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略一沉吟方才说道:“等我和家人说说,去那走一趟看看。”

苏未然闻言连忙拿了一串钥匙递给蓁蓁:“我家地址你是知道的,挪开客厅的衣柜就能看地下室见入口,这是钥匙。”他顿了顿露出一抹苦笑:“我和你离开之前把重要的东西都藏到了地下室,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被发现。若是侥幸东西还在,除了帮我多拿些画笔、画纸和颜料,再帮我从地下室桌子上的匣子里取一些钱来,这几个月你又填补了我们不少东西。”

蓁蓁接过钥匙:“买些吃的用的才花多少钱,你们把自己的本事交给我这才是无价的呢,就是按以前的规矩来,我也该孝敬老师的。再说了…”蓁蓁俏皮地朝着苏未然眨了眨眼睛:“我可是老师的关门弟子,以后就是给您养老送终都是应该的。”

苏未然心里一暖,看着蓁蓁的眼神满是慈爱:“你说的对,是老师着相了。”

和苏未然从书房里出来,蓁蓁又和老中医讨了几张滋养方子,准备回家给李老太趁着冬季补一补。蓁蓁虽然不能带李老太进来诊脉,她自己也不会医术,但是她本身的异能就能感知所有的生物,她只要拉着李老太的手就能感受到她身体哪里虚弱哪里受寒,每回来的时候,蓁蓁就把家里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和老中医说一下,请他帮忙合适的食补的方子,趁着打猎或者采草药的时候拿回家去炖汤吃,谁也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喝了两年的滋补汤,李老太原本半白的头发又长出不少黑发茬,睡眠也比以前好了,晚上躺下以后一觉到天亮,看着比前几年精神了不少。

****

从山窝里出来,蓁蓁一闪身进了空间,她用包袱皮把早就准备好的呢子料子和今天新买的东西包好,用意识扫了扫外面,落到了家附近一处没人的地方。

扛着巨大的包袱回了家,李老太吓了一跳,一边和王素芬帮着包包袱接了下来,一边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这包袱里面装的啥呀?”

蓁蓁端起李老太给准备好的温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一大半,这才抹着嘴说道:“前些日子奶不是发愁我三哥结婚的衣服料子和床单啥的嘛,我前两天去铁道北玩的时候,听到两个人说私密话,一个人说想求上好的人参救命,我听他那意思家里有不少布啥的,愿意拿出来换,可是这种事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嚷嚷,只能私下里求人,我当时个子小又在拐弯的地方他没看见我。”

蓁蓁偷偷看了眼李老太的脸色,又心虚地垂下眼帘:“奶你知道我的本事嘛,只要是这山上有的东西我都能找到,我这不赶紧挖了一颗二十年人参,直接到那人家里换了这些布回来。”蓁蓁顿了顿,立马补充了一句:“我特意蒙着脸带着帽子,就说了一句话还是压着嗓子,他保准以后见了我也认不出来。”

李老太没去看炕上的包袱,而是把蓁蓁拽到了自己身边:“你要是再这样以后啥事奶也不和你说了。”

蓁蓁“啊”了一声,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李老太往里挪了挪,拍了拍炕,示意蓁蓁坐上来,又叫了一声王素芬:“今天就咱三个在家,正好唠唠嗑。”

王素芬应了一声,出去端了盆洗好的冻梨、冻柿子放在炕上:“娘,你边吃边说。”

李老太递给蓁蓁一个冻柿子,略带着几分心疼地说:“宝啊,你说这出去拿人参换布料的事多危险啊?你咋这么胆大呢?”

蓁蓁刚要开口,李老太不等她说话直接了当的堵了回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就比别人格外能耐。”

蓁蓁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是挺能耐的呀。”她一边说着一边剥开柿子皮,吸了一口冰爽甜凉的柿子汁,舒爽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老太点了点蓁蓁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奶知道你能耐,你能控制动物控制庄稼,本身力气也大,一般人都打不过你。不过宝儿,这不是你为家里人冒险往回换东西的理由。”

蓁蓁柿子啃了一半就顿住了,愣愣地看着李老太,有些不知所措。

李老太连忙心疼的搂住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她下巴上沾着的柿子汁:“宝儿,奶不是说你不好,奶这是怕你遇到啥危险。你说你哥结婚穿啥不行呀,家里有啥给他置办啥,你光等着吃糖放鞭炮使劲乐呵就行,咋光操大人的心呢。”

蓁蓁几口啃完了柿子,拿起手帕把嘴和脸擦干净,伸手搂住了李老太的胳膊:“我这是心疼您和我妈,不想你们整天累的够呛还为这些事劳心伤神的。我就想着我能做的就做了,你们就少操心些少干点活,身体健健康康的比啥都强。”她见李老太脸上有些动容的神色,又继续说道:“奶,你说现在这布啊衣服啊啥的,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就我爹每个月随工资发的布票,一年攒吧攒吧还不够做件新衣裳的。其实我也知道这是没法的事,现在不止咱家这样,别人家也这样,不过我这不是正好听见了嘛,就大着胆子去换了一回,不过奶你放心,他家可藏了不少东西,他不敢咋样的。”

李老太闻言又虎起了脸,拍了蓁蓁大腿一下:“这是重点吗?”

蓁蓁认真地点了点头,举起手来保证:“下回再也不这样了,以后啥事都和奶商量,奶同意了再办。”

王素芬不太明白地看了看蓁蓁,又瞅了瞅李老太,脸上有些不安:“娘,是不是蓁蓁这事办的不对呀?”

李李太叹了口气:“多少有点风险的,其实要换东西可以说一声,让明南自己去一趟不就得了,有风险让明南自己担着,好歹他是大小伙子,身手灵巧、浑身是劲,别人也不敢拿他咋样。可你瞅,咱家蓁蓁胆子多大,一个人蒙着脸就敢去,刚才听她说吓的我直哆嗦。”

蓁蓁讪笑地拉了李老太一下:“奶,说真的,要说身手灵巧、浑身是劲我哥不一定比的过我。”

“那你也让他们干,别啥事都揽在身上,而且眼瞅着你这些哥哥都成家了,更不能想以前那么帮着了,知道不。”李老太揉了揉蓁蓁的脑袋:“奶知道你和你几个哥哥感情好,又觉得都是亲人,舍不得这个吃苦舍不的那么受穷,可他们总得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他们学会养家学会养育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累不怕,只要都一家子努力奋进,早晚都能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了奶。”蓁蓁搂着李老太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奶你老厉害了,咱老李家就你是个大明白人。”

“就你嘴甜。”李老太在蓁蓁的小嫩脸上也亲了一口,拿起装着冻梨的盆递给王素芬:“把着拿箱子上去,拿块抹布擦擦炕,咱看看蓁蓁这一大包袱都装了啥。”

王素芬应了一声,立马收拾妥当了,把大包袱抱了过来,蓁蓁跪在炕上解开两个交叉的疙瘩扣,里面的东西立马掉了出来。

李老太拿起最上头的大红色毛巾被抖落开来,脸上满是喜色:“这颜色真正,摸着也软和,咱这供销社可没这么好的毛巾被。”

王素芬也拿着仔细地瞧:“可不咋地,夏天时候看见过一回,只有三条,比这可薄多了,摸着也比这硬。当时我还稀罕八叉的摸了半天,实在是太贵了没舍得买。”

蓁蓁一听顿时有些懊恼,要知道多整回几条好了,给奶奶和妈一人一个,现在再去弄肯定又要被说了。蓁蓁看了看手里的毛巾被,分别塞到李老太和王素芬怀里:“那这个不给我哥了,奶和妈一人一条。”

王素芬闻言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宝儿啥事都想着奶和妈,没白疼你。”

李老太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咋地,我家宝心眼可好使了,不过奶可盖不了这大红色的,还是给你留着吧,等以后你结婚时候用。”

蓁蓁一脸黑线,张开嘴露出自己的小豁牙给李老太看:“奶,你考虑的有点早不。”

李老太一伸手把蓁蓁的下巴给合上了:“不早,我打你出生时就琢磨你嫁人的事了。”

蓁蓁无奈地看着李老太,哭笑不得地说:“要不是奶平时和我最好,我肯定以为你嫌弃我呢。”

王素芬也笑呵呵地把毛巾被放了回去:“我也不要这个,我都是有儿媳妇的人了,还盖啥大红呀,让人知道了多笑话呀。”她看见蓁蓁有些不乐意的样子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喜欢粉色的,等蓁蓁以后上班,给妈买个粉色的。”

蓁蓁立马笑了,连连点头:“这样也行,我给咱全家都买,还给妈买大皮鞋、买漂亮的裙子、买口红。”

王素芬吓了一跳:“这可不行,让人抓到可了不得,这可是资本阶级腐朽的生活方式,要被游/街的。”

蓁蓁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几分调皮的笑意:“到时候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日子了,我琢磨着那时候肯定是想吃啥就能买到啥,烧饼买两个吃一个扔一个,吃肉吃的腻烦每天就想吃新鲜的野菜解解腻,馒头包子都不爱吃了就想吃个大饼子窝头啥的更有嚼劲。”

王素芬听了乐的前仰后合的:“你说的这日子我咋听着像神仙过的呢?”

李老太也笑个不停:“哪有这么傻的神仙,好东西不吃专吃这些剌嗓子的粗粮。”

蓁蓁嘿嘿一笑,并没有解释太多,她拿出那块红色暗花的料子给李老太看:“现在结婚都流行穿绿军装,说是时兴,可我觉得结婚还是喜庆点好看。到时候奶问问我哥和我小溪姐的意见,若是他们愿意穿红衣裳就直接拿这料子做;若是想穿绿军装,就把这块布私下里给他们,爱做啥做啥,咱尽咱心意就得了。”

王素芬捏了捏蓁蓁的小脸,啧啧两声:“这小丫头脑袋也不知道咋长的,想的咋这么周到呢,比你妈可强多了。”

蓁蓁立马拍马屁说道:“都是我奶教的好。”她笑着从最底下抽出那几块毛呢料子来给李老太看:“奶,你瞅着料子多好,你和我爹我妈一人做一件大衣呗,等开春穿多排场。”

李老太摸了摸料子,稀罕的直往蓁蓁身上比量:“我都多大年纪了,用这么好的料子做大衣可白瞎了,倒时候奶给你做一身,你上学穿。”

“我可不要。”蓁蓁皱起了小鼻子:“我嫌这个颜色老气,再说我大爷秋天时候给我寄的那件淡蓝色的大衣我还没穿几回呢。”

说起李木文,蓁蓁忍不住问李老太:“奶,我大爷从哪里给我寄的衣裳呀,那种大毛呢的衣服福省可没有,那边可热了一年到头也穿不上这样的衣服。”

李老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上面没有地址,邮戳也是进了冰城才盖的。他们当兵的事咱可不能多打听,都是有规定的,不该咱知道的咱可别问。”

蓁蓁脸上有些失落:“哎,也不知道他们都忙啥,大爷又好几年没回来了,还有我二哥,也不知道今年过年能不能回家。”

李老太沉默地摸过了烟袋,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国家需要他们,咱帮不了别的,给别他们拖后腿就行。”

王素芬看了看李老太又瞅了瞅蓁蓁,压低声音说道:“上回那两个解放军带明西走的时候不是留了一个写信地址嘛,要不咱试着写封信寄过去,把明南明年结婚的事说一说,看看部队能不能给明西放几天假。”

李老太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写一封吧,一会蓁蓁去写,也不用说请假的事,就把明南结婚的事、明北插队的事都说说,要是那边能给假,不用我们说也能让他回来,要是实在走不开,咱请假还让孩子为难。”

蓁蓁朝着李老太伸出了大拇指:“奶说的对。”她立马穿鞋坐在桌子前,趁着白天光线好,赶紧把信写完,又给李老太念了一遍:“趁着天还亮着,我赶紧去寄信。”

李老太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毛钱给蓁蓁:“买邮票信封啥的,剩下的你买糖吃。”

蓁蓁立马捂住了嘴,一脸惊悚地说:“我还想多留几颗牙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第二更估计还得在半夜,不熬夜的小天使们明天一早来看哦~~么么哒~~~

推荐下我的完结文《穿越之福星高照》,和蓁蓁的异能不一样,福星高照的女主是天生带福哦,一样的爆笑文风,欢迎大家收藏阅读。

感谢投霸王票的土豪们,爱你们,比心

第64章 周五第二更

吃过晚饭, 蓁蓁早早的回了房间,一闪身来到了苏未然在帝都的家。不出苏未然所料, 房子早不是走之前整齐的样子,大门半吊在门框上, 屋里的凳子都不见了, 桌子上、衣柜上都有被砸打的痕迹。

蓁蓁把房门关好,朝着大衣柜看去, 幸好这个大衣柜是纯实木打造,且又宽又高, 一般人抬不动这个柜子,因此还完好的保留在原地。蓁蓁打开衣柜,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搜刮干净了,连原本的衣服架都没剩一个。

蓁蓁并没有挪动衣柜, 而是身影一闪直接到了地下室, 这里大概有二十平米的面积,墙壁四周搭着一个又一个架子, 摆着各种纸张、颜料和毛笔。

把这些东西收到空间里,蓁蓁的视线落在墙角摆着的一排画缸上,由于这里处于地下,有些阴冷潮湿, 才短短两年的时间,有的卷轴边缘有些隐隐泛黄的样子。蓁蓁担心这里早晚会被人发现,索性把里面的东西都收到了空间里,找了出空旷的地方单独存放。

翌日一早, 蓁蓁吃过早饭以后就瞬移到了帝都山里,她从随身带的背筐里拿出一大摞纸张,又把颜料、毛笔之类的一一放到桌上:“家里东西基本上不剩下了,但是地下室锁的好好的没人发现,我看着里面有些太潮湿,就把东西都换了个地方,等外头平静了,您老想回家的时候,我再把东西给您送去。”

苏未然面露感激之色:“这次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时间一长只怕我那些画就毁了。”

蓁蓁嘿嘿一笑,从缺了口的牙缝里吸了一口凉风进去:“谁让你是我老师呢,客气啥。”

“对对对,和你不必客气。”苏未然爽朗的笑道,他快步走到桌前,把裁好的纸放到岸上,又从蓁蓁带的颜料里挑出一组放到桌上,面带笑容的看着蓁蓁:“今天你画什么花?”

“梅花。”

凌风傲骨的梅花从古到今都颇受画家们的喜欢,而梅花和雪的搭配更被世人认为是经典的组合。蓁蓁调好了颜色,开始在纸上描绘那抹绚丽的红,蓁蓁没有在画里表现红梅的雪中傲骨,反而把它绚丽的红色展现的淋漓尽致。

也是红色更能激起人的热情,和昨天那幅《荷花图》相比,蓁蓁的这幅《梅花颂》用色更加大胆、表现手法比以往要略微夸张,把红梅热情似火的一面表现了出来。苏未然眼里带着几分笑意,捋着胡须赞赏地点了点头。

*****

十二青年点,明北吃完晚饭趁着大家都洗漱的时候,把王泽海叫到外面,迎着呼啸的北风,明北低着头说了一句:“我想把我哥送给我的钢笔买回来。”

王泽海轻笑了两声,看着李明北的眼神有几分嘲弄:“怎么?后悔了?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绝不反悔的。”

明北没吭声,半晌才说道:“我是后悔了,你出个价吧,我给你钱。”

王泽海踢了下脚底下的雪,转过头看着明北说道:“五块钱,当然你觉得贵也可以自己去供销社买一支一样的,新的才八块。”

“就买回我那支。”明北毫不犹豫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钱来数了五块递给王泽海:“这是我哥给我买的,和新的意义不一样,再说我也得给自己长个记性。”

王泽海接过钱看着明北嗤笑了一下,又数了两块递给他:“同学一场我少占你点便宜,还你两块钱,不过你得把我那支旧笔给我。”

明北看着王泽海伸过来的手有些愣神,王泽海不耐烦的把手往伸了伸:“赶紧的,这么冷的天一会把手冻掉了。”

明北回过神来,连忙把钱接了过来,瞅着王泽海露出一个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王泽海扯了扯嘴角,转身回了屋。

明北把钱装在口袋里,挨着墙根蹲了下来,此时正值十五,月光照着厚厚的积雪映出的白光,明北看着家的方向,眼圈有些发红:“奶,我想家了。”

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明北吓了一跳,连忙擦干了眼泪朝门口望去,只见王泽海站在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明北,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哭的痕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赶紧回屋把我钢笔给我,我还得写东西呢。”

明北“哎”了一声连忙站起来进了门,裹着塑料布的门一关上,立马把寒风挡在了外头。屋子中间的火炉烧的极旺,冷热一交替明北顿时打了个喷嚏,浑身的寒气顿时消散了一半。他把大棉袄脱下来放到自己被子上头,赶紧打开自己的书包,把王泽海的旧钢笔还给他,拿回来明东送的那支。

明北是今年过了暑假才动了换位置的心思的,当时想着还有最后一个学期,再不争取努力一下也许以后真的没机会了,这才傻不拉几的换了笔。而在这之前明北并没有领会这支钢笔的意义,加上他性格毛毛愣愣的,曾经把笔帽上、笔管上弄上过不少钢笔水,然而等钢笔到王泽海手里,他把这些痕迹全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用的时候也十分仔细,如今钢笔的样子比当初交换的时候看着还要崭新光亮。

明北握着钢笔,心里有些酸楚,他现在才明白奶奶拿烟袋锅子抽他的原因不完全在于这支笔的价格,更因为他糟蹋了明东对自己的期待和心意。闭上眼睛,明北依然能想起明东寄回来的那包东西和一封信时的情景。虽然明东没能亲自把东西送回家,但当时他念信的时候依然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明东的欣喜和激动,第一份工资第一份送给家人的礼物,这对于明东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明北把钢笔放到自己书包里的木头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脚底下,他脱下棉袄搭在被子上,立马钻进热腾腾的被窝里。

扛了一天的木头,明北的肩膀到现在都觉得有些酸疼,估摸着明天可能连抬都抬不起来。可即便是这样,他今天依然没有完成全部的工作量,只拿到了七个半的工分,也就是说,今天他连两毛钱都没挣到。

明北叹了口气,年轻的脸上满是愁苦,他按照今天吃饭的饭票算了算,一个月伙食费怎么也得五六块钱,也就是说他那点少的可怜的工资除了吃饭基本也不剩下啥了。其实也好理解,建设青年点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挣钱,这就是一个解决待业青年吃饭的地方。

明北忍不住把贴身口袋里的零钱又掏了出来数了一遍,今天吃饭花了两毛钱,再加上给了王泽海的三块,手里只剩下三块钱了。按照自己的饭量来算,这也就是十五天的饭费。听李孟伟的意思,一个月才给换一次钱,也就是说下半个月吃饭的钱估计得先欠着青年点的了。

明北咬了咬后槽牙,心里直闹心:他长这么大还没欠过人家东西呢。

也许是藏了心事,第二天天一亮明北就起来了,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右边肩膀又酸又疼,稍微动一下就忍不住龇牙咧嘴。揉了揉肩膀,明北用左手把棉袄抓了过来,艰难的穿上了衣服。看看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和他一个姿势,一大早屋子里就哎呦声不断。

洗漱完去灶房打早饭,明北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锅里是啥,忽然被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于晚秋一边收着饭票一边挨个给人舀大碴粥,终于轮到了明北了,他一边把碗递过去,一边轻声问道:“你到灶房了?今天不去上山了?”

于晚秋轻轻“嗯”了一声,用勺子从锅底舀了一勺,稠糊糊地给明北舀了一碗,然后接过明北手里的饭票,面无表情地往后面看了一眼:“下一个。”

明北端着碗回到屋里,对于晚秋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并不太影响情绪,目前他的心思都在怎么不欠青年点的饭票上。

省是省不下来的,这么大强度的劳动量,要是不吃饱饭根本没力气扛木头。要想把这笔钱的窟窿堵上,一个是问家里要钱,二是额外多干些活。明北以前虽然不少从李老太那拿零花钱,可自打出来到青年点后,不知为啥,总觉得自己这么大小伙子再伸手问奶奶要钱有些不长出息。就是奶不说啥,他自己都觉得面上心里过不去,当初大哥、二哥、三哥毕业以后可没问家里要一分钱。

明北琢磨了一阵,觉得还是从多干活上下功夫。

这批知青们基本上都是水解厂的子弟,再加上火车道还没改造好,水解厂每隔十天给他们放两天假叫他们回家歇歇。知青们好容易盼到放假那天,一大早吃了饭就背着东西往回走。明北出来进去犹豫了几次也没下定决心是否要回家,李孟伟统计着手里的记录本,看着明北和没魂一样,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怎么还不回家?”

明北犹豫了一下,走到李孟伟跟前问他:“要是我放假不回家去上山扛木头,给工分吗?”

李孟伟头也没抬:“记工分,和平时一样,你要是不回家就赶紧上山,晚了可耽误干活。”

明北顿时乐了,他重重地答应了一声,连忙把书包放到炕上,叫了几个不回家的知青一起上了山。

知青点离着北岔并不算太远,这些知青这几天又走惯了山路,因此一个小时回到水解厂了。明南下班回来,一到家没看见明北的身影,有些奇怪地问:“明北这是又上哪淘去了?”

王素芬从灶坑前抬起头,有些茫然地说:“明北没回来啊?你是不是看差人了?”

明南脱下大皮袄,面上带着几分不解:“水解厂那边今天回来了不少知青,说是青年点放假两天,要是明北这次不回来,就得进腊月才能回家了。”

王素芬一听顿时就怒了,重重地把手里的烧火棍子扔在地上:“这混小子,指定是把心玩野了,看他回来我怎么削他。”

明南出去抱了些柴火进来,帮着王素芬往灶坑里添柴火:“妈,我觉得您这回可能使误会我弟了,我们班上王师傅他下午上班时候说,明北他们在青年点干的是从山上往下扛木头的活,王师傅他儿子累的中午连饭没吃完就睡着了,心疼的他直掉泪。”

明南这么一说,王素芬就有些呆不住了,她让明南看着锅里的菜,自己急匆匆地跑进东屋,把明南说的话和李老太学了一遍:“娘,你说明北这次没回来,不会有啥事吧?”

“有啥事啊?”李老太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定是累猛了懒得走路,在炕上补觉呢。他不回来也好,你忘了我前些天咋和你说的了。”

“哦!对!对!”王素芬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李老太一眼,没再吱声可神情明显有些发愣。

蓁蓁在屋里听见王素芬和李老太的话,她便将意识探到青年点去。只见十二青年点几间大屋里空荡荡的,倒真有两个人在睡觉,蓁蓁细细瞧了一眼,都不是明北。她收回视线往外面望去,这才发现明北扛着两根碗粗大的木头往山下走。

粗重的木头压的明北肩膀往一侧倾斜,只见他两只手扶着木头,咬着牙顶着风一步一个雪坑的往前迈。蓁蓁看的有些心疼,刚想用异能帮着明北托了托木头让他省些力气,可之前李老太告诉自己的话再一次出现在耳边:“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总该吃些苦的,你总不能帮他们一辈子。”

蓁蓁咬了咬嘴唇,还是把异能收了回来,她不知道明北为什么放假不回来而是选择继续挣工分,不过她知道既然明北这么选择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蓁蓁抽回意识,佯装不知道这一切,转身去找李老太去问过年的事。上个月明东就往家里寄了一封信,大体说了回家的时间,预计就是这几天。

此时,在安北农学院的职工家属区内,桂花急匆匆地领着豆包去育红班接肉包回家。明东今天上完这节课就结束了这学期的课程,按照两人的计划,要坐后天一早的火车回北岔过年。

明东下课以后回到自家小院,一推开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尘不染地小院。他推开房门进屋一边脱棉袄一边伸着脑袋和厨房里做饭的桂花打了声招呼:“你又把院子里的雪都扫了?我听办公室的广播里说明天后天还下雪呢,你这不是白挨累嘛。”

桂花用炉钩子从灶坑里掏出几个土豆放在一边凉着,回头朝明东笑了一下:“过年回家前好歹把家里拾掇利索了,要不然我心里总觉得有啥事没干似的。”

明东蹲在灶坑前烤火,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桂花的侧脸:“这段日子你又得收拾家里又得在幼儿园上班,你觉得累不累?要是受不了就把幼儿园的工作辞了吧,身体要紧,可别累出病来。”

“这有啥累的,不就是看孩子嘛。”桂花回头朝着明东笑了一下:“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工作的,每天都有个事干还能挣十来块钱,过年回家的时候还能多给奶点,我想想就觉得心里很高兴。”

明东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直起上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过年也给你买点东西,你那个雪花膏是不是擦完了?等回北岔我陪你去供销社买去。”

虽然都都结婚好几年了,但明东在大白天的亲自己一口还是让桂花有些红了脸,她娇嗔地看了明东一眼,声音软软的像是撒娇一样:“讨厌,让孩子看见了像什么什么样。”

明东低沉的笑了两声,在桂花有些发红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那等晚上咱再亲,明天我们不上班了,可以起的晚一点。”

桂花被明东吹过来的热气搔的脖子直痒痒,她转过头还未等开口,明东就快速地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大手钻进她的衣襟里,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你说你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腰怎么还这么细,和没结婚的大姑娘似的。”

桂花被明东逗的面红耳赤地,她拍掉明东的手,说话的声音自己听着都脚软:“别闹,再闹我生气了!”

“不闹不闹!”明东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我就是觉得自打你来也没好好陪陪你,你又是上班还要照顾家里,总觉得心里对你有些愧疚。要不我明天带你和儿子们出去转转?安北虽然不如北岔大,但也有个供销社,离咱家也不算远。”

好容易把脸上的热度消下去,桂花看着明东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容:“行呀,那咱明天吃了早饭就出去,看有啥好东西给奶他们买上些。”

明东伸手去摸了摸桂花的手,笑着朝屋里喊了一嗓子:“肉包、豆包准备赶紧洗手准备吃饭,等吃完饭早点睡觉,我和你妈还有重要的事准备办呢。”

桂花又羞又怒,朝着明东的肋下就掐了两下:“胡说八道什么呢?让孩子听见像什么样?”

明东一边笑一边躲,肉包从屋里跑了出来,好奇地问两人:“妈,你和我爸晚上要干啥重要的事去呀?”

桂花嗔了明东一眼,起身拉着肉包往屋里走:“别听你爸瞎说,他是想让你们早点睡觉,明天带你们去街里玩。”

一听说明天要出去,肉包和豆包两个顿时高兴的不得了,一边叽叽喳喳讨论着外头都有啥好东西,一边又快又好的把饭吃完了,不用等明东催,小哥俩洗漱完就回屋睡觉了。

桂花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刚要准备舀水洗碗,明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打横把桂花抱了起来,大步往屋里走。桂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好悬没叫出声来,她捂着嘴才把尖叫咽了下去,一只手下意识搂住明东的脖子,一只手锤了下他的胸膛:“要死了,你闹什么闹。”

“可不是要死了,你再不救我我可真就死了,这一个月我给学生上晚自习,咱俩都很久没在一起了。”明东轻笑着把桂花放到炕上,回头一拽就灭了灯:“好容易明天就放假了,你是不是该好好陪陪我?”

桂花哼唧了一声,两只手抵在明东的胸前,忍不住笑着拍了他两下:“我还没铺炕呢,你急啥?”

“不用铺炕,我给你当被。”明东说完紧紧的把桂花搂在怀里,闭着眼睛吻住了她的红唇,气息有些不稳地说道:“桂花,我爱你,那你知不知道?”

桂花喘着粗气,伸手把明东的脖子拽了下来,火热的嘴唇堵住了明东的嘴。

隔壁次卧,肉包躺在炕上见隔壁的灯光熄灭了,一脸高兴:“今天妈睡的可真早,看来明天我们很早就能出门去街里了,豆包你赶紧睡,明天可不许赖床。”

豆包认真的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我不说话,我这就睡觉。”

谁知到了第二天,早早起床的豆包坐在炕上半天也没见爸妈过来,顿时有些不高兴地噘起了嘴:“哥,你不是说今天一早就能出上街里吗?这都天亮很久了,怎么爸妈还不起床,你是不是在骗我?”

肉包愤愤不平地锤了锤炕:“是咱爸骗人。”

豆包委屈地看着肉包:“那你去叫爸起床。”

肉包一脸伤心:“咱爸把房门锁上了,我敲了半天门他也不给我开门。”

睡的香喷喷的明东:“呼…呼…”

躺在明东怀里的桂花:“呼…呼…”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问我是不是办完离职手续了,其实还没有呢,接替我工作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欲哭无泪~~~我只不过是逃了今天下午的观影活动,奋发图强了一把。

今天太困了,不想找错别字了,明天早上再找吧,晚安么么哒~~

第65章 第 65 章(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