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收了电话才要进来,突然,迎面被一人挡在,他一手将她的身子圈在墙壁上,姿势带着绝对的暧昧:

“邢少的女人,这么快,又要嫁给蓝皓了?”

她依旧容色淡然的样子:

“洛先生,这似乎与节目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他的手抚到她的脸上,指下的感觉依旧细腻得让人心动。

只是,哪怕是曾经,她都不太喜欢和他过于暧昧的举止,记忆中,他也只借着擦汗,不小心蹭到两次,其他,连额头都没吻过。

真是‘干净’得让他恶心。

其实还不是嫌他穷,对于那些有钱人,未婚先孕都是可以的。

“洛先生,您是想有人进来看到,然后,成为明天的头条娱乐吗?”她侧了身,却暗中把手机的闹铃调响,想以此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让他不得不放手。

洛家诚的脸色变了一变,仍是固执地圈住她,而她恰好响起的闹铃真的很悦耳。

不由记起那一日,他让人‘请’她来Macau前,用她的手机传一条求助的信息给墨沧,办事的大梁却请示他,她的包内有两台手机,其中一台苹果手机的存储的号码只有墨沧一人,另外一台老式手机则没有。

他吩咐大梁就用那台苹果手机发时,更确定了她和墨沧的关系非同一般,而现在呢?她想用手机铃声来让他放手吗?

他的手用力从她的手中拿过那只手机,随后,用力从楼梯上扔了下去,清脆的落地声响起,老款手机终究是四分五裂。

这刹那,他也愣了一下,这款手机,他记得清楚,为了方便兼职家教的家长联系,她用了整整一学期打工赚的交完学杂费后剩下的钱买的,他本想送她一只手机,但临到手机柜台时,她却都嫌贵,执意不要,没有几日,就见她用了这台二手的机子,也在那时,她第一个存的,是他的号码。

他手把手地教她用手机的情形犹在眼前,终于,都碎掉了。

楼梯间的门被打开,西门出现在门口,故作惊讶地看到他们,手里犹拿着一根烟。

西汐没有再去看那台破碎的手机,只朝门外走去,西门的声音传来,不急不缓:

“没有打扰到二位?”

“没有,我只是来吸一根烟。没想到,西小姐在这,倒是不方便了。”

他,原是极要面子的人,她总算没有记错这点。

而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只对导演说了声,先去用午餐,便径直下得楼去。

没有手机,蓝皓联系不上她,该会急,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竟是连蓝皓的手机号码都记不得,哪怕有墨沧的电话,她却是没有蓝皓的。

总算,当她走到喷泉下时,已看到蓝皓的车停在那边,躲似地奔到车上,小脸倒有些气喘吁吁。

他宠溺地将她散乱的长发拨好,旋即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路上,他话说得很少,只突然把她的手握住,然后将她的手放在换挡处,这样,随着他每一次变档,他的手都是握着她的。

她没有挣脱,简单一个动作,突然让她有了安定的感觉。

“手机没电了?”半晌,他突然问,源于,后面他突然打不通她的电话,那一刻,突然,是有些担心的。

曾几何时,他开始真的会担心起她来?

“刚下楼太急,不小心摔着了。”

她真的不擅长说谎,脸已变得通红,他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间山顶餐厅,从靠窗的任何角度看下去,可以望到不远处南山的连绵青翠,没有都市的喧嚣,一切似乎与世隔绝般静谧。

他带她在露天的高台上坐下,盛夏的季节,这里虽在室外,但采纳山野间的自然风,却是不热的,秘密的树荫也遮去了酷暑炎热,一旁的山泉潺潺有声,更是悦耳动听,这份动听间,她看到,沿着泉边的山道上走来俩人,男的是墨沧,女的低着脸,却是看不真切。

正当她的眼神望向那处时,耳边,却传来另一名男子的声音:

“西小姐,不介意拼个桌吧?”

蓦然回首,正是洛家诚,而这一声在寂静的山道上,同样,引来了墨沧的目光。

气氛刹那很是尴尬,三个男人的目光仿佛在空气里无声的交结在一起,而她,处在这交接的中央,只觉得那清爽宜人风,似是越来越凉了……

作者题外话:明日更新应该是早上十点左右了。今晚凌晨不会更,大家别等哦。实在敲键盘敲得手指都有些疼了。

西汐除了外表的虚荣,坚强外,本质是温柔,忍让型的,所以,她需要一个蜕变。

【暧昧】

在喧闹的都市寻得静谧,代价往往是不菲的。

这是鹏城最贵的私家餐厅,只针对VIP用户开放,而且必须提前预约菜式。

餐厅的装修,一如它的名字“汤*私家菜品”,有着最独特的风格:黑色的墙面镜体,血红的餐椅,配上黑玉的餐台,器皿则是雕刻精致的银具。于细节处无一不显示出奢华来。

正是这份尊贵的VIP制度,吸引了墨沧带着女伴前来用午餐,他走在寂静的山道中,随着熟悉的声音传来,微微抬起头,看到,西汐和蓝皓同样在此用餐。

西汐没有化妆,只穿了最简单款式的棉布裙子,树荫的阴影将她的脸映得有些许不分明,而他,却恍然能看到她低眉浅笑的样子。

当然,这份低眉浅笑都是为了那一人。

那一人,不会是他。

突兀地划过这个念头,他觉到身旁女子的手若即若离间,更是虚无的相牵。

这里只是每个月十号那一日,他都会陪她来用的午餐的地点,她却一直是知足且欣喜的,源于,公众场合,他是从来不愿别人知道她的存在,除了这,其余他会与她同时出现的地方,除了那处他几年前送给她的公寓外,也仅有画廊罢了。

而今日,纵然几日不见,墨沧来接她时,她透过不算薄的衬衫,她看到他背上厚厚的绷带,晓得他受了不算轻的伤,却依然陪她来了这,除了知足和欣喜外,无疑,更多的是感动。

可,也是今日,似乎是碰到了熟人。她的手在刹那想要抽离,毕竟,她一直很识趣的,不是吗?

但,墨沧只眸光犀利地凝了一眼洛家诚,依旧拉紧了她欲待抽离的手。

洛家诚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俨然是冲着他:

“墨总,既然来了,何不一起拼个桌呢?”

这一次,洛家诚并没有直呼邢少。这个身份,离开Macau,对于他来说,意义就不大了。

西汐仍是默默地喝着侍应生才送来的开胃柠檬水,有点酸,带着很干净的味道,而一旁的蓝皓不置可否地任洛家诚反客为主。

当那股并不算陌生的香水味萦绕开来时,西汐知道,墨沧坐在她的附近。

他,竟然没有拒绝。

洛家诚吩咐服务员另拼了一张桌子过来,这样一来,他坐在最外侧的桌旁,墨沧和女伴则分别坐于蓝皓和西汐两旁。

还真是济济一堂啊,不过带着尴尬的味道。

接下里,开始这场尴尬的午餐之前,自然是点菜,这家餐厅还有一样特色是会根据你点的主食,搭配好相应的配餐,当然,这种搭配同样是价格不菲的。

“要用点什么?”蓝皓体贴地把菜单递给她,看她把之前上的水倒是喝得差不多了,他的指尖触到水杯,“你胃不好,进餐前还是少喝点水。”

“嗯。”她乖乖地松开手,任由蓝皓将水杯挪走,轻声,“你做主就好。”

“蓝总真的很幸福,即将娶到像西小姐这样的美女。”洛家诚睨着俩人的‘恩爱’举止,赞得分明口是心非。

恩爱?西汐的唇抿了一抿,想起早上开会时那所谓的良好提议。

真的很好,两者必选其一。

林若其实一早看穿了她,凭的,不就是她一直希望能证明自己,在主持界能有所成就吗?

为了这份成就,林若吃准了她,会选择放弃蓝皓。哪怕,豪门梦并不对每一位灰姑娘开放,可,一旦跻身国内一线主持,那么,有更多的豪门将为她敞开大门。

这种类似的想法,是最实际的。

只是——

唇上本涂着淡色的唇彩,这一抿,却觉得黏腻起来,一如,蛰伏许久的记忆随着洛家诚的这般出现,也黏腻起来。她执起一旁的餐巾,将唇彩抹去,饶是淡色的唇彩,还是留下了些许的印子,仿同无法彻底抹去遗忘的记忆。

她的细微动作,在场的三名男子,却都是注意到了。

墨沧的神色淡漠,根本没看菜单,就径直点了一份鱼子酱意大利面,他唤身旁的女子叫芊芊,芊芊额外点了绿芦笋汤配羊肉千层酥。

洛家诚看似在笑,但那笑弧分明带着点僵硬,他点了一份艾尔巴松露通心粉,恰是这家店的招牌餐点。

和她在一起的四年,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倒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店,哪怕,他素来最看重的就是食物,但,那四年,她给他偶尔煮的方便面都能让他视为最好的珍馐。

现在呢?

他不去想,手有些紧地握住菜单的边沿,金色的镶嵌条咯进指腹,却是不觉得疼痛。

蓝皓带着些许慵懒的笑意,他把菜单放到西汐跟前,执意是要她看着图片点一款:

“我点的,你未必爱用,不如你看喜欢哪样。”

说出这话,他有些希望听到另一句答复,而西汐只是扫了一眼图片,随意指了一样离她最近的餐点,是一份青苹果奶油烘饼。

这种食物不是主食,又一直都是女孩子忌讳食用的,因为卡路里较高,可,西汐却是丝毫没有在意的就把手指点在那。

他并没有阻止,只是宠溺地望了她一眼,她略略靠近了他一下,低声:

“我比较喜欢吃奶油的。”

这话说得很轻,更多像是她在解释,但,看进旁边人的眼中,不外乎又是太过恩爱的表现。

蓝皓淡淡一笑,自己则点了樱桃酱熏鲑鱼。

上菜的时候,西汐不可避免的和旁边的芊芊有所交集,西汐伸手执起小勺,恰好,芊芊去拿纸巾,俩个人的手肘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西汐先是道歉,虽然,这种事,并没有哪方作错。

芊芊仅是温柔一笑,这一次,西汐是瞧清了女子的脸,若论容貌,其实并不能称为惊艳,只是,五官搭配在一起,让人看上去觉得十分舒服,更会让人联想起女人是水做的那句老话,芊芊的眸底仿佛蕴着一汪水似的,波光潋滟中,让人见之不忘。

墨沧是怎样的男子,能陪在他身边,又被他带出来的女子,岂会只是俗艳呢?

芊芊微微一笑,她点的汤倒也上来了,可她却是没有喝的,只用小勺舀出一小碗,并小心的试了下温度,放到墨沧面前:

“尝下这汤,不太烫了。”

西汐正拈起一块青苹果奶油烘饼,慢慢咬了下去,果然,很是香甜美味,她眯起眼,不去关注旁边的一切,只就着温温柔柔传进耳朵的语音,饕餮口中的美食。

一时间,却是安静的,除了食物陆续上来,每个人都暂时关注盘中的食物,毕竟,这餐饭这么用,原先就是尴尬的。

互相暗中关注,偏是装作不在意的尴尬。

“给。”安静被打破时,恰是蓝皓把熏鲑鱼仔细地切小,装在碟子里,递给她,“不用点主食,你的胃又要不舒服了。”

真是体贴细心到她不能拒绝,陷入他编织的这张网里,她是否真的容许自己继续沉溺,不去计较围愈多的虎视眈眈呢?

接过碟子,她分明有种错觉,好像,墨沧正拿起水杯的手,猛地紧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吧。

应该是的。

但,事实证明,这不是错觉,因为洛家诚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咦,看来墨总的伤势还没有恢复。”

蓝皓只用叉子分着熏鱼,仿似并没有理会这句话,这样的神色洛在洛家诚眼里,自然又换来了另一句:

“蓝总, 墨总的伤可是为了西汐捱的,一根那么粗的板子生生给打断了啊。听听都让人心冷,更别说,当时的情景了。”洛家诚品完一口通心粉,继续道,“你对西汐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但比起墨总用身体相护,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这样森冷的言辞下,西汐仍面色平静地把叉上的熏鲑鱼放入唇中,樱桃酱的爽口配着鲑鱼的鲜美,味蕾得到的是双重的享受,收口时的熏制味更令人不想停下这份享受,只是,为什么此刻的熏制味反是熏得她眼睛有点不适起来呢?

蓝皓和墨沧的习惯很像,都喜欢用餐时,佐以纯净水,而并非其他的酒类。

这种纯净水被誉为最昂贵的贵族王室专享水——Chateldon,每年开采Chateldon的数量不会超过一百万公升,物以稀为贵,当然,价格更见证了这分奢侈。

其实口感,若在这样的场合,象他们这般喝时,却是分辨不出有多特别。

“洛总,如果我没了解错,这件事,似乎是洛总以赌资胁迫所引起的吧?如若当时洛总高抬贵手,又何至于弄得这般呢?”蓝皓优雅地抿了半杯纯净水,淡淡开口道。

原来,他是知晓的。

那么,那日,她答应拍那种片子,他也是知道的了?

只是,他知道的,该亦不过是表象吧?

心底,有些束紧,西汐抬眸望了一眼蓝皓,蓝皓见她的目光移来,投向她的,依旧是暖暖的笑意。

墨沧并没有说话,她也不能去瞧他的神色,毕竟,蓝皓在,再如何,她眼里都只该有他,不是吗?

“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我哪怕做为经营者,都是不能违例的。况且,墨总犯的是家规。倘不是老爷子听了新夫人的劝,恐怕,现在墨总伤得就不止那么点了。”洛家诚话里有话地道。

芊芊望了一眼墨沧,他的脸色并没有异样,只是,越这样,倒叫她越担心起来。

“对了,那天,墨总似乎在老爷子面前承认,西小姐是你的女人,又怀了你的孩子,不过,我这几日抵达鹏城时,却意外看到新闻报道,蓝总和西小姐即将完婚,这点,真是让我很惊讶,听说,老爷子昨日又卧床不起。只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事给扰的?”洛家诚继续道。

难得今日,都凑在这处,何不把话都挑开了呢?

他们不会挑的,他偏是要提。

原来,他的心胸恰是这般的狭隘,不过,都是拜她所赐。

倘若今天中午,西汐不是这么避着他,不是见了蓝皓,就眉开眼笑来了这处,他是不屑跟着的,只是跟来了,才发现,墨沧的车也开上了山道。

既然上苍有希望今天中午上演一出好戏,他不介意做一个黑脸的角。

这个女人,当年抛弃他的时候,让他曾痛苦过,那段日子,犹如在绝望深渊游泳的鱼,即便能看到隐约的光明,呼吸到的,却只是让自己越来越窒息的空气。

因为他‘贫穷’,所以注定被抛弃。

因为蓝皓和墨沧有钱,所以让她趋之若鹜,傍完一个又一个。

嘴里嚼着最上等的松露,咽进喉,却是第一次让他觉到了恶心。

“家诚,在那样的情形下,你认为我还能找出其他的理由让你按着所谓的规矩放过西小姐么?”墨沧淡漠地说出这句话,修长的手指从盛有纯净水的杯沿上划过,“西小姐是银讯广告的签约模特,她的声誉对我来说,自然是重要的,也自然值得我为了她说出那句托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难道,你认为,我看上的女人,还会假手给别人?尤其,那个女人真的怀了我孩子?”

这句话,听起来真的比山风更冷啊,但,却是墨沧素来的风格。

西汐再用不下那熏制的鲑鱼,太呛了,继续拈了一块青苹果奶油烘饼,只当周围他们说的一切与她无关。

是的,无关。

唯一与她有关的,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小潮和即将成为她丈夫的蓝皓,她望向蓝皓,却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幽蓝的眸底,第一次,她辨不清除了温柔之外,还含有其他什么。

而一旁,洛家诚的声音再次传来过来,显然,他没有料到,墨沧会这么回答他:

“你不会告诉我,那些记者只是无中生有?”

“家诚,你专心于家族事业太久,显然与外界脱轨了。我建议你有空的话,可以了解一下,八卦记者是怎样制造绯闻的。”

这些话,其实都入了蓝皓的耳中,提及怀孕,他不由想起,昨晚和司徒霄在PUB的一席话,仁心医院的卷宗里,确实,验血报告显示西汐是怀孕的。但,每位来仁心医院的VIP客户,都会另外备下一份血液样本,以备不时之需,这份血液样本会在30天后进行处理,于是,司徒霄调取了这份样本,再次做出化验,仍旧显示早孕。

哪怕这份血液样本的血型和西汐一样,都是B型,司徒霄仍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是这份验的血液样本可能并不是西汐的,如果这个猜测成立,可见,这件事同样是有这不为人知的预谋。

要分析是否是西汐的血液样本很简单,抽取西汐的血液后,再做比对就行了。不过,如今显然,已经没有必要了。

所以,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西汐,这几日,她母亲的死对她的打击,他看得出是很大的,这些已经过去的事,能不提也就不提了。

毕竟,谁都不知道策划这起预谋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