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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并不推辞,这个直爽的武将,当着非雾和非云的面把玉佩送我,说明他心中一片至诚,我若不收下,反而让他受窘。我握住玉佩,道,“武大人,非烟日后出门,一定佩戴。”

武公业呵呵一笑,“这玉佩何幸!”他站起来,再看了看我,“非烟姑娘,我告辞了。等你好了,我再来捧场。”

我点头,看了一眼非雾。非雾会意,替我送武公业出去。

非云忽道,“非烟,这武功曹对你一片痴情啊。”

我只是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心高,武功曹一介武官,你不会放在眼里。”非云道,“牡丹亭的姑娘,有多少人盼着有一个人能把她们赎出去啊,非烟,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吗?”

“你们在说什么呢?”非雾送了武公业回来,问道。

“没什么,非雾,我们也该走了,让非烟好生歇着吧。”非云站起来。

我看着她们娉婷的背景消失在门口,长出一口气,手心的玉佩温润细腻。非云说得不错,牡丹亭的姑娘,有多少人盼着有朝一日,能从良好生过日子。可是,我跟她们不一样,如果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我宁愿留在牡丹亭。而且,牡丹亭拔尖的姑娘,又岂是平常人能赎的,一般人就是倾家荡产也赎不起。

第二十九章(1)

我病愈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大闹琵琶会的胡爷府上弹琵琶。

韩夫人看着我,道,“非烟姑娘,知道你不待见胡爷,可是在洛阳城,胡爷是个跺一跺脚,就能使整个城震一震的人物,就算为了牡丹亭,你委屈一次吧。”

我很平静地说,“韩夫人,非烟是牡丹亭的人,自然听从韩夫人的派遣。”

“非烟姑娘,你好好梳洗梳洗,我去通知非雾和非云姑娘。”韩夫人说罢就出去了。

胡爷,他要我们三个人都去,到底怀着什么叵测之心。不过,我并没有任何畏惧之心,既然上次他要强抢我没有得逞,是因为王侍郎突然出现亲自干涉,这一次应该不敢乱来了。再说,自从琵琶会上受到威胁之后,我外出都带着一把很小很锋利的刀,藏在我的袖子里。

我让莺儿和燕儿随便梳洗打扮了一下,看看镜中的人,依然带着几分病容,这病容无损我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惹人爱怜的风姿。

“姑娘要去那个胡爷府上?”燕儿一边给我包琵琶一边问。

我点点头。

“姑娘千万要小心,别惹那恶霸。”莺儿插嘴。

“姑娘病才好,真不应该去的。”燕儿替我不平。

“别为我担心,比这难十倍的我都过来了。”反而是我安慰她们。

胡安武的宅子大得令人吃惊。

宅子的正门是铜做的,漆成朱色,很刺眼,门口蹲着两只巨大的狮子,早有两个灰衣家丁在门口候着,带着我们三顶轿子径入门中。

轿子在大院里停下。

燕儿下轿,回身扶我。非雾和非云相继被丫鬟扶下轿来。

“好大的院子。”非云环视了一下,惊叹道。

走进二道门,我们听到了一片喧哗声。我目不斜视,跟着家丁走进了正厅。

“牡丹亭的非烟姑娘,非雾姑娘,非云姑娘到。”家丁喊了一声。

喧哗声稍停,所有的目光刷地扫过来。

“果然绝色!”有人喝彩。

“长安城也找不到这样的尤物啊!”有人感叹。

“名不虚传哪!”

“一个倒还罢了,一下就是三个!老天,死也瞑目了!”

“…”

原来这些人是从长安来的,难怪胡安武要大宴宾客了。

我把目光投向席间,一张仕女屏风在中间隔开,厅上两张桌子分别已经坐了四男四女,女的俱是浓妆艳抹,应该是来自温柔坊中的青楼,正为男人们把盏劝酒,那四个男人看样已经喝了不少,一个个丑态百出,一边醉眼迷离地笑着,一双手不老实地在女人身上乱摸着。

一双带着邪气的目光向我投来,我吃了惊,居然是何玉树!

他怎么在这里!

胡安武从屏风后面起来,紧走几步迎过来,“三位姑娘驾到,胡某幸之如何!”他好像全然不记得在琵琶会上的事了。

他虽然锦衣玉带,可是相貌粗野,偏又附庸风雅,这文绉绉的说辞从他的嘴里出来,简直不伦不类至极。

我和非雾非云轻施一礼,齐声道,“给胡爷请安,给各位爷请安。”

胡安武的脸上笑出一道道横肉,手一伸,向着屏风里让道,“请。”

燕儿她们扶着我们向屏风里移步,一进去,我就冷眼看了看大厅,并没有像一般的宴会一样,在大厅的一角,给我们设下座位,看来是要我们在席间即兴弹奏。屏风内只有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首坐的是一个四十多的清瘦男人,身穿紫衣,左右横坐一个矮胖绯衣男人和一个年轻的绿衣男子,下首却是一个女子,背影纤细,身着红衣。我们三人的位子分别安在上首和左右横坐。

“请!”胡安武再一伸手。

“我来介绍一下,”胡安武依次把手伸向紫衣男人,绯衣男人和绿衣男人,“长安来的张大人,冯大人,司马大人。”

我们再施礼,“向各位大人请安。”

第二十九章(2)

胡安武呵呵一笑,对三个男人道,“牡丹亭最美的三朵花,非烟,非雾,非云。”

三个男人的目光一直不离我们的身子,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惊艳不已,看来,他们已经喝了不少酒了,一个个脸上透出酒色,眼睛也有些迷离。

我坐在上首紫衣男人旁边,非雾坐在绿衣男人身边,非云坐在绯衣男人身边,胡安武自己坐在下首作陪。燕儿等三个丫鬟分别站在我们身后。

我一坐下,刚好对着下首那红衣女子,她一张容长脸儿,白净俏丽,我微微吃了一惊,这张脸,如此熟悉。她一抬眼,扫了我一眼,那目光带着一丝邪气。

我心念如电闪过,她是何玉兰,我的表姐!

胡安武注意到我的目光,呵呵一笑,“忘了介绍,这是我新纳的小妾如玉。”

新纳的小妾!

改名如玉的何玉兰是胡安武的妾!难怪何玉树会坐在外间了。

何如玉冲我嘲弄地一笑。

“胡爷,我们是先陪各位大人喝酒呢,还是先弹一曲助助兴?”非云娇声问道。

胡安武看着张大人,问道,“张大人意下如何?”

张大人呵呵一笑,“久闻三位姑娘的琵琶妙绝人间,我们都想一听为快。”

燕儿,鹭儿和鹦儿把琵琶递上来。

“请各位大人点曲。”非雾柔声道。

司马大人凝视着她,道,“先来一曲《醉花间》吧。”

“好!”众人纷纷赞同。

“醉花间,我们今天可不是醉花间么。”矮胖的冯大人乜斜着眼睛溜着非云。

我们抱着琵琶,在席间轻抹琴弦,醉花间旖旎的旋律漫声响起,屏风外的人也静了下来。

第三十章(1)

一曲弹毕,叫好声轰然而起。

“再来一曲!”屏风外有人叫道,我听出来是何玉树的声音,心中不由得一阵不舒服。

如玉看着我,笑得很诡异。我不打算认她,大概她也没这打算。不知道她是如何成为胡安武的小妾,算来今年她也有二十岁了,不知道我的舅舅舅娘现在怎么样了,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他们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

张大人看着我,道,“非烟姑娘先喝一口酒润一润嗓子吧。”

“张大人真会惜花怜玉啊。”冯大人调侃道,“好,让三位姑娘歇歇,我们喝酒。”

如玉乖巧地擎壶,给每个人斟酒。

走到我身边,她忽然低声道,“非烟,你混得不错啊。”

我假装没听见。

张大人举杯,对我说,“非烟姑娘,咱们先喝一杯吧。”

“对,对,张大人和非烟姑娘先喝个交杯!”胡安武凑着趣,看来张大人是这里面官阶最高的人,虽然他没穿官服,可是从他的座位和衣服颜色就可以看出来,紫色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用的官服颜色。

我拈起酒杯,淡淡地说,“非烟大病初愈,今日不能多饮,这一杯,我干了,不过,只此一杯,请诸位大人见谅。”

“那怎么行!”冯大人叫道,“非烟姑娘不喝酒,我们岂不少了很多乐趣。”

我不卑不亢,“冯大人,非烟一向不拿自己的身子玩笑,冯大人请了,各位大人请了。”我微一仰头,酒尽杯干。

张大人看着我的脸色,道,“非烟姑娘脸色果然不大好,我们还是饶了她这回吧。各位请。”他也一饮而尽。

既然张大人发话了,别人也并不过分勉强,都喝干了手中杯。

“还是洛阳城好啊,这个时候还能饮酒作乐。”几巡过后,年轻的司马大人喟叹。

“难道在长安城不能饮酒作乐?”非雾轻言慢语,“长安是京城,当今皇上喜欢音乐,无乐不成宴,想来饮酒听曲之风在长安应该更盛才是啊。”

“唉,别提了。”司马大人道。

“莫非跟同昌公主之事有关?”胡安武虽然人在洛阳,不过由于表兄在京城居刑部侍郎高官,消息自然比别人灵通。

我归天籁司不到半年,只知道同昌公主是当今皇上的长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听牡丹亭的一些姑娘说,同昌公主是世间罕见的美人儿,可惜红颜薄命,一个人生得太美,连老天爷都会妒嫉,这同昌公主一病不起,在去年中秋之夜香销玉陨。

又是红颜薄命,难道贵为公主,都不能幸免吗?

“可不是么!”冯大人点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公主中秋节就殒了,可丧事一直拖到元宵的时候才办了,这中间,不知道多少人头落了地,多少高官被贬啊。”

“冯大人,此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司马大人到底年轻些,面露惊惶之色。

“冯大人,你就给我们姐妹说说吧,难道还害怕我们会泄露出去不成,再说,我们想泄露也没地方泄露啊。”非云撒起娇来,谁都没法拒绝。她把一双柔荑,轻轻置于冯大人圆滚滚的手臂上,一下一下地推着。

冯大人看着张大人,张大人已经微有醉意,挥挥手道,“说吧,没关系,这事风头早就过了,再说,我们还信不过胡爷和姑娘们吗?”

冯大人得到了允许,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同昌公主的故事来,别看他人长得矮胖,貌不出众,说起故事来倒是一套一套的,颇有引人入胜的味道。

原来,同昌公主是皇上和郭淑妃的女儿,郭淑妃是长安第一美女,所生的女儿当然是天上人间少有的美人儿了。同昌公主不但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温柔恬静,更继承了母亲的多才多艺,棋琴书画,无不精通,更是弹了一手好筑。除此之外,她还擅长一种宫中王妃公主们都不擅长的活儿,那就是刺绣,她能在一张锦被上,绣出三千彩色鸳鸯来,简直巧夺天工,可见这备受宠爱的公主超人的贞静和耐心。

第三十章(2)

“可想而知,有这样美丽多才的公主,自然要备受皇上宠爱了。”非雾道。

“不错,同昌公主是美丽多才,不过这一切,并不是皇上宠爱她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她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一句预言般的吉言。”司马大人也来了兴趣。

“难道,这公主还有预言的异能?”如玉也插了一句。

我却不相信这事,皇上宠爱公主,因为能在公主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或者是看到淑妃年轻时的影子。

冯大人笑了笑,继续用讲述故事的语气说道,“据说,同昌公主长到四岁,还从来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皇上和郭淑妃都以为她不会说话,召集了天下名医诊治,可是并没有任何效果。有一天,她突然清脆地向父亲说出了出生以来的第一句话:“今日可得活了。”当时还只是郓王的皇上大吃一惊,不知道女儿的话是何意,是祸是福,正在疑惑间,迎接皇子即位为帝的仪仗就到了郓王府门前。你们说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怪不得呢,皇上一定是认定他的一切好运将会是同昌公主带来,所以就加倍疼爱公主了。”胡安武咋舌,“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一个传奇故事一样呢。”

“你对我说过的故事也够传奇了。”如玉媚眼如丝地斜着胡安武。

胡安武哈哈一笑,“编着逗你开心的。怎么样,我编故事的本事也不错吧,至少把你给蒙到我的床上了。”

如玉娇笑着不答。

我转过头,不愿意看他们打情骂俏的恶心样子。

非云盯了如玉一眼,转头向身边的冯大人,用比如玉更娇滴滴的声音问道,“冯大人,后来呢?”

张大人也忍不住了,他接下去说,“非云姑娘,我来告诉你后来的事吧。不过,你得先喝一杯。”

非云站起来,拿了酒壶和酒杯,走过来,给张大人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杯来,满脸娇媚,“张大人,非烟敬你一杯吧。”

“我说了半天,也不见你敬我呀,怎么张大人一说,你就敬他!”冯大人不平。

非云回眸一睇,道,“冯大人,非烟就坐在你身边,你想喝多少,非烟一定奉陪。”

冯大人嘿嘿地笑了,道,“好,这一杯,你和张大人先喝个交杯。”

非云果然落落大方地与张大人手臂相钩,干脆利落地喝了个交杯。我看见张大人收回手臂的时候,捏了捏非云的手腕。

非云越来越变得让我不认识了,我总是想起她第一天到牡丹亭时,一进门,那么可爱的小模样。

非云回到座位上,张大人开始接着讲故事,“同昌公主长大后,皇上和郭淑妃为了给她选一个如意郞君,物色了无数少年俊杰,经过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新科进士韦保衡。韦驸马不但英俊非凡、风度翩翩,而且才华出众,温柔体贴无人能比,公主的这一桩婚事,一时传为佳话。”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按住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来。张大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眼睛里闪的却是渴望享乐的光芒。

第三十一章(1)

外面响起了划拳声,女子的娇脆声音和男人醉醺醺的嘲笑声响成一片。有青楼女子在场的地方,绝对热闹得能把屋顶掀起来。

“来来,我们喝酒。”在胡安武的劝酒声中,除了我,大家又喝了一杯。

司马大人一杯下肚,也来了兴趣,接着往下说,“大婚之时,简直是万人空巷,举城观望,说不尽的排场,说不尽的热闹,说不尽的喜庆!跟着这位第一公主前往公主府的,是长得看不到头的送嫁宫使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送入新建的公主府,从皇宫到公主府,全铺上了来自波斯国的厚地毯,红艳艳的如朝霞铺就的路。嫁妆里是几乎整个大唐国库的全部珍宝,一些稀世珍宝,如无论用多少年都绝不会脏,而且依然洁白如新雪的纹布巾,全部用光润圆美的珍珠串成的边珠帐,薄如蝉翼的澄水帛,里面渗有龙涎,将它淋上水再挂起,即使三伏夏日,再拥挤不堪的地方,所有在场的人都会感觉到凉爽舒适身轻无汗。一件棉衣用一两棉就足够了的火蚕棉,如果用多了,即使数九寒冬,也热得像坐在火上炙烤一样难受。轻薄柔软,透明得像空气一样的瑟瑟幕,透过阳光,可以看见青绿色的美丽细纹,即便天下大雨,它也不会有半点湿痕。佩上就能令人烦恼愤怒尽消的蠲忿犀。小如桃核如意玉,上有七孔,璀灿无比。更有一种香烛,长仅尺余,却能点很长时间。异香百步可闻,更奇异的是冒出来的烛烟缓缓上升,变出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形状来。除了这些稀世奇珍外,还有金麦银米数斛、辟寒香、辟邪香、瑞麟香、金凤香、龙脑香、辟尘犀、鹧鸪枕、翡翠匣、神丝绣被等无数来自异域的异宝。另外再赐钱一百万贯。”

“啊!”非云听呆了,不由得惊叫一声。这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珍奇,让她如陷梦中,也许,非云正在想象自己是一个公主,也如此隆重地出嫁呢。

非雾和如玉的眼神中也流露出无限向往之情。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凉,如此举国相送,公主就能幸福吗?

司马大人很满意自己的言辞的铺张效果,他有些得意地看着非云和非雾,继续道,“皇上为同昌公主造的公主府,奢华更是旷古未有,恐怕月中嫦娥,见了也应该惊叹,自愧月宫也不能与之相比,公主府金碧辉煌得让人目眩神迷,其门窗均用珠宝装饰,远看好像落了无数星星,井栏、药臼、槽柜等都是金银制作,连笊篱箕筐都是用金缕编织而成。床用水晶、玳瑁、琉璃等做成,床腿的支架雕饰也是金龟银鹿,就连打扫用的簸箕,都是用金丝编织的。”

非雾叹道,“大概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公主这样受到父皇的宠爱吧。”

“姑娘说得对,就连当年女皇最宠爱的太平公主,也没有如此奢侈的府第。”张大人也叹道。

“然而尊贵太甚,老天也会妒嫉啊。”非雾道。

这话对了,凡事太过,总不会有好结果。

冯大人就非云的手中喝了一口酒,道,“就在下嫁的第二年,同昌公主在午后小憩之时,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一个相貌清奇,峨冠博带,身穿紫衣的人走过来,对她说:南齐潘淑妃欲来取回九鸾钗。公主醒来,并不以为意,只当做笑谈告诉了一位宫女。”

“不久,同昌公主染疴不起。皇上大急,广召名医巫祝,为同昌公主治病。可一切无济于事,同昌公主的病情一天天地加重。皇上和淑妃娘娘慌了,将太医院的御医都叫来,亲自挑了最好的太医,包括韩宗绍及康仲殷等最有名的太医二十多名奔赴同昌公主府,为公主诊治。”

“可公主的病太奇怪了,太医们诊不出是何因,他们只知道公主之病已经不治,惊慌之下,商量了一个办法,开了一个天下最昂贵的药方,上面满是红蜂蜜、白猿膏、千年灵芝、人形参等奇珍异品几乎不可能凑齐的药材,送回皇宫。太医们大概是抱着一线希望,就是不能凑齐药材,自己到时可以因此逃过难关。”

“皇上是不是搜集不了那些名贵的药材?”非雾的脸上露出焦急的样子,这个善良的姑娘,一定很同情这位同昌公主,甚至感同身受。

第三十一章(2)

冯大人道,“不,太医们没想到皇上爱女心切,很快就派人搜集来了所有药方上开的珍奇药材。事已至此,太医们无计可施,只好将错就错,将这些药煎了,给同昌公主服下。这些名贵药材,也救不了美丽的同昌公主一命,咸通十一年,也就是去年,中秋之夜。十七岁的同昌公主,正值妙龄,恋恋弃世。”

“唉——”非雾的脸上露出极惋惜的神态,“真可怜,贵为公主,在疾病面前,也束手无策。更不用说我们了。”她叹息中又带着些自怜。

贵为公主,又如何?我相信公主生前也没有得到幸福,父皇的宠爱只是盲目宠爱,有谁去了解过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吗,那位如意郞君,真的就如意了吗。

冯大人捏住她的手,道,“非雾姑娘不必自怜,姑娘要是愿意,就随我进京吧。”

非雾吃惊地看着他,脸一红,道,“谢冯大人抬爱,可惜非雾的命薄,恐难消受这样的福气。”

冯大人把她的手捏得更紧了,“非雾姑娘,没关系,等哪天你想好了,就告诉胡爷,我立刻从京城来接你。”

非雾向我看过来,我知道她迷恋上了那个恶棍何玉树,绝不肯跟着冯大人走的,我避开她的目光。

“非烟姑娘怎么不说话。”胡爷忽然问道。

我淡淡答道,“恕非烟身体虚弱,唯有倾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