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们去那儿坐,你好休息一下。”曹劲指着崖边一块平坦的大石头道。

地上都是飞沙走石,又没铺席,只有坐在石头上了。

甄柔听从曹劲的话,和他踞坐在大石头上。

曹劲又说:“累了,就靠着我。”

这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落日的余晖从耀目的金黄色渐渐变成橘黄色。

万丈霞光笼罩在曹劲的面孔上,使他线条冷硬的五官看上去似乎柔和了起来。

还有夕阳太美,连那双黑眸里都仿佛蓄满了浓浓的深情。

甄柔偏着头,闪着晶晶亮的眼睛半睨着,乜了曹劲一眼,“夫君,你这些日子温柔体贴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山顶风大,鬓间碎发被乱拂在脸上。

甄柔撩了撩碎发,目光静静地凝视着曹劲,微笑道:“再这样下去,我准陷在夫君的温柔里不能自拔了。”

夕阳下,一乜眼,一撩发,皆是撩人至极。

曹劲顿觉心神都不由己了,他伸手轻轻拂开甄柔唇间的一缕发丝,低头凑近,彼此的呼吸萦绕,他柔声道:“那就一直沉溺下去。”

尾音消失在唇间。

他们坐在一起,十指相扣,彼此亲吻。

夕阳余晖又由橘黄色变成了紫红的晚霞。

他们就这样接着吻,看着夕阳晚霞,直至山下的阡陌交通都笼罩在暮色的苍穹下。

夜幕四合的时候,是熊傲率人拿着火把来接他们的。

没走一刻半会,就是曹家坐落在九夷山的温泉别院。

这个时候,温泉一直被认为是有疏筋活脉和治病的神汤。也确实爬了一下午山,泡温泉是解除疲乏的最好方法之一。

傍晚的气氛很好,甄柔能感觉两人之间的情动,而且曹劲这两天一夜的行程也安排的很好,她也不愿破坏了这一刻的融洽。

于是,暮食休息了一阵后,她没有拒绝曹劲一起泡温泉的邀请。

山上温泉活水引入室内,注入一大到可供人凫水的浴池中。

甄柔到底不如曹劲厚颜,即使心中有感今日会是旖旎的一夜,仍在身上裹了白色浴巾才肯下水。

曹劲大剌剌的张开双臂靠坐在池边,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见状,挑眉道:“这样防备我。”

甄柔小心翼翼下了水,起初还觉得有些烫,随即就觉得温泉泡的人周身舒服,她惬意地闭眼,正要说话,室外传来叩门声。

曹劲脸上一沉,道:“何事?”

熊傲的声音在外道:“君侯有要事相商,请三公子速回。”

第二百七十八章 走了

浴室水汽氤氲,依旧一室蒸热。

空气中弥漫的旖旎气氛却尚不及升温,已经要烟消云散了。

甄柔忙从水池里起身,从胸前裹下去的素白软布汲水变重,湿哒哒地服贴在身上,青春曼妙的曲线毕露。

她赤足经过的地方,水渍滴了一滩。

甄柔顾不得一身浇湿,从衣桁架上取下棉袍,径直穿了上去,待系好腰带回头,却见曹劲还靠坐在水池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当事人都不急,她还急个什么。

甄柔于是慢下动作,舒缓自在地坐在池边,双足垂在水里,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湿发拨在右侧用手梳理着,一边偏头斜乜曹劲,道:“夫君还不赶回去么?”

曹劲看着甄柔猫儿似的顽皮样儿,舌尖抵了抵牙槽,他毕竟是曹劲,惯于掌控一切,哪怕现在看似处于劣势,也是他自愿给予的纵容,一旦收回,便是形势扭转。

他蓦然站起身,水刚没过他的腰腹,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甄柔。

他赤*裸着上半身,常年晨练及戎马生涯,使他身上无一丝赘肉。

宽肩窄腰。

结实的腰腹上楞起明显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线条缓缓滑落,然后没入水中。

甄柔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浴室温度陡然升高了。

她手上还梳理着湿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去,看着足尖有一下没有一下轻点着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曹劲第一时间捕捉住甄柔的窘迫,他眼底笑意加深,却没改变放过甄柔的初衷,他一走到水池对面,就猛地扣住甄柔手腕,一把将甄柔拽人水中,然后让那动人的曲线贴着自己。

甄柔低头看着足下的时候,察觉曹劲颀长的身影笼过来,以为他是要擦肩而过上水池起身,却始料未及竟是将自己一把拽了下去。

惊魂未定地落入水中,可赤足下的池底又是湿滑,她直接站立不稳,人就往后仰去,幸亏曹劲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卡着她的腰,将她又顺势拉回来,带到他宽厚的胸膛上。

可莫名其妙被一连吓了两次,一身棉袍也弄得湿透了,实在着恼。

等缓过神来,甄柔气恼不已,一拳怒捶曹劲胸膛。

但那胸膛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捶不疼曹劲,倒将自己手弄的生疼,甄柔更是气得没法,却又无计可施,一时泄气,懒声无力道:“夫君快走吧,君候还等着你。”

闻言,曹劲脸上笑意一分分淡去,他拥着甄柔,下颌抵在甄柔的头上,低声道:“我要赶回去了,抱歉又没有好好陪你一回,近期大概也没有时间了。”说着语气犹带一丝无奈,“如何是好?时机总是不对,让我不断对你食言。”

语声太过感慨,听得甄柔狐疑,她从曹劲的下巴钻出来,仰头看去。

看着甄柔觉得他一副小题大做的眼神,曹不由劲怅然一叹,旋即恢复如常,目光中有势在必得的自信,“不过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分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说罢,又狠狠地将怀中温香软玉的身子紧紧抱了一抱。

那力道委实不轻,好似要将人糅入身体一般,甄柔被那一身腱子肉也硌得极不舒服,忍不住就要反抗,不想曹劲突然放开她,甚至一眼也不曾看她,就上了水池,扯过棉袍,大步扬长而去。

转眼之间,偌大的浴室里只剩甄柔一人。

看着曹劲匆匆离开的地方,甄柔不觉身体有些凉意袭上,她随之将自己没入暖意融融的温泉水之中。

等她从浴室里泡汤出来,曹劲早已离开九夷山多时了。

以为曹劲只是去处理什么紧急要务了,总归人该是常留在信都的,甄柔也不多上心,只觉爬一下午山,晚上再泡个温泉,实在是一种享受,整个人好似连筋脉都为之舒展开来了。

如是,这一晚上甄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十分安宁地拥有了好眠的一夜。

酣然一觉,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慵懒起身,有些可惜错过了九夷山看日出,不过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便也敛了心里的遗憾。

加之呼吸着九夷山新鲜的空气,似乎头脑都为之更清醒了,对家人的话一时如泉涌浮上心头,她更是无心思去想曹劲,就在温泉别院将那封未写完的家书完成,又逗留了一时,才踩着暮食的点回府。

农历二三月间,还是白昼苦短。

傍晚之际,天已擦黑。

三房院子里早已撑杆上灯,一片灯火辉煌。

却甫一踏进他们三房的院子,就见姜媪匆匆迎了上来。

姜媪最是沉稳,若无大事不会一直在院门口等她,甄柔敛了闲适的心神,问道:“姜媪,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她们正站在第一进院子里,姜媪欲直言其说,余光却见张伯还在一旁,又看甄柔一副不徐不疾的样子,她默了一默,将话在口里变了变,道:“三公子许是恐少夫人太过担心,没有告诉您,衮州突发事端,三公子今日中午已经赶赴衮州了。”

甄柔闻言难掩错愕,“已经走了?”

也实在太过吃惊,昨日还陪她上九夷山看晚霞,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也顾不得其他了,甄柔当下忙问道:“衮州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夫君立马赶去。”

见甄柔一脸关切,姜媪暗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张伯道:“婢不甚清楚,还是得张伯为少夫人解疑。”

甄柔随即看向一旁的张伯,询问道:“夫君已被留任信都,怎会突然又去衮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夫君走时可有交代什么?”

说到最后,恍然想起昨日曹劲离开时致歉的话。

当时她听起来还觉得曹劲小题大做,不过是临时先回府一趟,怎么做出一副要分别在即的样子,现在看来,曹劲是早知道自己要远赴衮州了。

念及此,甄柔不由脱口而道:“夫君也是,昨日为何不与我说。”

张伯见甄柔确实心系曹劲,他心下不悦稍缓,恭敬回道:“大批难民涌向衮州,趁势作乱,公子前去处理此事。另外让少夫人勿担心,说是两三个月就会处理归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取消

曹劲说是两三个月就能处理归来,却终归落了空。

被逼上绝境的人,爆发出的求生欲超乎了所有人想象。

当初甄柔在九夷山下听到的议论之言,终是被不幸的一语成谶。

刚过去的那个冬天,对还生活在皇权底下的人们而言,那是一个格外寒冷而惨烈的冬天。

每天都有上百的连冻带饿、倒在雪地里的难民,也就最冷的这两个月里,倒下的难民达上万之众。

可令司州百姓寒心的事,何近还在增添苛捐杂税,用以维持麾下二十万大军庞大的开销。

连最后的生路都要被断绝了,再看着尸横遍野的故土,先是有些家舍的富户人家开始向周边的诸州迁移,然后是赤贫的农家,最后是所有的难民都向外迁移。

与司州接壤的有凉、并、冀、衮、豫、荆、益七个州,但这一年司州爆发旱涝天灾的时候,受灾的难民都向京都——洛阳涌去,而与洛阳最近的就是衮州和豫州,加之这两州本就是富庶之地。

于是,豫州和衮州首当其冲,成了难民首选的迁移地。

司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州境内承载了从尧舜禹时代至今的历史和文化,一直处于历史发展和进程的中心地位,其人口之繁盛也是诸州之最,可谓拥有了大汉十三州总人口的一半。

是以,可想而知,汹涌而来的难民之众有多少。

僧多粥少,这个本就内战频繁、天灾不断的年月,百姓的生活都是泡在苦水里的,便是生活在富庶之地,多数人也仅够温饱而已,哪能供应更多的人活下去?

是以,难民开始抢夺,作奸犯科等恶行也层出不穷,一时衮州境内人人自危。

等曹劲赶过去时,就立即让人封锁边境防线,当机立断不许再放难民进来,然后全州禁戒,肃清趁势作乱之人,并在各郡、国及县城外建难民营,施粥施药安顿他们。

与此同时,曹劲也和麾下肖先生、熊傲等文武部下,商量圈荒地与他们开垦之事,一来给了这些难民一条生路,另外也能增加境内人口及税收,也算一举多得。

却眼看一切都要平息下来了,曹劲也能功成身退返回信都,苍天好像是发怒了一样,不愿意再给人活路——瘟疫大规模爆发。

时值农历五月,暑气蒸郁,虫类繁生,本就是霍乱、疟疾等各种传染病伺机侵蚀人类之时,瘟疫一经发现,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开始遍及十三州了。

其中,司州因尸横遍野,成了瘟疫重灾区。

然而,衮州和豫州也因大量难民涌入,疫情甚为严重。

至于其他接壤的诸州,也都相继发现疫病,只是尚在可控范围内。

却就在疫情肆虐的时候,真是天灾未消,人祸又起。

薛家统治下的豫州,这些年为了扩充军队,一边不断抓丁招兵,一边重税用以维持日益增多的军队,致使境内百姓一年到头仅够半饱裹腹。如此,薛家政权又岂会管司州来得难民?

这样的绝境之下,难民的反抗情绪更大。

原本只是小规模的团伙抢掠,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叫吴名的人,他十分具有领袖及军事头脑,很快将这些难民聚集起来,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他们势如破竹,五月还未过完,豫州全境失守、吏士逃亡,震动天下。

衮州与豫州大面积接壤,又是州境之内瘟疫横行,这种内忧外患之时,曹劲自是得坐镇衮州,也就不能按最初设想两三个月便可归了。

而且以目前的局势看,曹劲只怕短时间内也难以从衮州脱身。

想到曹劲还要继续待在疫情重灾区的衮州,甄柔就难以安宁。

这次瘟疫在十三州开始流行是四五月间的事,转过六月,疫情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越演越烈,就连曹家的大本营信都也全城戒备,只许出不许进。

如此之下,疫情更严重的衮州如何让人放心。

这日,正式入伏,暑气似乎一下升高了,都还是清晨之际,空气里已满是窒闷之气,直热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勉强用了几口放温了的粥食,便坐在步辇上,在三房的院门口等郑玲珑一起去给卞夫人晨省。

正纳罕一贯早到的郑玲珑今日怎迟迟不到,就见阿致一脸焦灼地跑过来,“三少夫人,小公子今早起来有点腹泻,大少夫人不放心留小公子一人,所以特让婢来告知三少夫人一声,让您不用等她了。”

彼时,疫情数月得不到控制,几乎人人谈病症色变,甄柔也不例外,一听就担心道:“可请了医工来看?”

阿致回道:“婢正要去。”

甄柔忙罢手道:“小虎子病情要紧,你快去。我稍后再去看。”

如是催促阿致快去请医工,她独自乘步辇去给卞夫人晨省。

因为等郑玲珑之故,到时已经有些晚了,只见堂上曹府后宅的女人已经到齐。

告歉一声,来到二少夫人李玉莲下手席地而坐。

身后放有冬日藏在地窖的冰块,上面放了香气怡人的玉兰花,还有侍女对着冰块摇扇,甄柔方坐定,就感一缕清香的凉意送爽,不由吁了一口气。

忍不住心里感慨,古人智慧让人敬畏,将今日定为入伏。果然伏日这天,一大早就热得厉害,她坐在步辇上少活动,都有些薄汗出来。然一想到伏天天气更热,疫疾更容易滋生,人体也容易困乏——这不曹虎这等小儿才入伏就遭了罪,也不知曹劲那里情况如何。

担心顿生,打定稍后在寻张伯问一下衮州情况,甄柔方敛下心中纷扰,将注意转回堂上。

这时,坐在上位的卞夫人见除告了缺席的郑玲珑外,其余人等都是到齐,于是开口道:“往年恶五之前,我们就会去北山避暑,今年各地突生疫情,避暑之行暂缓。本想看一两个多月该是缓解,我们届时再去,未料疫情更严重了,君侯昨日与我说了,决定取消今年的避暑之行。”

第二百八十章 担心

前朝《汉官旧仪》就有记载:“伏日万鬼行,故尽日闭,不干他事。”道是伏日这天应当早归,其意出于酷暑之时避免疫疟侵袭。

此列一直沿袭下来,今朝廷就有明确的法令规定,伏日和夏至日这两日,所有公务全部暂停办理。

这也是无奈之举,在医疗水平极其低下的岁月,人无力与疾病相争,唯有避开以保自身。

是以,凡讲究一些的人家,在伏日之前都会寻一清幽的山林里避暑。

听到卞夫人说君候决定取消今年的避暑之行,连一向冷若冰霜的英夫人也皱起眉头,道:“往年天还没热就去了北山庄园,五郎长这么大也没受过热,今年又有瘟疫横行,妾担心小儿体弱,恐受不住这天气染病。”

容夫人一张常年生病而蜡黄的脸上也是满目愁容,忍不住出声道:“妾夜里睡不踏实,就半夜起身去看七郎,见他也睡得极不宁帖,额头上都是汗,而且这几日饭量也少了很多,自入夏以来整个人都轻减了不少。”

小儿难养,从生下来就得日日操心,冬天怕冷到,夏天怕热到。

环夫人生有两个儿子,如今又都没养在身边,也不知道他们可是睡得踏实,进食可还好?

一听到英、环两位夫人担心的话,环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但念及自己这大半年里隐形人一般,双唇几欲翕动,却终是做不到向卞夫人低头询问一二,唯有垂着眸光,用涂了猩红丹蔻的十指深深扣入手心。

怜夫人坐在环夫人上首,看见环夫人握在膝盖上的双拳,想起环夫人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心中觉得甚是解气。

生了两个儿子又怎么样?

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自己这个只生了一个女儿的人强。

也是这个时候的人认为瘟疫猛如虎,怜夫人看着对面坐的女儿银珠,想着曹劲身在瘟疫重灾区,如今都一个多月不见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是好是歹,自己还是得先紧着卞夫人这边才是。

心中一计较,怜夫人就一口吴侬软语柔柔说道:“君候睿智,夫人通情达理,一向将五郎他们视如己出,既然决定取消避暑之行,想来也是深思熟虑过的,自是最妥当不过了。”

听到怜夫人话里对卞夫人的奉承之意溢于言表,甄柔听得一愣,旋即释然一笑。

这世上哪里都不缺踩低捧高者。

三四月间的时候,怜夫人还常带了二娘子银珠来寻她说话。

好像也就是五月瘟疫大规模爆发之后,渐渐来得少了。

到六月间里,已经再不上门了。

想来也是觉得曹劲身在衮州凶多吉少,这才转而向卞夫人示好。

心绪转动间,才定下的心思不觉又转到了曹劲身上,甄柔顿时有些愁眉不展。

如今全城只许出不许进,就连府里也紧急戒严了,卫原出去不到,其子也无法从城外庄园里带回消息,她简直就两眼一抹黑,完全无法得知外界的消息,就张伯偶尔向她透露一两句曹劲尚好,可那一副掩不住愁色的样子,让她如何相信曹劲尚好?

如是,甄柔略斟酌了一二,还是出声问道:“夫人,自四月末君侯下令不许随意出府以来,儿妇只知道疫情一直不容乐观,不知外面现在到底是何情况?”

一言问到众人心声。

刹那,众人都齐刷刷向卞夫人看去。

卞夫人看了一眼终是坐不住的甄柔,目光深幽了几许,然后怅然一叹道:“一直未给你们说实情,也是怕你们担心。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就在三日前,信都城内已经发现了有人染疫症身亡了。”

“什么!?”闻言,众人神色倏然大变,怜夫人更是大惊失色,叫出声来。

声音尖锐,有些刺耳。

卞夫人皱了皱眉,淡淡瞥了一眼怜夫人,安抚众人道:“君侯已经下令将此人接触过的人全部隔离,所用物什也一律焚毁,所以想来应该没事了。”说到最后一句,却犹不觉带了一分不确定。

甄柔听出来了,心下不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