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上就到了。”叫二强的小个子一开口,已经是带着点哭腔。

这让冬生瞬间有些担忧:“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强一转身,指着还坐在门口嗑花生的秦珠玉,含恨开口:“你姘头不让我们进屋!”

呃……

第20章 青楼捉奸记

冬生问清楚了来龙去脉,虽说秦珠玉声称是为了以防万一怕引贼入室,可是那一堆已经被她分类摆好的山货,又作何解释?怕要真是贼的话,都会怕了她吧!

冬生不好责怪她欺负自家表弟,反正她也不会承认,只得安抚好两位表弟后,去买了鱼肉招待受伤的少年。

到了开饭时,秦珠玉总算对冬生俩表弟和颜悦色了许多,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两位表弟的到来,让吃了多日素的她,终于得以开荤。

这一顿饭秦珠玉吃得无比畅快,桌上碗碟里的大半菜,都被她扫进自己碗中。可怜冬生两个表弟赶了大半夜的路,又在门外蹲了一上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表哥下厨好鱼好肉的款待,哪知却被表哥姘头吃去大半。

两人幽怨地看着自家表哥,冬生也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两声。哪知秦珠玉完全没有意会,睁大眼睛抬头看他,一脸无辜地问:“你又着凉了吗?是不是昨晚去河边找我被风吹的?”

她这语气善解人意地不同寻常,要不是冬生太了解她,怕是会被她糊弄过去,但了解如他,自知她是在为了几块鱼肉给他装傻充嫩。

总该是女儿家,冬生不好在表弟面前直接说她,咬咬牙从桌下踢了她一脚,哪知秦珠玉却是惊叫了一声,蹙眉佯装娇嗔抱怨:“哎呀,你吃饭就吃饭,干嘛踢我?还有客人在呢!”

说完,也不理会他的刀眼,继续垂头和碗里的饭菜奋战。

冬生彻底气结,而两位表弟此时幽怨的眼神已经转为了对他的同情。他们村里唯一的秀才,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不明事理的姘头?

因为两个表弟没吃饱,冬生只得带着两人出去酒肆寻吃的。

出门前,冬生没忘对着瘫在椅子上打着饱嗝的秦珠玉,恨恨瞪了一眼。而那位吃饱喝足的家伙,只是无辜地眨眨眼睛。

三人离开后,秦珠玉拍拍肚子,狠狠舒了口气——果然是脸皮厚才能有肉吃啊!要是在饭桌上,她被死书生的一咳二踢唬住,哪里可能吃得这么痛快?

秦珠玉的得意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黑透,她还没看到冬生和他那两个表弟回家的身影,这才有点坐不住了。

晃晃悠悠在门外几十米处转了几圈,除了见着商贩挑担回家,确确实实没有看到冬生的影子。

她摸着下巴恶毒地想,这去酒肆喝酒吃饭,也未免太久,难不成把人家一间酒肆的东西都吃光了。

正想着要不要去寻他们,这时许老头悠悠从她跟前经过,看到她,似乎是不经意问了句:“在等死秀才?”

秦珠玉撇撇嘴:“谁等他?”

许老头点点头:“没等就好,不然我怕你今天是等不到了。”

秦珠玉听出他话中有问题,立刻口气不善地追问:“你什么意思?”

“哦,也没什么意思。”许老头漫不经心地回,“我就是之前恰好碰到冬生他们兄弟仨,好像听他那个大表弟说,这次进城是专程带他弟去望春楼开荤的。兄弟三人现在肯定在望春楼了。对了,冬生还让我给你捎话,晚上一个人在家,可别忘了闩门……”

秦珠玉已经听不进许老头后面的,牙一咬,握着拳头就朝街外跑去。

这是座小城,望春楼是唯一一座青楼,秦珠玉自然是知道的,况且离他们住的街也不算太远,跑了小半个时辰就到。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但望春楼所在的街,却是灯火辉煌,尤其是这座堂皇的青楼,红色灯笼高高挂起,染着红唇的青楼女,站在门口妖媚万分,热情地揽客。

秦珠玉恨恨地看着眼前的楼宇,腹诽了冬生三人不知多少遍“下流胚”。

想着冬生在这屋内,此时此刻可能和某个青楼女子翻云覆雨,她就浑身不快活,恨不得马上把他揪出来。

这样想着,她人也已经行动,朝着望春楼的大门,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只是……

片刻之后,两个彪形大汉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了出来,一个装扮艳丽的老鸨,挥着手绢,冲她笑道:“姑娘,这里可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秦珠玉摸着被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恶声恶气回她:“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来我们望春楼的姑娘不是卖身的就是来找人的,而且找人的通常都是来找她们出来偷腥的相公。你们要修理相公我当然没意见,不过可不能在我望春楼。姑娘,你还是等相公回了家,再慢慢修理他吧。”

“我又不是来找相公的。”秦珠玉气呼呼地反驳。

老鸨见她似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懒得与她多说,只是挥挥手:“姑娘,你赶紧回家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说着,便谄媚着脸,去拉来往的男子。

秦珠玉看了眼灯火高照的楼,又看了眼站在大门口,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心不甘情不愿地准备离开。

只是才走了几步,她忽然灵机一动,再转头看了一眼那两层的木楼。观察了下情况,趁人不注意,溜到了望春楼的后方。

这楼有窗有棂,要爬上二楼并不难。

秦珠玉朝手上吐了口唾沫,像只轻盈的猫一样,竟然很轻松地就爬上了二楼。虽然有响动,可大概望春楼大厅里,正歌舞升平,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梁上君子。

爬到二楼一间房窗外,秦珠玉轻轻掀开没有关严实的窗户。里面隐隐传来女人的娇媚呻/吟。这声音实在太过暧昧淫靡,让她面上一红,心里一虚,差点脚下打滑掉下去,顾不得太多,她干脆用力开窗,翻身滚了进去。

碰的一声,让里面床上办事的人骤然停止。

秦珠玉摸了摸被撞得发晕的头,站起身一看,对面床上,一个酥胸半裸的女子,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随后便发出一声惊叫。

“你……你是谁?”床上的男子比惊叫的女人也好不了太多,哆哆嗦嗦开口,又慌张套上衣服跌跌撞撞下床。

待到看清来人,秦珠玉和男子俱是一惊,双双指着对方,声音拖得老长:“是你——”

最后还是秦珠玉先反应过来,呸了一声,冲上前揪住那男子的头发,恶狠狠道:“好个色胚,叫你小小年纪就来买春!快告诉我你表哥在哪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冬生那位被兄长带来青楼开荤的表弟二强,他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等事——表哥的姘头竟然从天而降,打断他的好事。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本就紧张得要死,才刚刚进入状态,就生硬硬被打断,身下那好兄弟被吓得够呛,立刻泄了气,怕是以后昂首做人都有困难。他怨她都来不及,不想这女人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凶神恶煞地打他。

二强奋力反抗,却如何都脱不了身。一来是碍着表哥的情面,不敢真动手,二来是这个女人看着白嫩嫩水灵灵,哪知还是个手有蛮力的练家子,最后他很不幸地被秦珠玉放倒在地。而旁边刚刚和他云雨的女子就那样看着,二强简直无地自容,连撞柱去死的心都有了,最后只得哭丧着投降,出卖了冬生行踪:“表哥在玉娘房内。”

秦珠玉揪住他的耳朵,凶狠道:“那什么玉娘房在哪一间?”

二强被她揪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哆哆嗦嗦开口:“出门左手边第三间。”

秦珠玉终于放开他,还不忘握拳作出一个要揍他的姿势:“下流胚,下次要再带死书生上青楼,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1章 祸不知所起

在二强的抽噎声,以及屋内不知名的青楼女子错愕中,秦珠玉拍拍手,气势汹汹地打开门,朝左手边第三间房走去。

找到位置,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秦珠玉几近怒火攻心,也不管其他,抬脚就踹开。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门竟然没有闩紧。而她实在用力过猛,一个趔趄栽入房内,半匍匐在地上。

屋内隔坐着圆桌两端,本在品茶谈书的两人,俱是一惊。待冬生看清来人,差点冒出一头冷汗。

秦珠玉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便看到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冬生。

她迅速打量了下他,穿戴整齐,又看了眼旁边的女子,也是衣衫完整,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只是才松下,又想起自己此行目的,赶紧冲上前,揪住冬生的衣襟:“你个色胚子书生,竟然跑来青楼买春!”

说着,举起拳头就往冬生身上砸去。

冬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左躲右闪,生生吃了几下她没轻没重的拳头。倒是旁边的玉娘轻呼出声,跑过来拉秦珠玉:“姑娘,姑娘,快放手!”

秦珠玉已经是气红了眼,反手一推,将身后的娇人推倒在地。

冬生见玉娘倒在地上,吓了一跳,赶紧用力将秦珠玉双手钳住,大声喝住:“你给我停下!”

被他这一喝,秦珠玉气焰稍稍被压下去,但还是横眉倒竖,气哼哼地不满。

冬生见她安静下来,狠狠甩开她的手,走上前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柔声问:“玉娘,你没事吧?”

玉娘摇摇头,对他使使眼色,轻声问:“她是谁啊?”

冬生无奈叹了口气:“是我家中的……”

他还未找出合适的词,玉娘已经掩嘴笑着,了然般点点头,起身拍拍衣襟上的灰,走到目露凶光的秦珠玉面前:“姑娘,玉娘向来卖艺不卖身,宋先生只是和玉娘喝喝茶谈谈诗书。”

秦珠玉将信将疑地看向她,却见她螓首蛾眉,花容玉貌,又是温柔似水,心里莫名涌起酸溜溜的滋味,忍不住语气刻薄回她:“谁知道你是不是只卖艺不卖身?”

玉娘脸色微讪,还未开口,冬生已经走上前,喝住她:“小玉,你不要乱说话,快给玉娘道歉。”

这是冬生第一次叫这个秦珠玉自己取的名字,秦珠玉只觉得亲切又好听,仿佛这本身就是她的名字一样。心情稍好,昂昂头,见冬生声色俱厉的模样,不免心虚,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对上玉娘的脸:“那个……对不……”

后面的那个起字还未落下,门口忽然吵吵闹闹闯入一堆人。

打头的姑娘正是之前二强房中的那位青楼女子。只见她拉着旁边的老鸨,伸手指向秦珠玉:“红姨,就是她,就是她在闹事。”

那叫红姨的老鸨朝秦珠玉看过来,脸色一变,叉腰恶狠狠道:“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竟然还真给我溜进来了。”

说着,手绢一挥,朝身后几名壮汉道:“给我把她扔出去,一点都不要客气。”

冬生一看这阵仗,知道秦珠玉闯了祸,赶紧将她护在身后,双手抱拳道:“且慢,红姨,我家小玉如果有什么得罪,还望见谅,我这就带她走。”

红姨见是冬生,挥挥手让壮汉停下,脸上表情却仍是愤怒:“原来这姑娘是宋先生的人。我们玉娘这些年歌艺声名远播,也少不了宋先生那些词的功劳。我红姨和玉娘向来仰慕宋先生学识,只要宋先生来光顾我们望春楼,定然是贵客。但无论如何,你这姑娘这般乱闯,着实坏了我们的规矩,我红姨不能就这么算了。”

冬生暗自抹了把汗,他虽很少上青楼,但青楼里面有多鱼龙混杂他是知晓的。如今见红姨这般强硬,心里明白恐怕不妙。

转头狠狠瞪了眼秦珠玉,见她似乎也是被眼前阵势吓倒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只得转头继续同红姨赔不是:“这次是小玉不懂事,不过她到底是女儿家,如果红姨执意要罚的话,不如就让在下替她受罚。”

秦珠玉听他这般说,立刻想大义凛然地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被冬生身躯牢牢挡住,不动声色地狠狠踢了她一脚,示意她安分些。

红姨自是不愿意,还要再说什么。一直未开口的玉娘,笑着款款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红姨,既然这姑娘是宋先生的人,宋先生又愿替她受罚,也无可厚非。但宋先生是书生,让他吃皮肉之苦,又着实不合适。不如红姨就罚宋先生免费给玉娘填十首词?红姨也知道宋先生这半年一首词都没给过玉娘,如今玉娘手中尽是些旧词,好多客人都听腻了。”

红姨略微沉思,权衡片刻后,挥挥手示意打手都下去,朝冬生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先生就好好帮玉娘填几首词,过几日,我会差人去先生家中去取。”

想了想,又对被冬生护在身后,只露出半面脸的秦珠玉瞪了瞪:“宋先生可一定要管好你这位俊俏佳人,倘若哪天再闯了祸,得罪了人,只怕不是人人都像我红姨一般好说话。”

冬生连连应承,秦珠玉却是不满地龇牙咧嘴。

红姨横了她一眼,余怒未消,拂袖而去。

冬生舒了口气,将秦珠玉从身后拎出来,恨恨刮了她一眼:“还不向玉娘道谢。”

秦珠玉撇撇嘴,道谢这种事情自然从不是她这个昔日侯府千金的范畴,于是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语调:“多谢了!”

冬生无奈地摇摇头,抱拳朝玉娘郑重道谢,便拉着秦珠玉出门。

话说今日这一出能这般顺利,多亏了冬生和这望春楼的渊源。好几年前,他被几个同村的伙伴骗来这望春楼开荤。他起初不知,到了这望春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想逃走已经不可能,便随口点了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也就是玉娘。

当初玉娘还只是个不起眼的丫头,年纪尚小,姿色并不出众,歌艺倒是不错,但手里的词都是些不入流的陈词滥调,因此门可罗雀。

冬生和她聊了半宿词曲,算是投缘,兴致所起,便为她填了几首词。

哪知,这几首词竟然让玉娘打出了名声,不久之后,慕名来听歌的客人越来越多。红姨知晓后,便托人去乡下向冬生求词,一来二去,冬生和这望春楼便有了渊源。与玉娘,勉强也称得上红颜知己。

只不过,冬生对烟花地没有兴趣。书生意气太浓,对于歌舞升平,夜夜笙歌的东西,总还是看不过去的。

去望春楼的次数自然屈指可数,这次进城当夫子后,要不是两个表弟拉着他来,他定然是想不到的要去的。

冬生拉着秦珠玉匆匆下楼,大厅此时弥漫着歌声、娇语、酒意、还有浓浓的脂粉香味。冬生和秦珠玉不约而同皱起眉头,表情一致的厌恶。

两人走得很快,快出大门口时,却迎面撞上一位挽着两个青楼女的公子,那公子显然已经喝醉,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的一张脸正好对上秦珠玉,两只醉蒙胧的眼睛忽然一亮,不由分说就伸手摸向她的脸:“这位姑娘是新来的么?怎么没见过?”

秦珠玉厌恶地打开他差点轻薄到自己的手,还准备伸出拳头挥向他,却被冬生一个用力,拉出了门外。

而门外,冬生两个耷拉着脑袋等待许久的表弟,见到来人,立刻起身,热泪盈眶喊道:“表哥,你们没事吧?”

冬生摇摇头安抚两位受到惊吓的表弟,然后几人颇有些狼狈的朝家中走去。

夜色中,望春楼的门口隐隐有妩媚娇俏的声音响起:“张公子,有我们姐妹还不够么?人家姑娘可不是我们望春楼的,您就别念想了。”

第22章 首富公子

四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中。

冬生心里有气,进门便将门狠狠关上。其余三人都被这砰地一声吓倒。

二强更是嘴一撇,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拉着冬生的衣服下摆哭哭啼啼:“表哥,你要给我做主,我今天……今天正在做那事,被你姘头闯进来,吓得我那里蔫儿了。我才十六岁,还没娶媳妇生崽子,要是坏了可怎么办?”

冬生看着地上哭成一团的小表弟,满头黑线。他这两个表弟从小地里田头到处野,没在学堂待过几天,个性淳朴又粗鄙,即使屋内还有秦珠玉这个姑娘在场,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连冬生都觉着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抬头去看秦珠玉。哪知,她只是站在一旁,脑袋歪向一边,眼珠子转溜着装傻充嫩,像个没事人一般。

冬生咳了两声,瞪了眼蹲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壮:“都是你,非得要带他去开荤,现在闹成这样!”

冬生年长两人好几岁,又读了不少书,还算有些威信。

大壮有点心虚,又有些无辜地低头小声嘀咕:“这怎么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的姘头!”

地上的小表弟赶紧抽泣附和:“是啊,都怪你姘头!”

见矛头齐齐指向自己的秦珠玉,终于炸起,目眦欲裂冲到两人面前,一阵拳打脚踢:“你们两个下流胚,年纪小小就上青楼,还有理?”

她气势汹汹,两人也不敢反抗,只抱着头躲避,一边大喊“表哥,表哥!”

冬生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扯过发狠的秦珠玉,对她喝道:“你能不能消停点,今晚望春楼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秦珠玉不服气地昂头反抗:“算什么帐?”

冬生冷着脸:“望春楼那种地方是女儿家该去的么?”

秦珠玉义正言辞地回:“你们能去凭什么我不能去?你这读书人模样也就骗骗别人,还不是和你这两个表弟一样,都是些色胚。你别告诉我你去望春楼只是和人家姑娘喝喝茶聊天。我去那是为了阻止你做出见不得人的下作事。”

冬生嗤笑一声:“你说对了,我就是和人家姑娘喝喝茶聊天。”

“谁信呢?”秦珠玉嗤得更厉害。

冬生给了她一个爱信不信的白眼,道:“反正你以后再给我惹是生非,可别怪我袖手旁观。”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秦珠玉无赖地回她。

冬生气极:“有本事你自己这个最大的闲事都别让我管。”不等秦珠玉发火,又加了一句,“最重要是,有本事别闹什么离家出走。”

秦珠玉被噎住,本想她说我才不稀罕你这破地方,然后大义凛然拂袖而去然后等着冬生找她回来,但冬生后半句将她话堵死,她恨恨瞪了冬生一眼,恶狠狠道:“我才不会离家出走。”

说完,跑进房内砰地一声关上门。

冬生揉揉被闹得发疼的额头,对地上缩在一起的两个表弟招招手:“赶紧过来帮我铺床。”

没了秦珠玉的三人,气氛分明融洽许多,在墙角铺好床,两个表弟不客气地躺上。冬生吹了灯,也除了外衣挤上去。

黑暗中,大壮的声音幽幽响起:“表哥,那个凶女人不是你姘头么,你怎么不去跟她睡?”

冬生终于想起还未跟他们解释:“小玉不是我姘头。”

“咦?不是你姘头你们怎么住在一起?她还跑去望春楼捉奸?”

一句话将冬生准备的解释全部堵了回去,他这才发觉,怎样的解释在两个想法简单的表弟眼中,都是不可行的。便叹了口气:“反正她不是我姘头,你俩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赶路回乡下么?”

“哦!”不知道是哪个表弟低声应了句,片刻又幽幽响起,“反正我回去一定告诉表姨,你和个凶巴巴的女人住在一起。”

冬生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第二日一早,冬生就送走了两个表弟,松了口恶气去了学堂。

秦珠玉起床时,冬生已经不再,两个表弟也没了踪影,想是已经离开,心情顿感美妙,又看了看桌上新做的早饭,煮鸡蛋和玉米粥,颇为满意。

哼着小曲,慢悠悠吃完早餐,打开门准备出去溜达,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锦衣男子。那男子看她出来,脸上涌上一丝笑容,拱手道:“小玉姑娘,幸会幸会!”

秦珠玉隔着两米距离睨了他一眼:“你是谁啊?”

“在下姓张,单名一个瑾字,是张员外的儿子,大家平日都叫我张公子。”

张员外秦珠玉是知道的,是这城中首富,冬生在的学堂就是他开的。她上下打量了番眼前人,难怪这人一身锦衣华服,十足的纨绔模样。

实际上,这张瑾外表还算风流倜傥,称之为偏偏佳公子也不为过。只是秦珠玉对他毫无兴趣,风流倜傥在她眼中也就剩了风流二字。听他介绍完自己,秦珠玉哦了声,便面无表情绕过他。

张瑾愣了下,没想自己魅力在这女人面前毫无作用,连忙拦住秦珠玉:“小玉姑娘还没同张某介绍自己呢?”

秦珠玉像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我叫小玉么?还介绍什么?”

呃——

张瑾抚额,片刻又继续道:“那不知张某是否有幸请小玉姑娘去茶楼喝一杯茶?”

秦珠玉莫名其妙:“我又不喜欢喝茶。”

说罢便继续走,只是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的,又退回来,偏头问张瑾:“可以请喝碧螺春么?”

她想起昨晚,死书生在望春楼和那个玉娘喝的茶,似乎就是碧螺春。

张瑾见佳人应约,喜形于色,连忙点头:“当然当然,小玉姑娘想喝什么茶都可以。”

昨日在望春楼匆匆一瞥,他便对这姑娘上了心,后来细细打听,才知道是家中学堂夫子救回的姑娘,失了记忆,暂住在夫子家。

可惜他这几月在外做生意,竟生生错过了这么一个佳人。

第23章 小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