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听这消息他就明白是有人想拉太子下水。

“所以,折肺膏是个幌子,中宫想定东宫的罪,只要有机会,哪怕要把折肺膏给七皇子灌下去,皇后也会做。到时候再查,只会查到东宫头上。”李景允道,“况且,韩霜一早就知道这东西。”

神色慢慢严肃起来,温故知将这事前后一想,微微眯眼:“中宫还缺一些帮着告状的人。”

如同折掉掌事院,单一件事分量是不够的,必须要几个人一起告状,这些人的身份还不能低。而如今朝中最当宠的——他看向面前的这个人。

李景允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分外严肃,他起身往外走,大步流星,出门便上马,甩鞭疾驰。

苏妙正和沈知落在院子里僵持,她想出去找花月,沈知落不让。

“你真想关我一辈子不成?”她瞪他,“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一早是你教我的。”

沈知落眼皮也懒得抬,拦在她身前道:“解渴也不错,管它甜不甜。”

听听,这是一个修道之人该说的话吗?苏妙气得跳脚,伸手就朝他胸口打了一拳。

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毕竟是从小在练兵场混着长大的,这一拳力道说轻是轻不了的,落在他心口“咚”地一声响,沈知落退后半步,脸色骤然苍白。

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苏妙心虚地皱眉:“谁让你不让开,打疼也活该。”

沈知落摇头,似乎是叹了口气,将身子半侧过去,张口就吐出一抹嫣红。

血溅在地上,小小的一滩,染上了苏妙的衣角。

惊慌不已地扶住他,苏妙咬牙跺脚:“你身子原就不好,挨这一下不躲是想讹上我?”

“嗯。”他半垂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心口没由来地一跳,苏妙慌乱地别开眼,拉着他道:“先进去找黎筠来看看。”

余光瞥着她,沈知落平静地道:“你不是说谁再心疼我谁是傻子?”

“我要不傻能看上你?”苏妙反唇就呛,凶巴巴地把人按在椅子里,提着裙子就去找黎筠。

李景允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知落坐在主位上,怀里抱着万年不变的乾坤盘,拇指按着唇边一丝血迹,低声浅笑。

第75章 搅合

作者:白鹭成双|发布时间:06-27 17:11|字数:3044这模样若给旁人看去,定要写个十篇八篇的美人赋来夸他姿容,可李景允瞧着只觉得烦人。

“你怎么在这儿?”

抬眼看见他,沈知落不笑了,一张脸恢复了从容,闲散地道:“受这别苑主人相邀,来住几日。”

他把殷花月安置在这里,是想让她老实点,别总往他身上动主意,她倒是好,请外男过来住?李景允阴沉着脸,张口刚想问罪,就听得沈知落接着道:“主人出门好几天了,三公子若是想找她,倒是要费些功夫。”

她不在?李景允抬眼打量屋子里一圈,眉头皱得更紧:“去哪儿了?”

“在下一个外人,哪里会知道贵府少夫人行踪。”沈知落慢条斯理地道,“五日前随苏大小姐来此地之时,就没见着少夫人的影子了。”

心里一跳,李景允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扭身就往外走。

温故知跟在他身侧,打量一眼他的表情,低声道:“少夫人不在府里沈大人才跟着表小姐过来,也算不得坏了规矩。”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李景允冷着脸跨进后院,将先前柳成和送来那几个护卫都叫了出来。

这几个人也算他的心腹,先前别苑里有什么动静都会让八斗帮忙传话,可眼下殷花月不见了五日,他竟是半点风声也没收到。

不等他问罪,几个护卫就都跪了下去,为首那个抹着冷汗出来道:“还请大人往宫里找,京华外头小的们都找遍了,毫无音信。”

李景允气笑了:“就不知道早些来禀?”

为首的人抬头疑惑地望他一眼,低了声音道:“禀过的,少夫人被绑走那日就禀上去了。”

被绑走?李景允一把将他衣襟拎起来,皱眉道:“你重禀一回。”

“是。”那人有些慌张,但还是一字一句地同他道,“五日前夜间别苑有人闯入,狗未惊,少夫人也未曾发出任何声响,所以小的们没有察觉,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小的们传了话去将军府,便开始寻人,但无果,便等着大人的吩咐。”

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等来什么吩咐。

李景允听得沉默,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戾气。

温故知在旁边站着,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世上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见他把少夫人冷落在这地方,又新宠着栖凤楼里几个小姑娘,他院子里那些奴才便会见风使舵,收些谁的银子,便不会再在他面前提少夫人。

要不怎么说那奴才在东院这么多年都没能成为三爷的心腹呢,眼力劲太差,就三爷这口是心非的性子,他敢真这么欺负少夫人,往后就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眼下还是找人要紧,李景允扭头朝他道:“你回宫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她的消息。”

温故知应下,但还是忍不住问他一句:“若当真在那风口浪尖上,您当如何?”

眼下这各宫相争,三爷求的就是一个明哲保身,打死不去蹚浑水,若殷花月当真这么不识时务,卷入了东宫中宫的争斗里,那爷是保是弃?

“还能如何?”李景允冷笑,“她爱掺和这些事,就该想过自己的下场,爷找她也不过是为着有所防备,不被她连累,指望着爷搭上身家性命去救她,那是不可能的。”

温故知了然,放慢步伐道:“那就不着急了,慢慢找都来得及。”

李景允看了他一眼,眼尾冰凉。

不敢再玩笑,温故知朝他一拱手就上马回宫。

宫里正热闹,七皇子薨逝,中宫跪在御前不起,带着几家命妇,状告东宫肆意杀人,手段歹毒。那场面,端的是唇枪舌战,玉碎珠飞。

皇帝丧子心痛,又听人状告太子,当即便发了怒,要关周和朔禁闭三月。

在这个节骨眼上关禁闭等同夺权,三月之后朝堂如何变幻,就不是他能预料得到的了。周和朔哪里肯,头磕在柱子上出了血,声泪齐下地喊冤,姚贵妃自然是要护着自己儿子的,娇滴滴往那堂下一跪,皇帝也有些不忍。

皇后见帝王心生动摇,着急不已,姚贵妃向来爱使这一招,就仗着帝王宠爱,颠倒是非黑白。这一遭皇帝若是又轻饶了去,那她的皇儿就真是白死了。

正愁呢,身后站着的殷花月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身为李守天十分信任的掌事,殷花月是整个将军府里唯一一个能洒扫将军书房的奴婢,李守天书房里的东西很多,朝臣来往的信笺、将军府的账本,每一样都有分量,但花月从未往外拿。

只这一件东西,在知道了庄氏的死因之后,花月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将军爱书法山水,姚贵妃便写得一手好字,她曾给李守天写了一封长信,诉相思,诉愁苦,姚贵妃的性子也烈,诉到最后还将李守天骂了个狗血淋头,文字十分有趣,但字里行间,是盖也盖不住的情意。

彼时姚贵妃应该已经入宫,但尚未得宠,埋没在上百宫妃里,悄摸写上一封信给旧情人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为了谨慎,她也没写李守天的名,全信都用“郎”代替。

那时候的姚贵妃也是爱惨了李守天,半点不肯留下牵连他的证据。

只是,她没想到,李守天没烧了这信,而是锁在了小匣子里,一锁就是这么多年,等花月发现的时候,生锈的锁头已经自己开了,展信一阅,便知有宫妃心在墙外。

当时看见的时候花月还没想到是哪个宫妃写的,直到尤氏死因揭露,她才反应过来。

这东西先前拿出来,皇后可能还会斟酌许久,碍着皇室颜面,未必上报,但现在拿出来,便是横在姚贵妃脖颈上的一把刀,足以让她毙命,那皇后可就不会管那么多了。

“臣妾有一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屏退左右,留臣妾与姚贵妃细说。”合上那信,皇后神情严肃地朝上头道,“也请司宗府两位老大人留下来一听。”

殿上站着这么多人看笑话,皇帝也不乐意,一挥手就应了,让其余人都退出去。

大殿的门一关就是三个时辰,花月的身子撑不住,先回偏房去歇着了,等到傍晚的时候就听见看管她的宫女小声说:“出大事了,姚贵妃被贬了嫔妃,太子也被禁足,这宫里的天啊,怕是要变了。”

语气掐着挺吓唬人,但那眼里尽是笑意,看得花月也笑了:“该去跟娘娘道喜。”

“夫人这是什么话,宫里出事,咱们娘娘哪儿能算喜。”宫女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又忍不住低笑,“只能说是因果报应。”

花月浅笑,颔首问她:“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府?”

眼珠子一转,宫女笑道:“您这回有功,何必急着走?多在宫里住些时候,娘娘不会薄待了您。”

“可我这怀着身子,在这儿叨扰始终有些不方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花月赔笑,“还请姑姑给娘娘禀一声,让我先回去养胎,等身子养好,再回来给娘娘请安。”

宫女沉默,想了一会儿,还是端着笑脸道:“好,奴婢替您去说一声。”

“多谢。”花月目送她出去,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太监,嘴角微撇。

这宫女一去就没再回来,晚膳照常有人来送,花月又问了两个宫女,都劝她先安心住下,然后便走了。

于是她明白了,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

按照先前与沈知落商量的,夜间会有人来接应她,带她走暗道逃离此处。但还没等到夜间,就有宫人来要带她出去。

也不说去哪儿,花月自然是不肯动的,只抱着肚子躺在软榻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太疼了,请个御医来看看吧?”

宫女有些不耐烦,勉强挂着笑道:“那边事忙,您先过去一趟,别误了接娘娘的驾。”

额上冷汗涔涔,花月扒拉着榻边的红木架,任凭两个宫女搀扶,也没起身。

外头有太监伸头进来看了一眼,暗骂了宫女两句,上前来二话不说就将她拉拽起身。花月只觉得手臂一疼,脸色当即冷下来,反手便甩那太监一巴掌。

“啪”地一声响,屋子里几个奴才都吓了一跳,谁也顾不得面上过不过得去了,七手八脚地上来抓她。花月功夫底子薄,但轻功是会些的,哪怕怀着身子不方便,也还是翻过了窗台,一路往外跑。

“抓住她!”后头传来几声尖叫,附近的御林军就都动了起来。

这宫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实在不如将军府里好走动,花月没跑两步就被人堵在了宫道上,唇色惨白地靠在红墙上,眼露绝望。

要是跟上位者,那还能耍些心机,玩些把戏,但跟下头这群人,那真是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死。

“吆,这不是少夫人么?”

眼瞧着御林军的长刀已经横到了面前,后头突然就传来了温故知的声音。

花月一愣,抬眼看过去,就见他拨开人群走过来,笑眯眯地道:“这才多久的功夫,您怎么就跑这儿来了,三爷还在那边等着您呢。”

第76章

作者:白鹭成双|发布时间:06-28 17:10|字数:3005心口急喘未平,花月看着他,微微有些恍惚。

旁边围着的御林军眼含戒备,还未开口,就见温故知递了个东西过来,笑着朝他们颔首。

几个人将东西接过去一看,嚯,大都护的腰牌,连忙让开路,拱手作请。

“大人。”追出来的宫人皱眉上前,“这是咱们皇后娘娘的客人,还未去与娘娘见礼。”

“那正好。”温故知道,“大都护也正有事要去中宫请安,一道去便是。”

“这……”宫人为难,一人在前头迎着他,剩下几个还想上去拉拽殷花月,温故知斜眼瞥见,轻咳一声:“少夫人可还安好?”

一听这话,花月立马捂了肚子哀声喊:“疼!”

“这可不得了。”温故知严肃了神色看向旁边的御林军,“快去知会大都护一声,先带少夫人去一趟御药房。”

“是。”御林军几个人连忙动起来,推开宫人便将殷花月扶出来跟着温故知走。

追出来的宫人里没有大管事,也就没人能说得上话,眼睁睁看人走了,也只能扭头回去报信。

李景允在御药房里候着,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却是坐立不安,一会儿掀开帘子往外瞧,一会儿又起身踱步。

等了许久,外头终于有了动静,温故知的声音远远传来:“少夫人这边走。”

身影一顿,李景允立马坐回了椅子里,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

门扇被推开,温故知带着人进来,他余光瞥过去,正好能瞧见她那微泛涟漪的裙摆。

已经是许久不见了,李景允觉得自己是不想念她的,天下女子何其多,一个不乖就换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眼下这人重新站在他面前,没说话也没行礼,他竟然就觉得喉咙发紧,眼皮也不敢往上抬。

“三爷。”温故知抹了把冷汗,“我差点没赶上。”

冷静地抿了一口茶,李景允垂着眼哼笑:“没赶上什么?”

“接少夫人啊。”他左右看看,低声唏嘘,“中宫也是心狠手辣,都见着我了还不愿意放人,要不是您提前料到给了腰牌,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嗯。”李景允点头,“人接回来了就成。”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说完屋子里就没响动了。

李景允僵硬地坐着,眼睛只盯着地上的方砖,他不知道殷花月是个什么表情,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分外清晰。

这人不行礼就算了,怎么连话也不说?他忍不住腹诽,都这么久了,难不成还要让他给台阶?

花月也不是拿架子,她的确也许久没见李景允,只听小采说他在栖凤楼宠着几个歌姬舞妾,日子过得不错。抬眼一看果真不差,气色不错,身上的新料子也好看。

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过日子啊,她轻笑。

温故知站在这二位中间,冷汗都快下来了,眼珠子一转,他扭头问:“少夫人方才说肚子疼?”

“为了脱身随口说说。”花月道,“我这身子养得挺好,用不着担心。”

“那也是受了惊了。”温故知沉声道,“怀胎之人最忌讳惊吓,您上来坐着,我给您瞧瞧。”

说着话就将她按去了李景允旁边的椅子里,花月侧头,正好能看见李景允那张波澜不兴的脸。

“三爷先看着点少夫人,我去拿药箱来。”温故知笑着拱手,躬身往后退,顺手就将门给合上了。

屋子里就剩两个人,气氛莫名尴尬。李景允盯着地砖生了半晌的气,终于还是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会在宫里?”

“回公子。”花月朝他低头道,“妾身是被人绑进来的。”

“这话你拿去骗苏妙,她会信。”他冷笑,“你前脚进宫,后脚皇后便找东宫的麻烦,哪有这么巧的事。”

身边这人沉默了片刻,李景允嗤了一声,摇头:“先前不还什么话都同爷说么,眼下也坦荡一回,有话直言,反正你手里捏着爷的把柄,爷不能将你如何。”

他这话里带刺,显然是先前的怨气还没有消,花月倒是从容,不争不论,顺着他的话就道:“那妾身便说了,妾身与太子爷有私怨,他既然落井,妾身是必定会下石的。进宫这一趟,也就为这点私怨,还请爷放心,不会牵连到将军府。”

“是不会。”他点头,“爷今日再晚找到你一个时辰,你就永眠在这皇宫之中,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又怎么会牵连将军府。”

一开始的安排不是这样,只能说是后来出了意外。花月微哂,朝他低头行礼:“多谢公子今日相救。”

“爷稀罕你这一声谢?”李景允气极反笑,“你再怎么说也怀着李家骨肉,做这些掉脑袋的勾当,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半点?”

花月恍然:“爷原来是心疼这个。”

“自然,要不还能心疼谁家白眼狼?”他不屑,“你爱做什么做什么,爷管不着,但怎么着也要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大梁女子多是生儿育女的器具,豪门闺秀尚且如此,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月低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笑道:“那便有劳公子送妾身一程,让妾身回别苑去好生养着。”

“你在别苑里更是无法无天。”李景允摆手,“跟爷回将军府。”

身子一僵,花月摇头:“别苑清净,适合养胎。”

“对,也适合你下回再被人抓走活埋。”他不耐烦地抬眼,终于是看向了她的脸,“哪儿那么多废——”

话。

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李景允怔愣地看着面前这人的脸,眼底戾气骤然而起:“你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花月问:“怎么了?”

“别苑里养胎,你能养成这样一张脸?”他沉着脸捏住她的下巴,看着这毫无血色又瘦削的脸颊,恼怒不已,“没吃饭?”

在宫里哪儿敢乱吃东西?最近是吃得少些,花月挣开他,温柔地答:“回了别苑好生补补。”

“别提别苑了,就你这模样,赶紧给爷滚回将军府。”他怒道,“出去就让霜降搬东西。”

气急败坏的模样,像极了在心疼她,花月呆愣地看了片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稍微凸起的肚腹,小声道:“您不怕妾身回去再碍着您?”

“你有本事就碍吧。”李景允冷笑,“整个京华没有人比你更了解爷,你想要爷死,在哪儿都一样。”

可是,她还有事没做完,哪儿能现在就回去?到时候说不定真要连累整个将军府。花月暗自摇头,小心翼翼地同他商量:“下个月回去可好?”

“怎么,还想留在别苑里多见见沈知落?”他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休想。”

“跟沈大人有什么关系。”花月嘟囔,“我又不是你,春花秋月冬雪的。”

李景允:“……”

她怎么会连这三个人的名字都知道?

察觉到他疑惑的眼神,花月笑了笑:“妾身走在街上听来的,说三公子风流潇洒,身边美人环伺,最受宠的那个应该叫秋月,杏眼薄唇杨柳腰,乃栖凤楼的头牌。”

心里跳了跳,李景允不甚自在地别开头:“乱听人胡说。”

“这又何必遮掩。”花月摇头,“男儿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更何况公子平步青云,是京华一等一的才俊,身边自然是少不了人的。妾身提这个也不是吃味,只是顺口一说,公子若是不喜欢,那妾身便不提了。”

大度宽宏,像极了一个有板有眼的正室,只是,缺了点什么东西,听着让人高兴不起来。

“总之。”他垂眼道,“待会儿你随我一道回去。”

“哪怕妾身还想与东宫太子过不去,公子也想让妾身回去?”正经了神色,花月问了这么一句。

李景允抬眼看她,眼底满是戾气,像只下山凶虎。花月平静地回视,不闪不避。

他与太子交好已久,就算有算计有防备,也是亲近的人,她当着他的面说这话,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注定会惹他不高兴。可这话若不掰开了说,往后就又是一个麻烦。

“爷不可能允你做这些事,只要爷还活着,就没道理点头。”他沉声开口,表情凝重,“你既然是将军府的人,爷就必须管着你,区区妇人,焉能做当车之举。”

花月皱眉,想说那就不回去为好,结果话没说出来,这人就拉着她的手腕,起身往外走。

“公子?”花月皱眉,“温御医还说要给妾身诊脉。”

“你还真当他是去拿药箱了?”他头也不回地道,“老实闭嘴跟爷走。”

这不欺负人么,她又打不过他,挣扎逃窜也无门,跟着他出宫上车,连商量的机会都没有。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花月叹了口气。

李景允听着,没吭声,只将她领回将军府,往东院书房一关:“爷让人给你收拾房间。”

来去匆匆,像阵风似的,花月错愕,眼睁睁看着门合上,又扭头打量这地方。

第77章

作者:白鹭成双|发布时间:06-29 16:59|字数:3040比起先前,现在李景允的书房里东西可就多了,案头上堆叠的文书横七竖八地放着,旁边还搁着几枚零散印鉴。

沈知落说过,如今宫内御林军调度和宫外兵力安排都归李景允管,他手里握着千万人的荣华前程,也握着贵人宗族的性命安危。所以他这书房是断不可能让任何人进的,光那案上的东西就得用几把银锁。

然而现在,线图密信随意摆放不说,还让她在这儿站着,抬眼扫过去甚至就能看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好比放老鼠进米仓。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多半是个圈套,他算计她也不是一回两回,每次她都毫无察觉地顺着他的计划走,眼下也是,她都明说了自己与太子有旧怨,他也明说不会允她跟东宫作对,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看见宫里局部布防和他的私印?

摇摇头,花月贴着墙根站着,谨慎地瞪着书案的方向。

外头传来奴仆收拾洒扫的动静,李景允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夹杂其中:“随便收拾一二即可,摆什么花瓶,不用,擦干净就是。”

尾音里都透着嫌弃。

不悦地撇撇嘴,花月轻哼一声,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案边翻看两眼。

看归看,只要她不全信,他还能诓了她不成?

李景允要安排的东西挺多,上至陛下仪驾护卫,下至宫城巡逻换岗,不过这里放着的只是大体简略的布防,甚至夹杂着密语,看不太明白,唯一能知道的是,过段时间有贵人要出宫,布防很是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