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丹嫣还在专注地找疑似项岁瞻写的边塞诗,你别说,还真被她发现了一首——

一个月亮西瓜大,挂在天上像西瓜。砍头好似切西瓜,流出血来红哇哇。

品味低下、毫无中心、后两句还很粗野。这一定就是项岁瞻写的了!齐丹嫣非常高兴,捧着那首诗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继而对傅雅治说:“傅爱卿,你看看这首诗…”

“遵命。”傅雅治接过,才看了一眼,就几欲呕吐,但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精还是很慎重地问:“臣斗胆请教,太后以为如何?”

“每句都押韵,朗朗上口。用西瓜来比喻月亮,月亮这个意象经常让人想起家乡,作者进而联想到砍头,这是很经典的比兴手法,体现了…”齐丹嫣脑海里浮现项岁瞻战场杀敌的凶狠模样,又邪恶地想起遥远的那晚,他腹部清晰的六块肌和人鱼线,不禁小心脏一阵乱跳,“体现了死亡的残酷和对家乡的思念,还有对战争深深的痛恨,对和平的向往,有种特别磅礴的人文精神,这是一首很典型很成功的边塞诗呀!”

“太后高见!”傅雅治跪地不起。

经过几天的品评,选定了十五首比较好的作品,按水平高低编辑成册,在某天早朝时发放给群臣看。傅雅治碍于太后面子,就把那首西瓜诗也编了进去,还位列前十。他决定不久后就辞官归隐,因为——太特么丢人了!

齐丹嫣透过珠帘观察项岁瞻的表情,他翻开诗集看了两眼,唇角居然轻轻向上扬了一下。他很少笑,这已经可以算是一个非常破天荒的笑容了。齐丹嫣很欣慰,他一定是看到自己的西瓜诗居然排在第十,受到鼓励了。

这时,只听武将中有一个酷似张翼德的大胡子高声叫了一句,“啊!我的诗也中了!!”说着便如同范进中举一样仰天大笑,指着那首西瓜诗给所有人看:“看看看!!这是我写的!是我写的!!!”

这是很典型的君前失仪,几个侍卫吭哧吭哧上来,把他给拖走等候发落。

齐丹嫣傻了眼,愣坐在那里,心里只想着——什么?西瓜诗不是项岁瞻写的?可那些诗作里实在挑不出比西瓜诗写得更烂的了!

“爱卿们自己认领一下,按顺序说说自己的诗都排在第几位。”敬轩饶有兴趣地说。

“臣不才,诗作偶居榜首~”礼部尚书苏察带着得瑟的神情,两条眉毛抖得像在跳拉丁舞。

其他文官不屑地翻起白眼。

这时,项岁瞻前驱一步,身姿白杨一般挺拔,豹一般劲瘦健硕,“臣不才,第二位乃臣之拙作。”

“项将军好才华啊!”“没想到项老弟用兵如神,文采也是如此出色,真是大乾栋梁呀!”“项将军武将出身竟有如此风雅情怀,真不知诗中所思女子又是哪家小姐?”

一片赞誉声中,齐丹嫣愕然,忙翻开诗集,排在第二位的不就是被傅雅治拿出来举例的“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么?他写这诗的意思是…他想她?

咦?怎么会有熟悉的旋律响起——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我学会弹琴写词~为你失去理智~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弹奏所有情歌的句子~我忘了说~最美的是你的名字~~↖(^ω^)↗

可是,他为什么会写诗!

中书令的诗作得了第三,身为皇上的办公室主任,再一次对保安队队长表达出赤果果的嫉妒,阴险地揣测:“项老弟定是对犬戎族长的女儿难以忘怀,才借此抒发了一番吧!各位同僚看——‘相思迢递隔重城’,飞越重重的城池,那岂不就是飞到了塞外?”

“皇上、太后明鉴。”项岁瞻面无表情,只是“太后”二字说得重了些,“臣随性泼墨而已,并无其他。”

敬轩很期待地说:“爱卿喜欢谁,尽管跟朕说,朕很愿意为你赐婚啊,到时候再到你府上吃牛肉饼~”

你就这点出息!他喜欢太后,你把太后赏给他?

齐丹嫣捧着诗集,心潮澎湃,一方面感动于他用这种方式对她表达了思念,二是他竟然冒着犯欺君之罪的危险,不知道找了谁帮他写了这么一首诗。(他连太后都敢上,犯的罪可不仅仅是欺君)

尽管云里雾里,齐丹嫣还是有种粉红色的小幸福。她满怀深情地望着项岁瞻,尽管因为近视,看不太清楚,纵然只是模糊的一个身影,都能让她感觉到——保护视力要从娃娃抓起。

由此一来,本应该由四个内阁大学士担任的会试主考官、副主考,这次就定为诗作前四名的礼部尚书苏察、威远将军项岁瞻、中书令郑梅溪、翰林院编修常均。因为会试本来就由礼部主办,礼部尚书苏察成为主考,项岁瞻称自己一介武官,不宜担任春闱主考一职,就由中书令郑梅溪为另外一个主考,项岁瞻和常均为副主考。

原本大家是在讨论秋闱的巡考的,居然演变成把来年春闱的主考都给确定了,这效率也真心是醉了。

乡试之后,各省的举人和国子监监生都悉心准备了一番,终于迎来了足以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春闱。会试考场设在盛京东南面的贡院,考试一共分上场,长达九天,考生被搜身进入考场后就不准再出来了,吃喝拉撒在里面,直到考试结束。这比高考可累人多了,就是不知在不用考数学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考九天。

敬轩当上皇帝以来第一次遇上春闱,在宫里抓耳挠腮,又冒出一个馊主意——朕要匿名参加春闱!

傅雅治非常中肯地建议:“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费心于此了罢?”意思就是,小皇帝平日不爱读正经书,参加个屁春闱。

敬轩的馊主意得到了齐丹嫣的支持,傅雅治无奈,只能答应。往下交待了一番,会试开始的时候,敬轩乔装打扮了一下混进了举人和监生中,领到三根蜡烛,进入了一个不到三平方米的小房间参加考试。他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进去之后才坐了一天,他就好像长了痔疮一样坐不住,而且非常想吃肉。

宫里没有了破坏王裘敬轩,老鼠们暂时安居乐业,住在慈宁宫的齐丹嫣却觉得寂寞得很。幸亏她现在垂帘听政,手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问政、干政权的。她借口瞧瞧春闱,看看敬轩,就穿了新作的一套衣裳,摆驾去了贡院。

太后驾临贡院,主考官、寻考官们纷纷迎接,并汇报了开考三天来的情况若干。

齐丹嫣微笑着巡视着考场,惊鸿髻上簪着的点翠凤凰展翅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打着圈儿摇晃着,在阳光下闪着艳丽光华。人靠衣装,跟在她身后的考官们虽不敢抬头直视太后,但都觉得前头那个身着华贵大红五彩通袖妆花锦鸡缎子袍的年轻女人今儿个风姿卓群。

巡视了一圈,齐丹嫣吩咐人为敬轩的小房间送点烤羊腿、叉烧鹿脯、翠玉豆糕和冰糖燕窝进去,继而假惺惺道:“爱卿们辛苦了。”

考场工作人员纷纷跪地谢恩,齐声道:“为大乾服务!”

齐丹嫣悄悄瞧了项岁瞻一眼,有点舍不得回宫,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好多跟他说话,只能可怜兮兮又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平身,还真是委屈了一些上了年纪的监考官的老胳膊老腿儿。

敬轩在小房间里大吃大喝,肉香、甜香飘了出去,殃及周遭考生,他们都只带着些干粮而已,现在口水直流。

凤驾回宫,一干侍卫宫女都等在贡院外头,挂着明黄帘子的马车停在大成门外。齐丹嫣搭着子鱼的手慢悠悠地走,想着一会儿在马车里坐着也无聊,叫子鱼去买点糖炒栗子吃。子鱼为太后打了帘子,照例往马车里看了看,不知为什么一愣,然后又恢复正常,脸色有点奇怪地扶着齐丹嫣进了马车。

齐丹嫣才进去,也是一愣,项岁瞻坐在凤舆一角,等着她呢。

要说着项岁瞻也真是胆子肥,竟在齐丹嫣起驾走回凤舆时绕道而来,不知怎么掩人耳目进了凤舆,好比无论你家门缝多窄,下水道多严实,都有蟑螂能轻松钻进来。这叫守株待兔还是瓮中捉鳖暂且不论,总之对齐丹嫣来说,是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tey、rachel、水滟的地雷

么么!

上一章评论小红包发给 张氏酒家 童鞋~~

如今JJ查得可严啦,尤其像桃爷这种猥琐作者是重点盯防对象

每一章都被审呢

反正是不敢些那些不能描写的事了

争取在清水的同时,保证一些黄~暴吧

话说另外一个同时在更新的长篇推理言情文大家呵护不够,快去捧场!不准养肥,否则吃方面便没有面饼!

太后,您有喜了

封路!清场!马车非常扰民地行驶在马路上。

子鱼在马车边恍恍惚惚地走,她早就猜想将军可能对太后也有不同寻常的感情,但没想到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一方面她再次惊讶于项岁瞻过人的胆识,另一方面也担心着他的前途。古来男子和人偷.情没什么,可怕的是你居然和当今太后有了苟且,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嫪毐之祸么?

嫪毐的下场是,被嬴政五马分尸了。

子鱼想起去年春节期间,太后和皇上下榻威远将军府,第二日回来之后腿脚似乎不太利索,月事也莫名其妙来了一日,之后忽然又干净了。现在子鱼都不敢想,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车里很是宽敞,齐丹嫣娇娇软软地靠在项岁瞻怀里,像一只波斯猫般蜷着,有些担心地问:“被子鱼看见了,你会不会杀她灭口?她服侍得蛮好,人也细心,要不你威胁威胁她就好?”

“子鱼是我多年前救下、养在府内的女子。”项岁瞻手里把玩着齐丹嫣刻丝金枝百花综裙上压着的金镶玉禁步,将子鱼的来历说给她听,说着说着,把玩禁步的手便慢慢伸进了裙底,先是轻轻揉着她的脚踝,随后渐渐往上。

齐丹嫣被他摸得痒,身子缩成一团像个刺猬。“你何时学作的诗?我怎地都不知道。你那诗究竟写给谁?”

“你说呢?”项岁瞻已然半压在她身上,嗓音低沉带着点沙哑。

“我猜是写给犬戎族长的女儿。”齐丹嫣好死不死地回答。

“我连他女儿都没见过,说不定比你还丑。”

齐丹嫣吃瘪,气愤地哼了一声。

只听马车里悉悉索索了一会儿,齐丹嫣又说:“你监考时怎么还剑不离身,剑柄顶着我的肚子怪难受的。”

“太后已不是黄花闺女,这时候装什么纯?”

“哦。”装纯被拆穿的齐丹嫣羞愧地闭上眼睛,眉间贴着的杏花钿微微透出些粉色。

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富有节奏地颤动起来,一旁的侍卫、太监和前头引马之人都惊讶地停了下来。子鱼脸一红,重重咳嗽几声,强装镇定道:“想必这路石子太多过于颠簸了,你们且走慢一点,不要惊扰了太后。”

大家看着地面,露出些许不解,但还是依照子鱼说的,放慢了速度。

几只原本躲藏在马车阴暗角落的蚊子流着鼻血从门帘缝隙中飞出来,它们纷纷表示,一把年纪了,实在受不了里头一对狗男女颠鸾倒凤不分你我的香.艳.场面。

子鱼硬着头皮走在马车边,心想,将军啊,拜托你快一点,在进永宁门前赶紧完事了溜走罢!

但威远大将军可不是快男,一时半会儿还真完不了事。从贡院到紫禁城行了有一个半时辰,里头似乎还没偃旗息鼓,进了永宁门,就算入了宫,再过东司马门,就是后妃们居住的后宫了,这时,侍卫们就不允许进入了。马车过东司马门时,侍卫分散退开,子鱼借口太后身子不爽,让一干人等统统回避。趁着这个空当,项岁瞻下了马车,衣冠楚楚,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朝子鱼颔首一下,缓缓离去。

子鱼探身进马车看,好家伙,百花综裙、系襟纱衣、杭绸肚兜儿、亵.裤散落各处,齐丹嫣一丝不.挂地闭目养神,身上盖着缎子袍,露出香肩一抹,小脚丫两个,锁骨周围和胸口不能描写的部位还有小草莓若干。早上梳得纹丝不乱的惊鸿髻早散了,黑发瀑布一样铺散在一旁的锦缎软垫上。

总之就是一副被弄得很爽的样子。

子鱼悚然了——将军啊,你这样简单粗暴地向我宣布,你刚才上了太后,可能还不止一次,是不是太没把我当外人了呢?我一度很倾慕你呀将军呜呜呜~~

子鱼小姑娘摇醒了齐丹嫣,服侍她把衣服穿好,扶着她回宫洗漱。

所谓爱一个人,就是想跟他长相厮混吧。

会试结束后,敬轩如同出笼饿狗,回宫大吃大喝了三天,因为暴饮暴食病倒了,太医们忙个不停,老鼠们幸灾乐祸。放榜之后,敬轩不知道排在多少位之后,这是后话。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春闱结束后大约两个月,齐丹嫣胃口有点不好,有时吃多了还会吐,却总还是爱吃山楂开胃粥、酸枣水晶糕、醋溜鲤鱼一类酸酸甜甜的东西。细心的子鱼留意到太后的月事已然迟了一个多月,心里大叫不好。

齐丹嫣自己的发现了,无奈不能请太医。子鱼习武之余,学过一点点歧黄之术,为齐丹嫣切脉了一会儿,虽然心里不是很确定,但还是认为太后可能有喜了。

齐丹嫣听完子鱼的话,先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继而有点迷茫地问:“不知将军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呀?”

首先,你得搞清楚,现在的问题不是项岁瞻喜欢儿子还是女儿,而是你的正牌老公敦孝帝已经挂掉两三年了,现在你一个大乾地位最高的寡妇居然怀孕了。

这分明就是重蹈赵姬和嫪毐的覆辙嘛。

事情很大条。怀孕初期倒是没什么,锦绣和小东子都是自己人,让他们闭嘴容易,等肚子大起来可怎么办?那些太妃太嫔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就你踢我肚子我给你闻麝香的,谁怀孕了、怀孕多久了都瞒不过她们犀利犀利的眼睛。被她们发现太后居然有孕,非闹得满城风雨、直到齐丹嫣九族被诛为止。

子鱼放了只鸽子出去,写了两个字——有恙。

将军大人也是日理万机的,戍北之日已近,项岁瞻某天上朝时与敬轩禀告出发日期后,获得恩准去往慈宁宫辞别。

“叩请太后圣安。”威远将军身披软甲,按礼而入,“臣惊闻太后凤体违和,戍北前特来请安。”

他又要戍北?他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甚至三年五载,又有好一阵子看不见他了。齐丹嫣脸色很臭,孕妇就是这样情绪多变。嘴角往下一拉,眼睛一横,“不准去!”

在场的太监宫女瞬间无语,将军戍边也是为了保家卫国,居然还不准人家去。大家看着项岁瞻,只见他脸色平和,毫无焦急之态,心想,项将军人前再威武,也难敌时刻不着调的太后呀。

感觉到项岁瞻的目光扫到了自己,子鱼悄悄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又挑眉瞥了齐丹嫣一眼。项岁瞻立刻明了,眉头向上抬了抬,目光中露出些惊喜,但这惊喜稍纵即逝。他沉默了一阵,又说:“臣冒死禀告,戍边乃臣职责所在,望太后恩准。近日天气渐热,太后凤体不适应该也与暑气有关。臣听闻潼川灵华宫气候凉爽,实乃避暑胜地,暑气将至,太后若意欲往灵华宫避暑,臣护送太后前往。”

潼川灵华宫…潼川离他戍北驻扎的地方瑞兆仅有五十里,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让她换个清静的地方生孩子,同时,离他也近。

齐丹嫣转念一想,对哦,与其在宫里等着肚子大起来,还不如出宫到避暑行宫里去,那里人少,空气好,离瑞兆又近,简直就是待产胜地嘛。

次日,齐丹嫣就神神叨叨说自己快要中暑,想去避暑行宫。敬轩这边还没说要去,有一个人忽然跳出来,自告奋勇要送她,这个人就是前国舅张传吉。他本来就对齐丹嫣有那么点意思,觉得这女人呆呆的好像十分好骗,这下子当着上朝的百官们的面,用了非常华丽的辞藻说出这个建议,好像去往潼川灵华宫的路上是刀山火海一样。

项岁瞻对张传吉借马给齐丹嫣害她从马上掉下来失踪几个时辰的事耿耿于怀,再说张传吉向来有不臣之心,想挟幼帝当傀儡,怎么说也是中央权力的一个隐患。如今小皇帝年满十岁,张传吉还未达到目的,一方面是因为项岁瞻的制约,另一方面,敬轩狗屎运很旺盛,虽然从政之路艰难险阻,他却总能逢凶化吉,不得不说,这也算是皇权天授的一个作证。

“那我也要去。”敬轩和齐丹嫣两个人互为跟屁虫,一个听说对方去哪里,另一个通常也要去。百官跪着哭嚎哀求,说太后毕竟是女性,皇上是个男子,不能那么娇气。敬轩的嘴撅得跟挂衣钩一样,“项爱卿,你怎么看?”

这可真是问对人了。

项岁瞻垂首道:“臣认为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既然前去避暑,国家政事就得由圣上定夺才是。吾皇早晚需要亲政,提前历练一番也好。”

敬轩可谓是众叛亲离,独自生着闷气,瞥了一眼国舅,说:“那就有劳国舅护送母后前往灵华宫了。项爱卿要戍北,刚好同一路,就一同前往吧。”

“臣遵旨。”张传吉和项岁瞻恭顺道,项岁瞻脸上并无异色,倒是张传吉兴奋得眉毛乱跳,回去就吩咐家丁准备最华贵的衣服若干,又买了很多簪子镯子的,准备沿路好好献一下殷勤。

他家的小喽啰忍不住提醒道:“大人,听说威远将军也要同去,沿路怕是有所不便啊。”

“他一介粗鄙武夫,不像我是皇亲国戚,哪那么容易见得着太后凤面。这一路还得靠老子照应着,他充其量就是个侍卫头子罢了。”张传吉很是自信地说。

国舅爷毕竟还不知道,太后肚子里怀着那个粗鄙武夫的小包子,此去一是要避暑,二是要生宝宝呢。

作者有话要说:

躲起来生小bady去喽

盛京往潼川灵华宫,车程至少一个月。沿路茂林修竹,时有参天大树遮云蔽日,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草木清香。

项岁瞻骑着黑骏,走在凤舆一侧,每天听张传吉屁颠屁颠跪在凤舆前就说那么几句话——“请太后娘娘安!”、“臣叩请太后娘娘早点睡。”、“臣叩请太后娘娘多喝点热水。”

“咦,为什么国舅一直叫我喝热水?这天气时而闷热,我觉得冰镇酸梅汤更加好喝。”齐丹嫣捧着一盅冰糖燕窝,不解地问子鱼。

子鱼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凤舆行到祥安,项岁瞻命子鱼给齐丹嫣换了身很家常的青色衣裳,梳的也是最平常的圆髻,只簪了一只桃木簪,夜里悄悄从下榻的府邸转移至不远处一个民宅,宅子里只有一个瞎眼老太太。只听项岁瞻对老太太说:“老人家,我与夫人路过此处,夫人身体不适,想借您的地儿歇一歇,请个大夫瞧瞧病,不知方便不方便?”

齐丹嫣听见“夫人”一词,小心弦好似被拨动了一下。

瞎眼老太十分善良,不仅同意了,还颤巍巍想去倒点热茶给二位异乡人。项岁瞻主动接过茶壶,倒了几杯茶。齐丹嫣望着昏黄烛光下那高大的身影,心底很暖。大夫切脉之后,之后拱手对项岁瞻说:“恭喜啊恭喜,夫人这是有喜了!从脉象看,已经两月有余,胎像十分稳定!我再开个安胎的方子,照着吃就行了。”

项岁瞻握紧齐丹嫣的手,给大夫和瞎眼老太一人一锭银子,又扶着她上了马车。

“你说~这孩子将来要起个什么名字才显得他的父母很有文化?”马车里,齐丹嫣又开脑洞,已经在谋划将来,殊不知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都是个问题。“要我说,还是翻一翻书,找个最最难的字…”

项岁瞻带着一脸僵硬的神情,“…项爨爨?”

“这个主意好!”齐丹嫣高兴地拍拍手。

回到府邸,齐丹嫣猫着身子穿过小竹林,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子鱼已经等在里面,一见她回来,就赶紧问大夫的诊断如何,听说确实有喜之后,子鱼心想,嗯,将来我年纪到了必须出宫之时,还能去开个医馆,也算自力更生。

项岁瞻隔着一条小路,遥望齐丹嫣进去了,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只见前国舅爷张传吉站在月洞门外,带着震惊、疑惑和愤怒,原本颇有几分俊气的脸都扭曲了。他伸出手,食指直直指向项岁瞻,却又不敢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