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已回京了,你就说我让他销假,速回公司。”

“好!纪总,你在哪家医院?”

“解放军第三医院。”

“嗯!”吉星儿收线了。

纪跃飞回到病房,看一瓶液已输完,护士正在换第二瓶,摸摸叶小榆的额头,烧退了,但脸色蜡黄。

他拿了张椅子坐在床前,伏在她床前,看着她的睡脸。她的眉很清秀,弯弯的,额头有点宽,怪不得那么聪明,鼻子很小巧,唇细薄,吻起来的感觉很好。他探身上前,想啄吻。

但她醒了,看到他,自然地浮出微笑。

“怎样?”把她散乱的长发顺向一边,他柔声问。

“那种沉重感消失了,身子轻松了许多。”她说得有些吃力。

“想吃什么?”

她摇头,嘴巴里干干的,很苦,什么也不想吃,她只想喝水。他看出来了,起身去取水。

“纪总!”门外走进一个着红色束腰风衣的女子,如一团火焰燃了进来,眩目得令人不敢睁眼。

叶小榆悄然翻身背向他们。

吉星儿手中一大包食物,“纪总,你好不好?”娇柔的口气是掩饰不住的关心和默契。

“你怎么来了,公司里不是正忙吗?”纪跃飞不自然地回首看看叶小榆。

吉星儿聪明地已看到病床上的女子,是个瘦伶伶的学生妹,她自信地一笑,“付总来了,我让特助进去帮忙。听说你在医院,我哪里还坐得住,飞车就过来了,一路吃了好几个红灯。”她调皮地一吐舌,“纪总日后可要好好弥补人家啦!哦,对了,我做了你爱吃的法式便当,还有果汁,新榨的,我本来想带给你做早餐,看你没来,就转送到这儿了。”

纪跃飞急得冲她直眨眼,想让她闭嘴。而她撅起鲜艳的红唇,一脸不解。“怎么了,纪总?”

跃飞挫败地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好意,你回公司吧,我还要陪我太太输液。”

“啊,是纪太太身体不好呀!”吉星儿夸张地捂着嘴,压低了声音,“对不起哦,我不知道,早知这样,我会选别的送过来。”

“好啦!”这吉星儿一反往常的干练,怎么变得哆嗦起来。纪跃飞不悦地下了逐客令。

“嗯,好吧,那纪总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可以的。”她莫名地扔下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走了。

“小榆。”走到她床边,纪跃飞歉意地坐了下来。

叶小榆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用尽最大的意志转过身。她不能再放任自已,留恋他的关心了,这样她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对这种情形。

“从小我就希望有人会无条件地爱我,不为我乖巧懂事,不为我聪明能干,不因为我会读书,也不因我善良体贴不犯错,所以我才得人疼爱。你知我自幼丧父,妈妈养我很不容易。我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讨妈妈欢心,不让她多累,不让自已做错事,我想做她永远的骄傲。可是我内心里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也贪心,也自私,也有梦。我不在意物质日后会有多优裕,我只想寻一个可以包容我,只因我是叶小榆,而不是别的,但用心爱我的人。纪大哥心里有爱的人,我知道,我不怨嫁纪大哥,但我累了,纪大哥,我们分开吧!”

她不是讲胡话,她是真的当真了。

纪跃飞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没有话语回答她。她的要求并不高,可他却似给不起。

“可是媛媛她已走了。”他喃喃地说。

“以后还有别人能让纪大哥重新爱上的。”她曾经努力过,但她失败了。

“呵!”纪跃飞苦笑,是他不够好,她才想要逃。他懂了,“小榆,对不起,我。。。。。。”

“不要说,纪大哥,”她伸手拍拍他,才停下的泪又落了下来。“也是一份回忆,我不后悔的。”

“小榆,你在意过我吗?”他企盼地看着她。

“现在,这个不重要了。”她只能这般回答,转过头,不想坦承了自已的心,日后怕再也找不回。

纪跃飞听着她饮泣的声音,忍不住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但她推开了。

“纪大哥,从现在起,就让我们适应吧!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纪跃飞收回手臂,落莫地站起来,盯着她倔强的后背,一滴泪无声地滑过脸庞。

(这章写好后,耳边响起一首老歌<当爱已成往事>,很暗合此刻的心情,可惜唱这首歌的昔日恩爱夫妻,今日也已劳燕纷飞.)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他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流连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别说我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没有你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用将往事留在风中

[正文:第十五章,请别哭泣 下]

有时候,人是逞强不得的。

高烧刚退,身子虚弱得很,动一动,都一身的汗,更别谈时不时还会发一阵的胃痛。深秋时节,医院急诊室里感冒的人很多,病床很是紧张,输液一结束,纪跃飞就把叶小榆带回了家中。

唉,叶小榆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助地看着天花板上吊灯的雕饰。要离婚的两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她提出睡到客房中,他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抱进了主卧室。蓬松的枕头,洁白的床单,素花的绒被,强烈地提醒着她和他曾经有过的同床共枕,虽然不是激情狂野的夜晚,但相拥而眠,那种隐隐飘浮的情愫和温馨也同样令人难忘。她不争气地又红了眼眶,怕他推门进来,她背身朝里,任泪打湿枕头。

她说过要搬出去,但现在她这个样子,大概走到楼下,就要晕过去了,而且一时间也不会快快地找到住所,在北京多年,没有一个可以尽情敞开胸怀、倾诉心事、遇事能帮忙的人,她性子清冷,与人相处淡淡如水,此刻,才知有个蜜友是何等重要。至少,她现在就可以住过去。

他呆在外面,电话和手机此起彼伏地交向响个不停,他一直在忙着交待什么。等她喝了杯牛奶,吃了几块点心,他说出去一会,马上回来。听到关门声。她徐徐吐了口气,撑着下了床,扶着楼梯,来到客厅。腿象不是自已的,软得怎么也迈不向前,真的是用九牛二虎之力,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捂着胸口,平息紊乱的心跳,她体会到什么叫病来如山倒这句话的用意。黯然地躺在沙发上,她恨起自已的无用。

不是矫情,而是怕心软,再留下来,她会继续渴望那不可能降临的爱。只有走出去,才能做到彻底的放手。

学院那边,已没有课,离到清华报到日期还有三天,她要在这三天中把房子找到,搬好家,还有,和他把手续办好。

二十四岁,她品尝到了“离婚”这两个字是什么无奈的滋味。

离婚,不是未路,不是人生的结局,而是无奈的选择。

花草树木会疲倦,机器也会疲倦,太疲倦了,不是枯死,便是倒下来,除非是重活一次,而人疲倦了,无法重活,只好重头再来。

长相厮守,太久太久,久得人不敢保证谁能做到。

最安全和最合时宜的方式,还是跟自已厮守。

逞强不得,那就承认自已的软弱吧!叶小榆决定给纪超打个电话,那高大的男生让人有一种信赖之感,稳重而又成熟,最近和她比较熟的人,只有他了。

电话一拨,就有人接了,没等她开口,他就一连串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