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纪还是头一次见到襄,万没有想到对方是一个气度风流,翩翩胜过世间王侯的年轻公子,一时也给震住了。偷偷问韩姣:那就是乐于助人,法力高强的公子?韩姣无奈点头。他又问,也、也是妖怪?韩姣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在他脚上踹了一脚。

襄坐在首位,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似乎听得一清二楚,往两人扫一眼,别有深意。

两人坐下后,魏老作为主人先开口道:“僧人的踪迹已经寻到,在赤山洞附近。”他拿出一卷羊皮。韩姣接过一看,赤山洞已在月池国的境内。

孟纪立刻跳起来:“我们马上去吧。”

魏老道:“莫急莫急,这赤山洞地势极为特别,据打探消息的人说,那僧人路上曾和两个道门正宗的弟子恶斗了一番,受了些伤,这才转途去了赤山洞。要知道,赤山洞从古至今多发怪事,寻常人没有准备决不会去的。”

韩姣听得十分认真。孟纪暗自一喜,听到僧人受伤,当然是师兄占了上风。

襄悠然说道:“我陪你们走一趟吧。”魏老点点头,予央急道:“我也去。”魏老立刻呵斥道:“你去凑什么热闹。”予央一双美目往襄看去,口中道:“给公子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襄先看了韩姣一眼,见她自顾想着心事,转头对予央道:“不必了。”予央大急,还要辩说几句,但见襄的眼眸沉沉如同深潭一般,立刻就不敢多说了。

孟纪道:“不用公子费力了,我们师姐弟就行啦。”襄长身而立,不轻不软地说道:“赤山洞十分古怪,你们从未去过,还是由我带路吧。你们师兄师姐安危尚不知晓,多我一个也可以帮上忙。”孟纪被它堵住后话,只好允了。

魏老送了两人好几张干里地行符。稍作整理后,三人就结伴上路了。

千里地行符用上之后,千里路程都变成了坦途。其实以襄的能耐,带着两人飞去时间会更快一些,但是他有意隐瞒,韩姣也装作不知。

每人用了两张符后,终于到了赤山洞。

虽叫做山洞,其实是一个葫芦谷,从山间小路而上,有暗河从山腹中流出。两山相连的地方,形成一个门洞,远远观去,怪石鳞峋,十分险峻。

可惜三人到达时,日沉西山,晚霞都无,暮色已降临。孟纪想要冲进去,被韩姣训了一句:“浪费灵力做无头苍蝇,赶去被妖僧杀吗?。”他一口气泄了下来。三人在半山坡上生了火,打算休息一晚再进山。

苍穹很快被遮上了夜幕,秋末时分,树丛草林里只有寥寥几声虫鸣。

韩姣靠着石头睡地迷迷糊糊的,忽然感到头发被人掬起,怔忪地往上一望。只见襄坐在石旁,火光将他的脸庞勾勒出来,光彩熠熠,让人惊叹。

韩姣蹙眉看着他。

他低下头来,凑到她的耳边,口气轻昵地问道:“这一路你都不和我说话,为什么?”

逐风流 第七十九章 夜话

韩姣微微仰头,在火光摇曳中注视他。俗语有云“灯下观美人”,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其中的意味。襄的绸傥风流仿佛在火光下被无形扩大了十倍,让人生出目眩神迷之感。何况他离得如此之近,轻微的吐息都拂到她的脸上。

这一霎那,韩姣不自禁地出神,他说的话飘过耳边,飘渺不真。

“嗯?”襄发出低沉的一声。唇角略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显得心情愉悦极了。

韩姣低声开口道:“那个庄子里的人,都是你的属下吧?”

襄略一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那里很熟悉,守庄的阵法,布置,里面的人,”韩姣慢慢说道,“这里是碧云天,有一处让你这么熟悉的地方,一定是你曾经布置下的,而且信任有加。还有庄子里的人,灵仆连看都不敢看你,庄主魏老对你毕恭毕敬。就连在花厅里,你也是坐在主位上。”

襄将她的一络头发绕在手指上,柔顺滑腻地就像一根丝带,他悠然道:“你都看出来了。”

韩姣心中暗哼。

他又道:“那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并没有刻意瞒你。”

韩姣轻轻闭上眼:“都夜了,明天再说吧。”

襄闻言狠狠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在她呼痛前又温柔地替她揉发顶,眼神温柔又怜爱,仿佛前一刻的动作并不是他做的。

“既然已经亲眼看过了,你就该知道,妖魔并非你所想象的那么可怕,”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不容逃避,“他们一样有血有肉,同样需要修炼才能得道。在他们之中,有博学多才的,有温和可亲的,除了修行方法,和普通修士没有什么不同。”

韩姣揉了一下眼皮,无奈道:“那又如何?”

襄微眯起眼,韩姣又呢喃道:“好和坏,和我有什么关系。”

风忽然之间就静了下来,木柴在火中发出噼啪的一声,响在两人的耳旁。襄忽然笑容敛去,面无表情。他的手从她的头上移开,在石上一敲,并没有声响。

韩姣心头狠狠漏跳了一拍,无端感到有一丝紧张。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微睐,“名门七宗教出来的弟子就是这样?过河就拆桥,眨眼不记他人的恩惠?”

韩姣哽在那里无法言语。这情形实在奇怪极了,离恨天的人居然来教她知恩图报。她吐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帮了我,我当然不会忘怀,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回报他们。可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他们为人好或不好,他们留在碧云天做什么……这些事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更多。”

襄一直耐心地听她说着,神色不变,眼神却渐渐深凝。

她被困在大石与他的身躯之间,火光只能照到她一半的脸颊,玉雪一片,即使是沉在阴暗处,也仿佛能透出光来,细腻的肌肤好像白瓷一般。她朦朦胧胧的样子,似乎还有些睡意,细密的睫毛连成一把小扇,说话时轻轻一颤。

襄觉得心底一阵阵发痒,想要好好揉她一下,捏她一下,或者是亲她一下……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直到听完她一番话,他露出玩味又自嘲的笑容。

这小姑娘,聪明的地方让人欣赏,机灵的举止让人欢喜,还有这自私的个性,让人恨地有些牙痒。

“那我呢?”他又凑近了些,看着她的睫毛急促地颤动了起来,“你也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从此就当作陌路人?”

他的举止实在暧昧到了极处,低头那一霎,韩姣还以为他要亲过来,吓得猛眨眼睛,脸色飞红,使劲把头撇到一边,可过了一会儿,又发现他只是看着她,曜石一般的瞳眸里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戏谑。

她顿时感觉被耍了,脸颊上的红晕一直蔓到了耳根上,抿着唇忿忿不说话。

“说呀。”襄心痒难耐,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韩姣轻轻拍开他的手,坚定地说道:“你这样的大人物,本来就与我界限分明。”话一出口,她就感到积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挪走了,轻松许多。

襄皱起眉道:“你知道什么?”

韩姣看着他:“离恨天的妖王总共只有五位,叫襄的只有一个。那天你现身毁了三界镜,身份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吧。”

“是啊,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襄轻轻笑了,“我是一个被夺走身体的人,现在那个人还成为了魔主,所以小姑娘害怕了,赶紧与我划清界限,省的日后被拖累了。”

韩姣被他说的更加脸红,诺诺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执拗地问。

韩姣长长吸了一口气,不去看他,这才说道:“像您这样的境界地位能力,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她一张口,一直想说的话就滔滔不绝,“我只是很凑巧地七年前遇到了失去身体的您。除此之外,我只不过是一个微小的道门弟子,灵力不强,法术不高,就是去试炼也没有把握。再给我百年的时间,我也不一定能帮上您的忙。而且您也不缺少部下吧,就是摇旗呐喊的人,也比我有本事多了。我并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但是报也需要有价值,倘若牺牲了我,丝毫效果都没有,那我何必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呢。况且您也不需要。”

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被牵扯进去。这种高阶修士之间的恩怨,岂是她这小人物能参加的。所以她装作不知不明,不理不睬。

而且她还有一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担心。有得必有失,当总是得到,难免会有一种深刻的忧虑,某一日会不会猛然失去更多。

她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已经长久,现下忍不住就倾吐了出来。

襄道:“说到底,还是要撇清关系,小丫头,现在不觉得太晚了。”见韩姣睁大眼,他笑笑:“把离恨天的妖王带入碧云宗内藏匿七年,你觉得碧云宗的峰主长老会原谅你?”

韩姣僵住了身体,看他笑着说出这么坏心的话,忍不住长吸一口气道:“你……”目光一转,她又自持镇定道,“之前我又不知道,何况峰主长老怎么会知道,要是你去告诉他们,宗门内只会怀疑你的用心,把这当做一个陷阱。”

她机敏地真叫人惊叹,襄哈哈大笑了两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想让他们知道多的是办法。”

韩姣瞪他,想了一想道:“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过不去,说出去都要笑死人。”

襄不吃她的激将法,一头低下,靠在她的身边。那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灵体,让她打了一个颤。他一手环在她的肩膀上,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温柔又诱惑地说道:“碧云宗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真么忠心,傻姑娘,功法道术,我可以教你更好的。不要你摇旗呐喊,也不要你冲锋陷阵,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韩姣心里直打颤:“那要我做什么?”

他俯身要去亲她的脸颊,仿佛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是呀,要你做什么呢?”

“你干什么——”一道大喊截住了他的动作,孟纪从火堆的另一旁跳了起来,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圆脸涨的红紫,一手已经摸到了板斧的手柄上。

“小师姐,你、你没事吧?”他结巴道,“他……他做什么?”

韩姣刚才在冰火两重天中挣扎,被孟纪这么一喊,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襄笑笑,对孟纪视而不见,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好好睡吧,我来守夜。”

孟纪狐疑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火堆的最外围,远离了韩姣,他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也没有立刻重新躺下,他想到刚才醒来,看到石头旁的两人,从背影看,相依偎在一起,其实场景并不香艳,却让他莫名的心跳失速,面红耳热,脑子热浪一冲,他就跳起来了。

“师姐。”想了半天,他从火堆旁挪了过来,躺在韩姣的上方,“我,我陪你一起睡吧。”

这话说得颇有歧义,念在他说话一向不经脑子,韩姣忍了,疲惫的轻声道:“睡吧。”

孟纪躺下没多久,就连连翻身不停。

韩姣感到精神疲惫极了,又被他的动静惊扰到,叹息道:“你还是睡回去吧。”

孟纪转头过来,纠结了一会,问道:“小师姐,你和他是不是……”

“不是。”韩姣道。

襄回头对两人看了一眼。

“那他怎么,”孟纪满头雾水,“你被他欺负了吗?”

韩姣戏弄他:“是呀,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给你报仇。”孟纪哧溜一下又要炸毛。韩姣一把拉住他,“骗你的,疯了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襄那处看了一眼。只见他倚树而立,笑的别有深意。

“我觉得他不好,”孟纪忽然正经道,“小师姐,他比季城还靠不住,你可别和他好。”

襄目光转来,冷冽中自现锋芒。

韩姣一头冷汗,捏了孟纪一把,阻止他继续得罪襄,心里默默回答:我知道。

逐风流 第八十章 转变

第二日早熄了火,三人就起身要深入赤山洞之中。

山腹之中是个巨大的湖泊,湖水碧绿澄清,宛如玛瑙,湖水直贯穿山体。要想入洞,就必须走水路。

韩姣和孟纪已掐起了提气术,打算临水进洞。

襄从旁倒垂水面的斜柳上摘了片叶,吹了口气,叶落在湖面上化成了只轻舟。

孟纪见状瞳目不已,这才知道此人法力高强,远在他们之上。

轻舟无风自动,带着三人在湖上穿行,速度奇快,在绿色的湖面上划出道白浪。横穿后直到了洞口附近,轻舟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山洞的入口有石峰林立,倒缀在山体上,两旁又有各种奇怪的花木,大多叶细枝长,堪堪垂到湖面上。

洞口的光线比较暗,当轻舟驶入时碰到根倒垂的枝叶,忽然间,那长长的树叶卷了起来,韩姣往树上看去,只见卷成团的叶子忽然膨胀,又伸展开,狠狠化成了蛇,张着嘴,露出獠牙往三人咬来。

乍眼看去,满树的叶条都变成了细小的绿色长蛇,这场景直叫人头皮发麻。襄随手弹,扑来的蛇都在空中碎裂。只有两条小蛇,扑到了孟纪的身上,把他吓地如银丸般弹起,险些将船掀翻。

襄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眼。

韩姣给了孟纪个同情地眼神。

入洞之后,里面漆黑片,耳边只听到水声潺潺。襄手扬,道流光盘踞在轻舟的上方,霎时让人眼前亮。这山腹中的洞宽宏而深广,头顶上都是倒耸的钟乳石,绵密如林,有的险峻有的磷峋,让整个山洞显得幽深而诡异。时不时还有水滴从石柱上滑下,落在水面上滴答滴答,于静谧中格外惊心。

韩姣抬头看去,见了这样幽森的景色,暗自惊叹。

轻舟又驶入十来丈,回头往来路看去,山洞口已经隐然不见。山洞里微微有风,拂到身上都是凉飕飕的。直以来,几人都没说话,此时孟纪忍不住开口道:“这里真是有够阴森的。”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在安静的洞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分明。

襄低声道:“要小心。”

韩姣和孟纪还不明所以,看他站到了轻舟的头上,行驶的速度也慢了许多,猜想是发生了什么古怪。过了会儿,韩姣感到六识的范围越来越小,几乎除了舟上,其他地方用神识都已感觉不到。

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隔绝修士的感知。

韩姣和孟纪的神识还很弱,襄受到的影响最大。从入洞时他已感觉有些不妥,到了此刻,他用神识已探不到三丈以外的距离,这才知道赤山洞历来古怪诡异果然不是误传。

轻舟忽然摇晃了下,韩姣和孟纪各扶住船的边,襄沉声道:“这里水浅,不能再行舟了。”

韩姣望了望四周,除了流光能照到的小块地方,其他都是黑漆漆片,甚是渗人。听到襄说要弃舟,她和孟纪各自瞅准了块水面突出的石块,提气跃了上去,又祭出流光两道。

襄飞起,脚下的舟已变回了柳叶,他踏着水面往前而去,两人就跟在他的身后。

“这里的确非常古怪,”襄边临水而行,边说道,“你们跟在我身后,不要走岔了。”

在水面走了许久,眼前如个无底洞,似乎永无止尽。

孟纪忽然低低惊喊了声:“水……水下有东西。”

韩姣本就被他突兀的声音惊吓到了,再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发白。她虽然修行多年,但依然是颗平常人的心,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怎么也无法轻易消除。她低头看去,用流光照,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暗黑片的水下,有数不清的、州蚪似的东西在游走,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水域。

韩姣感觉腿不自觉地哆嗦了下。她宁可去面对凶猛的鳌来,也不想面对这种又小又多不知名的生物。

“别怕。”襄忽然折返来到她的身边,“我就是自己掉下去,也不会让你掉下去。”

黑暗中他调笑的声音格外清晰,韩姣庆幸此刻乌七麻黑,尴尬也瞧不出来。不过被他这么说,心理上倒确实轻松不少。

水声流淌,很快进入个狭小的洞口。三人穿过,眼前豁然开朗,到了另个山洞,四面环壁,似乎走到了死路。襄抬头看了眼,眼睛微眯,飞而起,凌空站在上方,招呼道:“在这里。”

韩姣和孟纪都提气跃起到半空,仔细看去,原来山壁上有十来个洞口。

“这么多,”孟纪惊疑,“应该是哪个?”

襄闭目了片刻,眉头皱起,摇头道:“感觉不到,看来要进去看看才行。”

这邪乎的地方,韩姣暗自咬牙,仔细看了看每个洞口,没找到任何痕迹。襄见了她的举动道:“我刚才已经看过,十个洞口都是样。看来你们的对手非常狡猾。”

这点韩姣和孟纪深有体会。

神识无法伸展,要知道里面的情形,只有进去了。襄没说话,孟纪早就焦躁难安,韩姣于是下决定道:“我们个人个洞,进去看看吧。”

孟纪迫不及待说“好。”然后就要往里钻。襄却身形闪,来到韩姣的身边:“我陪你进去。”韩姣摇摇头:“这么多洞,要个个进去,还是分开行事吧,节约点时间。”

襄慵懒地笑了下道:“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你,我怎会来。

韩姣轻柔地说道:“他们是我的师兄师姐,要是不救出他们,我不会走。”

暗色中襄面无表情,良久之后终于道:“那好,你带着这个,若是有危险,扔了之后我会马上来救你。”

他在她手心里塞了块石头样的东西,和他的手般冰冷。韩姣知道这和宗门内的萤石作用样,接过后捏在手中,转头又叮嘱了孟纪,遇到危险时定要通知。三人这才各自寻了个洞口走了进去。

这些个山洞位于山腹之中,底下又有暗河流淌。洞虽然位置极高,也是潮湿滑腻异常,地上壁上都生有暗苔,空气中弥漫着丝泥土湿腥味。

祭起的流光只能照明眼前三步,韩姣走的异常小心,每步都仔细地观察四周,就怕在着狭隘窄小的空间内会突发什么异常。

走了许长的段后,潮湿的感觉渐渐淡去,洞穴也变得宽大,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韩姣正走着,忽然听到极轻微的声。她立刻停下脚步,隐去流光,贴在岩壁上,掐着敛息术不动。

片刻之后,那声音又再响起,韩姣这回听清楚了,这是有人在走动。而且声响越来越明显,显然是渐渐走近了。

她不敢动,直到洞口深处有道亮光飘过,只闪就不见了。

韩姣想了想,往亮光处疾步走了过去。

走到洞底,有了分叉口,她记起那道光闪过的方向,往左拐,跟了上去。前面的人走地不快,灯火隐隐闪闪,始终在前方。韩姣就跟在后面,直到那人停了下来,站在个洞口前。她大着胆子走近几步,瞧见对方提着盏宫灯,身材娇小,裙裾摇摆,是个女子。

韩姣心头跳,又走近几步。

前面人忽然转身过来,娇嗔道:“怎么,你还不放心我个人回来?”

韩姣被她吓了跳,再看她的脸,惊喜道:“孟晓曦。”

孟晓曦看到她也是惊,脸色骤然复杂起来,有惊喜,有愤怒,还有丝难以言说的尴尬。

“他们呢?师姐师兄呢?”韩姣立刻走到她面前,急促地问。

孟晓曦很快从刚才那些情绪里挣脱出来,神色平静,冷淡地说:“你来救谁的?”

韩姣意外道:“当然是你们了。”

“就凭你?”孟晓曦嗤了声道。

韩姣觉得她的表现怪异极了,但是此刻不好计较,只好柔声道:“好师姐,他们在哪里?我们赶紧去找到他们,好尽快走人呀。”

孟晓曦静静看着她,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韩姣只好焦急地瞅着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啦?”

孟晓曦容色敛道:“我怎么了?能怎么,不就是陷于敌手多日,忽然来了个不自量力的同门师妹说要救我嘛。”

韩姣被她讥讽的口气激起了怒气,硬声道:“我师姐师兄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