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四名身穿宫装的中年妇女便恭敬的入内。

苍穹国皇宫与其他国不同,因为是新国,规矩也不似其他国那么迂腐,宫女与其他一样,十一岁左右入宫,十八岁出宫嫁人,而嬷嬷就不同,苍穹国后宫外围有一个居住群,那里住的都是嬷嬷们,记忆她们的家眷,还有宫中管事人的家眷,虽称呼为嬷嬷,其实与女官也几乎相同。所以说,苍穹国宫内的嬷嬷都是有家有业的。

四人中走在最前的人大概年纪在四十上下,身材匀称,不算胖,但也不瘦,看起来端庄富态不卑不亢,容貌也是端正,想必二十年前也是个没人,一双眼微微下垂,收敛锋芒。

身后三名嬷嬷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行为举止毫无瑕疵。

“奴婢参见皇上、公主,吾皇万岁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纳兰冲声音沉稳,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到就在刚刚他还焦急如焚。

四名嬷嬷起身静候。

“夜嬷嬷,我们宫中还有多少嬷嬷?”宁晔直接站起来冲到夜嬷嬷面前,可见对其的重视,但后者绝无半点娇宠失态,平静回答,“回公主,后宫内院与外院共有两百名左右。”

宁晔点了点头,“我现在有一个难题,需要大家急中生智,你还有没有欣赏的人,都一起叫来?众位嬷嬷推荐一些人吧。”

夜嬷嬷这才露出一点点疑惑,“是。”

随后,四名老妪又带来了一群穿着宫装的嬷嬷,这偌大的宫殿被挤得满满当当。众人平日里几乎都没见过皇上,如今这传说中的英雄站在面前,都兴奋又紧张。

“咳咳。”宁晔轻咳了下,“今天找诸位嬷嬷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帮皇上解忧。”

众人一惊,皇上有什么事需要她们这群女人?

齐齐跪倒,“能为皇上解忧,奴婢万死不辞。”

从四名嬷嬷入内到现在召集了一堆老女人,纳兰冲的耐性已经快没了,如果不是路友儿的事,他也不能坐到现在,直接站起身来。

“不用你们万死,只要告诉朕,怎么能留住一个女人。”

跪在地上的老女人们愣了,面面相觑,脸上都如同见了鬼一般,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宁晔也急了,跑到嬷嬷们面前,“快说啊,你们加官进爵的时机到了,只要注意采纳,便封七品宫人。”

众人哗然,只要封了品阶,她们就不是奴而是官了,一时间热闹起来。

“启禀皇上、公主,奴婢有话想说,皇上留女人自然是要封妃,试问天下女人谁人不想入主后宫?”

“这位嬷嬷你真笨,如果她稀罕这后妃位,还用找你们想招?”宁晔不屑。

那名老妪不再吭声。

“奴婢有个问题,不知公主能否回答。”说话的是一直沉思的夜嬷嬷。

“夜嬷嬷问。”宁晔高兴,只要这夜嬷嬷说了,几乎就有了主意。

“不知这女子身份如何,与皇上有何关系,又为何在宫中,最在意的是什么,性格如何?”夜嬷嬷将自己的问题慢慢阐述。

宁晔看向纳兰冲,后者凝眉,想了一下,而后声音缓缓而吐,“那女子与朕有一子,今日到宫中,最在意的…朕不知,她性格坚韧,聪颖,不屈。”

众人哗然,根本没想到皇上能认真回答她们问题。

夜嬷嬷心下了然,那女子,她自然知道,无论是几个月前刚到宫中还是今日,“皇上,恕奴婢直言,此女人不在乎后位,不屑荣华富贵,是天下奇女子,想打动她便万万不能用强硬手段,而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柔能克刚,方能化干戈为玉帛。”

纳兰冲双眼一亮,这夜嬷嬷的问题都有针对性,而回答更是一针见血,看来宁晔说的没错,这些老女人都有几把刷子。“继续。”

夜嬷嬷磕了个头,“皇上与此女的联系便是这孩子,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从孩子下手,表现出对孩子的关切,用真心打动她。”

纳兰冲若有所思,缓缓点了下头,他自幼聪慧,一点就通。

“其他的嬷嬷,你们也说,不怕说错,今天说错了本宫给你们做主都无罪,但只要说对了,便加官进爵。”宁晔加大了砝码。

其他嬷嬷看夜嬷嬷得到皇上赞许,也急了,此时有了公主的煽风点火胆子也大了。

“启禀皇上,奴婢…没读过多少书,但也是有些想法,就怕冲撞了皇上。”在一个角落里的老妪说话。

“你说,今日无论你们说什么,都恕你们无罪。”纳兰冲知道了这些老妪们的厉害,开始细心听取。

“谢皇上。皇上啊,那女人最喜欢的都是疼孩子的男人,只要你多照顾照顾孩子,女人肯定感动。”

一旁的嬷嬷也赞成,紧着怕落后,“是啊是啊,当初奴婢生孩子的时候,我家男人晚上通夜的照顾孩子,只为了让奴婢多休息,当时奴婢感动得不得了。”

“对,男人们都不喜欢照顾孩子,觉得是女人的活,其实他们都不知,女人照顾孩子有多累,我家男人就从来不照顾孩子,哎…”

“是啊,当初我姐夫便心疼姐姐,照顾孩子,我看的好眼馋呢。”

“你们可不知,京城县太爷张良只娶一妻,还亲自照顾孩子,被传为美谈呢,多少闺中女子最大的梦想便是嫁给如张大人那样的男子。”

“是呀是呀…”

老妪们一时间谈到感兴趣的话题,便开始争吵着说着讲着,浑然忘了此时皇上还坐在面前,那声音越来越大,之前静怡的宫殿此时热闹得如市场,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三十几号老女人的功夫更是了得,吵得宁晔已经头大了。

终于,纳兰冲忍无可忍,冷酷的声音发出。“够了。”

一群老女人这才想起此时此景,吓得一脸惨白,刚刚是得意忘形了。

宁晔小心翼翼看向纳兰冲,发现后者全无怒意。

一时间气氛死寂,三十几个老女人跪着一动不敢动。

“那个…”纳兰冲脸上爬上一丝他人看不见的红,“对她好,照顾孩子,这个…要怎么做?”

众人再次惊讶,皇上真的听了她们意见?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主寝宫再次闹翻了天,老妪们都是生过孩子的,有些已经是奶奶级别,说别的也许不行,说起生养孩子都一个个精明,人人争相恐后的开始说自己的经验和窍门,公主寝宫发出的噪音越来越大。

另一边,友儿很无奈,这孩子也许是吃她的奶习惯了,竟然怎么也不吃奶妈的奶,最后无奈,也只能亲自喂。

喂奶还难不倒她,虽然没带过多少日云陌,但他小时候确实真真吃她奶水长大的。

孩子睡了,友儿将孩子轻轻放在…龙榻上。

没办法,没纳兰冲的吩咐,宫人不敢给她安排别的居所,此时也只能在皇上的寝宫休息。这样也有好处,整个皇宫最为豪华舒适的要数皇上的寝宫了,而孩子在这里养着也最妥当。

友儿看着孩子,心中的难受越来越强烈,之前因为心中慢慢都是将孩子送到纳兰冲身边,没想太多,如今这真正送来了,平静了,那种不舍如刀割一般才传来。

第一个孩子因为自己颠簸的命运没好好照顾,难道第二个孩子才出生几天便要抛弃?她真真不忍…但其他人却因为这孩子的蓝眸不肯接受。

友儿心里是知道的,他们哪是不接受孩子?而是在气自己。当年他们问她与纳兰冲发生过什么,她说了谎,骗了人,如今他们气愤的是自己对他们的欺骗。

这还没名字的孩子的容貌,越看越像纳兰冲,无论是深深的燕窝还是浓密的睫毛,挺翘的尖鼻,薄薄的嘴唇,都与纳兰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深呼吸一口气,本想缓解胸口的疼痛,没想到这疼痛却愈演愈烈,眼眶红了,晶莹的泪滑落。她…真的不忍心与孩子分开。

“公主驾到。”门外太监的唱和声传来,友儿赶忙整理了情绪站起身来。

门扉打开,宁晔走了进来,跟随她的还有一名嬷嬷。

“姐姐,晚膳时间到了,我来蹭饭。”宁晔嬉笑的到友儿身边,揽住她的胳膊。

友儿微微偏头看了看门外天空,果然,已近傍晚,“他…我是说皇上人呢?”之前纳兰冲出去了就不见了人。

“哥哥他在勤勉殿批阅奏章吧,对了姐姐,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身边的夜嬷嬷,她对在生养孩子方面是个好手,特意带来照顾你。”

“奴婢参见路姑娘。”一身宫装的夜嬷嬷跪下见礼。

“夜嬷嬷请起,有劳嬷嬷了。”友儿亲自搀扶。

在友儿看不到的角度,夜嬷嬷的眼角闪过精明,“刚刚奴婢听奶娘说,太子殿下不吃她的奶?”

“是啊,我也为此事心烦呢。”友儿回首看了看在床上睡了正香的小娃。

“姑娘,以奴婢的经验,这是因为太子刚刚出生便是用姑娘的奶,如今自然不能接受奶娘。”

“哦,是这样啊。”友儿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矛盾,如若他不吃奶娘的奶,她又怎么走?但一提到离开孩子,她的心中却越来越难受。

“姑娘,恕奴婢直言,太子断奶之前,为了太子的健康,最好不要母子分开。”夜嬷嬷的声音平稳,不参杂任何情绪,却十分有说服力。

“啊?这是为何?”友儿不解。

“其中道理奴婢也不知,却是是因为见的多了便有了经验,这母子分离后,孩子不安便易多病,即便是外人照顾的再周到,孩子也容易得病,有些甚至是…”

“甚至什么?”宁晔问。

夜嬷嬷隐晦看了宁晔一眼,“请公主恕罪,奴婢不能说,说了便是晦气。”

友儿了然的点头,心中的矛盾越来越深,最终一声叹息。“多谢夜嬷嬷了。”无论自己多矛盾,也不能拿孩子的健康开玩笑,看来孩子断奶前,她是不能离开这里了。

夜嬷嬷趁着友儿回头看向孩子,对着宁晔打了一个眼色,后者了然,看来目的达成了,没想到夜嬷嬷出马这么有用。

夜晚到来,一桌丰盛的晚餐过后,宁晔依依不舍的回了寝宫,将友儿和孩子留在了纳兰冲这。

友儿尴尬,“纳兰,我在这睡…不好吧?”他们的关系太过尴尬又敏感,说没关系,却有了孩子,说有关系,却还牵强。

室内灯火通明,数个火盆烧的旺盛,一张硕大的龙榻只有一个小小婴孩躺着,不哭不闹,只是用大眼好奇看着一旁傻愣愣站着的两人。

“我要和我儿子睡,你要是不愿在这,我便给你安排个房间。”纳兰冲所说的话都是夜嬷嬷之前交代的,只要他抓住孩子,路友儿便无可奈何。

果然,友儿再次犹豫,“我也许呆几个月就走,几个月后你再和孩子睡不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勃然大怒,“纳兰冲你耍什么手段?就算我孤陋寡闻也没听过皇上和皇子睡的。”

纳兰冲笑笑,“因为我这皇帝是半路做的,自然没那么多架子,除了是皇上,我还是个父亲,这是我第一个孩子,也许也是最后一个,所以他就是太子。”

友儿惊讶,太子?白天受到的冲击再次袭来,他…竟然这么轻易就封孩子为太子?说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现在整个后宫绝无半个嫔妃,纳兰冲什么意思她能一点不知?只不过…两人也许是注定了有缘无分,他对她的情,也只能下辈子再说了。

狐疑地看了看纳兰冲,别说纳兰冲是帝王,就算是个普通男儿,在这眼中男尊女卑的时代,也绝不会出现男人照顾孩子的事,这个时空,男人最忌讳的两件事便是下厨房和带孩子,后者尤其更甚。

一挑眉头,她倒要看看纳兰冲是否真是要照顾孩子。

“那我也在这睡。”友儿出声。

夜嬷嬷竟然说准了!?

纳兰冲一僵,心中的狂喜袭来,夹杂着紧张。“…好。”

皇帝准备就寝,宫女前来铺床,友儿梳洗得当,本以为纳兰冲作为帝王能让宫女伺候着洗漱,却发现纳兰冲也是亲力亲为,而宫女们淡定自若,看来平日也是如此。

之前的狐疑一点点打消,想来纳兰冲在日常生活中真没帝王的架子吧,活得很朴实,那今夜…也许真是父子情深。

宫女们收拾妥当便见了礼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家三口。

龙榻很大,睡上五、六个人也全然不为过,友儿则是到了最里面,孩子放在中间,纳兰冲从容地脱下外跑,只余金黄色丝绸中衣,在最外侧躺下。

可以说,友儿母子是第一个除了纳兰冲外,睡在其龙床上的人。

纳兰冲平躺,不再言语,室内温暖,盖在身上的只是薄薄的锦被,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安安稳稳放在身侧,白日里冷酷的容颜,一旦入夜平静如同孩童,双眼闭着,呼吸富有节奏。

孩子还没,友儿侧卧着,轻轻哄着孩子入睡,眼角却忍不住扫向前方。纳兰冲呼吸绵长,想必已经睡了吧,纳兰冲可谓是最为勤勉的皇帝了,日日辛苦,所以晚上才更为劳累。突然觉得自己很浮躁,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人家纳兰冲都可以平静睡去,她却忐忑不安,胸口的心脏蹦跳不止,总是不停想咽口水,却又怕在这静怡的夜晚暴露了心情,只能一忍再忍。

皱眉,纠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孩子逐渐有了睡意,一双蓝眼没了之前的精神,倦倦的。

相比两父子,友儿却精神的很,看了眼小的,再偷眼看了大的,越看越觉得两父子长得相像,一大一小两个纳兰睡在一起,奇怪的感觉在心中隐隐升腾,那感觉是什么?是幸福。

被自己奇怪的想法惊到,友儿的心情更加忐忑,一颗心跳得更厉害。友儿松一口气,还好纳兰冲一惊睡了,不然定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吧。

小娃终于睡了,而颠簸一天的友儿,也突然疲倦,保持着侧卧的姿势,沉沉睡去。

只不过她不知的是,一双蔚蓝的眼眸缓缓睁开。

------题外话------

啥也不说了,明天有肉!

7,情定情深

路友儿做了一个梦,好像又回到了南秦国,还是那条布满树荫的羊肠小道,各种形状的大石拼成,有名宫女带着她前行,那宫女的身影却十分模糊,一会清晰,一会又不见。周围是黑的,有些怕人,就连树荫脚下娇艳的花朵都有些狰狞。

“等等,宫女,你等等!”友儿叫着,用尽全身力气,但那宫女却仿佛听不见一般,越走越快,梦中的友儿忘了内力,只是尽力跑着,却还是跟丢了。

周围越来越暗,友儿也越来越怕,前方有一个人影,友儿如看见救星一般抓住,那人身上丝滑衣料名贵,黑色的,长长的黑发随着微风轻轻懂,那人被抓住,缓缓转了身,一双蓝眸。

那双蓝眸却突然流出血泪,“友儿,你留下可好?”

路友儿吓坏了,那双蔚蓝的眸子笑着,笑容如此美,但留下的泪却鲜艳如血。这人她认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但看到他流血,她又十分心疼。“公子,你没事吧?你的眼睛在流血。”

“友儿,你留下可好?”那人置若罔闻,又一次问了之前的问题,那双眼带着无尽悲伤,此时不光是眼睛,就连嘴角也慢慢流出血。

“不要…不要…”友儿松开抓他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里怀,为了掏出手帕,但那平日里放手帕的地方空空如也,情急之下,她只能用手去摸他的脸,只想将那刺眼的血红擦去。

那温热的感觉让她心疼,他的脸越来越苍白,笑容却越来越温柔,柔得甚至溢出水来。

他的名字就在她的嘴边却叫不出来。他的身材修长挺拔,比路友儿高出几乎两头,但身子却开始摇晃。

“不…不要…不要死!”莫名其妙的梦,莫名其妙的感觉,突然,友儿想起这人是谁了,是他…这是他们初相见的时候,但他一向健康怎么会突然流血!?“纳兰冲…纳兰冲…纳兰冲…”

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旁边小娃正哭着…原来是孩子的哭声叫醒了她。

赶忙睁开眼,发现眼睛里都是泪水,随便用手擦了几下便转身查看孩子,但入目的情景却把她吓了一跳,因为…

纳兰冲正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尿布!

孩子被纳兰冲弄的很不舒服,两只小脚左蹬右踹,纳兰冲满头大汗,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长发随意已经凌乱,两道浓眉使劲皱着,显得眼窝特深,那双蓝眼恨不得埋了进去,让友儿忍不住想起了在现代看到的布鲁斯南。

虽然他表情很紧张,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应该是怕碰坏了孩子吧,轻柔到…那尿布根本无法好好放在孩子身上,完完全全只是搭在他身上。

孩子越来越没耐性,哭得更大,而纳兰冲则已经全然投入,全然没察觉到一旁的路友儿已经醒来,口中轻轻喊着,“小点声,别哭,别哭了,你想要什么,明天父皇都给你,只要你别哭了…哦,天,别哭了…”

小娃哪听他的!?

友儿此时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看着平日里永远手握乾坤的苍穹英雄纳兰冲此时的凌乱样,她忍不住笑了,而她的笑声也让纳兰冲发现她醒了。

纳兰冲一愣,看向友儿,脸上突然粉红。“我…我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亲自照顾他的。”

友儿笑笑不语,起身查看小娃,除了尿了床,应该还饿了。熟练的帮小娃换了尿布,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尴尬地看向纳兰冲。

后者一愣,“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是不是孩子不舒服?用不用传御医!?”纳兰冲急了。

友儿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又笑了,摇着头,满是包容的笑。“不用,他没事,就是饿了。”

“饿了?那怎么办?是不要传奶娘?”

“不用了,他根本不吃奶娘的奶,这个…我要…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友儿面色羞红,觉得尴尬无比。

纳兰冲瞬间便明白了一切,瞬即便点了点头,翻身下床,随手拿了一件脱下的外套便转身出门。

“那个…纳兰,你可以在旁边的房间。”友儿赶忙喊他,但他人已经出了门去。

孩子还在哭,她叹口气,给孩子喂奶,心中却担心不已,苍穹处在北方,此时白雪遍地,而纳兰冲却只穿着丝绸中衣,最多外面有个单薄的锦袍外套,大冷的天,他能去哪?

孩子慢慢吃着奶,友儿的心却越来越不安,因为她想到了那个梦,当时…纳兰冲满脸都是血。

友儿甩甩头,埋怨自己胡思乱想,真是晦气。

但等了许久,孩子已经睡着,却还不见纳兰冲归来的身影,她一下子慌了,难道…那梦是凶险的预兆!?

火盆燃烧着,噼啪响着,室内温暖,明亮的烛光在灯罩下安静地亮着,整个房间却突然空荡荡,友儿的心里也突然空了。手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那种空虚感袭来,纳兰冲…你在哪?

一刻钟又过去了,她终于受不了这种抓心的等待了,翻身下床,找到自己脱下的衣服简单穿上,担心地看了一眼平躺在床上的孩子,最终一咬牙,冲了出去。

门外没有守夜的太监,不知去了哪,友儿也没心思管这些,只是茫然疾走,穿过小道长廊。

一处高墙挡住去路,友儿已经没心思管那么多,直接用轻功飞了上去,站在高墙上张望。

墙下的巡逻卫兵看到路友儿,刚想喊刺客便被领队的制止,因为宁晔公主在几个时辰前已经向整个后宫下达命令,这美貌女子路友儿便是太子的生母,更是这后宫未来的皇后,自然没人敢管她。见她专心致志眺望,领队也只能带着士兵围着墙头,生怕她一下子没站稳摔下来。

刺骨凛冽的北风刮过,满月,大亮。

墨蓝色的夜空衬得这月光更加洁白,洒在琉璃瓦顶,闪着银光,就如同明月升于海上。

摇摇能见到最高的大殿顶端,有一人在习剑,那人动作利落,轻灵潇洒,收放自如,一柄长剑闪着月光如银花般在那人修长的身旁绽放,一整套剑法舞起来形如流水,如天上仙子在月中舞剑一般。

友儿凝眉,运足内力脚下一点,如飞燕而去,在连绵不绝的精致屋顶几个纵身向着那人方向飞去,近了,发现,确实是纳兰冲。

友儿飞来之际,纳兰冲已经察觉到了,收了剑,迎着友儿。后者跳上了屋顶,一直纠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未等纳兰冲说话,便劈头盖脸开骂。

“我说纳兰冲,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外耍什么剑?知道的人以为皇上好兴致,不知道人还以为出了神经病,就算这皇宫没嫔妃,你也不能这么大半夜出来装鬼吓人啊。”想到之前一直的担心,正主却高高兴兴地耍剑,友儿的怒火越来越大。

“友儿…”纳兰冲想说什么,却又被友儿堵了回去。

“怎么,你还想辩解?你以为苍穹国是南秦国那四季如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知道大半夜有多冷吗?少说也得零下二十度吧?你看看你穿着这么少就跑出来,着凉感冒怎么办,明天你还上不上朝,现在苍穹国领土也大了,一天天这么多事没个皇帝怎么行?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负责任?”看到纳兰冲单薄的衣着,友儿更加火大。

纳兰冲脸红了,赶忙伸手欲制止,“友儿,我…”

“我?我?我?你还说什么我?伸手?怎么,想动手?我告诉你纳兰冲,说打架你也未必能打赢我,怎么?想试试?来啊!”友儿摆起架势,打架嘛,她现在武功高强,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