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说笑声、安排停车声、迎宾招待声…还有不时响起的丝竹奏乐声,仿佛都要从府门溢到城外去了,令城中行商百姓不约而同地跑过来远远围观,议论纷纷现在都这么热闹,不敢想象曹、甄两家联姻那天是何等繁华。但他们更高兴,谈论最多的还是两家联手之下,彭城已然有蒸蒸日上的欣旺之兆,不禁同贺起来。

甄府大门外的情况甄柔不知,但待她打扮一新,随曲阳翁主出来招呼女客时,见一庭院的夫人、少妇、女郎们,还有男童女童们济济一堂赏花嬉笑,就知族人都极给他们脸面,近乎合族都应邀而来了。

心里却不敢懈怠,打起精神,随曲阳翁主长袖善舞,周到招呼客人。

甄柔他们一家存了拉拢族人的心思,族人对甄家如今的当家人自也极为奉承。

就有人啧啧赞叹道:“三娘子越发出挑了,真真是光彩照人啊!”说时一脸惊艳。

甄柔本就美貌出众,名满徐州。

今日又特意打扮一番,一袭玉色锦衣,外罩茜红罗纱,乌发挽云,凤钗步摇,端是锦衣华服,极为华贵又喜庆,正符合即将嫁入权贵之家的身份,又将她容貌衬托得更甚几分。

如此,这一声赞叹虽有些故意吹捧,但到底也是名副其实,说话的这人也不算谄媚的难看。

而有了人起头,其他女客也左一句有一句奉承过来,如众星拱月般将甄柔簇拥着。

甄柔其实是不习惯这类看似花团锦簇的虚应,以往这些宴会时,她总是露过一面后,就自个儿或拉上甄姚一起躲清净了。

眼下却不行了,白天没让甄志谦和陆氏夫妻出来,原就是打算拉近和族人的关系,她和曲阳翁主负责女客,甄明廷则负责男客。

甄柔暗暗吁了一口气,娉婷地伴着曲阳翁主立在一簇红花翠叶之间,对有人赞今日中秋宴是她办时,笑吟吟道:“阿柔不日就要远嫁,也就能为母亲再分忧这一回。各位都是至亲,还望阿柔嫁后,多到府中陪母亲,还有伯母说会话!”说着似想起什么,越发笑逐颜开,“伯母近日精神好了不少,晚上家宴和伯父要都要到呢!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她说这话时极其自然,一点也没有自家软禁甄志谦夺权上位的不自在,仿佛两房人依旧亲密无间。

一众妇人暗暗看在眼里,又见一贯倨傲不理族人的两母女都这样亲近她们了,心里就不由有了偏颇,总归都是他们甄家嫡出一脉的事,只要甄明廷让甄志谦夫妇安享晚年,又善待他们族人,无论谁上位其实都一样。

第六十五章 阻拦

世人常道,过犹不及。

甄柔不是喜欢应酬的性子,见今白天的目的已达成,就不由有些少话了。

曲阳翁主深知一个人的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更舍不得太过逼甄柔,见该做的已做了,更重要亲眼确认了甄柔并非不知事,只是以前不需要她这样,现在见了自然放心,旋即而来的就是心疼和怜惜了,自更不舍甄柔再去疲于应酬,于是将一切拦了过去,就让甄柔跟在一边不时笑笑或点头而已。

但到底曲阳翁主目下无尘的嚣张性子早声名在外,她又是新任家主之母,也不需要她如何与人寒暄,也就比笑笑点头多说一两句话罢了。

这样说笑的时光,虽是无聊,却也过得最快了。

男女宾客分院落用了午饭,再在一起看会倡女歌舞等助兴之娱,或履索这类行于索上倒立等高难度杂技,也有一下午光景之上了。

这就到了黄昏时分,丝竹管乐之声悠悠响起,音调轻缓。

声乐之下,甄柔终于可以回房歇口气了,准备稍后的中秋夜宴。

因为都是族人及内眷,又聚了大半日,不免都有些乏了。甄柔自是提前收拾妥客房,众人也分男女和亲疏,三三两两各自去客房稍作收拾。

他们人一散去,正好空出了宅邸临水的大广场,侍人赶紧趁众人不在的时候,重新布置宴会场地,以待夜宴。

不知别人如何,甄柔却是真的累了,送曲阳翁主回房后,她甫一回到自己房中,就入了竹簟,倚在以凭几上,恹恹道:“辛亏今日还不算太热,身边又一直不停的换冰,不然我真不知自己撑得下去不。”说时,拿着一把香妃色纨扇百无聊赖的摇着。

姜媪让侍女打了温水给甄柔重新匀面梳妆,听到甄柔说的,不由一笑,道:“婢看娘子适应的很好。而且等嫁人后这些事多了,娘子也就习惯了。”

说话的当头,姜媪已跪坐到了甄柔跟前,在铜盆里拧了一把热帕子,极为娴熟地为甄柔敷脸。

温水里滴了玉簪花汁,水面还浮着几片花瓣,在里面浸过的帕子往脸上一敷,刹那清淡的芬芳沁人心脾。

甄柔闭着眼睛,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只觉一身疲乏去了大半。

只是想到以后这类的宴会她怕是偷不得闲,眉头就忍不住蹙了起来。

是以,当感到湿热气将脸上的妆面卸得差不多了,甄柔扯下帕子就道:“姜媪,你说嫁人有什么意思,这么多事诓着自己。”

看着甄柔一脸懵懂没劲的样子,姜媪白胖的脸上浮现慈爱的笑容,道:“那是因为娘子还没嫁,等娘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夫君和孩子会让你觉得一切都甘之如饴。”

甄柔对曹劲本来就没有期待,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听到姜媪这样说,自然没有任何感触,不过倒也觉得他们这样的政治婚姻,相敬如宾的生活下去,若再能共荣华,并且有了子嗣,到了半白之时,应该是福禄寿都有了,这倒和她刚重生时愿景一般无二。

于是也不反驳姜媪的话,却也不继续了,转了话题道:“稍后,阿兄就要去接伯父。我却纳罕,伯母为人谦和,母亲能说动她出席宴会,我倒不诧异。就是阿兄怎么提了一回,就让伯父同意了?”

即使甄志谦失火那夜逃出未遂,让他失去了斗志,不会再兴风作怪。但是也不当帮着兄长坐稳家主之位才是…

甄柔心里不放心,想转移话题,莫名就把担心说了出来。

女人本就心软,上了一定年纪的女人多数就一心丈夫孩子,姜媪丈夫和孩子很多年前就不再了,甄柔和甄明廷在她眼里既是主子又是孩子,遂下意识由己思彼,道:“家主无嗣,公子就相当于他的孩子,即便再气恼公子夺位,可这偌大的家业不传给公子还能传给谁?想来也只有助公子接掌甄家了。”

说到这时,阿玉从屏风后的寝居,捧着熏好的衣衫出来。

甄柔听了仍旧觉得不放心,只是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只暗暗让自己稍后打起精神,再派人多盯着甄志谦,管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只要顺利度过今夜就行。

一番心思之下,甄柔没了谈性,只道:“阿兄应该要去接伯父了,我们也快收拾了,好和母亲汇合,请伯母出席宴会。”

如是结束闲谈。

姜媪就和阿玉一起为甄柔重新梳妆。

一时,收拾停当。

甄柔换上了一身绛红色锦衣,正要出门,外面忽然传来熊傲粗嘎的声音,禀告道:“末将求见女公子!”

自甄志谦欲潜逃一事后,熊傲就日日带兵守卫在甄柔院门外。

因此会听到熊傲的声音并不突兀,只是在夜宴即将开始时听到,却不由得让人心中生出不好预感。

甄柔本就对甄志谦不放心,此时只觉熊傲的突然求见正中下怀,立马疾步走至门前,亲自一把打开门扉,开口就道:“怎么回事?”问时,一步跨出房门,立于廊檐下。

姜媪很激紧,一听也知非同寻常,在甄柔走出房门的时候,已挥手让庭院周边的侍女暂避。

熊傲立在阶下拱手道:“昨日,楚王世子薛钦与荆州牧邓深联军十万驻扎小沛南境外,扬言让三公子将小沛交还豫州,不然兵戎相见!”

荆州牧邓深,正是楚王世子妃、薛钦之妻的同胞兄长。

两家作为姻亲,结盟联军可谓是意料之中。

可这来得太突然了,也太不是时候了!

她曾经是在曹劲从薛家手里硬夺小沛为己有时,就希望薛家出兵,重夺失去的土地,以缓甄家和曹家之间的危险距离。

可是那样盼,却始终未动。

如今她即将远嫁,两方却交战于彭城进入衮州的最近之地,还绊住身为新郎的曹劲,这岂不是耽搁他们的婚事?

甄柔一念想到这,果然听熊傲说道:“三公子已坐镇小沛,与您的婚事应无法应期举行。故差人询您,是延迟出嫁,还是如期出嫁,到倡邑等三公子归府,再行仪式?”

第六十六章 决定

小沛,是从彭城到昌邑的必经之路。

如今交战于小沛。

她若此时出嫁,可谓是要行经战火前线,尤其是在敌众我寡之时,无疑十分危险。

然,若是不应期出嫁,又置于甄家何地?

先与薛家割裂,转头结盟曹家,如今曹家有难,他们又退缩了?

为了家族荣誉,更重要未来更长远的路,这件事根本就无选择。

何况危机时常伴有机会,而且薛、邓两家虽有十万大军,但曹劲在衮州的兵力也有六万余众,加上熊傲手上三千精兵,就可达兵力七万。

七万之于十万,虽依旧悬殊,但这十万不过是结盟兵,哪怕有姻亲关系,都各存私心,交战之时必然以保全自身实力为主,而不能全力以赴的十万大军,又与七万上下一心的曹军相差何几?

是以,此等看上去是有危机,却更多是表面,断不可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甄柔一番心思转得很快,当下就有了决断。

待熊傲退下,甄柔立即吩咐阿玉去寻甄明廷,将小沛战事如实以告,并转述她自己的看法,如是一番,甄柔若无事人一般,带上姜媪去寻母亲。

曲阳翁主正好收拾妥当,母女俩结伴去陆氏院子。

月余未来此,甫一踏入,甄柔只感恍若隔世。

陆氏亦是爱花之人,无论前世今生,记忆中陆氏的院子总是花团锦簇。

尤其是这个时节,丹桂、水红花、秋牡丹、山茶花等各类繁花正当花开,陆氏的院子必是整个彭城种花最多的地方,且皆是陆氏亲手养护。

犹记小时候,她和姜姚在陆氏的院子玩耍,见陆氏不惜干净的裙摆粘上泥土,也要亲自为花浇水施肥,她不解的问:“伯母,那么多侍女,何必自己动手,裙子都弄脏了!”

那时的陆氏,较之总是严苛的曲阳翁主而言,更像是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她笑道:“莳花弄草,可以修身养性,让浮躁的心静下来。再大的苦闷、愤恨,在养花的过程中也会淡去。若哪日我连这些花都不照看,那真是没多大意思了…”

彼时她不过十岁的样子,哪里能听懂陆氏的话?

只想着陆氏乃当家主母,满彭城的人都要敬着她捧着她,可以说万事顺心,怎会有苦闷和愤恨之时?顶多有些未诞下男丁的遗憾罢了。

此时见得一庭院花枝枯败,甄柔莫名就想起那段原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

伯母现在连她最喜爱的花都不理了,可是觉得一切都没意思了?

甄柔心里蓦地浮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也在这时,陆氏让侍女搀扶着走出了房门。

廊下已挂了羊皮风灯,让她们的视线可以很清晰。

陆氏并没有为难她们,一身紫褐色地、朱红色花纹的锦衣,庄重大气,让人觉得和以往过得并无差别。面上也上了妆,让长期不出室内的苍白虚浮脸色,多了不少血色。

如此看上去,虽有几分病态,却依旧还是那位曾经的甄氏当家主母。

甄柔放下心来,又觉脸上臊得慌,陆氏一向真心爱护自己和兄长,并且都答应了出席中秋,自然不会做让他们难堪之事。

又念及如今两房这样了,母亲这边不好说,而自己是小辈,怎么也好缓和气氛,遂敛去愧疚,向陆氏欠身一礼,笑着上前道:“伯母,我来扶您吧!”

陆氏看着一身绛红华服,款款走来的甄柔,犹是在这灯光和月色掩映下,越发美得倾城华贵。

一旁静立的曲阳翁主,一样精心装扮过,一身姜黄色织锦,通身的皇室气派,短短一瞥已不禁让人臣服于其下

母女俩如出一辙,都是生得这样美丽,又活得这样鲜活,即使偶有小挫折,却总能遇难成祥,过得更好。

不像她们母女三人,长女夹缝求生,如今更是娘家无靠,幼女远嫁只有清贵名声的夫家,娘家同样不知是否能靠住…

思绪不及怅然飘远,甄柔已将她唤回,看着近在咫尺的甄柔,娇俏的模样真和阿姚像极了,不觉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发现自己发自肺腑笑了,愣了一愣,就想起甄柔和甄姚的感情极好,当下也不敛去笑意,道:“听说今晚中秋宴是阿柔一手操办的,伯母一定好好看看。”

这话无疑有修好之意。

甄柔一喜,又见陆氏笑容一如既往,当下惊喜点头,“好的,伯母!”

看着眼前仿若以前的陆氏,曲阳翁主微微眯了眯眼,只是想到如今的局面,还有甄柔不日将嫁了,心中觉得倒也无碍,遂念及过往的情分,温言道:“大嫂走吧,大家应该都到了。”

正如曲阳翁主说的,众人皆已复上后花园。

只见园中已重新布置,四处灯光相映,花影缤纷,又有细乐声喧,一派太平盛世,富贵繁华。

甄明廷一人独居上位,陆氏随甄志谦居其左后侧,甄柔和曲阳翁主居右后侧。

下首左右两边,又因都是族人未分男女,只以亲疏远近而坐。如是一众上百人,在左右各坐了整整三层。

今日夜宴,以祭月拜月为名,大开筵席联络族人感情自要放在后面。

彼时,月亮已经出现了,邻水之地已设了祭台了。

甄氏嫡脉率合族男丁行祭拜之礼。

庄严肃穆,一切与往年无异。

只是往年乃甄志谦率众,甄明廷随从一侧。

今年俨然与安排的位次一般,由甄明廷当头,甄志谦一侧相随。

所有都昭示着,如今的甄氏家主之位,已然是甄明廷了。

礼毕,众人归位。

看着众人落座,甄柔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原位。

她一直注意着甄志谦,委实难以相信兄长的说辞,甄志谦已经认命如今的局面,是以许诺他不插手政权之下,就可一切如常的安度晚年。

只是现在甄志谦还不是当务之急,甄柔见一切顺利,立时转了注意,就听甄明廷三杯酒与众共饮后,道:“…楚王与荆州牧邓深联军,与吾妹婿交战小沛。既已是姻亲,此时断不可回避!”

兄长还是按她的想法说了,甄柔不禁松了口气般一笑。

甄志谦却也在这一刹露出了笑意。

第六十七章 出嫁

甄柔笑了,甄志谦也不在意的冷笑了。

然而,甄明廷的话之于其他人,却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们愿意坐视不管甄明廷内乱上位,很大原因是甄明廷为家族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对方也拿出了诚意——明媒正娶甄柔为妻,让两家结秦晋之好。

如今,曹劲却面临薛、邓两家联军,双方交战于比邻彭城的小沛,当下自不免人心惶惶。

不过正如甄明廷说的,两家婚期已迫在眉睫,天下皆知,若是反悔,置甄家于何地?

尤其是现在反悔,将来万一曹家追责,薛家又已割裂,到时家族如何承受曹家之怒?

如是,只能断不可回避。

甄氏先祖设有族学,凡族人及姻亲子弟,皆可到族中进学。在座族人,虽不是学富五车,却大多饱读诗书,且有出仕,对于交战小沛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之后,又有甄明廷用话引导,多数做出了如上选择。

意外地,虽是人心浮动,却也到底齐心。

只是终归失去了宴会的兴致。

强撑到酒阑人散之时,今日的中秋家宴也就落下了帷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沛之战很快传遍了彭城。

与此同时,甄家新任家主,表态曹、甄两家联姻不变,也就是甄家将站在曹家这边。

两道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彭城,很快徐州,乃至整个大汉十三州。

十余年了,自名满天下的甄祖父去世,甄家终于再一次发声了。

虽然声音不大,小沛之战也不足够令所有人侧目,但这是甄家事隔十余年之后首次站出来,明确提出自己的政见。

而不是挟当年对楚王的救命之恩,始终龟缩于薛家之后。

也是这一次表明态度,让各大军阀、世族大夫们等众人,知道甄家已有了新任掌舵人,更正视了新任掌舵人并非上一任那般苟延求存。

于是依仗昔日威名,及今日的冒头,引得不少有识之士前来投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甄柔眼下也没心思关心这些,因为她出嫁在即。

将原定于农历九月初六的出嫁之期,生生提前了大半月,定于中秋三日后。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熊傲率三千轻骑兵,及时去小沛助曹劲一臂之力。

更重要的是,既作为姻亲,甄明廷又表态站在曹家一方,且彭城离小沛不过二百里,必然要有甄家军前去支援。

可是甄明廷家主之位不过才坐上,彭城郡尚且不稳,徐州大范围内又有陶家,委实不得不防,自不可能抽出兵力相助。

如此一来,只有她以家主同胞嫡妹的身份提前出嫁,才可避免甄明廷的言行不一致。

三日真的很快,几乎一闭眼就过去了,到了出嫁这一天。

中秋的花架还未拆去,红绸彩带已遍布府中,处处张灯结彩,上下喜气洋洋。

至甄柔的房中,更是锦裀绣屏,焕然一新。

尤是那正对床榻的一架红漆衣桁上,长及迤地的宽袖窄腰大红撒金嫁衣,亦让满屋的红不可忽视。

四更天方至,她便被唤起,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

上下等人,都打扮的花团锦簇,伺候地分外小心周到。

姜媪让人用徐州盛产的泽兰熬了沐浴的汤水。

甄柔起身后,如此浴兰汤,以洗去垢腻,让身体含蕴香气。

阿玉则带了侍女将兰泽香料放在熏炉中焚烧,让散发的香气将嫁衣熏染。

甄柔这样一番沐浴更衣后,跽坐到梳妆台前,感受着自己被一身淡淡清远的芬芳围绕,不禁失笑道:“彭城至小沛,以我们的脚程,无论如何都要四五日,到时一身香气早散了!何必这么麻烦!”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