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头儿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唤卫原,生得孔武有力,却处事圆滑。

他和姜媪一样,都是当年随曲阳翁主一起从下邳王宫陪嫁到甄家的,原是曲阳翁主身边的侍卫,后来在彭城娶妻生子,年纪也逐渐大了,便成了曲阳翁主名下一处庄园的管事。

比起其他人,姜媪与卫原自是更多了几分情谊,也是能信任过的,姜媪便将他选做了这十人的头儿,其妻子陪他留在府里,儿子则被安排在外面的庄园里,每月他儿子要来府里送庄园的野味吃食等,一家三口便也能聚上一聚。

阿玉对卫原也是熟悉,见面还得称一声卫叔,这一领了甄柔的话,就轻车熟路地去府里一处给采办人住的院子去寻了卫原。

整个曹府占地广阔,三房的院子处于府邸最里层,采办人住的院子一向是安排在府邸最外层,靠双腿步行,一来一回也要小半个时辰。

本就已经下午向晚,等阿玉领了卫原过来,天已经擦黑了。

冬日昼短,天黑得快,自进入十二月里,三房掌灯时辰也跟着提前了有一个时辰。

彼时,甄柔就在灯火辉煌的堂上,听卫元将近日来的流言逐一禀告。

卫元不愧是下邳王宫当过侍卫,也曾护送曲阳翁主往返于长安和下邳的,正所谓见多识广,即使没有甄柔特意吩咐,他也时时注意着府里的动向。

尤其是如今已在府里安顿了有一年了,地方差不多也踏熟悉了,结识了府中不少大小管事,加上他已满了二十岁的儿子,每月来府里与他交接消息,不敢称消息如何精确,涉及多少内幕,却也算是消息面广。

一来给甄柔磕头问过安后,就把近来府里上下,乃至整个信都的一些流言说了。

将郑玲珑带来的消息证实之后,卫原继续垂手立在堂下又道:“…关于甄二娘子和君候的事传闻已有旬日了,大概是不新鲜了,如今传闻最广的还是关于三公子在这件事上的推波助澜。”

“都传三公子什么?”想到郑玲珑说的,甄柔问道,“除了说三公子知道君候的喜好,特意携阿姐来信都,还有其他吗?”

卫原迟疑了一下,斟酌道:“另有一则传闻,道是三公子运筹帷幄,不仅在战场上料事如神,对信都也是了若指掌。虽常年不在信都,但留了罗神医在君候身边,如今又按着君候喜好送上了妻姐,将君候——”

话蓦然停下,卫原不知如何说下去。

甄柔见状,不亲耳听见后面的话,她也可以想象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既然召卫原来了,就当问清楚。

甄柔正要让卫原没关系尽管禀来,只听曹劲的声音突然响起。

“可是传我将君候拿捏在鼓掌之中。”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甄柔抬头望去。

只见堂外风灯一片白炽的寒光下,曹劲一身惯穿的黑色大氅,夹着一身寒气立在大堂门外。

甄柔如今不过十八之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年轻的身体伤势也恢复得快,将将到了农历十二月,就已经拆了绷带,可以来回走动了。

再过了几日,到今天,已然行走自如。

“夫君,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般早?”乍见曹劲突然出现,甄柔惊讶了一下,随即起身走下基台,亲自迎了上去。

姜媪和阿玉在堂里伺候,见到曹劲回来了,姜媪和卫原一起在原地匍匐跪下,口中齐声称道:“三公子”;阿玉则疾步行去内室取了曹劲用熏炉烘着的鞋履。

这时,甄柔刚迎到门前,阿玉已捧了鞋履过来。

曹劲依旧没有让侍女近身伺候的习惯,也看不得自己都要身边人伺候的甄柔服侍他换鞋,这便自己脱下皮靴,换上阿玉捧来的鞋履。

鞋履是甄柔差人做的,用了不少丝、麻铺了厚厚一层做鞋底,穿上去又软又松,这会儿又是一直用熏炉烘着的,十分暖和。

曹劲一穿上鞋履,就感冻得僵硬的脚趾终于有了一些知觉了,暖意一直从脚底心窜上。

以前一个人,又总是在外安营扎寨,多数都是一双从胡人那传来的靴子上脚。

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也不觉得粗糙,如今一些衣食住行上细致起来,却也不能违心说一句没有区别。

曹劲感受着脚底下的暖意,看向甄柔的目光也不觉跟着暖了几分,道:“君候派人去城外寻我,道今晚邀你我朱雀台共进餐食,所以我今日才早些回来。”

第二百三十章 沐浴

曹劲回来的时候未时已过,距离暮食也就一个来时辰。

身为臣下,又是儿子,没有让曹郑等开食的道理。

又周礼记载:“方伯为朝天子,皆又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即是,诸侯要在封邑先沐浴洁身后,方能朝见天子,以示对天子的尊重。

之后历朝历代多沿袭周礼。

曹郑虽非天子,但他割据了整个北方大片土地,在北方,尤其是信都,可谓与天子无异,其声威及话语权更甚于长安城里的天子,他掌握了辖下土地上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曹劲今日去的是郊外大营,校场点兵,一身戎装,且不提身上风尘仆仆有失仪不敬之态,就是戎装佩剑赴宴,也是有忤逆之嫌,自是无法就这样去见曹郑。

甄柔这些日子都在养伤,脚伤才好了不到一两天,也不能太用脚力,是以她至今未出院子一步。

冬日人困倦怠,又一直足不出户,甄柔对于自身收拾免不得就有些懒惰,虽比时人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要强上一分,但隔三差五也会素面朝天,将满头乌发在颅后随意绊成一束,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今日好巧不巧,甄柔想着脚伤痊愈,要不了几日就当恢复给卞夫人晨昏定省,早上沐浴后便没有上妆梳髻。

如是,夫妻两人一个沐浴更衣,一个梳妆打扮,都要收拾一番。

斯时,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多是尊夫妇之礼“不敢共湢浴”,妻子不能与夫郎共用一个浴室。

甄柔虽出自彭城甄氏,自幼少不了受这些教诲,但她有一位不拘泥于形式的母亲,也就养成了她在这方面并不甚遵守。

以往曹劲独自住在第二进院子,她与曹劲自然是各用一个浴室,如今曹劲搬进了第三进院子和她同住,又院子里只有一间浴室,两人自然就共用浴室了。

只是甄柔到底还是一位妙龄女郎,两人才有亲密关系不久,平时相处也不多,不说什么鸳鸯*共浴之类不可能有,就是出现在曹劲沐浴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偏生眼下的时间较紧张,曹劲还一贯不喜侍女近身服侍,看他那一头长发又要洗又要烘干,哪是他一个人能快些收拾妥当的?

如今又成婚了,总不能再叫张伯效劳,或是一头湿发梳髻赴约。

加之今日只是寻常邀约,甄柔也不用收拾得多隆重,以简单清爽为主,要不了小半个时辰就足够了。

如此,甄柔略犹豫了一下,便主动提出服侍曹劲沐浴。

和以往一样,对于甄柔主动亲近曹劲,姜媪等人是再赞同不过,当下去准备沐浴之物不提。

一时,众人退去,一室氤氲,热气蒸腾。

许是让浴室里的水蒸气熏的,甄柔白净的脸颊上一片潮红。

深吸口气,抬头看向这身让她一再为之惊心的铠甲。

这个时候的铠甲都是铁甲,故又称铁衣,且都是锻铁制成的。

由铁打制成鱼鳞,然后一片片编缀而成。

以前在家中,曾百无聊赖的数过兄长甄明廷的铁衣,一共有三千二百五十二片鱼鳞甲片。

甄明廷那时还是一位十六岁少年,高瘦挺拔,却也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一身铁衣铠甲方才上身,腰背似乎都为之压弯了,脸上也有着异样的苍白。

过去的经历,让甄柔对铁衣铠甲有一定的了解。

曹劲的这身铁衣,是方口领,开襟在右肩和侧腋下,由三组红绳带系接。

“夫君,抬一下双臂。”甄柔一眼看毕,抚上这身寒气森森的铁甲。

曹劲看了一眼甄柔满脸的红霞,那肌肤当真是白里透红,水嫩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些日子以来,诸如此类的温柔小意也确实让他心生贪念,有些沉溺,这些可以让他暂为放松。

如是一看之下,他敛了自己解铁甲的话,依言张开双臂,然后却是闭上眼睛,任由甄柔的温柔带来片刻的闲适,他也能想一想曹郑突然派人来邀他和甄柔共进暮食的事。

见曹劲闭上眼睛,甄柔莫名松一口气。

她口上吩咐还好,一些面上的端茶递水也能行,像这类伺候穿衣脱衣,还是战衣铁甲这类,她很有笨手笨脚的自知之明。

没有曹劲一旁看着,总归要得心应手一些。

不过这连接铁甲的系带委实十分好解,曹劲还配合的张开双臂,她一下就将系带一应解开。

正轻松之际,不妨系带一解,铁甲又重,立时哗啦一松开,鱼鳞甲片“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幸亏只是响动,因着有两肩固定,铁甲还挂在身上没有掉下去。

响声突兀,思绪被打断,曹劲闻声睁眼。

对上曹劲看来的目光,甄柔有些尴尬,向曹劲笑了一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我下次就知道怎么取铠甲了。””

以为妻子这个身份她做得不错,看来还有些距离。

不,应该是还有不少距离。

抿了抿唇,甄柔将手又伸向了曹劲身上已经半解开的铠甲。

只在这时,一只粗粝的大手覆了上来,头顶响起曹劲的声音,他“嗯”了一声道:“这次我自己解,你先在一旁看吧。”

曹劲一贯有一说一,对她好像并不会多说场面话,甄柔估摸着曹劲这话十之八九是真心之言。

她张了张口,也不知是没想到这就将为他脱铁甲的活揽了过来,还是诧异一点儿不介意她的笨手笨脚,半晌,秉着不耽搁时辰的想法,只应喏了一声,便退到一边,观摩铁甲怎么脱下。

比起她的慢条斯理,曹劲可谓三下五除二就将一身铁甲脱了下来,后面也没用上她,直接动手脱了里衣,哗啦一下进了浴桶,当下水花四溅。

曹劲混不在意,把头上的发髻一扯,言简意赅道:“你来吧。”

动作和话的意思,是让甄柔来洗头发。

而曹劲也在说时,也兀自拿着浴桶里浸湿的帕子往胸膛上抹,动作大而粗犷,又哗啦啦溅起一片水花。

洗头发是惯常做的,有时是姜媪她们为她洗,有时她自己也要动手,甄柔应声上前。

第二百三十一章 娇妻

冬日里沐浴易受寒,湿发不易干,也因活动少,不易出汗,是以沐浴的次数少于其他时节。

入冬以来,曹劲和时人沐浴的习惯相近,多是三日一濯发五日一洁身,只有去郊外大营那日回来必要沐浴。

他去大营的次数频繁,隔上两三日便要去一回,如此倒也算是勤沐浴了。

不过甄柔记得,这前两日曹劲便未沐浴过,今日又去了校场,不知是骑马射箭,还是与人近身比武过,显然出了不少汗,他的发髻散开后,里面的发丝不少黏在一起,打了结,能闻到一股明显的汗酸味。

换做以前,甄柔觉得自己多少会矫情的嫌弃一番,但经过被陶忌劫持的日子,她都有过比曹劲现在还蓬头垢面的时候,接受力倒是跟着提高了。

甄柔只惯性地皱了皱眉,便一手抚着过宽的云袖,一手拿起木勺,倾身在一旁的温水盆里舀起一勺清水,正要浇在曹劲散开的长发上,只听曹劲忽然侧头说道:“隔上一日的样子,你身上就馨香好闻,到了第二日香味淡去,却也是暗香浮动,又是一种光景。”

曹劲偏首看向甄柔,语气说得一本正经。

“…”甄柔不由无语凝噎,这是要探讨她身上缘何这般香气袭人?

正想着说什么应和几句,总不能曹劲长篇累牍说了好些,她一声不吭,也太不给面子了,就见曹劲拿起自己的头发嗅了嗅,道:“和你比起来,我倒是臭气熏天了。”

甄柔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扑哧”一乐,“夫君要和我一样香还不容易,稍后起身时,我给夫君上了精油,保管夫君身上香气袭人。”

少有调侃曹劲的机会,一语犹自不够,又“哦”了一声,继续道:“对了,夫君还可以用我的沐膏洗发,里面也加了精油,洗出的头发很是清香。”

自乐地说完,抬眼,就对上一双黑眸,透着幽亮的暗芒,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上去有那么些不大好惹。

甄柔兀自镇定道:“夫君若是不喜欢,用你原先的也行。”

曹劲收回视线,闭眼坐在浴盆里道:“濯发的沐膏不必,精油倒是可以。”

可以?

甄柔微微一愣,似没想到曹劲这般好说话,

曹劲拿巾帕舀着水往身上浇了一水,道:“听说夫人每次洁身之后,会赤裸全身,由侍女为你全身涂抹精油加以按捏,以达舒经活络功效。”

说到这里,曹劲整个侧过身来,意味深长道:“所以,届时就需要夫人亲自为我抹上了。”

也不知有意无意,他说这些话的同时,又是一巾帕清水浇到身上,随着话音落下,水珠也顺着他胸膛上那些清晰可见的肌肉纹理滑下,一直没入水中——他又坐在一大浴盆里,水刚没过腰间,水珠滚落的地方,那里正有白色裤裆飘散着。

委实在这寒冬腊月,人人都里外三层裹得严实,曹劲又是露胳膊又是现大腿,大片大片抢眼的古铜色肌肉,她想不注意也难。

甄柔看得一清二楚,顺势也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不过曹劲这膀大腰圆的身板,若要周身都抹一遍精油,只怕得把她这一个冬天的存量用完,那可不行。

“看得可还入眼?”注意到甄柔半天无言,竟是盯着他的身体在瞧,曹劲索性完全转过身来,大方袒露自己,“稍后准备从何下手?”

这是窥视被撞个正着么?

甄柔顿窘,直想捂脸,倒是急中生智地辩驳道:“我是看你身板过宽,我的精油可不够你使,你还是别用了。”

说完自觉应对的不错,连先前给自己挖的坑也填了,甄柔眉眼弯弯,心中甚是有些得意。

曹劲眉梢微挑,“无妨,翻年开春了,我让庄园里多种些花卉供你制精油就是。”说罢,转回身背对甄柔,沐浴洁身不提。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甄柔笑得无畏,见曹劲兀自洁身起来,她也不再多言,专心为曹劲洗起头发。

经过这一来一往地一打岔,不觉冲淡了先前让流言搅坏的心情,两人的心里都松泛了几分。

正如甄柔对自己的,她在濯发上手脚还是娴熟,不过一刻半会,就配合着曹劲沐浴洁身毕。

浴室里炭盆油火正旺,时不时哔剥作响,烧得人都要汗流浃背了。

曹劲一身里衣跪坐在席上,甄柔跪于身后,不断用干爽的巾帕为他反复绞着发上的水汽。

一侧隔开浴盆的屏风上,清晰地映着他们的身影。

一室静谧。

“夫君。”甄柔低低开口。

曹劲“嗯”了一声,鼻腔里带着沐浴后的闲适慵懒。

甄柔停下绞头发的动作,斟酌道:“阿姐的事让你多担待了。”

曹劲闻声睁眼,刹那慵懒褪去,目光犀利。

身前是一方低矮的长案,黄铜镜上照着甄柔望来的目光。

他们的目光,在镜上相交。

曹劲看见甄柔眼里流露的愧色,他默了一默,语气不在意道:“无事。即使没有甄二娘子的事成为导火索,也会有其他事泼在我身上。”

言及最后,语声不觉沉肃,一抹幽暗的厉芒在铜镜上划过。

甄柔看得分明,却仍是说道:“无论如何,若不是因我要携阿姐来信都求医,也不会有这些传闻,我难辞其咎。”说着不由颦眉,“若是真如传闻一般还好,可此事还涉及大人公他的头痛顽疾,我恐流言到大人公那里,夫君你这边不好善后。还有——”

说到这里,话语蓦然一停。

甄柔双膝跪行一步,来到曹劲侧手处,方跪坐下来,郑重地看着曹劲道:“还有,流言会从阿姐和大人公之间转移到夫君身上,显然是有人在后面故意引导。如今夫君和阿姐,甚至于我,都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而我又初来信都不明局势。不知何时会受人以柄,还需夫君事先告知于我,我也好配合夫君,不至于再行将踏错。”

闻言,曹劲眼睛亮若星辰,又深若幽潭。

他深深地看着甄柔,未几,薄唇微勾,带着几欲不明了的意味,“你只要做好我的娇妻即可。”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台阶

娇妻,亦是妻子,是让她做好分内之事么?

甄柔若有思索。

因着时辰不早了,又许是要准备接下来面对曹郑邀约的暮食,两人都没有再谈话了。

甄柔很快地为曹劲绞干了头发,两人回到了内室。

换上将熏好的曲裾深衣,甄柔跪坐在里间的妆台前,由阿玉和姜媪一人为她梳髻一人为她上妆。

二十一连盏铜灯闪烁着亮昭的光,照得镜前纤毫毕现,甄柔画过蛾眉,正低头抿口脂,便从镜中窥见曹劲的身影。

衣桁架子和屏风之间,是座一人高的穿衣镜,曹劲立在穿衣镜前正衣冠。

头上发髻他自己站着便已一丝不苟地扎起,此时正从阿丽捧着的漆盘里,拿出金冠戴上。

想到适才曹劲说他自己来梳髻,甄柔脸上不觉一臊,男子发髻那样简单,就是全部梳起来束在头顶,这等当是她擅长之事,竟然还不如曹劲梳得好。

她离妻子的本分,似乎还差的有点儿远了…

一时,两人收拾停当,差一刻酉正时分。

离赴宴时辰不晚,却也并不那么充裕,甄柔脚伤才将初愈,外面大雪纷飞,即使有侯府侍人整日清理,也阻止不了大雪不一时便积了厚厚一层,行路不易,又要洇湿鞋袜或过长的裙摆。

张伯不愧是出自皇宫里,伺候过阳平公主的人,早已让人在三房的院子外备了步辇等候。

如此,甄柔带上阿丽、阿玉,一路乘坐步辇,随曹劲来到朱雀台。

朱雀台之上,除曹郑以外,任何人不得携带刀戟棍棒,以及乘坐代步工具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