉似的灵气冲去,顷刻就将雾气害散。

“啊——”忽然有人惊叫。

襄向内看去,雾气散去后,露出里面两个人来。

一个白须如发,满脸红光,打扮成员外模样的老者。还有一个姑娘站在他身旁,双十年华,美目琼鼻,皓齿樱唇,又是惊又是喜,还有一丝不确定,嘴唇颤抖半晌才激动道:“公子?”

逐风流 第七十六章 予央

这长相十分美艳的姑娘看到襄后心情动荡,难以自持。脚往前一跨就要向他跑来,身边的老者及时拦住她:“别冲动,认清再说。”

襄听见这句话后笑了笑。那姑娘眼睛一亮,急促地说道:“我认得出,这是公子,就是公子,不会有错。”老者却神色一板道:“公子襄率兵攻打西镜,此刻怎会出现在这里。”姑娘急忙辩道:“唉,那不是……”

襄在此刻开口道:“见人皆要疑三分,魏老的疑心还是这么大。”老者听闻这话容色一敛,摸了摸胡须。襄又转头问那姑娘:“予央,你怎会在此?”

老者还未说话,予央泪盈于睫,悲声道:“公子,您赶我走已经有六年了,难道您已不记得了。”

襄蹙了一下眉,平静道:“我七年前被人夺舍,你们都一无所觉?”予央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刻转惊为喜,说道:“我就说公子怎么性情大变,执意要赶走我等,那果然不是公子本人,”她对老者说,“叔叔,你看我说的不错吧,那不是公子,这才是公子。”

她一把推开魏老的手臂,跑到襄的身边,爱娇地抓住他的一只手臂,低低呼了一声道:“公子,你的身体……”襄神色淡淡道:“身体尚未夺回。”予央不语,盯着他看个不停,又是钦慕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