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风流出少年,张瑾张公子便是这类人物的代表。

张公子的大名,在整座城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不是因为他的首富老爹,而是他曾经的风流名声。尤其是家中有漂亮闺女的人家,时至今日,仍旧是谈张公子色变。

话说这张瑾张公子的风流之路,始于他的十二三岁,那时刚刚才是初懂人事的年纪,可张公子的花痴本性,却是一日千里地迅速膨胀,起初是见到漂亮姑娘便会送人家路边采的野花,菜市场买的木瓜,到了后来,再大一些时,由于张员外生意越做越大,一跃成为城中首富,这位首富公子便拿着金银珠宝,屁颠屁颠追在人家姑娘后面献殷勤。

就他自己这条街上的姑娘,基本上年龄合宜的,都没有幸免过他的骚扰。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城中都流传着一句话:防火防盗防张公子。

再后来,张员外实在对自己这根独苗的所作所为看不过眼,待他年满十六便给他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过了两年,见他还未收敛,又纳了两房妾,这一妻二妾都是泼辣厉害人物,倒是难得团结,将张公子治理得服服帖帖了好一段时日,本以为张公子的劣性就此会改变些,哪知,在张公子眼里,到底是家花哪有野花香,虽然不再骚扰良家妇女,但望春楼这种烟花地是少不了去的。

秦珠玉自然是不知道张瑾的品行的,而许久没对良家女子出手的张公子,因为兴奋过头,在茶楼中,从头到尾聒噪不停,从自己身上绸缎产地,玉佩成色,到张家有多少产业,处处卖弄首富家是如何家大业大,以此展示他作为开屏孔雀的魅力。

不想,秦珠玉对这些毫无概念,自然也毫无兴趣,她只是认真地喝着茶,想着,原来碧螺春也不怎样嘛!然后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点心上。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喝了一顿茶后,秦珠玉看了看茶楼外的日头,想着快要到冬生下学的时刻,便在张公子的目瞪口呆中,将桌上未吃完的电点心,全部包起来,同他告了别。

张瑾虽然长期以来被许多人嫌弃过,但是被人这么忽视却是头一遭,只觉得这个小玉实在是有趣,太有趣了。反应过来,整个人坐在原地,贱兮兮地心花怒放,自顾自笑得连店小二都一脸嫌弃。

冬生从学堂回到家,就看到秦珠玉翘着二郎腿,得意地坐在桌旁。

冬生纳闷:“什么事这么高兴?”想了想,又道,“我可事先告诉你,今天中午还是吃馒头咸菜。”

他想,她的心情大抵是和吃的脱不了干系。

哪知,秦珠玉却是鄙夷地嗤笑了声,指了指桌上:“我已经吃过了。”

冬生疑惑地往桌上一看,原来是一包精致的点心。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确定自己的那点家当还在,稍稍放了点心。想了想,问:“你这哪里来的?”

秦珠玉翘着嘴唇,得意地回他:“别人请我的啊!”

“请你?”冬生显然对她的人缘很是质疑,“许老头?”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其余人则根本毫无可能。

秦珠玉切了声:“怎么可能?”

“那是谁?”冬生彻底疑惑。

“张公子啊。”秦珠玉说的理所当然。

“张公子?哪个张公子?”

“就是张员外家的张公子。”

冬生愣了下,见她坦然无知的模样,蹙眉认真问道:“他为什么请吃点心?”

张公子的大名冬生是听过的,也和这位首富公子打过一两次照面。只是,一个是乡下的穷酸书生,一个是城中的纨绔公子,自然都是互不入眼。

秦珠玉抓了块点心,递到冬生面前:“我怎么知道?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就见他站在家门口,然后就说要请我去茶楼喝茶。我心想,不喝白不喝,又想尝尝昨晚你在望春楼和那个什么玉什么娘喝的碧螺春是不是真好喝,便去了。没想茶楼里还有这些好吃的点心。来,你尝尝。我可没光顾着自己吃,还专程给你带回来了这么多。”

冬生没好气地抓过她手中的点心,又重重摔在桌上,咬牙切齿道:“你傻了吗?你认识张公子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吗?他请你喝茶你就去,给你点心你就拿?你知不知道无功不受禄,拿人手短这个道理么?指不定人家安得什么心呢?”

秦珠玉撇撇嘴,不以为然:“他安什么心我不管,反正又不是我要他请我吃的。我看他钱挺多的,吃他一点就当给他机会做善事。再说了,给我点什么东西就是不安好心,那你还天天供我吃住,是不是也没安好心。”

冬生被噎得抬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珠玉抬眼心虚地瞅了他两眼,见他双颊通红,是真的要生气的模样,心不甘情不愿闷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是我非缠着你供我吃住的。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吧,小鸡肚肠!”

这通话说完,见冬生更差,秦珠玉最后只得做出,我不和你计较的模样:“好了,以后那个什么张公子再请我喝茶,我不去行了吧。”

冬生甩下衣袖,重重哼了声,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被气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宋大哥在吗?”

下一刻,虚掩的门被缓缓推开,对着门口的秦珠玉,眼中便见一抹倩影款款走进来。

“玉娘。”冬生转头,显然是对来人有些惊喜。

玉娘轻笑着走上前:“看来我没有走错,这里便是冬生和小玉姑娘的家了。”

照秦珠玉蛮横霸道的性子,所有和冬生接近的女人,必然都是她不喜欢的,况且这位青楼歌妓,又是一等一的漂亮,比起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沈春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可是,秦珠玉却没办法对玉娘讨厌起来。一来是,昨晚她大闹望春楼能全身而退,大部分是由于玉娘。二来,这位玉娘,进门就说这是她和冬生的家,便是认定她和死书生是一家人,这点秦珠玉来说,真是再受用不过!

所以,秦珠玉难得地对一个还只能称为陌生人的女子,笑得一脸灿烂:“是啊!玉娘姐姐,这里就是我和书呆的家。”

冬生转头看了眼她的笑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下莫名热情的她,心中不自觉抖了一抖。

第24章 将军

见多了烟花地的各种不堪,玉娘对秦珠玉的这种烂漫天真,倒是有几分艳羡和喜欢,忽视了冬生的异状,直接拉过她笑着开口:“小玉姑娘,我来问问你的书呆要两首词。”

一声你的书呆,说的秦珠玉心花怒放。她想,她住在这间房内,便是这里的主人,那同住屋檐下的死书生,自然就是属于她的,她吃他的喝他的,也自然就理所当然了。

当然,如此不要脸的逻辑,秦珠玉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自我想象一下。她偷偷瞟了一眼冬生,见他似乎并没有抗拒刚刚玉娘的话,更加觉得自己想的几乎就是一个事实。

冬生并没有在意玉娘话中的细节,只是见着秦珠玉贼兮兮瞄他的时,眼珠子乌溜溜打转,自是猜到她心里不知又在想什么幺蛾子,本能地提高警惕。问玉娘话时,也盯着秦珠玉:“玉娘你专程亲自上门要词,是很急么?”

玉娘点点头:“是这样的,明日驻守露城的顾将军从京城路过这里,县令大人和张员外要请宴请这位将军,通知玉娘到时去张府弹唱两曲。听说,这位顾将军,十七岁便摘得当年武状元,十八岁领兵出征漠北,以寡敌多,大败胡人精兵,是难得的少年英雄。这两年,顾老将军为磨练他,让他驻守边外露城,大概还有半年即会班师回朝。只不过唏嘘的是,前段时间,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秦侯府家的千金去探望他时,在我们县外遭劫身亡,让这位少年将军很是伤心。玉娘平日唱的词曲,都是些风花雪月的玩意,怕是顾将军不喜欢。”

冬生对这件事还有些印象,脑子里浮现两个月前那位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低着头从街中走过的情景。他叹了口气:“想来这位顾将军也是可怜人,我试试给你填两首词,晚一点我送去望春楼。”

一旁的秦珠玉则已经是两眼放光:“武状元?少年将军?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真想见识见识这位顾将军是什么样子的。”

玉娘掩嘴笑道:“原来小玉姑娘喜欢武将,我可听说这位顾将军是一表人才,而且还是文武双全呢。”

“这么厉害啊?”秦珠玉睁大好奇的眼睛,完全没意识到身边的冬生脸色已经慢慢下沉。

玉娘笑得更开,对冬生使了使眼色,“小玉喜欢武将,可是宋大哥是读书人,他要怎么办?”

于是,冬生的脸黑得更厉害。

秦珠玉却是莫名瞥了眼冬生,表情不解而无辜:“我喜欢武将和书呆是读书人有什么关系?”说完,似乎又意识到什么,想了想道,“反正书呆就是书呆,又不会有人想要他成为什么将军。”

冬生皱皱眉,懒得听她胡说八道,心知玉娘误会了他和秦珠玉的关系,可又不便解释,只得道:“玉娘你先回去吧,我尽快填好词送给你。”

玉娘也不好再打趣两人,尤其是一人无知无觉,一人又脸色全变,便善解人意地离开。

玉娘走后,秦珠玉脑子里还是她说的那位少年将军,便拉着冬生问:“书呆,你要怎样填词?人家是英姿勃发的将军,是不是要填些金戈铁马什么的,还是说些什么渴饮胡虏血?人家那么厉害,你可得好好写!”

冬生瞥了眼她,眼神璀璨,脸色嫣红,几分兴奋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沉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他抓不住的情绪,从他胸口挣脱,让他莫名几丝不安,于是情绪也变得不耐,淡淡收回眼神,径自掏出纸墨,轻描淡写道:“你倒真的对那位少年将军挺感兴趣。”

秦珠玉不以为然,撇撇嘴:“我就是对武将感兴趣,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管他是顾将军还是别的什么将军,只要是厉害的武将,我都很感兴趣的。”

“那你确实是不喜欢读书人了?”

秦珠玉本能回答他,语气也是鄙夷:“如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当然无趣至极,我才不喜欢。”说完,见冬生手中的动作停下,忙上前催促,“你快写啊,我想看看你写的如何?”

冬生没有看她,只是将笔重重搁在砚台上:“你在我旁边吵,我怎么写的出来?”

秦珠玉以为他脸色不善,是因为在思考如何作词,难得一次不与他计较,只是吃吃笑着点点头:“行行行,那我进房内待着不吵你,你好好写。”

冬生转头瞥了眼被秦珠玉关上的房门。

他其实不应该恼怒的,秦珠玉鄙夷酸腐读书人,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那位顾将军也只是陌生人,何况人家是世家子弟,官居高位,和他们这些人有着云泥之别。说白了,秦珠玉只是好奇而已。

可他心中就是莫名郁结,总觉着有着什么他未知的事情存在,疑惑又不安。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不过是他未卜的预感。

冬生填好两首词,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秦珠玉在房内早就和周公约会许久。等冬生叫醒她,从房内出来时,还在迷迷糊糊擦着眼睛。

冬生将摊在桌上的词,指给她看。

边外夏来风光异,昔日雁来不识景。

马蹄声声烟波起,千万里,落日孤烟人远去。

浊酒一壶家万里,佳人难觅归无计。

弦乐悠悠风满城,人难寐,铁马金戈离人泪。

……

秦珠玉俯在桌上,仔细拜读了两遍,笑嘻嘻转身对仍旧苦大仇深的冬生道:“书呆,人家将军死了未婚妻,你写这样的词,不是诚心提人家伤心事么?”

冬生看她笑得无知无觉,努力摒弃脑中莫名的念头,道:“正因为人家未婚妻刚刚过世,若要是让玉娘唱些愉悦欢乐的词曲,只怕是让人不高兴。”

秦珠玉想想也是,点点头:“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真想看看那个倒霉的少年将军是什么样子?你说他曾是武状元,一人能不能打过十个你这样的书生?”

冬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武力是不能征服任何事情的,暴力是最低级的治世之道。”

秦珠玉鄙夷地撇撇嘴,想和迂腐的书生再争论,却忽然被砰地一声打断。

秦珠玉和冬生双双回头,便见张公子匆匆忙忙闯进来。

冬生不悦地皱皱眉,张瑾却是没见到一般,出其不意地上前握住他的手:“宋先生,我家明晚宴请从京城来的顾将军,父亲让我邀请你去参加。”

冬生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心道,我和你好像并不熟吧!

张瑾激动地转过头看向秦珠玉,话却仍旧是对冬生说的:“宋先生,你一定要带上小玉姑娘,我代表张府欢迎你和小玉姑娘。”

冬生看张瑾双目一眨不眨盯着秦珠玉,心里明白几分,淡淡回他:“张员外邀请贵客,在下不便打扰。张员外和张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

张瑾怔了怔,还未再说话,秦珠玉却是蹦跶上前,拉住冬生的手臂道:“为什么不去啊?我也想见见那位大名鼎鼎的顾将军呢!”

说完,耳朵悄悄凑近,用只有她和冬生的声音道:“死书生,你怎么这么傻?他们家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张瑾笑眯眯地看着秦珠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顾将军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小玉姑娘想见他,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冬生还想要拒绝,秦珠玉却是大力将他拉开,自己凑上前对张瑾道:“张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去的。”

就此,在冬生的不悦下,尘埃落定。

第25章 宴

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可念在张员外的面子,加上秦珠玉的软磨硬泡,冬生终于是答应了去张府赴宴。

张员外是个暴发户,少年时代跟人在丝绸之路上做行商,靠同胡人买卖茶叶瓷器积累了第一桶金,自此之后,商运亨通,一发不可收拾,从行商发展为坐商,店铺一家接一家,开到了全国各地,而立之年已经是富甲一方。但因着年少时没有读过书,又听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言论,便很是羡慕读书人。对冬生这样在小城里有几分名气的秀才,自是有几分尊敬,宴请贵客也不忘请上他为自己的暴发户府邸装点门面。

宴会当然还请了城中好几位各界名人,只不过,到了更夫敲第一道戌时的更,那位大名鼎鼎的顾将军,还未现身。

县令和张员外对着宴厅内的十几位宾,颇为尴尬,只得频频吩咐下人斟茶倒水,直接结果就是,没吃到期待中的主食的秦珠玉,多喝了几杯茶,过了不久腹中就有了反应。

等到张府下人带着她从茅房出来,正要往宴厅走时,张瑾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她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反正顾将军还未来,不如让在下带小姑娘到我们张府逛逛。”

秦珠玉想想,问:“能逛逛你们家的厨房吗?”

张瑾愣了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秦珠玉嫌弃地瞥了眼愚钝的首富公子:“也不知那位什么顾将军什么时候到,我饿了,想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张瑾拍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当然可以,我这就带你去。”

到了张府厨房,几个正在准备的下人,见到张公子,立刻毕恭毕敬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张瑾大手一挥:“有什么好吃的,一种一份统统拿出来。”

下人应承了一声,将东西一一摆上来。

秦珠玉两眼放光地盯着食物,不由艳羡:“有钱真好。”

张瑾得意地扬扬眉:“小玉姑娘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我们府里。”

“真的?”秦珠玉拿起一只凤爪塞入嘴中,忽然想到冬生的话,又问,“你对我这么大方,是不是没安好心?”

有这么明显吗?

好吧,是挺明显的。张瑾心虚地摸摸鼻子:“其实我就是想和小玉姑娘做个朋友而已。朋友之间自然是要大方的。”

秦珠玉边吃着东西边鄙夷地撇撇嘴,瞥了他一眼:“谁信你?你肯定是看中我的美色。不过我可事先告诉你,就算我吃了你的东西,也不会出卖我的美色。”

张瑾讪讪笑了两声,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毫无遮拦的直白,只是觉得秦珠玉更加有趣。

这厢两人在厨房吃着美食讨论着美色,那厢宴厅里,姗姗来迟的顾将军终于就位。

如果稍稍了解一点这位顾轻舟顾将军的人,便会知道,顾将军有两大特点,一是桀骜不驯,二是自负傲慢。当然,实际上就是一回事,也就是——很难搞,非常难搞。

他能答应参加这个小城里的宴会,就已经是奇迹,别说是迟到,就算是临时爽约,都合情合理。

当然对顾轻舟来说,他会答应这个邀请,无非是因为秦珠玉在附近出事,县令大人又及时通知了他,多少有几分人情在内。再者,近日伤心过度,又舟车劳顿多日,抵达这处时,已经是身心俱疲,稍做休息也是好的。

京城的世子,自然是瞧不上这些边缘县郡的人们的,管他是县令还是土豪,抑或是还算文雅俊朗的书生,在顾轻舟眼中,都是——土包子。唯独弹唱助兴的歌妓,还算差强人意。尤其是她唱的曲子,不就是在唱他么?

于是,在玉娘的歌声中,顾将军还未退却的伤感,又阵阵来袭,直接结果就是导致他一杯接一杯,借酒浇愁。

这场宴会气氛很快变得诡异,县令大人和张员外几次试图和顾将军攀谈,但顾将军极为冷淡,只有他两个副将,勉为其难地替主子应付着。

至于冬生,在秦珠玉离场片刻未还之后,他就开始坐立难安,但碍于不便离场,只得时不时瞥着门口,心不在焉地看其他人虚与委蛇。

厨房的秦珠玉吃饱喝足之后,终于想起该回去。她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肚子,也开始觉得一旁的张瑾看着顺眼了许多,便略带施舍口气道:“看在你们家东西好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做朋友吧。”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加了一句,“不过以后你不能再觊觎我的美色。”

张瑾嘿嘿一笑:“那是当然,小玉姑娘能答应做我的朋友,我就很开心了。”

秦珠玉斜睨了他一眼,满意地扬扬头:“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宴厅吧。”

张瑾也才想起正事,拍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事,待会我爹肯定又会数落我了。”

然而,没想到的事,两人才走到厨房门口,迎面便走来三个美艳女子。

中间一位,见到张瑾和秦珠玉,脸色猛地一垮:“相公,爹今日宴请京城来的大人物,你怎么躲在厨房?”

张瑾见到来人,脸色也变得不好:“什么叫躲?我只是来厨房吃点东西。”

“吃东西?宴厅里没东西吃么?”女子气势汹汹走近,看到秦珠玉,愈加愤怒,“竟然还带了个狐狸精进屋?你要玩也要挑时候?”

“谁是狐狸精,你才是狐狸精!”秦珠玉被莫名骂了一句,自然不甘心,下意识就反驳过去。

“你这个狐狸精,还胆敢在我们张府放肆,我今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是张家少奶奶!”

话是她一人说,但是行动却是三人一起。

张瑾三位媳妇,是出了名的悍妇。秦珠玉还未反应过来,三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住,扯头发的扯头发,抓脸的抓脸。

秦珠玉虽然冲动,但一开始还记着不应该给冬生惹事,只是挡了上面,又防不了下面。张瑾向来有些怕她的这三位一条心的媳妇,不敢贸然去拉,只是在一旁叫着住手,干着急。

到了最后,秦珠玉实在受不住三人攻势,猛地喝一声,又拼命尖叫出声:“你们给我住手。”然后再不客气,使出拳脚功夫,将三位豪门泼妇,快速踢到在地。

瞬间,五个人都安静了。地上的三人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喘着粗气,怒目而视的秦珠玉。

或许是秦珠玉的那几声叫喊声太过用力,竟然传入了还在推杯换盏的宴厅当中。

冬生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也不管厅内如何,直接跑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坐在主位,几近醉倒的顾轻舟也恍然间震住,口中喃喃叫了声“玉儿”,手中酒杯掉落在地,人已经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第26章 乱

冬生循着声音,跑到宴厅后面的小院子,夜色中,他只见秦珠玉头发凌乱,握紧双拳,目眦欲裂地站着,而周围有三个女人,面色不善地围着她。

冬生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落下,人已经跑在秦珠玉旁边,上下打量着她。

秦珠玉见冬生面色微嗔,赶紧指着周围三个女人辩白:“我什么都没做,是这几个女人莫名其妙攻击我。”

在一旁愣了许久的张瑾,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走上前,道:“是鄙人三位贱内误会了小玉姑娘,在下会教训她们的,还望小玉姑娘别生气。”

秦珠玉也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张瑾,转头,怒目看向他:“刚刚你三个老婆莫名其妙打我,你干嘛去了?亏你还说要和我做朋友。”

她这话刚落音,张瑾大老婆又不乐意了,气势汹汹指着秦珠玉道:“还说不是狐狸精?良家姑娘会口口声声要和人家相公做朋友么?”

秦珠玉还未回应,冬生已经不满地皱皱眉,语气却仍旧是温文尔雅:“少奶奶,我们小玉性格懵懂,如果说了什么让您不爱听的话,还望您别介意。但是我可以保证,她绝望恶意,也肯定没有什么不干净的想法。”

张夫人睨眼看了看他,大致是想起眼前的人是谁,脸色稍稍放缓:“原来是学堂的夫子宋先生,我听说先生不久前救回了一个姑娘,看来就是这位小玉姑娘了。我自然是相信宋先生的人品,既然宋先生开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是一场误会。”

“误会?”秦珠玉不可置信地看她这么轻描淡写地把刚刚的事情一笔勾销,气冲冲地要再理论,只是才刚刚上前走一步,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力量抱住。

所有的人看到眼前状况,都一时怔住。

“玉儿……玉儿……真的是你!”顾轻舟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将秦珠玉一把抱住,浓烈地酒气瞬时充斥在周遭空气中。

秦珠玉被这个有力的熊抱弄得几乎窒息,反应过来,她用力推了推,却丝毫没用。最后只得气急败坏地大叫:“放开……放开……你是谁……快放开我!”

待她叫了几句,周围的张瑾和冬生才猛然惊醒,一人一边赶紧去拉扯顾轻舟。好不容易拉开他的身体,但是他的一双手却死死拽住秦珠玉的两只手。

秦珠玉被一个醉鬼这般轻薄,已经是气得快要炸起,自己双手被他禁锢,也不管其他,只用脚去踢他,可到底是撼动不了这位将军。

顾轻舟醉得不轻,加之武将出身,此时一身蛮力,让所有人都无可奈何,他甚至都是闭着眼睛,也不看秦珠玉,只是嘴中一直喃喃“玉儿”二字。