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柔举扇遮阳,一径寻了有树荫的小路而行。

因为步子较疾,额头不免渗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眼见曹昕的院子已不远了,这里正好是一株密叶交叠的云冠大树,索性就在树下站立一会儿。

阿玉见甄柔额头鼻尖都已扑了一层细汗,担心弄花了脸上的薄妆,不由后话道:“一时忘了四公子住的院子稍偏了些,应该让婢先跑一趟,免得娘子跟着一起受罪。”

到底叔嫂有别,她也不好常往曹昕的院子去,这小半年下来笼共也不过去了两三次,又闲散无事地只当散步而行,便也不觉得有多远。

如今赶起时间来,才觉确实有些路程。

甄柔拭了拭汗,待摇起扇子时,却为曹昕说话道:“四公子身体不好,居住稍偏远些,可以少了人来人往,有利于他静养。”

女人多有母姐情怀,对于较弱小者,天生有一种同情和关怀。阿玉比甄柔大一岁,自幼伴着甄柔长大,那种照顾人的情怀也被激发的更为浓厚,对曹昕生来就不良于行,心底是有同情的,听甄柔说起曹昕因为身体之故要住在庄园最深处,感慨正是风华正茂却远离人群,不由叹了一声,却也没说可惜的话,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便是再身有残疾,也不是她一个婢女可以同情。

于是压下已到嘴边的话,只顺着话道:“娘子说得在理。四公子的院子虽偏些,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少了人往来…”

犹言未完,才说到少人往来,只听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

循声一看,竟是昨日下午遇见的三辆鹿车,他们个个低着头,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好像正着急运载货物,往庄园东门方向过去。

甄柔看得一疑。

正如刚才她与阿玉说的,曹昕选在此地居住,是因这里少有人往来,图它一个清净。如此,这些外面来的货夫怎会从这里路过?是走错了么…?

一个念头尚未转完,阿玉已手指他们,脱口而道:“娘子,他们不是昨日的货夫么?怎么会在这里?”

疑惑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幽静的小径上,除了吱吱的夏蝉声,便只闻阿玉的声音。

又是这样充满怀疑的语气,几乎让人一瞬就注意过来。

甄柔脑中灵光一闪,昨日的怀疑浮上心头,目光下意识去寻那一抹似曾相识的背影时,手已经一把抓住阿玉。

只是不及开口,那一行九名货夫已闻声转头,向她们直直望来。

只在这一刹那,甄柔对上一道狠戾的目光。

那目光的主人,细眼浓眉,模样周正,略带地痞流气。只是如今那周身的痞气渐消,眉梢眼角尽是阴沉。

甄柔已经认出来人,“陶忌!快跑!”

她认出的同时,已经大喊出声,更意识到危险,拉起阿玉就是发足狂奔。

陶忌没有想到甄柔反应如此之快,鹰目中戾光大盛,暗恨错过刚才的大好时机,但他们之间本就有距离,再追只怕惹来护卫难以脱身,当下啐了一口在地上,恨道:“快走!被发现了!”

身边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反应迅速,立即闻声而动,向庄园东门推车疾行。

甄柔拉着阿玉跑出一截,发现陶忌竟然没追来,心中诧异之下,迅速反应过来。

“糟了!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曹昕!”甄柔猛地站定,情急之下直呼曹昕名讳也犹不自知。

只想到曹劲的吩咐,还有这段日子来两人的相处,甄柔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曹昕落入陶忌手中,她强迫自己静下心,脑中飞速转动,忙吩咐道:“他们应该是往东门去,还有一条大路通东门,那里一般有护卫巡逻,我们赶紧从那里过去!”一边说一边已经向过奔去。

甄柔判断未错,才赶到大路上,就见一列二十人的披甲佩剑的甲卫。

他们见到甄柔止步行礼。

甄柔跑得气息紊乱,却顾不得喘口气,忙求救道:“快!你们先去东门!拦住三辆鹿车!那些货夫劫持了四公子!”

一听曹昕有事,甲卫立即调动。

见状,甄柔大喘了一口气,这才带着阿玉跟上。

直线距离最近,大路成十字交错,小径却蜿蜒曲折。虽慢了陶忌一阵,但一路从最短的直线奔去,甲卫正好赶在陶忌一行要出东门之时。

“拦住!他们劫持了四公子!”

甲卫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东门外正要放他们通行的门卫兵“锵锵——”几声刀戟相撞之声,便将陶忌一行拦于东门口。

这时甲卫赶上前,与门口的卫兵成前后包围之势,将他们围住。

“还不赶紧放四公子!”刚才吼出声的那名甲卫,应是其甲卫队长,上前一步,厉声大喝。

眼见行踪暴露,被前后夹击,众乔装货夫的陶军立刻从鹿车上抽出大刀,成保护姿态的往中间那一辆鹿车聚拢,显然是为了保护陶忌。

事已至此,陶忌“啪——”一下掀开中间那辆鹿车上的箱子,向里面伸手一抓,只见被封住嘴的曹昕被拽了出来。

“锵——”地又是一声,陶忌也从鹿车上拔出一把剑,便架在了曹昕的脖子上,威胁众人道:“谁敢上前!别怪我刀下无情!”

“叔初!”甄柔才赶到东门,就见陶忌将曹昕一把拽在地上,以剑架颈威胁,她骇然惊叫出声。

一看到甄柔,陶忌就目露凶光,吃人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甄柔,咬牙切齿道:“又是你甄女!上次在徐州坏我好事,今天又陷我于此境!”

甄柔闻言微怔,看来陶忌已经知晓前年春,正是她迷惑了他们追捕的视线,从而救走了曹劲。

念及此,甄柔心中一动,瞥了一眼痛苦坐在地上的曹昕,强抑下心中焦急,叫了一声“陶大公子”,便摇着扇子缓缓上前。

见甄柔认识挟持者,又一派气定神闲,众甲卫下意识让出一条路。

甄柔停下脚步,长身立于众甲卫身前,看着陶忌慢条斯理地道:“既然陶大公子都知道当初害你纵虎归山,导致如今被血洗满门的是我,现在抓一个废人做甚?”

言下之意,冤有头债有主,竟是暗指陶忌即便报仇雪恨,也应该来找她。

此言一出,四下一寂。

一双正欲踏出的方口翘头履也停驻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儿媳

夏日阳光最盛,投下大片白晃晃的光,让人目眩。

可是日光再绚烂,似乎也不及眼前一袭浅红衣衫的佳人耀眼。

今日,为了迎接曹郑的驾到,甄柔打扮的颇有几分郑重。

挑了一件浅红勾银丝云纹曲裾,颜色喜庆而不出挑,但终归是带了红色的,甄柔一路心切急奔,扑了一层薄汗的脸蛋上,透出健康的红晕来,又是一身红衣衬托着,端是红衣映芳容,潋滟生姝色,极尽耀目。

当初已华如桃李的少女,如今将是十八芳华了,历经两年的沉淀绽放,倾城之容想必也不过如此了吧。

随着甄柔娉婷地走上前,陶忌心神不由恍了一下,但待那一张饱满的朱唇吐出“血洗满门”四字,强烈的恨意瞬间拉回了他的神志,当下暴跳如雷,怒骂道:“贝戋、人!两年前如果不是你故弄玄虚,我早就把曹劲抓住五马分尸!哪会落得今天这等下场!”

一语落下,在场一片吃惊,纷纷向甄柔看去。

他们两年前居然就认识了,而且甄柔对曹劲还有救命之恩!?

难怪曹劲去年不惜冲冠一怒也要强娶,原来是早有旧情。可是为何娶回来后又置之不理?

看来此中必有内情。

一时间,众人脑海里都不由自主地划过重重疑云。

但心里却有志一同地认为,甄柔怕并非只是不被认可的“少夫人”吧…?

如此一番念转,心中已各有所想。

就在在场明里暗里的众人心思纷扰之际,陶忌眼里却只有甄柔,以及充斥五脏六腑的滔天戾气,犹自怒骂般发泄道:“还有你那兄长甄明廷,如果不是他和曹劲里应外合,我们陶家怎会这么快失守!”

说时,陶忌暴怒的情绪越发激荡,下意识往甄柔走去,不觉出了陶军的防卫线,手上长剑也移开了曹昕的脖子。

筑成防线的几个陶军,见陶忌往外走,他们只好暂敛兵器,向两侧退开,为曹昕留出了大片安全地。

甄柔看得心中一紧,余光不着痕迹的往围在周边的卫兵看去,见他们果然开始行动,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听着陶忌继续发泄情绪道:“…都是你们甄家兄妹害得!”

尾音未落,却出乎意料地猛然转身,长剑再次架上曹昕的脖子。

“哈哈哈!”陶忌状似疯魔的仰天长笑,目光嘲讽的逐一掠过欲上前偷袭救人的众护卫,最后落在甄柔的身上。

“甄女!”陶忌恶声恶气道:“你个狡诈的女人!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还想激将我,趁我不备偷袭!可恶!”说着又是咬牙切齿。

知道陶忌不会中计,甄柔也不再虚与委蛇了,直接道:“陶忌,君侯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必有大批护卫,你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若你放了四公子,趁君侯来之前,我还可以私自放你一条生路。”

犹言未完,陶忌已厉声打断,道:“不用再糊弄我了!告诉你,我既然敢来此!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今天若不是我将这个废人带去徐州要挟曹劲,就是我拉着这个废人一起死!”

“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仰天大笑,恨意滔天道:“曹劲!你不是最疼这个废人么!我陶忌今天即使不能用这个废人要你的命!那我就带这个废人一起死!让你再尝一下痛失至亲的滋味!”

言毕,手中刀一横,就要动手了结曹昕的性命。

“且慢!”如何能看到曹昕在自己眼皮底下丧命,甄柔大声阻止道。

陶忌动作一滞,望向甄柔,挑眉一笑,阴鸷的邪气四溢,“我陶忌亏得自称阅人无数,却独没见过你这等美人,还一连栽在你手上两次。那且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看来是必须选择的时候了,不然曹昕就要身首异处了…

甄柔死死攥紧扇柄,又看了一眼体弱多病又不良于行的曹昕,曹劲对他的重视及临走前的嘱咐也一一在脑海闪过,如此终是心一横,说出了口。

“陶忌,你和你父已投奔了薛家,现在薛军正与我夫君和兄长对阵。你抓曹昕怕不止仅想要我夫君性命,还想加重此役的筹码吧。既然如此,就拿我做人质——”

“娘子!”一语未完,阿玉在众甲卫后阻止的叫道。

甄柔置若罔闻,也无视曹昕震惊又不赞同的目光,继续道:“我比四公子更有要挟价值,毕竟对阵的还有我兄长。”

陶忌细长的眼睛微眯,似在思量甄柔的话,半晌方道:“拿你确实可以威胁甄明廷,但是曹劲却难说。我可听说你并未得到曹贼认可,而且曹劲也并不喜你。”

“听说?”甄柔轻笑了一声,讽刺道:“陶大公子居然还信这等流言。”

一语讽过,甄柔正色道:“他这样待我,不过是权益之计,盖因我嫁去长安的阿姐被何近所囚,为了麻痹何近,我夫妻才合计如此行事。至于君侯,夫君更是为我求其同意,他拿下徐州之日,就是我被认可之时。他为我如此,你觉得可是不喜我?”

原来竟是如此。

众人心中疑惑顿时一解。

陶忌目光一闪,犹自确定道:“到我手里,你只怕九死一生,你为何还要换?”

甄柔神色不变,道:“换我还能九死一生,但四公子体弱,即便你不要他命,路上的奔波于他也可能致命。我不能看着夫君最重视的幼弟遭此——”

“你就这么在意曹劲!?”还没说完,陶忌暴怒打断,却又不及甄柔回应,他已决定道:“好,就拿你换这个废人!但你先让他们退开!”

“退开!”甄柔朝东门的护卫命道。

护卫犹豫了一下,但见被挟持的曹昕,到底听话的让开。

陶忌立马一把将曹昕扔进车,三辆鹿车一起推出东门,然后瞥了一眼紧跟其后的甄柔及众甲卫,道:“甄女,你过来换人。”

甄柔深深地闭了闭眼,向着陶忌的方向走去,却待正要走入陶军防线时,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谁给你胆子劫我儿和儿媳?”

儿媳?

甄柔脚步一滞。

陶忌脸色陡然一变,“曹贼!”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代价

一声“曹贼”,众人回头看去。

只见一片假山绿树后,曹郑玄衣爵弁,众星捧月而出。身边簇拥着数位锦衣华服的贵妇,并一众粉绿衣裳的侍女。

他们一行人才走出来,除了东门有缺失,余下四面八方瞬间涌出一批批护卫,或持戟佩剑,或拉弓射箭,训练有素做好攻击和防卫的双重准备。

形势转眼一边倒。

一念惊讶过曹郑居然这么快赶来,甄柔及时停下了交换人质的动作,稍退一旁。

曹郑眯眼盯着陶忌,虎步上前。

陶忌心中警铃大作,一把狠狠抓住曹昕,长剑就又近了三分,暴躁喝道:“你再上前,我就要了这废人的命!”

曹郑停下脚步,瞳孔微微紧缩,杀机一闪而逝,面上却一脸平淡道:“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放我了儿,我给你一条生路。”

陶忌神色紧张,满头大汗,“我不信你!放了这个废人,我哪可能活命!”说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精光闪动,然后只见他神色一狠,抓起曹昕趴在箱子上,一剑砍向曹昕的胳膊,顿时鲜血浸了出来,染红了胜雪的白衣。

“唔…”

曹昕疼得仰头痛叫,但他的嘴被封住,听不见他的叫声,只能看见他一张苍白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天啊——”贵妇当中不知是开头,顿时响起两三道此起彼伏的惊叫,显然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到了。

曹郑掩在胡须下的唇紧抿成线,怒气一触即发。

陶忌却继续压着曹昕的后背,嗜血冷笑道:“放心,胳膊残不了!不过下次我可不敢保证,这胳膊卸不下来!”

曹郑看了一眼已半臂浸红了鲜血的曹昕,念及他一贯的身体情况,是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发烧昏迷,不由暗暗皱眉,到底压下怒气,妥协道:“你想怎么样?”

陶忌眼睛一转,看了一眼甄柔,才回曹郑道:“刚才已经说好了,交换人质,放我离开。”

言下之意,还是让甄柔交换曹昕。

一时间,众人因为陶忌的话,又望向甄柔。

一个亲子,哪怕是残废,也强于外来媳妇。

感受到众人目光刹那如炬望来,甄柔心中却是一片平静,早在曹郑露面前一刻她已做好决定,现在情形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未料曹郑直接不屑地反驳道:“你以为一个儿媳就能要挟我?”

陶忌神色一变,转瞬露出阴冷的笑容道:“这个废人都成这样了!你即便现在放了我,他这命怕也拖不到离开冀州!所以废话少说,就看你是要你儿子的命,还是要你那儿媳的命!?”说着又是一剑刺向曹昕受伤的胳膊。

鲜血浸过白衣,滴落在方砖上。

如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曹昕和她的性命二择一了。

甄柔心下苦笑,抬眸果然年曹郑那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望着自己。

与其让曹郑开口,还不如她主动请命。

甄柔心中念头一定,转身向曹郑盈盈一拜,请求道:“刚才大人那一声儿媳,便是认可儿媳的身份,既为曹家妇,自当承担其责任,想必此时即便夫君在,他也愿意亲身涉险换四弟安全。所以儿媳恳求大人同意,让儿媳去换四弟。”

曹郑深深看了眼烈阳下一脸坚定的甄柔,突然说道:“从今日起,我曹家只认甄氏为曹劲之妻!永不更改!”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对于曹郑认可甄柔儿媳的身份,经过甄柔先前那一番言语,众人并不诧异。却万万没想到曹郑竟许诺,从此以后只认甄柔为曹劲之妻,而且永不改变!

这岂不是甄柔无论好歹,便是不幸丧命,曹劲也不能再续弦!?

在场众人,尤其是曹郑身边的众贵妇,都是一副玲珑心肠,当下反应过来。一立于众贵妇正中的绛红色华服妇人更是忍不住出声,“君侯!”惊讶的声音中隐含一丝反对。

“儿媳拜谢大人!”这样的好机会,甄柔自是不会放过,她无视四下众人的反应,直接拜谢过曹郑的许诺。

起身,转向陶忌,冷声道:“陶忌我现在过来,你该依言放了我小叔子吧!”

陶忌谨慎道:“刚才曹贼未到,我可以这样,但是现在不行。”

甄柔看了一眼胸口压在木箱边沿上的曹昕,心中焦急,脱口而出:“你还想怎么样!”

陶忌道:“你先过来,然后所有曹军全部退后百步之外,等我出了东门,我便将这个废人留下!”

一语毕,他一把抓起曹昕的后颈,将昏厥过去的曹昕展示于众,加重威胁力度道:“这个废人已经成这样了!若再耽搁下去有个好歹,可就不能怪我了!当然大不了我也陪了这一条命。”

俗话道:赤脚不怕穿鞋的。

陶忌现在就是一个失去所有的亡命之徒,他现在就是要豪赌一把。

而这种人就是因为孤注一掷,所以才无法以常理对待。

曹郑眼睛一闭,右手往后一挥,所有护卫全部收敛兵器,迅速退后至一百步之外。

甄柔深吸一口气,走向陶忌。

她才一走过去,那几名乔装的陶军立马将她围起来,甄柔顾不得他们,赶紧跑到曹昕身边,唤道:“叔初!你没事吧!?”

连唤几声,毫无反应,显然已陷入昏迷。

甄柔怒向陶忌。

陶忌也不再为难,松开压在曹昕后背的手。

甄柔忙扶曹昕坐回木箱,让他靠着木箱壁上,又解开他嘴上绑的布条,便见一张失血过多的苍白脸孔。

心中担心曹昕再不治疗,恐怕凶多吉少,忙催促道:“陶忌,我人已过来了,你也该言出必行了吧!”

陶忌神色一凛,下令道:“推车出去!”

一声令下,跟着一起的八名乔装的陶军立即推车出了庄园的东大门。陶忌则扣住甄柔的肩胛部强行其跟上。

眼见就要出大门三丈之外了,甄柔正要提醒陶忌放人,就见推着曹昕所在的那一辆车的人,突然一个转身,猛然用力将鹿车往庄园里面一推。

只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甄柔拼尽全力转身往陶忌身上一推,却不及推开逃跑,只见一个又一个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紧接着还有火把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